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語吟唱完的那一刻,我直覺的渾身氣力被抽得一幹二淨,整個人頓時如棉花一般輕飄飄的,虛弱到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而天空之上,翻滾的濃霧中突然響起驚雷爆裂的聲音,刹那間一道驚雷宛如龍蛇,在濃霧翻滾之際轟然炸裂,霎時間天地之間罡氣四溢,翻滾的濃霧被驚雷直接劈開為兩半,而後一道手臂粗細的雷電從天而降,徑直劈入霧鬼臃腫的體內。


    上一刻還在張牙舞爪的霧鬼,此刻卻直接愣在了原地,裂變就是在那一秒開始發生,我看到霧鬼臃腫的身軀開始龜裂,一道道細小的裂縫不過在頃刻之間便布滿了霧鬼的身軀,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突然開始痛苦的嚎叫起來,連帶著全身上下三萬六千張人臉也變得瘋狂而猙獰,一時間無數道淒厲的嘶吼猶如群魔亂舞,隻讓人聽了便覺得頭痛欲裂,我不禁捂住耳朵,再次向後退去。


    我本以為在這種歇斯底裏的狀態下這霧鬼可能還會變得愈發狂暴起來,可不想在驚雷罡氣的壓製下,那一道道細微的龜裂終於緩緩裂開,裂縫越來越多,一道道黑色的霧氣從霧鬼的體內溢出,每一道黑氣溢出,霧鬼的身軀都會縮小一圈,而他身上的人臉也會隨著黑霧的離開而徹底死去,變成一片死灰。


    這一刻,翻滾的白色濃霧混雜著無數道黑霧在半空之中湧動,湧動之際似有無數冤魂野鬼在同時慟哭,我聽到了女人的哀嚎,老人的歎氣,已經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泣。


    不多時眼前仍在掙紮的霧鬼已經變得不足半人高,直至最後一縷黑色從霧鬼體內逃出,霧鬼那最後一張猙獰的人臉也徹底失去了生氣,隨著這最後一張人臉死去,霧鬼的身體開始溶解成一滴滴血水灑落在地,當腳下的地麵出現一灘濃濃的血水之後,霧鬼的身軀也徹底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天地間翻滾的濃霧也在無聲無息之中緩緩散去,極度緊張中的我並沒有注意到,那些被我解救出來的一縷縷黑霧,此刻竟分出了一根如發絲般的細線,輕柔地注入我的左眼。


    “這……”


    我頓時大驚,但當我感受到這些黑色細線中的一縷溫暖和濃濃的謝意之後,大概便明白了過來,這些無辜的亡靈受到霧鬼的拘束與壓製,本就苦不堪言,而現在他們終於重獲自由,可以重新渡入輪回,自然是欣喜若狂。


    眼看著霧鬼變成一灘血水,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刻才發現自己全身早已經被汗水浸透,雙腿發軟幾乎連站都站不穩,哪怕是坐在了地上,那被解散了的雙腿還在快速地抖動著,一點兒力氣都用不上。


    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盯著眼前這灘發黑的血水不由地回想著之前的幕幕驚魂,這次真的是遊走於生死邊緣了,若非最後一刻我傾盡所有結出了“驚雷印”,恐怕現在變成血水的隻會是我自己。


    但我還是想不明白,怎麽就這麽突然地會出現一隻霧鬼,偏偏還就被我給趕上了?還是在我老方家的祖墳?


    我轉頭看向四周,雖說仍然是一片荒野,但背後就是我長大的地方閻河村,中間還隔著一道伏牛山,這伏牛山可不是什麽窮山惡水,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伏牛山的風水都屬於上佳的存在。


    而閻河村向來平靜,從未出過什麽大凶大惡之人,伏牛山的風水仍在,也始終沒被破壞過,怎麽就突然出現這麽個大災之兆?


    “這沒有任何理由啊。”我不由得思索了起來,如果閻河村真的有難,無論什麽原因,我肯定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畢竟這裏是我生長的存在,承載了我十八年的記憶。


    “究竟會是什麽呢?”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我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注意到那灘血水的中間,似乎有一塊凸起的硬物。


    因為兩條腿還是軟的,所以我不由得爬了過去,到了之後才發現是一塊乒乓球大小,形狀並不規則,塊狀物體,因為外麵被一層血水包裹著,所以一時間很難看清楚顏色。


    我想了想,並沒有冒然下手,而是艱難的找到了我的小背包和一根小木棍,用木棍將物體從血水中拔了過來,而後用水杯裏的清水將物塊衝洗幹淨,這才得以看清楚整個物體的全貌。


    那是一塊透明的,猶如琥珀般的存在,摸上去竟然還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溫熱,這種溫熱隻讓人覺得舒服,裏麵雖然是透明的,但此刻內部充滿了白色的濃霧,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工藝品。


    “這是……”我驚訝的長大了嘴巴,其實看到這個玩意兒的時候我便隱約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就是不敢確定,因為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命這麽好?給我碰到了這種好事兒。


    所謂邪靈,本就是天地間的死物,吸收的日月精華多了便有了靈性,無論它是否正邪,就像霧鬼、旱魃等這類大邪的存在,都不能否認他們通過得天獨厚的優勢積累了足夠的日月精華,這些精華在邪靈體內經過了一次次的運轉和淨化後,已經變成了極為精純的能量,久而久之它們就會凝結成這樣的東西,一般江湖中將這種不可求的玩意兒稱之為靈寶。


    邪靈本就稀少,能夠凝結靈寶的邪靈更是屈指可數,所以這種東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靈寶作為凝結了邪靈所有修為的存在,對於修行者來說絕對是最佳的補品,曾經我在一些江湖怪談裏的故事裏看到過這種東西,卻不想真給我遇到了。


    所謂古人誠不氣我,僅僅是將這塊靈寶握在手中,便足以感受到其中湧動的日月精華,那股淡淡的溫熱持續的傳入我的體內,不多時便已經讓我精疲力盡的身軀恢複了不少體力,不得不說的確神奇。


    “因禍得福啊這是,臥槽!”我頓時狂喜,有了這塊靈寶,那我往後的修煉豈不是事半功倍?那還了得?


    “把那塊靈寶放下!”就在我欣喜若狂的準備將靈寶收起來的時候,突然一個不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這聲音竟還有些熟悉?


    我愣了一下,而後轉過身來,盯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背後不遠處的唐夏鬆,臉色逐漸冷了下來,“唐夏鬆?居然是你?”


    “哈哈……沒想到吧?”那唐夏鬆今天穿著一身寬鬆的黑色唐裝,嘴巴上一抹八字胡隨著他開口一翹一翹的,眼眸之中光芒流轉,一副對我誌在必得樣子。


    “你小子還真是出乎我的預料,年紀輕輕居然就開了靈,而且還達到了結印的地步,我真是錯怪你了。”


    說著,唐夏鬆臉上浮現出肉疼的表情,“真是白瞎了我培養了多年的霧鬼,居然就這麽敗在你手中了?我若是早來五分鍾,絕不會讓你毀掉我的霧鬼的!”


    “居然是你養的霧鬼!?”我頓時大驚,邪靈能養,但其難度之大,絕非那些養小鬼所能比的,因為小鬼遍地都是,好的壞的用心去找都不難,但想要養邪靈,單單是死物絕不可能培養起來的,死物華靈是必要的第一步,養邪靈者首先便先要碰到一個擁有了足夠靈氣的靈體,單單是這一步便斷絕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天底下哪兒有那麽多靈體給人去養?


    所以能夠碰到這樣隻是出於初級階段,又擁有足夠成長潛力的靈體,便已經是天大的際遇了,卻不想這唐夏鬆居然擁有這般際遇。


    “是我養的霧鬼,不過現在不存在了。”說著,唐夏鬆的眼神落在了我手中的那塊靈寶,“不過也好,這塊靈寶算是我這麽多年心血的凝結,而且很快我也會把你給抽幹吸淨,實在不敢想象,一個開了靈的小夥子,能給我提供多少年的道行?可真是讓人期待啊!”


    我冷冷的盯著唐夏鬆,無論如何沒想到唐夏鬆居然會追我到這裏來,不由得感歎這老狐狸隱藏之深,之前數次與唐夏鬆碰麵,我都沒有感受到唐夏鬆擁有多麽強的力量,本以為隻是一個平庸的風水師罷了,可不想這家夥是在扮豬吃老虎,而且從他養霧鬼和吸人魂火的行為來看,這家夥不僅來路不正,暗中不知道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


    “唐家知道你的所作所為麽?”我冷聲問道,在我的印象裏,唐家這樣的大家族,一般是絕不可能允許出現唐夏鬆這樣的情況的。


    “哈哈哈……”唐夏鬆仰天笑道,“你是在開玩笑麽年輕人?唐家?唐家算什麽?老子遲早有一天會把整個唐家握在手裏,到時候,誰還敢說我唐夏鬆一個不字!?”


    看得出來,一說到唐家,唐夏鬆的眼眸內便充滿了憤怒和怨恨,“唐一海那個老不死的,居然把家主之位傳給了唐鑒那個廢物,我遲早要在唐一海麵前證明自己,證明在我唐夏鬆麵前唐鑒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廢物!!!”


    “別激動,唐長老。”這個時候,我反倒不慌了,眼看唐夏鬆情緒激動,便追著繼續問道,“這麽說,暗害葉傾也是你的注意了?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的手段,你是怎麽在不知不覺中讓葉傾魂魄離體的?這可是通天的手段呀。”


    “哼,通天的手段!?”唐夏鬆冷笑一聲,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屑,“我知道你是想套我的話,看在你是將死之人,我倒沒有什麽向你隱瞞的必要,但首先你要告訴我,你又是用了什麽通天的手段,把葉傾給救回來的?”


    “你先說,我再說!”我跟唐夏鬆討價還價道,卻不想唐夏鬆根本不吃這套,隻見他猛地一跺腳,一股肉眼可見的氣浪竟隨之向外波動開來,直接將我震飛出去。


    “小子,你有跟我討價還價的條件麽!?”


    “好吧。”我當即就放棄了這個想法,已經到了雙方攤牌的地步,也就沒必要說假話了,而且真話家夥唐夏鬆也聽得出來。


    “其實那段兒時間真不湊巧,我也是歪打正著正好也去了一趟黃泉路,還到了酆都,恰巧結交了兩位不錯的陰差,也遇見了葉傾,這才知道葉傾陽壽未盡,而後是他們幫了我的忙,才讓我和葉傾還了陽。”為了避免唐夏鬆懷疑,我還特別正經的保證道,“這可真是實話,都到這份兒上了我可沒必要騙你。”


    雖然沒必要騙唐夏鬆,但我絕不會把我師祖陳韻的事兒給說出去,這無論在陽間還是陰間可都是大忌,而且陳韻師祖永遠是我的最後一張底牌。


    唐夏鬆眯著眼睛,狐疑的看著我,思索了老半天,似乎想著都到這個份兒上了我並沒有騙他的理由,也就半信半疑的相信了,“這麽說,這也算是你的際遇了?居然能結交到陰差?而且你那個陰差的級別可不小啊。”


    說著唐夏鬆抬起了頭,長出了口氣,“不過這麽一說也就解釋的通了,我的確是有位在陰間就職,也是一名陰差,是他幫了我的忙違規把葉傾給拘了過去,本以為這件事兒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卻不想被你小子給壞了好事兒!”


    “每次想到這裏,我便恨的牙癢癢,老子今天就是把你殺個十次八次都不夠解恨,我那陰差供奉可是徹底給折進去了,當時我還想不明白,看樣子是你暴露了我那位陰差供奉。”


    “那我就想不明白你幹嘛要殺葉傾老爺子?要殺也是殺你們唐家的唐鑒,還有你家老爺子唐一海才是。”


    我仍舊嚐試著用對話來拖延時間,可這個唐夏鬆倒是精明的很,明明看穿了我是在拖延時間卻也不戳穿我,大概是感覺到我倆實力相差過於懸殊,根本不足為懼吧。


    “哼,我殺誰用得著你管麽?”唐夏鬆渾身上下充滿了戾氣,“唐鑒那個雜碎遲早是要死在我手上的,至於唐一海,時候還不夠……”


    唐夏鬆緩緩搖了搖頭,“實話告訴你,葉傾就算這次活過來了,他也逃不了的,不是我要要他的命,而是有人要要他而的命,我也是受人所托。”


    “若不是他們葉……”


    正當唐夏鬆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驟然間一道黑色的暗箭“嗖”的一聲從我身後飛了出來,隻聽破空之聲響起,那暗箭如疾光電影般拖著高速旋轉的尾巴,徑直襲向唐夏鬆的眉心!


    頓時唐夏鬆臉色驟變,他青筋暴起的右手彎曲成爪,隨著一圈淡青色的氣浪湧動,直直的朝暗箭抓去,卻不想唐夏鬆完全低估了這暗箭的威力,隻聽一聲悶哼,唐夏鬆的手心頓時血花四濺,出現一個大大的血洞!


    “雜種,你竟然幹偷襲我!給我受死!”頓時,唐夏鬆勃然大怒,一聲怒喝,隻見他身上的衣物無風自動,肉眼可見的地脈靈氣向唐夏鬆體內瘋狂湧入,下一刻,他以雷霆萬鈞之勢向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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