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東你胡鬧!”秦安紅終於忍不住了,這裏是天子腳下,即便是秦家勢大,也不可能這般胡鬧,若是有個閃失,事情就不可收拾。


    林安然和吉米交手,隨便哪方有什麽頭疼腦熱,都絕不是秦安紅像看到的,關鍵時刻,她還是知道輕重的。


    何源和秦安紅相仿,卻始終還是流著軍人後代的血,但自己上去恐怕力有不逮,隻好把希望都寄托在林安然身上,見秦安紅不同意,馬上拋出了絕招:“安紅,你這次會京城,是為益聯集團的事情來的吧?”


    秦安紅吃了一驚,說:“你怎麽知道?”


    何源笑道:“四九城也沒多大的地兒,你回來這幾天,動靜不小,事兒我都知道。我在財政部和國資局裏有寫得力的朋友,如果林安然打贏了,我明天就約哥們出來和你坐下來談。”


    秦安紅又是一驚,這次回來確實是為了益聯集團股份分配事宜回來的。益聯是一家八十年代初期由國家某機構投資三十萬建成的公司。


    如今在益聯的第一任老總吳曦的經營下,集團越做越大,打算在香港上市,但上市之前,必須做好股權明晰。可惜在分配股權方麵,原投資方的國家機構同意了,財政部和國有資產管局卻死死卡著。


    事情也很簡單,對於國有企業股份製這玩意,誰都沒吃過第一個螃蟹,更沒前人經驗可以借鑒,誰都擔心背上“國有資產流失”的罪名,都怕頭上的烏紗不保。


    而吳曦和秦安紅關係不錯,在益聯集團上市之前,吳曦布局已久,已經成功在香港買殼,而買殼就是在秦安紅的幫助下完成的。


    現在吳曦已經暗中操作了兩年,萬裏長征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眼看著勝利的果實在望,踮足了腳尖就差那麽一點,怎能不讓他著急?


    無奈之下隻好再次求助秦安紅。秦安紅回到京城,也動用了一切自己的關係,已經一個多禮拜過去了,事情依舊絲毫沒進展,她就差沒去找秦老爺子和兩位位高權重的哥哥幫忙了。


    何源是個在四九城出了名的能人。他父親也是老革命,但自己卻沒從軍經曆,改革開放後在四九城裏混得風生水起,雖然頭上沒一頂烏紗帽,口袋裏卻塞滿了鈔票。


    秦安紅和他多年沒見,否則也早就去找他了。沒想到,如今他是自己送上門,條件這是讓林安然上台將老外打倒。


    換了別的人,秦安紅或許會動心,可是換成林安然,她就怎麽都不會接受,一口就拒絕了何源。


    何源失望的坐回椅子裏,不再說話。


    秦萍雖然對林安然沒什麽好印象,但絕不想在這時候瞎摻和,要是捅了什麽簍子,事情鬧到自己父母那裏,真不知道該怎麽收拾。想到這裏,一個勁勸道:“咱們還是走吧。”


    隻有秦震東不死心,但自己又礙於身份,不能上台,否則稍有個閃失,造成的後果是不可想象的。


    或許境外報紙很快就會累牘報告,“華夏國某師參謀長酒吧鬧事”、“華夏陸軍與美國綠色貝雷帽夜店決鬥”之類的新聞標題將會搶占報紙顯要位置,一次衝動或許就成了國際糾紛。


    可華夏軍人的臉丟不起,這國人的臉也丟不起。剛才吉米公然挑釁,顯然要為他們的前輩掙回一點彩頭。


    何況這幾年,美國大兵,特別是特種部隊,活躍在每一個戰場上,遠的不說,一年多前的海灣戰爭就是個例子,足夠讓這些吃牛肉長大的大鼻子們自以為天下無敵。


    於是慫恿林安然:“安然,綠色貝雷帽哦!我嘛,還在軍中,將來或許還有機會和他們切磋切磋,你已經脫下軍裝了,或許剩下的人生裏就這一次和外軍特種部隊較量的機會了。”


    其實林安然的內心早就蠢蠢欲動,軍人不可否認是熱血的,和自己的同類站在一起,說不想分個勝負那絕對是謊話。何況秦安紅似乎有求於何源,自己為什麽不試試?如果真打贏了,一舉兩得。就算輸了,也無所謂,反正自己已經是老百姓了。


    他沉吟片刻,說:“這樣,我上台去打,真出事你們得趕緊離開,不能卷進來。我隻是個普通老百姓,就算被逮住,你們撈我也容易,起碼不會成為國際頭條。”


    秦震東說:“你放心,我給你壓陣呢。”


    何源拍拍胸脯說:“還有我呢。”


    林安然一臉輕鬆,說:“你們就對我這麽沒信心呀?”


    秦安紅還想阻攔,林安然朝她點點頭,沒說什麽就走向那桌子老外,用英語和吉米說:“兄弟,敢陪我上台打一場嗎?”


    吉米和幾個朋友正在慶祝勝利,一臉誌滿意得,沒想到忽然來了個年輕人,對自己下戰書。他不是蠢蛋,懂得見好就收,反正贏了一場,這裏又是華夏國的地盤,加上同桌的友人勸說,自然已經不想再打,一個勁搖頭,說no!


    正當所有人都失望,以為大鼻子占了便宜就當了縮頭烏龜,這臉丟在地上可拾不回來了。


    幾個北京本地的年輕人衝吉米幾個起哄,噓聲頓時四起。


    吉米不以為然,依舊沒心沒肺樂嗬嗬的,舉著酒瓶子衝噓他的人晃了晃,得意洋洋喝起酒來。


    酒才喝到一半,忽然發現自己同桌的朋友都傻了一樣斜著頭看著林安然,他轉頭瞄了一眼,頓時就像被點了穴一樣,僵在那裏。


    林安然學著吉米剛才的動作,豎起拇指,然後翻轉變成尾指,朝下指了指。


    如果光是這樣,吉米還能忍,沒想到林安然又用英語說:“難怪你們死了九千人都攻不下傷心嶺。”


    佛都有火,大鼻子更不用說,吉米將酒瓶子重重一放,衝著強子就嘰裏呱啦嚷嚷,他的朋友趕緊翻譯:“吉米說要和這個年輕人打一場,請問可以給他拿拳套嗎?他怕一拳打死這小個子。”


    強子早就將拳套備好了,見狀趕緊送了上去。


    等兩人在台上站好位置,強子的酒吧裏已經安靜得一根針都掉了下來,剛才還吵得跟蛤蟆坑一樣,現在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多透一口,甚至眼鏡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這場精彩至極的對壘。


    對於許多人來說,如果林安然贏了,將成為一生的談資,以後對誰都可以吹噓一下,當晚自己親眼目睹了盛況,是現場觀眾。


    秦家幾個人的心都提上了嗓子眼,秦萍忽然為林安然擔心起來,剛才看到林安然用英語和吉米對話,想起自己剛才還以為他不懂英語,狠狠地擠兌了他一下,沒曾想是自己門縫裏看人,把林安然看扁了。


    吉米壓根兒就沒把林安然放在眼裏,心裏估摸著這也就是一個學了幾招中國武術的毛頭小夥子。


    吉米是從遊騎兵軍官出身,然後通過層層選拔,經過了種種考驗才拿到代表陸軍榮譽的綠色貝雷帽。對於五十年代的那場戰爭,吉米是沒有什麽切身體會的,隻是覺得它是美**隊不是很光彩的一個印記,這次隨團來華夏,去看了迎外部隊的軍事表演。


    在他看來,這些部隊的裝備實在太簡陋了,和自己所在的部隊簡直就沒有可比性。對華夏國的軍人,他多少是有些輕視的,甚至想不通當年自己的前輩們怎麽就沒打贏這些比自己矮小那麽多的黃皮膚人。


    當林安然采取的也是遊擊戰術的時候,他從心底裏笑了出來,這些華夏人,就不能換個套路?


    吉米很清楚自己才長處,他所學的美軍格鬥其中一個原則就是以最大的力量攻擊敵人的最弱點。自己的長處是力量,隻要看準了,一拳解決問題是最好的。


    林安然其實也在找吉米的弱點,不可否認,吉米皮粗肉厚,若真的和他在戰場上肉搏,林安然會選擇第一個動作就是踢襠。雖然這個招數在武俠小說裏被那些捏造出來的大俠們所不齒,但在林安然接受的格鬥訓練中卻比比皆是。


    第一次接觸擒拿格鬥訓練時,林安然對教官教授的一係列一招致命的東西都感到大為吃驚,這些格鬥動作絕對不能用在普通的比賽和切磋上,根本就沒法出手,不超過第二個動作肯定就是致殘的,什麽踢襠、擊肘、鎖喉、擊打太陽穴之類,往往最後結束一個動作都是用匕首割喉或者刺心髒位置。


    現在對著吉米,當然就不能用這些致命招數,而吉米同樣也麵臨著這樣的困難。軍人搏鬥是最麻煩的,真正的較量隻能在戰場上決出,這裏多少有些束手束腳。


    林安然和吉米你來我往試探了幾下,都是探探拳,都沒法正兒八經下手,大家的防禦都做得很不錯,如果貿然上前,很容易讓自己失了先機。


    吉米覺得眼前這小子比剛才的矮個子要謹慎多了,壓根兒就沒露什麽破綻,心想是不是硬衝上前引他出手,然後給他來個收割好了。


    正想著,看到林安然忽然右腳起了個鞭腿,直掃自己的左側,和剛才矮個子青年的動作如出一轍。


    看來華夏人的格鬥始終還是離不開這點套路,吉米大喜過望,依樣畫葫蘆,左手曲在肋間格擋,打算還是來個裸絞。


    台下的人倒是看出問題了,都驚叫起來,都想著,這年輕人怎麽這麽笨,剛才那個就輸在這招上,怎麽他還敢來同一個動作。


    秦安紅緊張的手心裏都是汗,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其他幾個也是半張著嘴,驚呼的聲音已然滑到了喉間。


    強子在台下忍不住驚叫出生:“不要這樣踢啊!”


    一霎那,所有人心裏都涼了半截。大家腦海裏都是同一個念頭——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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