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的話讓空氣的溫度驟然凝固。


    念清歌頭腦一熱的話讓他們有些尷尬。


    “我的意思是希望離親王和雲王爺留下來用過午膳再走。”念清歌故意捎帶上離雲鶴,她有些局促的解釋著,卷長的睫毛蓋住眼瞼根本不敢直視他們。


    那雙小手攪弄著絲帕,恨不能鑽到地洞裏去。


    她竟然當著離漾的麵說出這句話。


    咬著唇偷偷的去看離漾的臉色,但他麵上從容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愫。


    離漾的唇角凝著抹淺淺的弧度,似是隨意,似是淡然,他龍眸落在離辰逸的深眸裏:“三弟,若是沒用膳便在這兒用膳吧。”


    離雲鶴拉了拉離辰逸的袖袍,無形中輕咳一聲。


    “不必了。”離辰逸寡淡的說,聲音染著壓抑,他深潭的眸子掃向念清歌,瞳仁卻不直視她的水眸,朝她恭謹的頜首:“多謝婉妃娘娘,微臣告退。”


    那一聲‘婉妃娘娘’讓念清歌的臉窘了半天,再想說些什麽,離辰逸隻是給了她一道消失的背影。


    殘留的沉香氣息如荼毒侵蝕著她的心。


    離雲鶴急忙抱拳頜首:“皇兄,皇嫂,既然這樣臣弟也不便留下,臣弟告退。”


    涼意散了幾分。


    她捧著暖爐坐在木椅上,那些菜有些涼卻,離漾吩咐宮人熱了熱,待再次端上來的時候念清歌早已沒有了食欲。


    離漾斯斯文文的捧著瓷碗用膳,全程沒有跟念清歌說一句話,忽然這麽安靜念清歌有些不適應。


    她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試圖來吸引離漾的注意。


    離漾的眉梢一挑,伸長了手臂將她的茶杯拿過來為她斟了一盞茶水又遞到她麵前。


    她微微一愣,捧起了茶盞默默的喝著。


    一個不留神兒水嗆在了喉嚨裏,引的她不斷的‘咳咳’直咳嗽。


    她的眼圈都咳紅了,隻覺得分外尷尬。


    離漾二話沒說,伸出大掌繞到她的後背替她輕輕的順著,拍著。


    她的脊背隻覺得一陣暖流襲來,瞬時輕快兒了許多,離漾看她不咳嗽了繼續默默的擺弄著瓷碗兒裏的菜肴。


    他的沉默不語讓念清歌很是不適應。


    味道鮮美的紅燒魚吸引了她的注意。


    方才怎的沒注意到呢?念清歌在心裏默默的想著。


    既然不理她,那麽,她就吃魚吧。


    想到這兒,念清歌執起銀筷子伸長了手臂去夾盤子裏的魚。


    忽而,一個修長的手臂擎著筷子‘啪’的一下子打了下她的小手兒。


    念清歌皺著秀眉回眸去看這個始作俑者:“喂,為什麽不讓我吃魚?”


    她氣呼呼的話讓離漾的眉梢一挑,將自己瓷碗兒裏摘好魚刺的魚肉扔到了她的瓷碗兒,他終於說話了,聲音沉厚好聽:“誰說不讓你吃魚了,你笨笨的肯定連魚刺兒一起吞下去。”


    垂眸。


    青花瓷的碗裏是挑好魚刺的整齊的魚肉,白白的魚肉上還有挑去魚刺的鏤空的痕跡。


    她心裏一個感動,即使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暖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小手:“好痛,幹什麽打我。”


    “痛麽?”離漾用有些不相信的口氣說:“分明是輕輕的拍了你一下,還說痛。”


    念清歌把小手伸出去:“你瞧,你瞧,都紅了。”


    離漾餘光掃了一眼:“白裏透紅說明朕喂你吃的好。”


    喂?


    她在腦袋裏琢磨了半天隻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兒,隨後才反應過來:“我又不是豬。”


    “快吃吧,一會兒涼了該覺得腥了。”離漾揉了揉她柔軟的發絲。


    默默的吃光了瓷碗裏的魚肉,離漾總是在她不注意時候替她布好了所有的菜肴。


    她總覺得肚子吃不下去了,呼了一口長長的氣:“吃飽了。”


    “好。”離漾停下手中為她分離的骨頭肉,開始吃剩下的菜肴。


    “離漾。”念清歌的心裏怪怪的,小手扯了扯他的袖袍。


    “恩?”離漾吞下一口菜抬起頭看著她:“是不是渴了?”


    她搖搖頭,欲言又止後終於試探的問了問:“離漾,方才你是不是生氣了?”


    聽及。


    離漾撂下筷子,端坐在她對過兒看著她:“為何說朕會生氣?”


    “方才我留他用膳了。”念清歌細弱如蚊的說著:“我隻是覺得現在是晌午,而且還沒有人照顧他,所以......”


    說出口的話竟有一種欲蓋彌彰的味道,念清歌急忙解釋:“離漾,我的意思是......”


    “婉兒。”離漾沉聲道:“你不必和朕解釋,你的意思朕懂,朕也沒有生氣。”


    “沒有生氣?”念清歌半信半疑的看著他:“那為何方才一直不說話?”


    “若是朕那時候跟你說話,哪有時間給你挑魚刺。”離漾忽而笑道。


    念清歌鬆了口氣,小手捶向他:“原來皇上是故意嚇唬臣妾的。”


    下一刻,離漾的熱氣噴灑在她的鼻尖兒上:“吃飽了沒有?”


    “吃飽了。”念清歌拍拍自己的小肚子。


    一陣天旋地轉,離漾將她打橫抱起朝軟榻走去,念清歌的腦子裏立刻呈現出了曖.昧的畫麵:“喂,離漾不許亂來。”


    離漾絲毫不理會她的小打小鬧,大步流星將她放在了軟榻上。


    “離漾,你若是這般霸道,以後我再也不來你這裏了。”念清歌急吼吼的推著他。


    “喂,離漾你不要裝聽不到我的話。”


    “離漾,你為何要挽袖子。”


    恰時。


    一個宮女端著一個梨花木盆來到了軟榻前,念清歌急忙大窘的捂住小臉兒。


    這......這個色.胚皇帝怎的還做這種事還讓宮女侍候。


    羞死了,羞死了。


    “皇上,生薑水已準備好,需要奴婢幫忙嗎?”


    “你退下吧。”離漾接過那盆水,淡淡道。


    順著指縫望著離漾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離漾將她的小手扯下:“不要偷偷的看,朕脫光了給你看。”


    一句話逗的念清歌急忙拽過錦被捂著自己的xiong:“不正經。”


    倏然,腳下一涼,離漾竟然將她的木蹄鞋脫下了,念清歌直用小腳丫踹他:“離漾,我不願意你居然用強的。”


    離漾笑而不語,拽著她的小腳丫兒往木盆裏塞。


    一股子暖暖的水流從念清歌的腳底心油走到了她的心底。


    她挪開小手,離漾正抓著她的腳丫貼心的為她洗腳,她窘的將腳在水中重疊:“離漾,離漾,這......還是我自己來吧。”


    “別緊張。”離漾能夠感受到她繃緊的腳:“這是朕心甘情願的。”


    伴隨著他溫柔的話和溫暖的大掌,念清歌緩緩放鬆下來,望著他認真專注的模樣,心中像長了兩個幸福的小翅膀。


    *


    翊坤宮。


    早已按耐不住的水若離打算主動出擊想和皇後一起打敗念清歌。


    她一襲白色的大氅風風火火的來到了翊坤宮。


    皇後手裏捏著一串佛珠正跪在一尊佛像麵前默默的誦經祈福。


    “皇後娘娘幾時也信這些東西了。”水若離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虔誠的模樣問。


    聞言。


    皇後將最後的幾顆佛珠撥弄好,鳳眸緩緩睜開:“原來是貴妃妹妹,你來找本宮有何事?”


    “皇後娘娘現在還能如此安穩的坐以待斃麽?”水若離幽幽地說。


    皇後一愣,起身:“休得在佛祖麵前胡言,跟本宮來。”


    二人來到了內殿。


    水若離開門見山道:“皇後娘娘,現在整個都是念清歌的天下了,她現在是婉妃,若我們再不想想法子,也許她過幾日便是貴妃,皇後了,皇後娘娘真的甘願將自己的寶座讓給她?


    “本宮有何法子,皇上chong她,本宮也不能攔著不是。”皇後頭痛的說。


    “聽聞過幾日便是大皇子的大婚之日了。”水若離話中的意味十足。


    “你什麽意思?”隻要凡是一涉及到離子煜,皇後的情緒就會變的激動起來:“你若是敢攪亂子煜的大婚,本宮定不饒你。”


    水若離掩麵一笑:“皇後娘娘誤會臣妾了,臣妾怎會忍心攪亂煜郡王的大婚呢,本宮是想著在那一日鏟除念清歌,省得她威脅後宮。”


    “鏟除?”皇後的鳳眉一皺。


    水若離從懷裏掏出來一個牛皮紙質的東西:“皇後娘娘,這是本宮好不容易弄來的很厲害的cui.qing.藥粉,那一日人定會很多,而且比較雜亂,既然離親王那麽深愛著念清歌,莫不如我們便成全了他們,可好?”


    皇後的鳳眸一亮:“這是?”


    水若離點點頭:“但本宮需要和皇後娘娘裏應外合,不知皇後娘娘想不想跟臣妾合作呢?”


    不得不說。


    皇後也有一絲絲的心動。


    念清歌現在聖眷正濃,誕下皇子是早晚的事兒,那麽等到那個時候她的子煜是真的沒有機會當皇太子了。


    “貴妃妹妹真是好主意。”皇後捧著茶緩緩的喝著。


    “那是。”水若離勾唇一笑:“對付這種*冠六宮的人不拿出點策略怎麽行呢?”


    皇後冷哼:“想當初貴妃妹妹也是*冠六宮,沒想到竟然安穩的坐到現在,看來本宮還是挺善良的。”


    嘲諷的意味太過濃厚。


    水若離違心的一笑:“皇後娘娘此言差矣,本宮隻是希望能夠重新獲得皇上的chong愛,並無其他的意思,若是除掉了念清歌,哪怕皇後娘娘讓本宮從昭儀做起,本宮也是樂意的。”


    “貴妃妹妹言重了。”皇後端莊一笑,而後握住佛珠閉上了鳳眸。


    “那妹妹就不打擾皇後娘娘的清修了。”水若離將藥粉收起,朝她一拂身子徑直離開。


    待她走後。


    皇後睜開眸子透過窗紗若有所思的望著她的背影愣神許久。


    *


    這一日是初九。


    黃曆上看是宜嫁娶。


    鬆樹常青,雪花掛鬆。


    飄渺的雪霧凝在空氣中恍若少女的麵紗,神秘而又夢幻。


    付思樂是從都統府出嫁的。


    一路上吹吹打打,十裏紅妝分外奢華。


    熱鬧的集市上充斥著喜悅的嗩呐聲。


    付都統十分有麵子的將自家女兒送上了花轎。


    付思樂一襲豔紅色的鳳冠霞帔,長長的柔順的發絲梳起了整齊的發髻,發髻上插著孔雀含玉的步搖,將她精致可愛的小臉兒襯托的愈發成熟和嬌豔。


    紅色的蓋頭蒙上,付思樂的手中捧著如意緊張兮兮的乘著轎子朝皇宮出發。


    穩穩的轎子讓她坐的十分舒適,但是內心卻如小鹿亂撞一般。


    她喜歡離子煜那雙憂傷如海的眸子。


    她喜歡離子煜那張輕抿起來的唇角。


    她喜歡離子煜默默不語沉穩的樣子。


    她喜歡離子煜對她默默關心的行為。


    今日。


    她將成為他的女子。


    伴隨著熱熱鬧鬧的聲音終於來到了皇宮的正門。


    偌大的皇宮裝點成了喜慶的大紅色,四處掛著紅色喜球。


    永和殿也一改往日的冷清,小銘子哼著小曲兒為離子煜的胸前掛上了紅色的喜花:“大阿哥......啊呸,瞧奴才總是忘記,煜郡王,今兒可是您的大喜日子,您怎麽也要高興一些不是,別讓福晉看見不高興啊。”


    離子煜頭一次穿如此鮮豔的長袍,他別扭的拉扯了下袖袍:“有些不習慣。”


    “誰第一次會習慣啊。”小銘子道:“等煜郡王以後再納側福晉的時候就習慣了。”


    離子煜有些怔愣,如海的眸子暗淡下來:“我不打算納側福晉了。”


    “啊?”小銘子吃驚的差點把下巴掉下來。


    恰時。


    喜娘塗著喜慶的嘴唇邁進了永和殿:“哎呦大阿哥還磨蹭什麽呢,這......這福晉都到了宮中了。”


    離子煜從容淡定的望了一眼今日的陽光,淡淡道:“我這就過去。”


    是是非非過後。


    這是宮中最熱鬧,最喜慶的一天。


    宮人們忙裏忙外,不亦樂乎。


    離漾一襲刺繡金絲線燦黃龍袍,發髻上帶著龍飛鳳舞的龍冠,金黃色的龍蘇搖曳在他飽滿的額頭前。


    念清歌一襲杏黃色的婉妃醮紗長袍,同離漾龍袍的顏色相得益彰,望著銅鏡中自己梳高的貴妃發髻,念清歌的小手撫上了那華貴的金翠玉步搖:“離漾,我穿著這身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適?”


    離漾踏著龍步來到她麵前環著她的腰肢:“怎會不合適,朕覺得十分合適。”


    “太華麗了,我的位份不大適合。”說著,念清歌的小手就要去拆腰封。


    “休的亂動。”離漾拍開她的小手,在她耳畔輕聲的低語:“朕倒希望你穿鳳尾服。”


    鳳尾服是皇後才能穿的衣裳。


    念清歌急忙推開離漾,垂首一拂身子:“臣妾惶恐,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朕知道。”離漾看她緊張的模樣,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是朕的意思。”


    “皇上休得胡說,若是被皇後娘娘聽了去定要傷心的。”念清歌順勢趴在他的胸膛上。


    離漾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專注的凝著她,他眉頭一皺,自言自語道:“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什麽?”念清歌疑惑的問。


    離漾不語,從妝奩的首飾盒裏取出一個東西,將它扣在了念清歌飽滿光潔的額頭前。


    “你瞧,喜歡麽?”離漾攏著她的細腰來到銅鏡前。


    銅鏡內。


    念清歌那雙水眸觸到自己額頭前那顆晶瑩剔透的水晶明珠時陡然變的光耀如星,她的指腹輕輕的觸了上去,冰涼如絲的觸感讓她十分愜意:“皇上,好漂亮,臣妾十分喜歡。”


    “喜歡就好。”離漾滿意地說:“朕特意為你打造的,唯有你才能配的上。”


    念清歌轉過身子,腰線卡在妝奩上,她的小手後撐著妝奩,離漾離她愈發的近,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鼻尖滿是彼此的香氣。


    “婉兒,今夜我們也洞房。”離漾的聲音沉惑,呼吸有些沉重:“你太美,美的讓朕龍心大亂。”


    念清歌被他*的小臉兒火燙:“皇上總是這般不正經,今兒可是煜郡王的大喜日子,我們若是在不出去便要耽誤吉時了。”


    “那你先答應今夜和朕洞房。”離漾耍無賴的說。


    外麵的催促聲不絕於耳,念清歌有些焦灼的點頭:“臣妾答應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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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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