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很強大的存在。不過,帶領安德魯國民的人是我。
——安公主
「不愧是神!」
「真可靠,這樣的話,肯定能對抗納比雷斯!」
士兵們目睹達樹羅神與芭麗艾爾的戰鬥模樣後,大聲喝采。這也難怪,因為這座安德魯島,已經好幾個世紀沒有神降臨。神或英雄的強大,是靠書籍與說書人傳承下來,不過大家都是第一次目睹。
我也不例外地對此深受感動。不過,我安公主是帶領眾多國民之人,現在情況緊迫,不能隻是單純地開心。
「加拉修。」
我招來如同我左右手的騎士。
「是!」
「該怎麽解讀納比雷斯派到島上的三位英雄之一——荷姆利斯前來襲擊這座神殿的事?」
「我想他們大概是在占領克魯頓後,從某個市民口中得到情報的吧?因為考慮到我們有召喚石,為了阻止召喚神,所以派出能夠飛行、腳程快的戰力。」
「原來如此,請你就之後的方針陳述意見。」
「納比雷斯軍的行動比我們想像中快,敵將傑摩拉也許已經從克魯頓出發,率領主力部隊往這邊進攻。」
「是要攻打安德裏昂吧?」
「是的,如果敵人使用森林的捷徑,就會遇到會音神。不過,我想這恐怕不會發生,因為他們沒有地理知識。行軍應該會采用寬廣、視野開闊、容易發現伏兵的街道……這樣的話,由於那是有鋪設過的石板路,行軍速度很快,我想最好是請達樹羅神與芭麗艾爾小姐去追會音神,我們則加強安德裏昂的防衛。」
在我研究加拉修的建議時,達樹羅神揚起視線對我說:「呃……公主,可以打擾一下嗎~」。
「請問有什麽事?」
「我希望你可以跟我說明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啊,說得也是。很抱歉,這麽晚才說明,加拉修。」
「是!」
「士兵們就交給你,請你們立刻回安德裏昂,加強防守。我向達樹羅神說明完情況後就回去。」
「是,那我先告退了!」
加拉修與士兵們一起匆忙離去,我連目送他們離開的時間都沒有,轉身看向達樹羅神。
「那麽,我來簡短說明一下。啊,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安,治理著這座島……在泰坦東南方的安德魯島。正式的統治者是身為國王的家父,不過因為他臥病在床,所以由身為長女的我代為執政。」
「啊!謝謝你這麽鄭重的自我介紹,我是戰神達樹羅。」
達樹羅神以奇怪的謙卑態度,低頭向我行了一禮。
(我雖然接受會音神的推薦召喚了他,不過,這尊神沒問題吧?他裝腔作勢的奇怪模樣與感覺沒自信的地方,讓我有些不安。)
我心裏雖然這麽想,不過卻小心地克製自己別表現在臉上。因為神是很強大的存在,惹他生氣的話很可怕,我必須順利討他歡心,請他提供協助才行。
「對了,泰坦是這個世界的名字嗎?是地球以外的行星嗎?在仙女座星係附近?還是完全不同的次元?」
達樹羅神的樣子一點都不穩重,站在他旁邊的芭麗艾爾比他穩重多了。我甚至覺得芭麗艾爾才是神,達樹羅是她創造的英雄。
「泰坦就是泰坦。」
「喔。」
「這塊大地——泰坦從遠古時代開始,就靠著眾多神明發展到現在。因為就像達樹羅神已經體驗過的一樣,神能夠使用神黏土創造萬物,像是便利的工具、治病的藥、強大的武器與防身用具、新的動物、新的植物……根據流傳下來的神話,最初的神——祖神泰坦創造了成為世界根基的大地、海洋、河川後離去。現在於泰坦生長的動植物,包括我們人類,是在祖神離去後所來的眾神創造出的生物後裔。」
「……又是很令人吃驚的神話呢……哈哈……」
在我們說話之間,侍從搬了運送神黏土時使用的台座過來。
「達樹羅神,請看這邊。」
侍從長庫巴爾行了一禮後,在台座上展開地圖。
「這是泰坦全圖。這座……在東南方的這座島,就是我們安德魯王國。」
我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
「咦?像※伊能忠敬的地圖一樣精密呢。這麽說,這個世界的文明程度雖然隻到劍與弓箭的階段,不過數學與測量技術卻很發達嗎?」(編注:日本江戶時代的地圖測繪家,繪製了日本第一張全國地圖——大日本沿海輿地全圖。)
「伊能忠敬?」
「啊,沒事,請你繼續說。對了,這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嗎?是這座位於超大大陸角落的小島吧?」
「是的。安德魯島是個領土很小,除了羊與海產外,沒有其他產業值得被大書特書的小國。不過,我國可以出口到別國的食糧很豐富,人民健康、勤奮,在這塊土地持續著長久的繁榮光景。可是現在擾亂和平的可怕神明展開暴行,那位神所刮起的戰亂之風也吹到了我們安德魯。」
「那真是辛苦呢。」
不要緊吧?達樹羅神好像還沒弄懂。
「我剛才也說過,泰坦召喚了許多神,獲得他們的幫助發展至今。可是很遺憾,神不一定會給泰坦帶來好處。」
我凝視著達樹羅神。這位達樹羅神也是,他會留下善神或惡神之名,目前還沒人知道。
「也有沒帶來好處的?怎麽說?」
「神黏土是隻有神才可以使用的礦石,不過唯獨召喚神的召喚石,與讓神回去的歸還石這兩種神黏土例外。召喚者將召喚石放在散布於泰坦各處的召喚陣,強烈祈禱想招來什麽樣的神後,便能將新的神喚來泰坦。召喚者多半會祈禱有助泰坦發展與和平的善神到來,不過……」
「有人特地召喚惡神嗎?」
「是的。像是因為想在與別國的戰役中占上風,而在召喚時祈禱凶暴的神降臨……或是因為想對別人進行報複,在召喚時祈禱殘忍的神降臨……不過,翻開泰坦的曆史,像那樣由於一開始就是邪惡的神所帶來的災禍,其實算是少數特例。不如說,在被召喚時是帶著善心的神,因被欲望迷惑而墮落,不知何時變成邪惡的神而開始做壞事的例子比較多。」
「被欲望迷惑?」
「是的,神可以使用神黏土創造萬物。也就是說,神靠著這種不管是華衣、珍食、好酒、美女——任何東西都能隨心所欲創造的能力,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
「然後,神黏土也是,強大的神黏土是稀有礦石。想收集更多的神黏土,追求更多的快樂……像這樣成為欲望俘虜的墮落神明,因忘記為泰坦的和平與發展做出貢獻的原本使命,變得隻考慮自己的事。然後,開始讓人們從事嚴酷的奴隸工作,挖掘神黏土,或是計畫進攻擁有大量神黏土的他國。」
「原、原來如此!」
達樹羅神瞥了芭麗艾爾一眼。沒錯,在他旁邊站著(天啊……竟然一開始就創造出完全曝露自己欲望的美少女……)讓我無法不對未來感到不安的英雄。
芭麗艾爾似乎察覺了,故意用他聽得見的聲音說:「看來某人最好先將這點牢記在心。」
「我說你啊,這聽起來可能像在辯解,不過隻有這點我要先說!」
達樹羅神漲紅了臉環視我們。
「雷擊芭麗艾爾雖然是這樣的美少女,打扮又性感無比,可是我會創造她是因為她很強!是戰神達樹羅非常信賴、戰鬥力跟智能都相當卓越的英雄!我希望你們別誤會!停止奇怪的臆測!」
(插圖79)
「雖然你這麽說,但視
線卻好像頻頻移向我的胸跟腰……我先警告你,你要是對我做奇怪的事,就算你是創造我的神,我也不會饒你。」
芭麗艾爾再次發出警告。
「即使您不強調,我也相信達樹羅神。」
我其實想附和芭麗艾爾,對他說:「達樹羅神完全曝露出自己的性欲了吧?您不自重一點的話,有損神的威嚴。」不過,神如果鬧別扭,我會很困擾,所以我幫他說話。
「神啊,我繼續說下去。神就像那樣,是為泰坦帶來極大福音與災禍的存在。最近的例子是大約兩百年前,某個惡神引發將泰坦東部各國全部卷入的大規模戰亂,有許多人民因此犧牲,也有不少國家因此荒蕪。依據流傳下來的史書所載,這場戰禍甚至無法以言語形容。因為人們的自我反省意識,也由於稀少的召喚石在那次大亂消耗殆盡,泰坦東部各國締結了『否神條約』。條約的內容是——往後禁止召喚神,並為了防止出現毀約國而設置監視團。這項條約設下三百年的期限,現在條約的期限也還沒有到,可是——這是五年前的事了。統治著否神條約的加盟國之一——納比雷斯皇國的皇帝,突然毀約召喚了神。」
我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
「就是這裏,這塊被黑線圍住的地方就是納比雷斯。」
「好大!占了大陸東南部的一大半嗎?麵積比安德魯島大三十倍……不對,應該不隻吧?」
「是的,納比雷斯是在泰坦東部,以國土最大、人口最多、兵力最強而自豪的泱泱大國。這是那種強國常有的事了……執政的皇帝納多拉是個施行了許多引人側目之暴政的男人,那樣的他也無法戰勝自然的規律,從大約八年前開始,就經常臥病在床。因為他年事已高,就算生病也沒什麽好不可思議的。可是,納多拉害怕即將來臨的死亡命運,希望能活得更長壽,因此決定召喚神,想求助神的力量。換句話說,就是召喚新的神,請他用神黏土創造治病的藥或延長壽命的藥。」
「是喔。」
「然後,他召喚的神,名字是……納塔斯。魔神納塔斯!」
光是將那個不吉利的名字說出口,我就感覺口裏泛出了苦味。
「納塔斯答應老皇帝的請求,用神黏土創造能治百病的藥救了他。之後,納塔斯在皇帝為他準備的豪華宮殿過著沉湎於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除此之外,他沒特別做什麽。換句話說,他是隻要能滿足自己極小的欲望就好的平庸神明,無害也無益。」
「可是他卻在某天改變了主意嗎?」
「是的,那真的發生得很突然。許多國家都派了使者或間諜去納比雷斯,緊盯著魔神納塔斯的一舉一動,我們安德魯當然也不例外。然後,在半年前的某一天,間諜帶來緊急情報——魔神納塔斯叛變,誅殺了皇帝一族。」
「誅、誅殺是……殺了所有人嗎?」
「是的。納塔斯究竟是從何時改變心意並擬定計畫的,我們並不清楚。不過,他悄悄儲存神黏土,陸續創造成為自己手下的英雄或怪物。」
「這麽說,從我跟芭麗艾爾手中逃走的那隻會說人話的大蜜蜂——」
「他是納塔斯手下的怪物英雄,千針荷姆利斯。」
「…………」
「納塔斯一下就鏟除了舊統治階級,將納比雷斯據為己有。之後,他動員眾多人民,為了收集更多神黏土,讓他們去采礦,靠從中收集到的神黏土創造更多的英雄或怪物。納塔斯對統治一個國家並不滿足,準備攻打別的國家,這已經是非常明顯的事。」
「唔哇啊……」
「為了抵禦他的威脅,東邊各國開始準備作戰。由於隻有神能夠對抗神,各國陸續退出否神條約,開始為了自我防衛而召喚神。可是,這是一星期前剛發生的事——納塔斯策動大軍,湧進與其在東南國境相鄰的萊拉斯共和國,萊拉斯已經召喚了神,並請他創造英雄,對此有所準備,可是……完全抵擋不住,現在萊拉斯已被納比雷斯占領。就是這個國家,這個被虛線圍住的國家就是舊萊拉斯共和國。」
我在地圖上指出現在已經滅亡的國家。
「萊拉斯是在這座安德魯島與納比雷斯之間的國家嗎?這麽說——」
「是的,安德魯王國已經危在旦夕。我們對於要投降納比雷斯,還是堅決戰鬥、維護國家獨立進行過激烈爭辯,最後達成應該打仗的協議。過去否神條約的加盟國全都禁止采掘召喚石或神黏土,彼此互相監視。不過,我國為了預防這種情況,事先悄悄確保了兩塊召喚石。」
「…………」
「不過,納比雷斯軍的動作實在太過迅速……這是昨天剛發生的事——納塔斯手下的魔將軍·牙麵傑摩拉,率領兩位英雄與士兵登陸安德魯島西北邊的海岸,占領了這座島唯一能采掘神黏土的煤礦城市克魯頓,情況已經刻不容緩。今天黎明時,我火速在神殿舉行儀式,祈禱強大的神降臨!然後,出現的是正義的女神會音神。」
「所以她才沒來操場嗎?不是放我鴿子啊。不過,她被卷入了很不得了的事呢……然後呢,她……會音現在人在哪裏?」
「會音神在聽我急忙說明完情況,創造了一把武器與一位英雄之後,馬上宣布要去克魯頓。她說先打跑占領克魯頓的士兵,確保更多的神黏土,是最優先的課題。因為我們沒有異議,她馬上帶了一百名左右的士兵去克魯頓了。」
「唔哇啊……我的天。以她的個性,絕對很享受這種情況……她毫無疑問地對自己成為正義的女神感到陶醉……然後呢?會音出發前,跟你說既然還有一塊召喚石,就找我來嗎?」
「是的。會音神指示我,她認識一位叫戰神達樹羅的可靠神明,要我立刻召喚他,並請他隨後追上。所以我再次執行儀式,如同我的祈望,達樹羅神順利出現。」
達樹羅神用手指按著太陽穴,做出頭很痛的樣子。
「臭會音,竟然把我卷進這麽不得了的事情裏!雖然這種事也不是現在才開始。」
「然後呢,達樹羅,你決定怎麽辦?綜合目前聽到的話,好像沒有閑功夫發呆。」
芭麗艾爾靜靜問道。
「沒有怎麽辦,我不去不行!會音雖然是我的青梅竹馬,不過個性有點問題,我若不在一旁監視,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來。我說公主,我這麽說也許不太好,不過你也許召喚了比魔神納塔斯更糟糕的神喔!」
「咦!」
達樹羅神的話讓我心中一驚。沒錯,這種可能性也不是零。
「總……總之,達樹羅神。可以請您前往克魯頓,與會音神會合嗎?」
「我知道了,既然這麽決定了,就快點出發吧?」
「那麽——莉莉——!」
我喊了這個名字後,綁著辮子的少女朝氣十足地回答「是!」並走上前來。她是我現年十二歲的表妹,是位可以信賴的女孩。
「來,跟達樹羅神自我介紹。」
「是!達樹羅神,還有芭麗艾爾小姐好,我的名字是莉莉·安德納露亞。從今天這一刻開始服侍達樹羅神,不管是日常起居、雜事或其他任何的事,都請您別客氣,盡管吩咐我!」
「啊!那個……嗯,謝謝。」
達樹羅神一臉不好意思。莉莉長得很漂亮,他對莉莉的第一印象似乎不差。
「庫巴魯,羊準備好了吧?」
我這麽詢問後,侍從長點點頭,擊了一下掌。
訓練師們立刻拉了要給達樹羅神、芭麗艾爾、莉莉騎的三隻羊過來,每隻都是體格很棒,受過嚴格訓練的公羊。
「那麽,達樹羅神,請您騎這隻羊去克魯頓。從這裏到克魯頓,通常是走從安德魯王都安德裏昂延伸
出去的石板路。不過,因為一無遮蔽,可能會被敵人發現,所以這次請您走穿過森林的捷徑。為您帶路是莉莉第一件工作。莉莉,注意你的行為,別在達樹羅神麵前失禮。」
「是!包在我身上!」
不過,莉莉是因為在神麵前很興奮嗎?她輕巧地跨上了羊的座墊。隨從不可以比主人先騎到羊上,這樣很沒禮貌!
「這隻羊真大呢!不過,這座島沒有馬嗎?」
所幸達樹羅神似乎並未因為莉莉的舉動感到生氣。可是,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羊。
「在泰坦大部分的地區確實都是騎馬。可是在這座安德魯島,有從前賢神薩裏亞所創造的這種巨羊——薩裏亞羊。它的毛可以製作衣物、地毯,肉很適合食用,體格健壯,不容易生病、受傷。雖然在短跑能耐上不如馬,可是卻比馬更擅於長跑,是直到現在仍在島上被讚頌的薩裏亞神留下的偉大遺產。」
「咦,這種羊也是以前被召喚來這塊土地的神創造的東西嗎?」
「是的,賢神薩裏亞可以說是對泰坦的和平與發展有莫大貢獻的善神代表。」
「嗬!聽到他的事,我戰神達樹羅也漸漸湧現出了幹勁。我要跟會音會合,趕走登陸這座島的納比雷斯軍,對和平做出貢獻!」
達樹羅神一邊說出很讓人期待的話,一邊騎到羊上,芭麗艾爾也依樣畫葫蘆。不過,他們兩個似乎都沒有騎羊的知識,是以觀察莉莉、模仿她的形式拉韁繩,將腳踩入鎧子。
「神啊,對羊的指令是——拉韁繩會停下來,輕輕踢肚子會開始走,快速踢兩下會跑。」
訓練師一臉擔心地補充說明後,達樹羅神馬上輕輕踢了羊的腹側。羊開始走了之後,他相當興奮地叫道:「喔!在走了、在走了!」隨後拉住韁繩讓它停下。
(感覺像個小孩子,還不太成熟,不要緊吧?)
不過,因為我已經用完手上的召喚石,隻能相信會音神與達樹羅神是如同我的願望,可以對抗魔神納塔斯的強大神明。
(賢神薩裏亞啊,請保佑我們,從暴君手中守護您愛過的這座小島。)
我祈禱完後,對庫巴爾打個信號,讓他把書——話是這麽說,其實隻是把幾張紙捆在一起的東西——拿過來。
「達樹羅神,在您出發之前,請收下這個。」
「這個是?」
「在這座島流傳著賢神薩裏亞為往後的神所寫的書,裏頭整理了神的心得與有關創造術的情報,書名是薩裏亞全書。說起來,就是給神看的參考書,對神而言是非常有用的讀物。不過,因為現在沒有時間,所以我針對目前需要的神黏土與創造術基本概念,從裏麵摘錄出重點,整理成這本書。請您務必在前去克魯頓的路上過目,應該會派上用場。」
「咦,參考書啊。感覺很有趣,謝謝。」
「另外,關於能夠創造英雄或武器的強大神黏土——會音神用了兩塊,達樹羅神用了兩塊,這就是全部了。想得到新的強大神黏土,除了采掘之外別無他法。不過,若是隻具備微小力量的神黏土的話,是很尋常的礦石。掛在這隻羊座墊旁的皮袋——就是這個。在袋子裏麵,裝了大約二十塊那樣的神黏土,請您用來練習創造術。」
「我看看……啊,真的。這塊石頭在發光,可是光度比創造芭麗艾爾或魔劍的神黏土黯淡許多。」
達樹羅神打開皮袋,窺視裏麵後,挑了一塊比較亮的出來,改放到黒色褲子的口袋。
「那麽,達樹羅神,英雄芭麗艾爾,請務必小心!」
侍從與訓練師也跟著我喊:「請務必小心。」
「好,我出發了,你們等我的好消息!」
達樹羅神自信滿滿地說著,我對莉莉使了個眼色,莉莉點點頭,讓羊開始前行。
我一邊任吹過草原的風撫上臉頰,一邊目送三人的背影離去。
途中莉莉回頭瞥了我一眼,看著我點點頭。
(拜托你了,莉莉。達樹羅神是什麽樣的神,目前還無法斷言。而且在泰坦的曆史裏,善神被欲望衝昏頭,變成惡神的例子不勝枚舉。莉莉,仔細監視達樹羅神,討他歡心,好好操縱他。)
在三個人的身影完全遠離後,我抬頭仰望天空。
春日的太陽在藍天閃耀,彷佛這座島嶼被戰亂籠罩的現況隻是一場謊言。
(孩提時代,我曾在這片草原享受溫暖的陽光,天真無邪地製作花環……)
真教人懷念。不過,我是帶領國民的人。該做的事不能不做。
「好了,各位,我們回安德裏昂吧?敵人不知何時會攻進安德裏昂,回去幫加拉修他們加強防守!」
我在心中再次向賢神薩裏亞祈禱(請保佑我們),接著騎上了羊。
——安公主
「不愧是神!」
「真可靠,這樣的話,肯定能對抗納比雷斯!」
士兵們目睹達樹羅神與芭麗艾爾的戰鬥模樣後,大聲喝采。這也難怪,因為這座安德魯島,已經好幾個世紀沒有神降臨。神或英雄的強大,是靠書籍與說書人傳承下來,不過大家都是第一次目睹。
我也不例外地對此深受感動。不過,我安公主是帶領眾多國民之人,現在情況緊迫,不能隻是單純地開心。
「加拉修。」
我招來如同我左右手的騎士。
「是!」
「該怎麽解讀納比雷斯派到島上的三位英雄之一——荷姆利斯前來襲擊這座神殿的事?」
「我想他們大概是在占領克魯頓後,從某個市民口中得到情報的吧?因為考慮到我們有召喚石,為了阻止召喚神,所以派出能夠飛行、腳程快的戰力。」
「原來如此,請你就之後的方針陳述意見。」
「納比雷斯軍的行動比我們想像中快,敵將傑摩拉也許已經從克魯頓出發,率領主力部隊往這邊進攻。」
「是要攻打安德裏昂吧?」
「是的,如果敵人使用森林的捷徑,就會遇到會音神。不過,我想這恐怕不會發生,因為他們沒有地理知識。行軍應該會采用寬廣、視野開闊、容易發現伏兵的街道……這樣的話,由於那是有鋪設過的石板路,行軍速度很快,我想最好是請達樹羅神與芭麗艾爾小姐去追會音神,我們則加強安德裏昂的防衛。」
在我研究加拉修的建議時,達樹羅神揚起視線對我說:「呃……公主,可以打擾一下嗎~」。
「請問有什麽事?」
「我希望你可以跟我說明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啊,說得也是。很抱歉,這麽晚才說明,加拉修。」
「是!」
「士兵們就交給你,請你們立刻回安德裏昂,加強防守。我向達樹羅神說明完情況後就回去。」
「是,那我先告退了!」
加拉修與士兵們一起匆忙離去,我連目送他們離開的時間都沒有,轉身看向達樹羅神。
「那麽,我來簡短說明一下。啊,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安,治理著這座島……在泰坦東南方的安德魯島。正式的統治者是身為國王的家父,不過因為他臥病在床,所以由身為長女的我代為執政。」
「啊!謝謝你這麽鄭重的自我介紹,我是戰神達樹羅。」
達樹羅神以奇怪的謙卑態度,低頭向我行了一禮。
(我雖然接受會音神的推薦召喚了他,不過,這尊神沒問題吧?他裝腔作勢的奇怪模樣與感覺沒自信的地方,讓我有些不安。)
我心裏雖然這麽想,不過卻小心地克製自己別表現在臉上。因為神是很強大的存在,惹他生氣的話很可怕,我必須順利討他歡心,請他提供協助才行。
「對了,泰坦是這個世界的名字嗎?是地球以外的行星嗎?在仙女座星係附近?還是完全不同的次元?」
達樹羅神的樣子一點都不穩重,站在他旁邊的芭麗艾爾比他穩重多了。我甚至覺得芭麗艾爾才是神,達樹羅是她創造的英雄。
「泰坦就是泰坦。」
「喔。」
「這塊大地——泰坦從遠古時代開始,就靠著眾多神明發展到現在。因為就像達樹羅神已經體驗過的一樣,神能夠使用神黏土創造萬物,像是便利的工具、治病的藥、強大的武器與防身用具、新的動物、新的植物……根據流傳下來的神話,最初的神——祖神泰坦創造了成為世界根基的大地、海洋、河川後離去。現在於泰坦生長的動植物,包括我們人類,是在祖神離去後所來的眾神創造出的生物後裔。」
「……又是很令人吃驚的神話呢……哈哈……」
在我們說話之間,侍從搬了運送神黏土時使用的台座過來。
「達樹羅神,請看這邊。」
侍從長庫巴爾行了一禮後,在台座上展開地圖。
「這是泰坦全圖。這座……在東南方的這座島,就是我們安德魯王國。」
我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
「咦?像※伊能忠敬的地圖一樣精密呢。這麽說,這個世界的文明程度雖然隻到劍與弓箭的階段,不過數學與測量技術卻很發達嗎?」(編注:日本江戶時代的地圖測繪家,繪製了日本第一張全國地圖——大日本沿海輿地全圖。)
「伊能忠敬?」
「啊,沒事,請你繼續說。對了,這就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嗎?是這座位於超大大陸角落的小島吧?」
「是的。安德魯島是個領土很小,除了羊與海產外,沒有其他產業值得被大書特書的小國。不過,我國可以出口到別國的食糧很豐富,人民健康、勤奮,在這塊土地持續著長久的繁榮光景。可是現在擾亂和平的可怕神明展開暴行,那位神所刮起的戰亂之風也吹到了我們安德魯。」
「那真是辛苦呢。」
不要緊吧?達樹羅神好像還沒弄懂。
「我剛才也說過,泰坦召喚了許多神,獲得他們的幫助發展至今。可是很遺憾,神不一定會給泰坦帶來好處。」
我凝視著達樹羅神。這位達樹羅神也是,他會留下善神或惡神之名,目前還沒人知道。
「也有沒帶來好處的?怎麽說?」
「神黏土是隻有神才可以使用的礦石,不過唯獨召喚神的召喚石,與讓神回去的歸還石這兩種神黏土例外。召喚者將召喚石放在散布於泰坦各處的召喚陣,強烈祈禱想招來什麽樣的神後,便能將新的神喚來泰坦。召喚者多半會祈禱有助泰坦發展與和平的善神到來,不過……」
「有人特地召喚惡神嗎?」
「是的。像是因為想在與別國的戰役中占上風,而在召喚時祈禱凶暴的神降臨……或是因為想對別人進行報複,在召喚時祈禱殘忍的神降臨……不過,翻開泰坦的曆史,像那樣由於一開始就是邪惡的神所帶來的災禍,其實算是少數特例。不如說,在被召喚時是帶著善心的神,因被欲望迷惑而墮落,不知何時變成邪惡的神而開始做壞事的例子比較多。」
「被欲望迷惑?」
「是的,神可以使用神黏土創造萬物。也就是說,神靠著這種不管是華衣、珍食、好酒、美女——任何東西都能隨心所欲創造的能力,來滿足自己的私欲。」
「…………」
「然後,神黏土也是,強大的神黏土是稀有礦石。想收集更多的神黏土,追求更多的快樂……像這樣成為欲望俘虜的墮落神明,因忘記為泰坦的和平與發展做出貢獻的原本使命,變得隻考慮自己的事。然後,開始讓人們從事嚴酷的奴隸工作,挖掘神黏土,或是計畫進攻擁有大量神黏土的他國。」
「原、原來如此!」
達樹羅神瞥了芭麗艾爾一眼。沒錯,在他旁邊站著(天啊……竟然一開始就創造出完全曝露自己欲望的美少女……)讓我無法不對未來感到不安的英雄。
芭麗艾爾似乎察覺了,故意用他聽得見的聲音說:「看來某人最好先將這點牢記在心。」
「我說你啊,這聽起來可能像在辯解,不過隻有這點我要先說!」
達樹羅神漲紅了臉環視我們。
「雷擊芭麗艾爾雖然是這樣的美少女,打扮又性感無比,可是我會創造她是因為她很強!是戰神達樹羅非常信賴、戰鬥力跟智能都相當卓越的英雄!我希望你們別誤會!停止奇怪的臆測!」
(插圖79)
「雖然你這麽說,但視
線卻好像頻頻移向我的胸跟腰……我先警告你,你要是對我做奇怪的事,就算你是創造我的神,我也不會饒你。」
芭麗艾爾再次發出警告。
「即使您不強調,我也相信達樹羅神。」
我其實想附和芭麗艾爾,對他說:「達樹羅神完全曝露出自己的性欲了吧?您不自重一點的話,有損神的威嚴。」不過,神如果鬧別扭,我會很困擾,所以我幫他說話。
「神啊,我繼續說下去。神就像那樣,是為泰坦帶來極大福音與災禍的存在。最近的例子是大約兩百年前,某個惡神引發將泰坦東部各國全部卷入的大規模戰亂,有許多人民因此犧牲,也有不少國家因此荒蕪。依據流傳下來的史書所載,這場戰禍甚至無法以言語形容。因為人們的自我反省意識,也由於稀少的召喚石在那次大亂消耗殆盡,泰坦東部各國締結了『否神條約』。條約的內容是——往後禁止召喚神,並為了防止出現毀約國而設置監視團。這項條約設下三百年的期限,現在條約的期限也還沒有到,可是——這是五年前的事了。統治著否神條約的加盟國之一——納比雷斯皇國的皇帝,突然毀約召喚了神。」
我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
「就是這裏,這塊被黑線圍住的地方就是納比雷斯。」
「好大!占了大陸東南部的一大半嗎?麵積比安德魯島大三十倍……不對,應該不隻吧?」
「是的,納比雷斯是在泰坦東部,以國土最大、人口最多、兵力最強而自豪的泱泱大國。這是那種強國常有的事了……執政的皇帝納多拉是個施行了許多引人側目之暴政的男人,那樣的他也無法戰勝自然的規律,從大約八年前開始,就經常臥病在床。因為他年事已高,就算生病也沒什麽好不可思議的。可是,納多拉害怕即將來臨的死亡命運,希望能活得更長壽,因此決定召喚神,想求助神的力量。換句話說,就是召喚新的神,請他用神黏土創造治病的藥或延長壽命的藥。」
「是喔。」
「然後,他召喚的神,名字是……納塔斯。魔神納塔斯!」
光是將那個不吉利的名字說出口,我就感覺口裏泛出了苦味。
「納塔斯答應老皇帝的請求,用神黏土創造能治百病的藥救了他。之後,納塔斯在皇帝為他準備的豪華宮殿過著沉湎於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過,除此之外,他沒特別做什麽。換句話說,他是隻要能滿足自己極小的欲望就好的平庸神明,無害也無益。」
「可是他卻在某天改變了主意嗎?」
「是的,那真的發生得很突然。許多國家都派了使者或間諜去納比雷斯,緊盯著魔神納塔斯的一舉一動,我們安德魯當然也不例外。然後,在半年前的某一天,間諜帶來緊急情報——魔神納塔斯叛變,誅殺了皇帝一族。」
「誅、誅殺是……殺了所有人嗎?」
「是的。納塔斯究竟是從何時改變心意並擬定計畫的,我們並不清楚。不過,他悄悄儲存神黏土,陸續創造成為自己手下的英雄或怪物。」
「這麽說,從我跟芭麗艾爾手中逃走的那隻會說人話的大蜜蜂——」
「他是納塔斯手下的怪物英雄,千針荷姆利斯。」
「…………」
「納塔斯一下就鏟除了舊統治階級,將納比雷斯據為己有。之後,他動員眾多人民,為了收集更多神黏土,讓他們去采礦,靠從中收集到的神黏土創造更多的英雄或怪物。納塔斯對統治一個國家並不滿足,準備攻打別的國家,這已經是非常明顯的事。」
「唔哇啊……」
「為了抵禦他的威脅,東邊各國開始準備作戰。由於隻有神能夠對抗神,各國陸續退出否神條約,開始為了自我防衛而召喚神。可是,這是一星期前剛發生的事——納塔斯策動大軍,湧進與其在東南國境相鄰的萊拉斯共和國,萊拉斯已經召喚了神,並請他創造英雄,對此有所準備,可是……完全抵擋不住,現在萊拉斯已被納比雷斯占領。就是這個國家,這個被虛線圍住的國家就是舊萊拉斯共和國。」
我在地圖上指出現在已經滅亡的國家。
「萊拉斯是在這座安德魯島與納比雷斯之間的國家嗎?這麽說——」
「是的,安德魯王國已經危在旦夕。我們對於要投降納比雷斯,還是堅決戰鬥、維護國家獨立進行過激烈爭辯,最後達成應該打仗的協議。過去否神條約的加盟國全都禁止采掘召喚石或神黏土,彼此互相監視。不過,我國為了預防這種情況,事先悄悄確保了兩塊召喚石。」
「…………」
「不過,納比雷斯軍的動作實在太過迅速……這是昨天剛發生的事——納塔斯手下的魔將軍·牙麵傑摩拉,率領兩位英雄與士兵登陸安德魯島西北邊的海岸,占領了這座島唯一能采掘神黏土的煤礦城市克魯頓,情況已經刻不容緩。今天黎明時,我火速在神殿舉行儀式,祈禱強大的神降臨!然後,出現的是正義的女神會音神。」
「所以她才沒來操場嗎?不是放我鴿子啊。不過,她被卷入了很不得了的事呢……然後呢,她……會音現在人在哪裏?」
「會音神在聽我急忙說明完情況,創造了一把武器與一位英雄之後,馬上宣布要去克魯頓。她說先打跑占領克魯頓的士兵,確保更多的神黏土,是最優先的課題。因為我們沒有異議,她馬上帶了一百名左右的士兵去克魯頓了。」
「唔哇啊……我的天。以她的個性,絕對很享受這種情況……她毫無疑問地對自己成為正義的女神感到陶醉……然後呢?會音出發前,跟你說既然還有一塊召喚石,就找我來嗎?」
「是的。會音神指示我,她認識一位叫戰神達樹羅的可靠神明,要我立刻召喚他,並請他隨後追上。所以我再次執行儀式,如同我的祈望,達樹羅神順利出現。」
達樹羅神用手指按著太陽穴,做出頭很痛的樣子。
「臭會音,竟然把我卷進這麽不得了的事情裏!雖然這種事也不是現在才開始。」
「然後呢,達樹羅,你決定怎麽辦?綜合目前聽到的話,好像沒有閑功夫發呆。」
芭麗艾爾靜靜問道。
「沒有怎麽辦,我不去不行!會音雖然是我的青梅竹馬,不過個性有點問題,我若不在一旁監視,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來。我說公主,我這麽說也許不太好,不過你也許召喚了比魔神納塔斯更糟糕的神喔!」
「咦!」
達樹羅神的話讓我心中一驚。沒錯,這種可能性也不是零。
「總……總之,達樹羅神。可以請您前往克魯頓,與會音神會合嗎?」
「我知道了,既然這麽決定了,就快點出發吧?」
「那麽——莉莉——!」
我喊了這個名字後,綁著辮子的少女朝氣十足地回答「是!」並走上前來。她是我現年十二歲的表妹,是位可以信賴的女孩。
「來,跟達樹羅神自我介紹。」
「是!達樹羅神,還有芭麗艾爾小姐好,我的名字是莉莉·安德納露亞。從今天這一刻開始服侍達樹羅神,不管是日常起居、雜事或其他任何的事,都請您別客氣,盡管吩咐我!」
「啊!那個……嗯,謝謝。」
達樹羅神一臉不好意思。莉莉長得很漂亮,他對莉莉的第一印象似乎不差。
「庫巴魯,羊準備好了吧?」
我這麽詢問後,侍從長點點頭,擊了一下掌。
訓練師們立刻拉了要給達樹羅神、芭麗艾爾、莉莉騎的三隻羊過來,每隻都是體格很棒,受過嚴格訓練的公羊。
「那麽,達樹羅神,請您騎這隻羊去克魯頓。從這裏到克魯頓,通常是走從安德魯王都安德裏昂延伸
出去的石板路。不過,因為一無遮蔽,可能會被敵人發現,所以這次請您走穿過森林的捷徑。為您帶路是莉莉第一件工作。莉莉,注意你的行為,別在達樹羅神麵前失禮。」
「是!包在我身上!」
不過,莉莉是因為在神麵前很興奮嗎?她輕巧地跨上了羊的座墊。隨從不可以比主人先騎到羊上,這樣很沒禮貌!
「這隻羊真大呢!不過,這座島沒有馬嗎?」
所幸達樹羅神似乎並未因為莉莉的舉動感到生氣。可是,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羊。
「在泰坦大部分的地區確實都是騎馬。可是在這座安德魯島,有從前賢神薩裏亞所創造的這種巨羊——薩裏亞羊。它的毛可以製作衣物、地毯,肉很適合食用,體格健壯,不容易生病、受傷。雖然在短跑能耐上不如馬,可是卻比馬更擅於長跑,是直到現在仍在島上被讚頌的薩裏亞神留下的偉大遺產。」
「咦,這種羊也是以前被召喚來這塊土地的神創造的東西嗎?」
「是的,賢神薩裏亞可以說是對泰坦的和平與發展有莫大貢獻的善神代表。」
「嗬!聽到他的事,我戰神達樹羅也漸漸湧現出了幹勁。我要跟會音會合,趕走登陸這座島的納比雷斯軍,對和平做出貢獻!」
達樹羅神一邊說出很讓人期待的話,一邊騎到羊上,芭麗艾爾也依樣畫葫蘆。不過,他們兩個似乎都沒有騎羊的知識,是以觀察莉莉、模仿她的形式拉韁繩,將腳踩入鎧子。
「神啊,對羊的指令是——拉韁繩會停下來,輕輕踢肚子會開始走,快速踢兩下會跑。」
訓練師一臉擔心地補充說明後,達樹羅神馬上輕輕踢了羊的腹側。羊開始走了之後,他相當興奮地叫道:「喔!在走了、在走了!」隨後拉住韁繩讓它停下。
(感覺像個小孩子,還不太成熟,不要緊吧?)
不過,因為我已經用完手上的召喚石,隻能相信會音神與達樹羅神是如同我的願望,可以對抗魔神納塔斯的強大神明。
(賢神薩裏亞啊,請保佑我們,從暴君手中守護您愛過的這座小島。)
我祈禱完後,對庫巴爾打個信號,讓他把書——話是這麽說,其實隻是把幾張紙捆在一起的東西——拿過來。
「達樹羅神,在您出發之前,請收下這個。」
「這個是?」
「在這座島流傳著賢神薩裏亞為往後的神所寫的書,裏頭整理了神的心得與有關創造術的情報,書名是薩裏亞全書。說起來,就是給神看的參考書,對神而言是非常有用的讀物。不過,因為現在沒有時間,所以我針對目前需要的神黏土與創造術基本概念,從裏麵摘錄出重點,整理成這本書。請您務必在前去克魯頓的路上過目,應該會派上用場。」
「咦,參考書啊。感覺很有趣,謝謝。」
「另外,關於能夠創造英雄或武器的強大神黏土——會音神用了兩塊,達樹羅神用了兩塊,這就是全部了。想得到新的強大神黏土,除了采掘之外別無他法。不過,若是隻具備微小力量的神黏土的話,是很尋常的礦石。掛在這隻羊座墊旁的皮袋——就是這個。在袋子裏麵,裝了大約二十塊那樣的神黏土,請您用來練習創造術。」
「我看看……啊,真的。這塊石頭在發光,可是光度比創造芭麗艾爾或魔劍的神黏土黯淡許多。」
達樹羅神打開皮袋,窺視裏麵後,挑了一塊比較亮的出來,改放到黒色褲子的口袋。
「那麽,達樹羅神,英雄芭麗艾爾,請務必小心!」
侍從與訓練師也跟著我喊:「請務必小心。」
「好,我出發了,你們等我的好消息!」
達樹羅神自信滿滿地說著,我對莉莉使了個眼色,莉莉點點頭,讓羊開始前行。
我一邊任吹過草原的風撫上臉頰,一邊目送三人的背影離去。
途中莉莉回頭瞥了我一眼,看著我點點頭。
(拜托你了,莉莉。達樹羅神是什麽樣的神,目前還無法斷言。而且在泰坦的曆史裏,善神被欲望衝昏頭,變成惡神的例子不勝枚舉。莉莉,仔細監視達樹羅神,討他歡心,好好操縱他。)
在三個人的身影完全遠離後,我抬頭仰望天空。
春日的太陽在藍天閃耀,彷佛這座島嶼被戰亂籠罩的現況隻是一場謊言。
(孩提時代,我曾在這片草原享受溫暖的陽光,天真無邪地製作花環……)
真教人懷念。不過,我是帶領國民的人。該做的事不能不做。
「好了,各位,我們回安德裏昂吧?敵人不知何時會攻進安德裏昂,回去幫加拉修他們加強防守!」
我在心中再次向賢神薩裏亞祈禱(請保佑我們),接著騎上了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