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夕按照諸葛霽提供的方位,最終鎖定在一座極為普通的農家小院。裏裏外外雖看不到人把守,但他還是感受到了至少五六個武林高手隱藏在院子裏。他小心地避過那些氣息,小心翼翼地翻身到後院,貼向亮著燈的房間。他輕輕將後窗推開一個縫隙,竟看到師筱的臉。


    “我已經把信拿給她們了,你到底什麽時候釋放我的家人和大公主!”


    站在師筱對麵的是一個黑衣人,從頭到腳都被黑色的披風籠住,雪夕不知道背對他的臉是不是也被遮住,想來應該也是遮住的。黑衣人似乎對師筱的哀求置若罔聞,聲音出口像是被掐著嗓子:“師將軍不會單純的以為,一件小小的郵差工作就能換得這麽多人的平安吧。還是你覺得,你們一心推崇的公主和你的家人隻有這兩封信的價值?”


    “你到底想怎樣?”師筱的聲音裏太多的無奈,還有壓抑住的憤怒。


    “我要那些從京城來的人都滾蛋,我要你的師家軍。”黑衣人狂傲的出口,隻是尖細的嗓音讓他的聲音在夜裏聽來無比詭異。


    “三公主等人我可以盡量說服他們離開,但是你應該也清楚師家軍的兵權如今一大半已經到了師英的手裏,我無法做主!”


    “那我不管,你們隻要想好,一旦大公主不在了,你們師家軍最終也隻會落得一個被朝廷吞並的下場,一個毛都不會剩。”


    師筱聞言,臉瞬間蒼白起來,“你到底有什麽目的,不妨直說,或許我們會有合作的機會。”


    “哈哈哈哈!”黑衣人一陣大笑,“我想要的你們給不起!乖乖地去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不然別怪我手下無情。”


    眼見黑衣人要離開,雪夕知此地不宜久留,連忙趁夜離開。回到住地,瑾瑜正在屋裏有些煩躁的走來走去,他小心地閃入房間,將人抱住,感覺懷裏初時還僵硬的身體慢慢軟下來,雪夕學著她平日裏的流氓樣子吹了吹她的耳垂,在她耳邊吐氣如蘭:“怎麽這麽慌張?我娘和門主教給你的東西竟然全忘了嗎?寵辱不驚,泰山崩於眼前也要泰然自若,如今這幅心急心躁的模樣為哪般?”


    他話音剛落已經被懷裏人扯住一個翻身落在她的懷裏,屁股上被狠狠拍了兩下,他抬頭望向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裏麵的擔憂之色一覽無遺,此時望著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


    “怎麽樣?沒受傷吧?”


    “我哪有那麽遜!”雪夕伸手攬住她的脖子,“是擔心我嗎?這麽慌張?”


    瑾瑜深深的望了他半晌點點頭,將人抱到床上,也順勢靠在床頭,將雪夕的頭輕按在自己胸口。她的聲音透過胸腔傳進他的耳朵裏,有些沙啞帶著回音,讓人莫名心酸。


    “我剛才一直在想,當初怎麽就會舍得讓你單獨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


    雪夕一愣,隨即彎起了嘴角,抱緊她的腰,聲音低回帶著纏綿的味道:“因為你動情了。當初在你看來,我是武功高強的夥伴,足以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我的武功和謀略不會讓你擔心。如今,你對我動情了,情會讓人變得心軟,進而就會失去冷靜的判斷,這也是門主和我娘一再告訴你不準動情的原因。”


    “那怎麽辦?你這個丈夫也是她們安排給我的,我恰好對你動情了,如今怎麽辦?”瑾瑜寵溺地望著他。


    雪夕抱住她,狠狠地親了一口,低聲道:“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話音落已經被瑾瑜一個翻身壓在了身下,下一秒嘴唇已經被含住,她的吻帶著懲罰的意味,有些微疼。雪夕已經不是初次接吻的菜鳥,舌尖怯生生地觸碰她的唇,瑾瑜喜於他的主動,把主動權讓給他。雪夕學著她的樣子舌尖小心翼翼地鑽進她的嘴裏,怯生生地碰觸她的舌,輕觸一下就想離開,卻被瑾瑜的舌頭勾住,極盡纏綿。


    一吻下來,雪夕已經癱軟在瑾瑜懷裏,麵目含春,眼含春水,瑾瑜滿意地在他已經有些紅腫的唇上親了一口,道:“這麽辦好不好?”


    雪夕瞪了她一眼,紅著臉嗔道:“色胚!”


    當冰雪的容顏染上了情/欲的色彩,竟動人成這般模樣,那一眼波光流轉,簡直就是在勾引人嘛。瑾瑜窩在他肩頭喘了口氣,威脅道:“別再勾引我了,我自製力一向不好。”


    雪夕聞言臉上似著火般滾燙的厲害,他猛地一把推開她,翻身下床。瑾瑜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道:“你居然在床上拒絕我,傳出去真有損我的英明神武的形象。”


    雪夕不理會她的嘴貧,輕咳了一聲,平複體內的燥氣,這才斂起神色,道:“你倒是聽不聽我打探到了什麽?”


    “聽,自然要聽。”


    雪夕說完,瑾瑜沉吟了半刻,道:“如此看來,師家軍內部的確是出了些問題。而且黑衣人的最終目的雖然不明確,但顯然有吞並師家軍的心思。如今這潭水越來越渾,雖然我有心渾水摸魚,就怕不小心成了那條魚。阿霽說得對,我們還是暫時先離開這裏吧。蝶羽已經傳信給我,書樓的人很快就到了,我們明日離開。至於軒轅初菡,”瑾瑜頓了頓,“留給師家軍自己解決吧。”


    翌日,瑾瑜就以皇姐安危為重,決定暫時滿足綁匪的要求,先行回宮與皇上商量對策,於颯霜自然也不會留下來,跟著瑾瑜一道回京了。諸葛霽先行一步,她的假期也即將用完,再不歸朝就引人注目了。


    瑾瑜一行人快馬加鞭向京城趕,終於半月後已經到了京城腳下的翡翠林,翡翠林是由南入京的必經之路。天才微亮,城門還未開。瑾瑜緊了緊雪夕的披風,笑著詢問:“帶你去個好地方,有沒有興趣?”


    “正好好久不跟你比馬,我們比比看?”雪夕挑眉看她,容顏傾城。


    “好。”


    瑾瑜好字未落,雪夕已經一拍坐下的馬,率先衝了出去。“你耍賴。”瑾瑜嘴裏抱怨,卻笑意滿滿地追了上去,將身後於颯霜的呼喊聲遠遠地拋在耳後,直惹得於秋言咬牙切齒,暗恨不已。


    夏日的晨風吹在臉上很舒服,雪夕一馬當先,穿枝拂葉,身後傳來她的笑聲,他突然想若是這條路一直沒有盡頭就好了。他和她都能永遠笑得這麽燦爛,不用去想她的責任,她的無奈,她的身不由己。


    他向往的美好被極細的一聲呻/吟打斷,雪夕慢慢止住馬,跟上來的瑾瑜不解地詢問:“怎麽了?”


    “你聽。”雪夕道。


    他靜心聆聽確實是有人痛苦呻/吟的聲音,瑾瑜也聽到了,兩人對視一眼翻身下馬,順著聲音尋去,遠遠就看到一位身穿寶藍色衣衫的人背對著兩人跌坐於地,地上的暗紅色的血跡還在增多,顯然傷口還在流血,呻/吟聲正是從他口裏傳來的。


    因為看出是個男子,雪夕先行一步向人走去,瑾瑜卻愣愣地望著那人的背影。那頂紫金冠,那身衣服,正是她第一次遇到他時,他的穿戴。


    她回憶的思緒在觸到地上仍舊再增加的鮮血時猛然清醒,她大步向他走去。雪夕錯愕地望著他攙扶起的男子,顯然南宮少卿似乎也沒想到會遇到雪夕。


    “怎麽是你?”


    “怎麽是你?”


    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反應過來的南宮少卿剛甩掉他的手,卻觸到他身後大步向他走來的滿臉焦急神色的瑾瑜,他愣了半晌,撇開頭,悶聲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眼看他一個踉蹌又要摔倒,瑾瑜一把將人扶住,急聲詢問:“你哪裏受傷了,我這裏有金瘡藥、解毒丹,趕緊告訴我哪裏受傷了。”


    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南宮少卿並沒有推開瑾瑜,而且乖乖地說了聲:“小腿。”


    瑾瑜聞言就想掀他的褲子,卻被南宮少卿紅著臉製止。雪夕從她越過他去扶南宮少卿開始,心口就又酸又痛,很想就這樣甩袖離開。但是,遠處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若是被他人看到她對南宮少卿這幅模樣,就等於看到她的軟肋。雪夕狠狠咬咬唇,直到唇邊有血絲出現,他才壓住心中的不舒服,拿過她手裏的藥,將瑾瑜推開,冷著臉將南宮少卿扶坐在樹下,給他上藥包紮。


    他在外人麵前本就是冰雪美人,如今冷著一張臉更是方圓一丈之內猶如冬日般寒意襲人。饒是一副心思全掛在南宮少卿的瑾瑜也感受到了,待她反應過來,不由暗罵自己沒有良心。但是,她的視線觸到南宮少卿因為失血過多有些蒼白的臉,狠起的心很不爭氣地又軟了下去。


    雪夕雖然有氣,但是看到南宮少卿小腿上半尺長的傷口還是嚇了一跳,上藥的動作倒是柔和了起來,還未包完,南宮少卿已然昏厥了過去。雪夕包紮完,利落的起身,正欲上馬,袖子就被瑾瑜拉住。他冷著臉看著她,一言不發。


    瑾瑜滿臉歉意,低聲道:“雪夕,對不起,我是混蛋,但是他這個樣子我真的不放心丟他一個人在這裏。”


    “所以呢?”雪夕撇開視線,語氣冰冷的猶如寒冬臘月的寒風。


    “幫我,把他帶回府裏。”


    她的聲音近乎哀求,雪夕強壓下已經衝到喉嚨口的怒氣,半斂了眸子,低聲怒罵:“軒轅瑾瑜,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


    他的話猶如一把刀正正地插在瑾瑜的胸口,瑾瑜心疼地想去撫摸他的臉,卻被他迅速地躲開。她道歉的話還未說出口,雪夕已經載著南宮少卿絕塵而去,留給瑾瑜一個蒼涼無比的背影。


    雪夕,對不起!多少次,想說放棄,可是,瑾瑜捂臉,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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