“我們有多少錢了呀……”午睡過後,季諾數著小紅本上的零問楚厲言。


    於是楚厲言就開始教他數位數。


    楚家雖然富有,但卻不嬌慣小孩,又因為主張給孩子一定的自主權,因此給自家晚輩的紅包和零花錢並不多,逢年過節一般都是用等價物代替紅包,即使有多半也是附贈的,裏麵的錢少得很。像楚厲言一出生名下就有三處房產,但收到的紅包也就幾封象征吉利的九九九。


    就拿楚爺爺來說吧,不管是楚厲言出生、滿月、周歲還是生日、過年或其他,除去送的實物外,他封的紅包一律是九九九。


    做爺爺的才封九九九,那其他晚輩或者想討好楚家的人還能怎樣?也就隻能跟著八八八,六六六地封著,想多封都不敢,甚至為了投楚家大家長所好,用玉石玩物或者車鑰匙之類的直接代替紅包,這樣既不顯得寒磣又能在楚家大家長麵前刷點存在感,一舉兩得。


    也因此,楚家雖是一方首富,但楚家的孩子,包括楚厲言在內,跟其他家世相當的二代們比起來都窮得不是一點半點。


    “噢——十萬了!”但跟幾乎紅包收多少交多少,甚至有時候連手都不能過一下的季小爺比起來,楚厲言還算小富。


    季諾家境殷實,但無奈四代單傳,傳得一代比一代壓力大,生怕把家裏的獨苗苗養歪了對不起列祖列宗,到季諾爸爸這一代更是還要頂著兩位活祖宗的威壓,教養小孩的辛苦不是一般大。


    而且隔代親,長輩們通常都是溺愛小後輩的,季諾爸爸既不能把孩子養歪,又不敢多教訓一句以免惹兩位大人物震怒,隻能用孩子小用不到那麽多錢這種讓大人物們也無法義正言辭拒絕的理由沒收孩子的私有財產,以期被縱上天的小祖宗長大後至少不要太敗家。


    “嗯。十萬。”連季諾上幼兒園的學費都不夠。


    楚厲言看著捧著小紅本笑得格外滿足的小孩,頓時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他比我還慘的無奈,也更加堅定了努力賺錢,讓小孩錢財無憂,每天數著小紅本上的數字笑醒的決心。


    ……


    二十年前的現在,自動提款機還沒有普及到清溪這樣的小鎮上來,所以取錢隻能去銀行櫃台。銀行通常上下班較早,兩人就商量先去銀行取錢,買玩具,回來後再做捕蝦籠。


    季諾懶得走路,楚厲言就讓司機開車送他們過去。


    隻是沒想到大門一開突然竄出來一個小孩,開車的老司機嚇了一跳,本能地狠踩住刹車,車裏正懶懶坐著的季諾頓時往猛然往前一栽,被安全帶拉回來的時候還有些蒙蒙的。三隻毛一見有外人入侵地盤立馬汪汪直叫,門衛抹了一把冷汗,他們開門前明明檢查也警示過了,怎麽還會突然跑出來個孩子……一時也顧不得解釋忙把衝到車前的人拉開,但因為是小孩子又是一個鎮上的也不敢太用力氣,好在那孩子有些怕那幾隻狗,被一聲賽一聲高的狗叫聲嚇得也不敢再往前湊。


    司機看了一眼楚厲言,楚厲言神色冰冷,季諾拽了拽他的衣角,他才側過身,幫季諾重新調了調安全帶,扣好,示意司機開車。


    司機接到指示,一秒不想耽擱地開著車離開了。


    在自個兒家都差點發生車禍,還能比這事兒更糟心點嗎,他也好想擺臉色!


    “還在啊……”季諾看著車後的大門,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


    楚厲言把他的腦袋掰過來:“看前麵。”


    季諾扭過頭坐好,直著腰板看了楚厲言一眼,又斜過身去親了親他抿起來的嘴角:“不要生氣了。我以後會乖,一上車就乖。”


    楚厲言側過頭,看著乖得不能再乖的小孩,眼神一暗,轉過頭對著前方的空氣道:“不是生你的氣。”


    家是讓人最放鬆的地方,在家裏都要緊繃神經,他還要季諾過不過了。


    “噢……”季諾知道不是他犯懶在出門前沒有乖乖坐好惹楚厲言生氣,就不擔心了,就是有點後怕,當時一出事他就被楚厲言護住了,可是如果楚厲言出事了怎麽辦?誰賠給他一個楚厲言?


    這樣一想,季諾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楚厲言正在講電話,發現身邊的人突然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臉色蒼白得跟紙一樣,忙讓司機在路邊停了車:“怎麽了,是不是剛才碰到了?哪裏不舒服?”邊說邊解開季諾的安全帶檢查。


    “我沒事,楚厲言。”季諾一邊死死地摟住楚厲言額脖子,一邊恨恨地說,“楚厲言,我們回去。我要放三隻毛咬他。咬死他。”


    一想到楚厲言會怎樣,後知後覺的季小祖宗狠勁兒一下子上來了。


    楚厲言再三確認他身上真沒事後,把小身子一顫一顫的季諾整個抱到懷裏:“乖了……不怕……”


    季諾死死地抱著他,也不說話。如果楚厲言怎樣了,他想他是真有弄死人的心的。他怕有這種想法的自己,也怕沒有了楚厲言。他不知道哪個更讓他害怕,隻能用盡所有力氣緊緊抱住楚厲言。


    “寶寶乖,”楚厲言輕拍著他的背哄他:“不怕了,也不生氣了,狗狗已經替你報仇了……”


    季諾一怔,從楚厲言懷裏抬起頭,眼睛泛紅地問:“報仇了?”


    “嗯。報仇了。”楚厲言親親他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又親了親他濕亮的眼睛,“昨天你不是說那隻邊牧會自己解鏈子了嗎。”


    “大毛嗎?”季諾點點頭,“對的。我跟它玩的時候親眼看到的。管家不信。”說到這裏他眼睛一亮,“噢,大毛替我報仇了對嗎!”


    “對。”楚厲言也笑了。


    季諾說的大毛是隻純種邊境牧羊犬,是季爺爺看季諾不愛出去玩,特意買回來陪他的,身價都快比上他和季諾小紅本裏的身家了。小家夥聰明的很,季諾更小的時候總是呆呆的,經常被它耍著玩……現在其實也會,隻不過季諾覺得他長大了,不會了——可那隻邊牧最近的確學會了解狗鏈,不過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隻在季諾一個人跟前解,季諾拉著人看,它就不愛演了,到最後大家都以為是季諾調皮解開狗狗鏈子騙他們……所以,嚴格來講,季諾其實還是被耍了。


    “可是大毛很乖,不咬人的呀……”季諾一聽他還沒動手他家大毛就給他報仇了,笑樂了好一會兒,覺得心裏的那一口氣一下子出去了。


    楚厲言說:“那小孩拿石頭丟小薩。”


    小薩是隻薩摩耶,是季諾媽媽送給季諾的幼犬。季諾叫它三毛,還說它是大毛的媳婦,但他很想告訴季諾,三毛是隻公的,而且大毛也是公的。


    “噢噢。”季諾連連點頭,一副很明白的樣子,“大毛護媳婦。”


    楚厲言:“……”


    他隻是想告訴季諾,那小孩拿石頭丟三毛,大毛以為是丟它,就銜開鏈子先發咬人了……不過,算了,小孩子性別意識本來就淡,矯枉過正,慢慢培養就好了。


    楚厲言看季諾臉色好點了,就幫他扣好安全帶,讓司機發車了,而他則拿起剛剛扔下的手機,繼續聽電話。


    電話是賀秘打來的,說的正是剛才人用石頭丟狗,狗咬人的事。楚厲言沒告訴季諾的是,那隻薩摩耶被石頭砸傷了,現在正在去寵物醫院——不同於已經長大了的大毛邊牧,三毛薩摩耶還是隻剛滿兩個月的幼崽,看起來溫和無害,沒有一點攻擊力,可能也正因為此,那個小孩才會拿石頭丟它。


    而那個小孩被邊牧咬了一口,並不嚴重,不過管家已經派人送去醫院了,但也僅僅是送過去,剩下的就交給律師了——未成年人私闖民宅,雖然判不了刑,但進看守所接受一下教育還是很有必要的,不然還真讓人以為隨便一隻阿貓阿狗都能欺到季家大門口了。


    楚厲言本來也覺得這樣嚇唬嚇唬,讓那小孩以後不敢再罔顧主人家的拒絕硬往人家家裏闖就算了,但聽賀秘說了那小孩的名字後,他改變主意了。


    他沒想到,他和季諾的第一個仇人這麽快就送上門了。如果不是他突然想起了上輩子的事,多問了賀秘兩句,可能就這樣將這小孩忽略過去,哪天不知道又被人從背後捅一刀了。


    楚厲言這時候也想起來了,那小孩一直過來找他是有原因的。


    這兩年國外逐漸興起鄉村旅遊,他小叔楚明遠留學回來後覺得這是個趨勢,就想在濱海搞幾個試點,類似於公司加農戶開發模式的農家樂,其中一個試點就選在了清溪鎮。


    有楚家雄厚的經濟實力和市場經營能力做後盾,當地的很多農戶都有意合作——明擺著的發財機會誰都不甘心眼巴巴看著它溜掉,所以消息一出來,能跟楚家搭上邊的都開始走關係,搭不上的也忙於找關係。


    最後楚小叔看中了兩戶農家,二選一的時候讓楚厲言一句話決定了。


    楚厲言會管這件事是因為上輩子這個時候,他上完將近兩個月的輔導班過來找季諾,發現季諾不是一個人,還有別的小孩陪著,就鬆了口氣——上輩子,小時候他聽大人們說得多了,也擔心季諾會自閉。總之,楚厲言看季諾有人陪著就放心了,所以當那個陪著季諾的小孩求他且那小孩家剛好是他小叔看中的兩個農戶之一,他就順口幫了個忙。


    可沒想到幫的是隻吃飽了就回過頭咬主人的白眼狼。雖然這隻白眼狼不是直接害死他和季諾的凶手,但在他小叔背後捅刀子的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


    楚厲言又交代幾句就掛了電話,說多了,季諾知道小奶狗受傷的事又該生氣了。


    季諾脾性大得很,又護短,雖然總嫌棄小奶狗嬌氣,但如果真有人傷了它,他肯定帶著大毛二毛殺到醫院也要替小奶狗報仇。所以還是瞞下來,等事情過去了再告訴他,免得他生閑氣。


    至於那隻白眼狼,他會讓他活著,比死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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