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乏力,受人所困,周宇鶴表麵平靜,心裏頭卻是怒火滔天;雖說北宮逸軒一路上沒對他如何,可這受人所困的階下囚滋味兒,卻是讓他惱恨。


    這心裏頭惱恨著,偏偏還被染九那沒用的東西給狠揍了一頓,他這手腳無力 ,被收拾的夠慘!


    瞧他那故作淡然的模樣時,北宮逸軒放下茶杯,將早便準備好的筆墨往他跟前推了推:“你醫術通天,這般待你,也是無奈之舉。你見不得她好,必然是不會讓她輕輕鬆鬆的回京;你知我不會殺你,便是肆無忌憚;卻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對她再下毒手。”


    “怎麽著?想要解蠱的方子?”瞧著跟前的紙筆,周宇鶴冷冷一哼:“染九跟來倒是給了你機會了?我就是將方子給你了,你敢給她試嗎?”


    “隻要你敢寫,我便敢試。”起身磨墨,北宮逸軒見他不為所動時,不緊不慢的說道:“我與她都說過了,若是她的毒解不了,大不了我與她共赴黃泉,但是死之前,我會盡一切手段讓你生不如死的活著。”


    北宮逸軒這番話,聽的周宇鶴連連冷笑:“北宮逸軒,她早便沒了內力,聽不了咱們的談話;所以,你不必在此惺惺作態。”


    周宇鶴絕對不信,北宮逸軒會愛上自己的殺母仇人!在他看來,北宮逸軒必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個目的,必然是涉及皇位。


    人就是如此,當不了解他人的情感傾向或價值取向時,潛意識裏就會以自己的情感傾向或價值取向來推測他人的用意。


    以已度人,這是世人都會犯的錯誤。


    周宇鶴這般問著,北宮逸軒也不予他解釋;修長的指輕扣著桌麵,與他說道:“這一路,我也沒打算對你怎麽著,隻是染九如今跟來,非我能控製之事,你與他的仇早便結下,隻怕他不會讓你好過;今日是壞了你這容貌,隻怕明日就會讓你做不得真男人。”


    那句‘做不得真男人’,聽的周宇鶴麵色一沉。


    “隻要蟬兒的毒解了,我自然能助你安然回國;但是在這之前,你最好還是不要被染九給廢了,若是你在他手中落個與北宮榮軒一樣的下場,隻怕是給了你機會回國,你也沒那機會坐上皇位了。”


    哪怕周宇鶴醫術通天,可在他沒有藥材,沒有銀針的情況之下,如何保證自己的安危?


    若是染九有心要廢他,他此時這狀況,隻能任人宰割。


    周宇鶴不再回話,北宮逸軒也不急,抬手給他磨著墨,頓時車中隻聽到了磨墨之音。


    車中二人沉默,外頭的寧夏和染九卻是談的融洽。


    從見麵到此時,這怕是二人最為和諧的時候。


    瞧著她笑眯眯的坐於對麵時,染九一手撐著下巴,認真的問道:“映寒,你不相信我嗎?”


    “染九,明人不說暗話;你打的是什麽主意,我雖不說盡數清楚,卻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你想讓我去大宇,必是想讓我心甘情願的去吧?若非如此,在雪域之時,你直接將我給綁去,不是更省事兒?”


    從認識他到現在,寧夏發現這人才是真的不受束縛;他幾次出手教訓人,都是不顧宇文瑾的立場;由此可見,宇文瑾許多時候都是隨著他的。


    他這般聲聲不離‘喜歡’二字,必是與宇文瑾無關;他想讓她去大宇,這事兒雖有宇文瑾的意思有裏頭,可染九的目的更強烈一些。


    若真如想的那般,寧夏倒覺得這人對付起來也不難。


    染九聽她這般說時,認真的點頭:“是啊,我要你心甘情願的與我去大宇,我跟你說,我大宇的宅子裏,養了好多寶貝,它們肯定會喜歡你的。”


    哦,原來是想把她喂了不知名的畜生啊。


    心下了解了幾分,寧夏說道:“染九,咱們這吵吵鬧鬧的也不是個事兒,不如咱們玩一場如何?你呢,別對我用毒,也別想著用一些不入流的法子來對付我;咱們光明正大的過過招。


    若是我輸了,在北煜呆不了了,我就與你去大宇,心甘情願的過去,不管你是想讓我給你養貂,還是想讓我給你養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小東西,我也毫無怨言。”


    她這話,聽的他甚是歡喜,立馬答道:“好!這可是你說的,若是你在北煜呆不下去了,你便乖乖的與我回大宇。”


    染九這話回的甚是隨心,寧夏聽了這話,那眸中的笑意也就越深了:“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一拍即合,瞧著他歡歡喜喜的召來雪貂,笑眯眯的問著她是不是能吃麵了時,寧夏起身,瞧著方曉二人將麵條撈進了幾個碗裏,這剛把臊子湯倒進去,冬沁便是拿小碗試吃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不由的猛點頭:“方曉,這味道真不錯呢!”


    “那是!好歹也是特色小吃啊。”


    寧夏笑眯眯的讓冬沁將好了的麵條給染九送去之後,這才走到馬車前,輕聲問道:“逸軒,麵熟了,得乘熱吃。”


    馬車中,北宮逸軒將兩張方子收了起來,這才掀起車簾,與她說道:“好,這便來。”


    見她點頭走開之時,這才與周宇鶴說道:“蠱毒的藥材,我會想法子弄到手;既是以活血為引,我自會保你性命。


    至於那醉凝脂,我著實沒那般多的時間與你配,本是想讓你自個兒配,但你醫術實在厲害,我真是不敢給你藥材。我這初次學著調配,到時若是調的有什麽不好,將你這臉毀了,你可別怨我。”


    北宮逸軒這話,周宇鶴聽的麵色不是很好:“以你配藥的本事,一個醉凝脂倒是難不倒你;你隻需防著染九,不可讓他做了手腳。”


    這張臉,周宇鶴著實愛惜,為君王者,貌不可疵,體不得殘,否則便是沒有天命。


    就像北宮榮軒,麵容毀了,手斷了,這輩子都別想再做皇帝;不管他再怎麽蹦噠,如今都隻是跳梁小醜罷了。


    “好!我盡量,時辰不早了,先去吃些東西。”


    二人下了馬車,隻瞧著染九端著空碗,咂巴著嘴跑到了那鍋前,將那碗給了方曉:“快快,再給我來一碗。”


    瞧著二人走來,正在喝著白粥的寧夏衝他招了招手:“這裏,快過來。”


    桌上擺著兩碗麵,瞧著便是十分美味;北宮逸軒入座時,瞧著她那一碗粥沒喝兩口,就瞧著這麵咽口水時,輕聲一笑:“再忍忍,過些日子傷好了便能吃了。”


    “嗯,我知道,我就聞聞味道就好。”瞧他喝了一口湯時,寧夏問道:“怎樣?這味道你可是喜歡?”


    “倒是不錯,色濃而味淡,油重而不膩,酸、辣、香、甜皆備,卻無一過於搶味。”


    他這評價,是對這湯;當他吃了一口麵之後,再次點頭:“麵條筋韌爽口,著實不錯。”


    他評價這麽高,寧夏忍不住的又咽了口水;瞧她這模樣,他不由笑道:“將味道說你聽了,待你好了之後,再細細品味。”


    那二人挨著坐一塊兒,低聲細語之間,情意甚濃,坐於對麵的周宇鶴聽北宮逸軒這般假惺惺的言論,不由的鼻子一哼。


    拿了湯匙喝了一口湯之後,嘲諷的說道:“不過就是一碗普通百姓家的雜鍋麵而已,有什麽稀奇的?”


    雜鍋麵?


    寧夏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低頭就著碗喝粥。


    那又端著碗而來的染九將碗放到桌上之後,轉眼瞧著周宇鶴:“嘖嘖,難怪說話這般酸,感情是人長的醜。”


    寧夏剛喝了一口粥,聽了染九這話時,一個沒忍住,被嗆著了。


    見她起身退開數步去咳的厲害時,北宮逸軒忙跟著上前:“有這麽好笑?”


    “不,不是。”


    喘了幾口氣,終於是不難受了,寧夏與他說道:“是很搞笑。”


    染九那小子,著實也是個不饒人的;見她彎眸笑著,北宮逸軒無奈的與她一並回到位上。


    這耽擱的時辰確定不少,此時開吃了,自然是不用理會他人;瞧著幾人吃的香,寧夏那眼睛就盯著北宮逸軒。


    見她這般可憐,北宮逸軒將那碗裏頭的一點羊肉臊子喂於她:“試試?”


    寧夏實在是想吃,可她這舌頭確實不敢吃這又酸又辣的東西,最後咬牙搖頭:“不了,你吃吧。”


    瞧她這般有自製力,北宮逸軒也就笑了;吃了一口,問道:“這是特色小吃?”


    “嗯,傳統的寧夏特色。寧靜的寧,夏天的夏。”


    “寧夏?”


    這兩個字,他如今可是熟悉的很的。


    寧夏點了點頭:“嗯,寧夏的寧夏特色。”


    一個四聲,一個二聲,二人相視一眼之後,眸中閃過笑意。那坐於對麵的二人,卻是對此十分的不解。


    若是在這之前,染九必會插上一腳;可如今與她都說開了,他也懶得再與她裝瘋賣傻的;瞧著二人恩恩愛愛的模樣時,笑了兩聲,埋頭繼續吃著。


    染九雖是沒說什麽,可那心中,卻是與周宇鶴此時想的一樣:莊映寒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怎麽就被這麽一個男人給迷的神魂顛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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