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滿其實不認識太多這邊的字,連蒙帶猜地看著,還多虧了李書生朗朗讀出來。嶽滿卻是不相信上麵就寫了這麽簡單,又要李書生倒著讀一遍、抑或是隻讀開頭,美其名曰:“沒準這是一首藏頭詩……哦不這不是詩……”


    眉娘忍不住道:“沒準人家就是想來報個平安呢……”


    “這個顰顰就是那個王小姐?”靈兒不是那麽相信,問道。


    “這……可是,並沒有第二個人需要來報平安了吧?”李書生皺眉,知道王小姐閨名黛玉,想了想,又道,“莫不成是那個樂事師傅的名字?”


    嶽滿懶得琢磨了,道是:“這鳥兒能找來自然能飛回去,綁張紙條問問便是!”


    他簡單粗暴地從李書生那兒扯過一張紙來,寫了幾個字,又嫌棄醜,丟給了李書生,道是:“你就問問她是不是王小姐,過的怎麽樣了,還回來不?”


    李書生略一思量,書道:“王小姐乎?如意乎?歸否?”


    嶽滿摸了摸胳膊,想“乎”李書生一臉。


    這天嶽滿回府,頭一件事便是去騷擾易可,炫耀般道是婚介所終於尋到了一莊算得上正常的生意。易可不無驚訝,仔細詢問一番,卻不由得嗤笑出聲,打擊道是:“那還不是人家眉娘的功勞。——不過也好,這勞什子婚介所本來就不是世子該去忙活的東西。”


    沒得到讚許,嶽滿鬱悶,道是:“我去看看那書夏了,靈兒那丫鬟挺惦念他的。”


    書夏?易可皺眉,從記憶深處挖掘出這名字來,眉頭擰得更緊了:“書夏?就那個擅離職守的打手?你還親自去看他作甚,王管事還把人留在王府已經是對他天大的恩賜了。”


    易可說的倒是不錯,原本王管事是打算找規矩將人打一頓丟出去的,偏偏是嶽滿自覺地書夏純是受了無妄之災,他是去保護眉娘母女了又不是真偷懶了,派人將上好的膏藥送了過去,王管事多精明一個人,小眼珠子一轉,將人留下來了。


    老王爺畢竟是個沒定性的瘋子,丟下一句叫王管家看著罰便不會去管了。小世子自從回來後簡直換了個性子,心軟的要命。王管事這一招,既沒有得罪老主子,又討好了小主子。


    但嶽滿哪裏知道這裏頭還有這麽多花花腸子彎彎繞繞,他隻是跟易可賽著眉頭誰鎖的更緊,嘀咕著:“小可哪裏都好,就這點死封jian實在是太不該了!”


    已經因為這件事跟易可來來回回說過好幾次,情知自己講不過那個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家夥,嶽滿放棄治療,直接去找書夏了。


    本該被丟出去的人此時哪能有什麽好的療傷的地方,甚至連張床都沒有,此時趴在傳說中的柴房的地上,根本沒人來管。幸好那一頓鞭笞隻動了皮肉並沒有傷到筋骨,有嶽滿送來的藥,多趴幾天,就又活蹦亂跳了。書夏趴在那裏無所事事,隻掛念傷好以後,不知道王爺還肯不肯用自己。又掛念起那個平民小丫頭,不知道她會不會擔心。


    著實無事可做的人趴在陰影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不察柴房小門忽然被推開,久違的光打了下來。書夏眯著眼,半抬頭一看,竟看見世子那家夥。


    嶽滿在推開門前還沒做多想,王府家柴房與破爛和窄小都扯不上邊,比柴家在東城的老房子要強地多。推開門一看,嶽滿才反應過來,這根本就不是人該住的地方,陽光很難得能照耀到的位置,眯著眼睛還能看到塵土的舞蹈,地上躺著個英俊男子,其實畫麵很淒美,嶽滿的第一反應是:“我靠,這地方灰這麽多,傷口不會受感染嗎?”


    嶽滿轉身便去喊人過來,叫小廝將人抬去一間幹淨敞亮的房間,好歹得有張正經的床。幾個小廝卻麵麵相覷,世子會跑到下人住的地方已經夠讓他們大吃一驚了,這要求又為難了他們一把。書夏已經沒了住的地方,丟在這裏也是對他的懲罰,該抬到哪裏去呢?


    好在在嶽滿的一再催促下,差點卷起袖子自己動手,還是有手腳麻利的下人收拾出了房間出來,讓書夏終於有了個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受了恩惠的家夥卻眯著眼睛,並沒有半點感恩的模樣,那神色還是不帶任何該屬於“下人”這身份的卑躬屈膝,看得嶽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縮了一下。


    秉承著王府下人不在主人不需要的時候打擾主人的原則,小廝們把書夏抬到床上後就自覺退下了,隻留下嶽滿一人對著書夏,不自覺地尷尬起來。他想說點混賬話活躍一下氣氛,比如說“喂你這家夥有沒有點禮貌啊?我找人把你抬出來你還不跟我說一聲謝謝?”卻又想起來眼前這人之所以躺在這裏,其實根本不是做錯了事,都是因為自己跟丞相家大公子打架被拖累的,最終沒說出口。


    “那個……我就來看看你。傷好的怎麽樣了?藥還夠用嗎?”嶽滿這麽說。


    書夏也不無尷尬,雖則他是個沒有下人模樣的下人,對著自家主人卻仍舊有著應有的尊重,但自家的小主子逃婚離家出走一次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搞得書夏都不知道該怎麽對他才好了。


    吭哧了半晌,書夏憋出一句話道:“多謝世子關心。”


    “哎,你沒事就好,今天靈兒還跟我問起你來著,你好好養傷啊,免得靈兒太擔心了。”嶽滿說的時候帶著揶揄的意思,他將靈兒那丫頭看成自己的妹妹,那眼前這人就是妹妹看中的準妹夫了。


    他這句話說完,竟看見書夏那麵皮上閃過一絲紅雲來。男人尷尬地埋下臉,說不出話了。


    這模樣落在了嶽滿眼裏,他倒是很滿意,確定了書夏和靈兒是郎有情妾有意,就是不知道這男人多大了,家有幾人,可千萬別已經有大老婆了,想把靈兒娶回家做小。嶽滿深受電視劇毒害,並不知道古人納妾也是需要資格的,平頭百姓都沒那福氣,更何況書夏是奴籍。


    他擔憂著,摸下巴想了想,幹脆趁這個機會跟書夏套套近乎,問問這漢子的情況。這麽想著,嶽滿拖了把椅子過來,在床頭坐下了。


    書夏以為這小祖宗純屬一時起興跑了過來,看自己無事就該走了,誰料到他竟坐了下來,那臉紅了又黑,黑了又紅。


    嶽滿拖著腮,這句話丟出去後打算等書夏對靈兒發表什麽感慨,孰料那人卻閉上了嘴巴,什麽都不肯說,有些失落:“唉,靈兒那丫頭,女大不中留啊……你覺得給她找個什麽樣的漢子比較靠譜啊?——唔,一定要高要帥,最好很能打,這樣再有人欺負靈兒母女兩個,可以保護她。”


    嶽滿描述了半天,其實是在照著書夏刻畫,希冀這家夥能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他說完後眼睛咕嚕嚕轉著,饒有興致地看向書夏,萬萬沒想到那家夥吭哧了半晌,憋出一句:“柴姑娘清清白白,奴才一個外男,怎可嚼她終身大事的舌根。”


    “……”嶽滿瞪圓了眼珠子,簡直想丟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他跟書夏扯了半天皮條,左敲敲右打打,妄圖敲醒這木魚腦袋,卻不曾想到這人油鹽不進,像是隻鴕鳥似的,把頭往沙子底下一鑽,就假裝自己什麽都看不見聽不到了。嶽滿本就不是擅長這些花花腸子的人,氣急之下打了直球,道是:“我看靈兒那丫頭對你動了心,你也不是對她沒意思,雖然眉娘好像不太樂意,不過隻要你點頭的話,我可以幫你們呀。”


    “……”書夏神色複雜地看向嶽滿,心道是世子被媒婆撿回家後,怎麽就愛上做媒這事業了呢?饒是瘋了的老王爺都不會動這個心思想給自家一個下人做媒吧。見嶽滿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模樣,書夏沉了神色,悶道,“柴姑娘乃是良民,奴才不過是個奴才,還是不要禍害人家好姑娘了。”


    “啊?”嶽滿茫茫然地眨眨眼,並不明白書夏是自家打工的下人這件事跟靈兒有什麽關係。


    他又多勸了兩句,奈何書夏油鹽不進。嶽滿不太甘心地放棄了,回屋的時候不免跟易可抱怨兩句,又收獲了易可不解的神色:“柴姑娘好端端的良民,怎麽肯嫁一個下人,平白入奴籍?”


    “……”嶽滿目瞪口呆,原來嫁了書夏還要入奴籍嗎?


    這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不知道書夏的奴籍能不能去啊?


    憂愁。


    嶽滿憂愁了一晚上,他想跟易可商量來著,但自家小可似笑非笑,就是不肯給個明白話。憂愁的嶽滿失眠了,夏夜一旦沒了風便格外悶熱,他又不舍得鬆開懷裏的易可,平白多出了許多汗。嶽滿睡不著,想不出法子,幹脆就著月光,看易可的模樣發呆,越看越滿意,就在他臉上響亮地啾了一口。


    易可睡的很沉,嶽滿的失眠跟他毫無關係。結果天還沒亮就被嶽滿拽了起來,睡不著的世子陰沉著臉,卻道是:“到了每天鍛煉身體的時間了!易小可你能不能行啊?千萬別偷懶!”


    易可一覺睡飽,自然沒什麽不能行的,倒是盯看了嶽滿那濃濃的黑眼圈一陣,怕他撐不住。易可如是擔心地一提,嶽滿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手,道是:“我能有什麽事?你別亂想。”


    難得關切人一把的易可被這樣搪塞了,不滿地皺了下眉頭,悶聲跟在嶽滿身後“晨練”。


    今天兩個人起的難得地早,賢王還沒去上朝呢。一大早地賢王在自家後花園見到兒子兒媳傻不愣登地跑圈,眉頭緊鎖,深沉地思考了一番,腦子裏稀裏糊塗地,想不通這兩人是在幹嘛。倒是想起了自己幫忙搞定了林家那小子,還沒邀功呢,於是對自家兒子招手道:“逆子,今天別往外跑,你爹我找你有事,下朝回家要是沒看見你,就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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