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駛入東水道,靠岸卸貨!


    船夫們很賣力,


    想著趕緊卸完貨,返回江那邊的京口,這一趟就算是有驚無險,淨賺2兩白銀。


    2架跳板,中間間隔1尺。


    老顧赤膊上陣,倆人協作,抬著炮筒~


    步伐保持一致,不輕不重。


    像抬寶貝一樣,把船艙裏的5門3磅霰彈炮安全弄下了船。這活兒,非老水手搞不定。


    ……


    返航時,


    逆流而上,船速就慢多了。


    但好在都是空船,所以船速勉強還能接受。


    接近京口時,


    他們望見了第2波船隊滿載而下,船速飛快。


    擦肩而過時,


    互相還隔空打起了招呼。


    “哥哥們,江北安全嗎?”


    “安全,放心的去吧。”


    有心人注意到了,第2波船隊壓根沒有戰艦護航。想來物資的重要性打折扣了。


    隻是每艘船上,都有一隊士兵押船。


    這些士兵會隨同物資一起登岸。


    揚州段東水道,繁忙無比。


    突然,


    一支50艘船組成的船隊駛來。


    炮台上的士兵隻是瞅了一眼旗幟,就大喊道:


    “陸軍大臣兼第1軍團,林總指揮來了~”


    ……


    林淮生,


    帶著第1軍團4個營,還有30門火炮來了。


    考慮到卸炮困難,他還拆來了一架吊車。


    先假設吊車,用石條和水泥澆築底座。


    但是,在水泥終凝之前,吊車是不能投入使用的。


    士兵們魚貫下船,


    在軍官的指揮下投入緊張的工作,揮舞著鐵鏟奮力挖掘工事。


    燧發槍架在十步內,隨時可以取用。


    拒馬都是半成品。


    士兵們隻需將尺寸接近的木棍用麻繩捆綁起來,形成一個個移動障礙物。


    木樁的尖頭經過了表麵碳化處理。


    僅僅半天,


    就圍繞東水道附近,構築了簡易的營寨。


    林淮生如釋重負。


    最危險的時刻終於過去了~


    接下來,清軍就算出動騎兵,也沒法把自己推下江了。


    ……


    南靠長江,東靠大運河東水道。


    搶灘陣地,縱深寬闊。


    “讓所有的騎兵,所有的參謀全部到我這報道。”


    “是。”


    32個參謀,50餘個有馬斥候。


    林淮生望著這些人,開始調兵遣將:


    “從即刻起,你們直屬本大臣節製。江北之戰規模宏大,本官的每一道軍令你們都務必執行到位,違令懈怠者軍法從事。”


    “遵命。”


    “第一道命令,弄清楚目前有多少士兵?多少門火炮?多少斤火藥?你們5個人負責,半個時辰後報於本官。”


    “第二道命令,將大營向西、向北擴展6裏。分別出動1個營,先構築支撐點。所需輜重物資,你們4個負責。”


    “第三道命令,碼頭堆積如山的後勤物資,你們4個負責清點分類,你們2個負責調配分發到各營各隊。給後續船隊騰出空間。”


    “第四道命令,注意調配物資種類,多餘的暫時停運,把船艙留給緊缺物資。你們4個負責,必要時隨船回京口監督執行。”


    “所有騎兵,從現在開始負責本官和參謀之間的溝通傳信。”


    “聽明白了嗎?”


    “明白!”


    ……


    第1軍團第2營,500士兵攜帶4門騾拉霰彈炮向西行軍。


    清軍斥候,就在2裏外逡巡。


    這些陝甘馬隊奉海蘭察之命偵查渡江吳軍動向。


    雙方並未發生交火~


    海蘭察已經知道了安慶失守的消息,並不感到意外。


    他覺得以吳軍的火炮實力攻陷絕大部分平原重鎮城池隻是時間問題。何況明亮那個膽嚇破了的家夥,比耗子強不了多少。


    “都統,標下請命,把吳賊趕下長江。”


    “不。”


    海蘭察眼神灼熱,望著帳內的一眾總兵、副將。


    “本官有個大膽的想法,讓吳軍主力登陸,放進來打。把他們全部殺死在江北。”


    眾將反應不一。


    有人興奮,有人狐疑,有人沉思。


    都在琢磨海蘭察的戰略是否可行。


    “吳軍舟船犀利,把長江沿線當成了自家後院。朝廷一時間拿不出像樣的水師,可若是能一仗消滅他們的陸上精銳。吳軍水師就成了無根之木。”


    ……


    眾人抬頭,望著凶狠彪悍的海蘭察。


    “諸位將軍,江北大營有6萬官兵,淮安那邊至少還有6萬兵。打贏這一仗,封官賜爵,金銀宅子,朝廷都不會吝惜。”


    “戰事關鍵時刻,本官也會親自披掛衝陣,還請各位揚鞭催馬,隨本官一同衝殺。拜托各位了。”


    “嗻。”


    眾人紛紛拱手領命。


    主帥都這麽說了,大家夥沒啥好說的,豬突玩命就是了!


    打老了仗的人都知道,兩軍一旦突破距離,火器就是燒火棍。


    以北方綠營為主的江北大營還是挺有信心的,他們打心眼裏瞧不上南方同行打的那些爛仗。


    尤其是陝甘綠營將官嗤之以鼻。


    回帳後,


    各自激勵士氣備戰。


    同時,


    海蘭察派親兵傳令,要求揚州府、淮安府、徐州府提供糧餉。


    打仗之前,


    不給綠營兵們先發個2兩銀子,這士氣就沒法上去。


    另外必須宰殺大量牲畜,豐富夥食。飯菜裏沒油水,人就沒力氣。


    按照海蘭察的要求,江北大營連續3天,全體兵丁頓頓要吃肉!如果江北官府提供不了足夠的豬肉牛肉雞肉,那就請用人肉補齊。


    ……


    這一次,


    漕運總督關銘恩、督糧道於運和、淮安知府常火炎、揚州知府胡佐佑表現的特別積極。


    胡佐佑當場拍了桌子:


    “哪怕全體揚州人勒緊褲腰帶,碗裏1年見不到油星子,也要保證江北大營的官兵們吃的嘴角流油。”


    他出動了所有衙役下鄉收羅牲畜。


    官道上,


    手握皮鞭、牛尾刀的衙役們虎視眈眈。被征發的百姓牽著豬牛羊、雞鴨鵝,哭著罵著向儀征走去。


    揚州城守營更是全部出動。及時撲滅了3股小規模的不滿事件,將首犯村夫關進了站籠。


    淮安知府常火炎做的更決絕。


    除了常規家畜,他甚至下令把全淮安的狗都抓了送到儀征去。


    狗肉,也是正經肉!


    當然,這個指標很難科學把握。


    常火炎是這樣下令的:


    “每村必須抓10條狗,單隻狗重不能低於3斤。做不到,保甲就換人。”


    可憐的狗子們被關進籠子,沿著運河往南運。


    沿途狗吠不止,成為一時奇觀。


    常火炎還是缺少想象力,如果他是廣東籍的話,起碼還能增加兩樣肉食——蛇、胡建人。


    ……


    心虛的江北官紳這一次表現的特別積極。


    要錢給錢,要糧給糧。


    希望把“火燒欽差案”給輕輕揭過去~


    豐濟倉窩案,


    涉案數額實在是太大了,近10年至少有300萬石糧不翼而飛。


    當然了,


    遵循“萬物守恒定律”,這些糧食隻不過是換了一種保管方式罷了。退一萬步講,至少還在大清國境內,不算流失。


    江北大營的丘八們可不管這些,敞開吃。


    運河邊血流成河。


    各種牲畜運到,立馬大卸八塊、扒皮拆骨。


    一開始,倔強的狗子們激烈反抗,還咬傷了好幾人。


    後來,


    河畔,血腥味濃重好似修羅地獄。


    再凶狠的狗子到了這裏也嚇尿了,嗚咽發抖,麵對屠夫們生不出任何反抗心理。還是被扒皮拆骨扔進大鍋烹煮。


    ……


    “都統,銀車到了。”


    “多少?”


    “42萬兩。”


    “哼,照單全收。”


    “都統,淮揚士紳代表想見您。”


    “不見。就說本官軍務繁忙,趕緊打發走。”


    海蘭察壓根不想和這幫人扯上一丁點關係,他是武夫,不大識字,可一點不蠢。


    他無法預測皇上會如何處置“火燒鄭謹生案”。


    但是,


    連續2名二品大員倒在了淮揚,這事揭不過去。


    如果這都能罰酒三杯、輕鬆過關的話,他認為大清朝的日子也就不久了。


    沒有文化,不代表沒有腦子。


    不懂官場,不代表不具備危險直覺。


    這也正契合了乾隆向皇子永琰所說的亡國2要素,其中之一“皇帝失去了對地方官府的有效控製”。


    海蘭察不懂文詞,但是他打過獵!


    打獵是一項集體協作行動,如果參與圍獵的部族勇士居然敢擅自將獵犬射殺,隻因為獵犬妨礙了他偷吃獵物的肝髒。


    那部族頭領必須當場殺死這個勇士,維護權威!


    ……


    江南運河,再次重現了白帆遮天蔽日的盛況。


    船隻從杭州府一直綿延到京口。


    吳國治下的所有州縣,


    民間都在傳:“吳王北伐,要改朝換代了。”


    各路商人坐著馬車齊聚蘇州府。


    經濟大臣範京炙手可熱,


    無數人想打通他的關節,多承攬一些軍需物資單子。


    好在他足夠清醒,冷靜的寫折子請求李鬱單設一機構專門負責軍需采購。


    秘密養病的李鬱,對此不置可否。


    但從內心,他是認可的。


    采購,這行裏的水太深了。大概是需要替範京分擔一些了。


    經濟部的權限太大了。


    吳國坊間都戲稱,江南的財神爺,他姓範!


    不提其他,


    光是這1年,吳國從民間造船廠采購的各類運輸船就高達210艘,覆蓋各種形製,包括但不僅限於漕船、運兵船、運煤船。


    不同用途、不同大小的船隻,所用船材也不同。


    福建——浙江木材走私路線已經打通,福建的鬆木、杉木、榆木,源源不斷的為吳國的造船事業添磚加瓦。


    王亶望署理閩浙總督後,常駐福州。


    排除異己,安插心腹。心狠手黑,福建官場人人自危。所以走私木材這種小事,沒人敢過問。


    王亶望對李鬱有一點頗為欽佩,


    做生意從不拖欠錢款,付款十分爽利。


    ……


    王亶望先用很低廉的價格,從本地的木材商手裏強行收購已經放置3年以上的木材。


    借口是在閩浙邊界修築堅固營壘群!


    凡是不願配合的商人,就扣上“無良奸商”的帽子,統統下獄。


    然後,


    把這些木材拉到北邊按照正常市場價賣給吳國商業署。


    商業署再把這些木材加價賣給民間造船廠,造船廠再把這些木材製成吳軍所需要的運輸船,賺取利潤。


    總之,


    如今的吳國不缺民用船,隻是缺正經戰艦。


    在劉武等人的推動下,


    江南造船廠也嚐試一種新思路,用鬆木榆木造出雙層樓船,然後搭載各種小口徑火器作為火力支援艦。


    這一次,


    率先駛入揚州東水道的就有2艘這樣的火力支援艦。


    此時,


    外形頗為複古的樓船,正在巡航大運河。


    兩側各有8名槳手為船隻前進提供動力。


    樓船有2層。


    上層兩邊向裏縮進1丈,牆壁上均勻開挖了射擊孔。下層,安放有10門仿製佛朗機炮。


    ……


    沿著大運河上溯15裏,就無法繼續前進了。


    “艦長,前麵河道斷了。”


    艦長跑到樓船頂上,貓著腰看了一眼,就無奈笑了:


    “這叫翻壩。”


    【古代為了消除兩邊的水位差,一般采用兩種辦法:第一種是船閘,第二種是翻壩。所謂的翻壩,就是在河道中間築起堤壩。石木為基,泥土為壩體。在壩體上覆蓋軟泥,運用絞盤或者畜力人力,把船從一側拖到另一側。這一過程,為了防止摩擦傷到船底,用軟泥覆蓋壩體表麵充當緩衝。】


    一群汛兵躲在翻壩周圍的林子裏、土堤後,探頭探腦。


    雙方僵持了一會,


    突然有清軍放了一槍。


    鉛彈打在樓船船板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


    艦長搖搖頭,覺得沒必要浪費火藥。


    大聲傳令:


    “掉頭,返航。”


    命令被2次傳達,最終抵達底倉的劃槳手。


    樓船緩緩轉動,準備返航。


    見這艘古怪的樓船毫無反擊的意思,甚至掉頭逃跑,汛兵們膽子逐漸壯大了起來。


    “弟兄們,俘虜這艘船肯定有重賞。”


    100多汛兵、50多個壩夫居然嚎叫著沿著河岸追擊。


    這些人手持鳥槍、弓箭、鉤鐮槍、長矛,甚至是扁擔~


    “艦長~”


    “停船,打吧。”


    樓船緩緩停下,距離岸邊僅有5丈。


    追擊者興高采烈,準備涉水搶船。


    ……


    突然,


    一側舷窗全部打開。


    聚集在岸邊的一百餘人,隻見眼前火光一閃。


    就被4門佛朗機炮噴出的霰彈,打出了慘烈的傷亡比例。


    啊~


    所有人都嚎叫著瘋狂逃竄。


    轟,


    樓船又追加了一炮,然後默默的放棄了在這群雜魚身上浪費火藥的不智舉動。


    艦長笑笑。


    莫說是100多人,就算1000人也奈何不了這艘船。


    普通弓箭幾乎無法穿透船板,火繩槍在10丈之內有一定概率打穿船板。


    真正能對自己這艘戰艦形成威脅的是——火炮!


    造船署明確告知了水師:


    即使是200斤的劈山炮,也能對該艦形成巨大威脅。


    如果對手用上了中型紅衣大炮,1發重傷,2發散架。


    同樣,


    該艦單薄的結構也無法承載口徑稍大的火炮後坐力,3磅炮大概就是艦載的頂配了。


    所以,


    目前隻是搭載佛朗機炮、抬槍、燧發槍。


    ……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清話事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憂鬱笑笑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憂鬱笑笑生並收藏大清話事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