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開兩間房,但是瑾瑜還是覺得兩人一間比較安全好照應一些,畢竟身後那幾條尾巴不知道來路。雪夕倒是也沒有反對,隻是全程都紅著臉站在她身後,雖然他總覺得她笑得有些道貌岸然。


    瑾瑜放下行李,整了整床鋪,碰了碰他的臉,道:“雖然我很注意了,但你的臉色仍舊有些不好看,睡會兒吧。”


    雪夕順從地脫了鞋子,在床邊坐了,拉住她的手仰著臉望她,“我現在還不困,陪我說說話?”他的心情還沒有完全平複,不想就這樣睡過去。


    “你就不怕我化身為狼?”瑾瑜調侃。


    雪夕瞪了她一眼,仿佛有瀲灩的水光,鳳華畢現。瑾瑜動了動喉嚨,這才去除了自己的鞋襪,和他並躺在床上,“想說些什麽?”她輕聲問。


    “隨便什麽都好。”


    雪夕把臉埋在她的手心,眼神無比溫柔依戀地看著她,頓時瑾瑜心軟得一塌糊塗,那種整顆心髒都化開的感覺那麽新奇,那麽醉人。瑾瑜親了親他的額頭,聲音柔得如三月春水:“聊一聊我們的小時候?”


    雪夕輕笑:“還記得你第一次來穀裏,穿著一身潔白的衣服,長得那麽漂亮,我還以為是個男孩子,那個時候你並不喜歡笑。”


    “我還記得的那個時候看到你,就覺得世界上怎麽有長得這麽精致的娃娃,讓人恨不得在那瓷白滑嫩的小臉上咬一口。”瑾瑜道。


    “少騙人了,你剛來穀裏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我好不好?”雪夕埋怨道。


    “是嗎?我記得我看了啊!”


    “你少騙人!”


    瑾瑜的輕笑聲在房間裏響起,無論是濃厚的回憶或者隻是在生命中匆匆走過的回憶,再次想起,發現原本以為的一個人的記憶裏竟然有一個你陪我一起走過,就連那些蒼白沉痛的回憶仿佛都添了動人的色彩。


    兩人相擁著說了好一會兒話,就聽到門外和屋頂陸續都出現了細碎的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悄無聲息地穿好自己的鞋襪,悄悄摸到了門邊。


    不多會兒就看到門上的窗戶被戳破,一節竹管伸了進來,一股細小的煙慢慢吹進了房間。瑾瑜不用聞就知道是迷香,她示意雪夕捂住口鼻,將人拉到身後。門被悄然打開,兩道黑影躡手躡腳地摸了進來。瑾瑜和雪夕飛快地一人一個,點了穴道扔到了一邊。屋頂上的人許是聽到這兩人這麽久都沒有動靜,按捺不住地從後窗跳入了屋裏,一進屋已經感覺到了不正常,但是為時已晚,不過是過了兩三招,就被雪夕點住了不能再動彈。


    瑾瑜這才點亮燈,雪夕已經將幾人臉上的黑布巾扯掉了,是三張極為平凡無奇的臉。瑾瑜大大咧咧在椅子上一坐,支起一條腿,極為痞氣地問道:“你們幾個鬼鬼祟祟地闖進大爺我的放進,是準備做什麽?劫財還是劫色?”


    雪夕解開其中一個黑衣人的穴道,初時她還硬著骨頭不肯說,雪夕腳尖在她身上狀似隨意的一踢,她渾身就開始鑽心的疼痛,很快就哀告求饒。雪夕又踢了她一腳,那股疼痛才慢慢散去,她癱軟在地招供。另外兩個因為點了穴並不曾聽到她說什麽,但是也能猜出這個人招供了,便爭先恐後地也把自己知道的交代了。


    雪夕將三人打暈扔到了後院,坐回床邊,笑道:“看來蝶衣和蝶羽是真得生氣了,這種任務居然都接。”


    “是啊。”瑾瑜哭笑不得,“不過,這個太師的膽子倒是挺大,竟然派人雇傭‘玄’來阻止我前去江南。軒轅初筠和太師雖然極力想撇清自己的嫌疑,但是相對比下,她們更願意軒轅初菡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吧。”


    “朝堂上的事你比我更清楚,但是我不得不稱讚你一句,歡顏閣做的不錯。”雪夕道,“這麽快居然都有生意上門了,還是個身價不菲的客人。”


    瑾瑜苦笑:“都是蝶羽和阿霽在忙。”


    “看出來了,剛才那幾個笨蛋連你是她們真正的主人都不知道。”雪夕話題一轉,“不過,這些人的身手是不是差了點?”


    瑾瑜一愣,隨即笑道:“世上有幾個人的身手能比的過你?蝶羽和阿霽的真容和身份除了幾個信得過的堂主,下麵的人也不知道。再說了,蝶羽知道目標是我,你以為她會派多厲害的過來?她們不過氣我自己偷跑出來,才接了這個任務,正好順道查探我的行蹤罷了。”


    “以你和歡顏閣的關係,還敢用歡顏閣這個名字,就不怕人懷疑?”


    “當初沒考慮那麽多,後來在正式成立之時已經改了名字,書樓!”瑾瑜表情沉了沉,很快神色又恢複了常色,對雪夕道:“我們今晚怕是休息不成了,你的身體扛得住嗎?”


    雪夕點點頭,沉默了片刻,抱了抱她,就去收拾東西。瑾瑜愣愣地站在那兒,耳邊還回響著剛才他在她耳邊留下的像一道清風的話:“你還有我!”


    他竟然知道她為什麽給它取名“書樓”,瑾瑜站在原地呆了片刻,嘴角勾起弧度,向床前忙碌的人走去,然後從背後抱住他,聞著他幽幽的發香,輕聲說:“雪夕,我想現在要你,怎麽辦?”


    一個手肘撞過來,瑾瑜躲避不及,小腹被狠狠撞到,疼得她呲牙咧嘴地鬆開了手。瑾瑜可憐兮兮地說:“雪夕,你這是謀殺妻主!”


    “笑話,我什麽時候答應要嫁給你了?”雪夕將她的包袱扔給她,附送了一個白眼。


    瑾瑜接住,嘿嘿笑著湊近他,調笑道:“我記得有人說過,我從入穀開始就已經烙上了皇甫雪夕的標簽了。”


    雪夕邊往外走,邊對答如流:“對啊,我是說你是我的,並沒有說我是你的。”


    “雪夕,你這是再耍賴。”瑾瑜故作氣憤地追上去,隻是眼底布滿了寵溺。


    “是又怎麽樣?”


    甜膩的吵嘴聲漸行漸遠,空蕩蕩的屋子裏隻留下滿地清輝。


    瑾瑜磨蹭了兩三天就跟太師大人匯合了,人家不是想拖著嘛,那就一起好了。於颯霜到底是老狐狸,隻有第一眼看到瑾瑜的時候眼裏飛快地閃過一絲震驚,但是馬上就恢複了正常。


    “公主,一路可還順利?”


    “托太師大人的福,除了前幾晚遇到了幾個不長眼的宵小,一路還算順利。”


    “所以皇上才說讓我們一起上路,有侍衛保護比較好。疾行容易出亂子,臣想還是不要太快行進比較好,公主認為呢?”


    “我本來也這麽想,但是……”瑾瑜一副極為為難的樣子。


    “難道公主有什麽難言之隱?”於颯霜極為體貼地問道。


    “我之所以在這裏等太師,是因為母皇給了我來了一封信。”瑾瑜將信遞過去,“母皇讓我務必轉告你,十日之內必須趕到江南。”


    於颯霜從容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她皺著眉看完整封信,不著痕跡地檢驗真假。


    查吧,我特意請旨要來的,自然是真的,不怕你查。瑾瑜心道。


    “竟然是你?!”於颯霜背後傳來一道訝異的聲音,將眾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眾人都循聲望去,是於颯霜的獨女於微,而她視線的落點,瑾瑜不悅地皺眉,竟然還敢打雪夕的主意,看來當初在歡顏閣她沒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瑾瑜狠狠地瞪了於微一眼,將已經側身的雪夕推到自己身後,極為不悅地對於颯霜道:“太傅大人好家教,你女兒這般直勾勾地望著我的男人,是什麽意思?”


    家教?軒轅瑾瑜還真好意思提,她有嗎?於颯霜心底腹誹。不過,軒轅瑾瑜最為維護男人她是知道的,她曾為了青樓男子都能把禦史台家的千金打破相,於颯霜回頭瞪了自家女兒一眼警告她安分點,這才陪著笑對瑾瑜說道:“公主的夫侍都是傾世之姿,凡人自然瞻仰難免驚豔,還請公主原諒小女的不懂事,臣回頭一定好好教導她。”


    瑾瑜一副得意的表情,“不好看的男人,我哪能要。”


    眾人都在心底搖頭,這三公主著實有些朽木不可雕了。


    既然接了皇上的旨意,於颯霜多心不甘情不願,但礙於瑾瑜在場,都不得不快馬上路。瑾瑜喊累特意要了一輛馬車,外麵風餐露宿,她和雪夕在裏麵風流快活。當然,她是這麽想的,但是事實顯然不是這樣。


    坐上馬車第一天,雪夕就離她三尺遠。瑾瑜詫異,雪夕靠在車壁上,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剛才說,不好看的男人不要?”


    瑾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低聲笑道:“我那是騙她們呢?在她們麵前,我越是不堪,她們越放心。”


    “那你心裏真正的想法呢?真的這麽介意這幅皮囊?”雪夕扯著自己的頭發,眼睛深邃如古潭,卻極為鋒利,讓人不敢直視。


    “以雪夕之姿完全不用擔心這方麵的問題,怎麽這麽執著它的答案?”瑾瑜抱臂靠在馬車上。


    “因為……”雪夕垂眸,“男子最好的年紀很短,我也會變老。如果我白發蒼蒼,雞皮鶴發,你還會抱著我,關心我嗎?”


    “小笨蛋,杞人憂天了。”瑾瑜不顧他的掙紮,將人拖到自己懷裏,“那個時候,我也老掉牙了,也沒有力氣再去追別的美男了。”


    “你!”雪夕聞言掙紮著想從她懷裏鑽出來,卻被瑾瑜噙住了雙唇,呻/吟一聲倒在她懷裏,滿腔的怒氣,在她舌頭在自己嘴裏橫衝直撞地掃蕩後就被徹底拋在了腦後。在他想趁最後一絲清明尚存之時,想跟她說些什麽,卻被她的舌頭卷住了自己的,吮吸,交換,纏綿。這一刻,他什麽都不記得,隻剩下她的吻帶來的激情和悸動。


    許久許久之後,瑾瑜終於放開他的時候,他的腦袋已經昏昏沉沉,依稀好像聽到她說:“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雪夕,我是透過你才去欣賞你的容貌。笨蛋,以後不準多想。”


    在他睡著之際,他終於想起自己還想問她的問題:“是不是隻要容顏漂亮,你都會喜歡?”


    顯然,現在這個問題已經有了答案。所以,他偎在她懷裏,安心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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