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狂奔,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看著一棵棵大樹從眼前險險而過之時,寧夏內心實在是強大不起來,埋了頭將自己藏在他雙臂之間。


    她這張臉還是想要的,要是被樹枝勾花了臉,她更配不上炮灰了。


    真想問淩羽豐到底玩的是什麽把戲?可眼下這情形也不適合多問,隻得安安份份的扮演著戰利品的角色,等著他帶著她消失於眾人視線之中。


    等待不算長,可也不算短,就在寧夏猜測著淩羽豐的把戲之時,他那環於她腰間的手一收緊,二人便是離了馬背。


    馬兒還在繼續向前,他卻是帶著她,於林中如風穿梭。


    二人與離去的馬兒背道而馳,此時寧夏才發現,淩羽豐的輕功竟是不亞於北宮逸軒!


    這個男人隱於人後,本事亦是不容小覷,這會兒寧夏倒是想到一個成語來形容這男人。


    臥薪嚐膽!


    仔細想想,這男人確實是個能忍的人,不管他有多深的仇恨,不會表露半分,他總是於暗中窺視著一切,等到他做了萬全的準備,才會出手一擊。


    這種人,讓人防不勝防;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矢無虛發!


    隻要他出手,對手都會被他給引到陷阱之中,腹黑如小皇帝,狡猾如染九,謹慎如周宇鶴,都被他給算計在內。


    這廂,寧夏和淩羽豐消失於林中,那頭,周宇鶴手中數根銀針,那紫袍被他解開,裸露出如玉的胸膛。


    染九抱著雪貂,甚是溫柔的給它順著毛,偶爾抬一眼,瞧著周宇鶴將銀針迅速的紮於胸膛之時,嗬嗬兩聲:“周宇鶴啊,你就別白費功夫了,北宮逸軒那毒,我僅給你解了一半,你妄想憑借銀針就將餘毒解了?


    先且別提還有一半沒解,便是你受的內傷,他每日給你服那些有害無益的藥,就讓你毒積於身;你此時就算是把自個兒紮成個馬蜂窩,你那內力也不可能複原。”


    也就是仗著這點,染九才敢給他銀針,他是料定周宇鶴在一刻鍾之內無法複原,這才敢與他打賭。


    不管染九如何刺激,周宇鶴半分不為所動,那銀針於他手中幾個閃現之間,赤煉便是咬著那處,也不知是在吸毒?還是在放毒?


    風吹樹動,眼見一刻鍾時間就要到了,染九甚是愜意的站了起來,抱著那雪貂,笑道:“小白啊,那小紅繩應當好吃,你可記得慢點兒吃,那麽一點兒,吃了可就沒了。”


    雪貂對那赤煉是垂涎已久,今日終於有機會開吃,自然是興奮的;那雙眼放光的瞧著赤煉咬著周宇鶴手指時,便是卷了卷舌,直擺尾巴。


    就在染九輕笑一聲,準備上前時,那麵色發白的人,忽而一聲悶哼,伴著一聲咳嗽,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染九那步子,在瞧著那人抬手抹著嘴角的血時,驀然停下;抬眼看去,隻見那人蒼白的麵色逐漸回轉,那銀針被他收起之後,慢條斯理的將那衣裳扣上。


    “呃,那什麽,今日夕陽不錯,咱們好些日子沒有一起看看落日,一起賞賞景致了,不知我真誠相邀,你可願賞臉?”


    見著周宇鶴立於樹頭淡漠的看來時,染九揚著天真的笑臉,退後一步:“咱們可是同盟,咱們的敵人是莊映寒;對了,一刻鍾到了,可別讓樂浩然將人給了北宮榮軒,你這才恢複,受不得重創,我與你合作吧,若是你將她贏到手,我給你打下手便好,我不要那莊家舊部了。”


    染九這般示好,周宇鶴卻是麵無表情的瞧著他:“我這張臉,讓你看了就想揍?”


    這話,是染九揍他時,說的原話。


    染九眨了眨眼,搖了搖頭:“啊?有嗎?怎麽會?你那姿容天下無雙,我仰慕還來不及,如何會想揍,定是你聽錯了。”


    裝傻間,染九那目光一閃,雪貂猛然竄出之時,手中毒針朝周宇鶴而去。


    一聲冷哼,周宇鶴身影瞬間於枝頭消失,下一瞬,便是將那雪貂給捏在手中。


    雪貂被他握了脖子,‘吱吱’直叫,那四爪於空中胡亂的抓著,顯得很是無助。


    染九心中一沉,麵色一變,瞧著那人是要將雪貂捏死時,揚聲說道:“你耍詐!你分明就是騙了北宮逸軒!你根本就沒喝藥!”


    若是喝了那藥,怎麽可能幾下功夫就能將毒全部逼了出來?


    “喝了又如何?沒喝又如何?你辦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就辦不到!”


    說話間,那人收緊了手上的力道,雪貂在他力道之間,便是掙紮的厲害,偏偏被他吊在半空,又捏了脖子,卻是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眼見雪貂就要被周宇鶴捏死,染九上前下,沉聲說道:“是你傷我在前!”


    “我傷你?傷你之前,是誰偷偷摸摸於窗外放毒?”


    “放毒也是因為你廢我一半內力!”


    “廢你內力之前,是誰要捉了赤煉烤來吃?”


    這一件件扯出來,終究到底,也是自己技不如人。


    當初若非一時對赤煉動了心思,若非想與他爭個高下,如何會落到他手中?如何會被他廢去一半內力?


    若非如此,他怎會離不得雪貂?


    過去的恩怨,那是說不清的,不管是染九曾對周宇鶴放毒,還是周宇鶴曾將染九傷的幾乎喪命,這些再追究起來,也沒了意思。


    隻是,眼下雪貂在周宇鶴手中,染九如何不急?


    “男子漢大丈夫,有事兒你衝著我來,別拿我的小白出氣!”


    染九這話,倒是讓周宇鶴笑了,這一笑卻是陰沉的很:“它和你,一個都跑不掉!”


    敢打他?真是活膩了!


    染九和莊映寒,一個都逃不掉!


    心中冷笑,那手中猛的用力,平日裏威風八麵的雪貂,伴著一聲響,便是被他軟軟的丟到了地上。


    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雪貂死在眼前,染九目眥欲裂,一聲厲嘯,一排毒針便是朝周宇鶴甩了過去。


    毒針而來,周宇鶴身子一閃避於樹後。那一排毒針***樹幹之中,周宇鶴抬手一揮,赤煉便是飛身而出。


    與此同時,染九拔出腰間軟劍,在赤煉飛來之時,劍氣將赤煉擋於身外;周宇鶴一聲冷笑,摘下兩片樹葉,目光微眯,一甩手,樹葉如刀般朝染九脖子而去。


    一聲脆響傳來,赤煉回到周宇鶴肩頭,染九手悟著脖子,豔紅的血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瞧著那人手中指玩著樹葉之時,染九退後兩步:“周宇鶴,你若敢殺我,你定活不過明日!”


    “威脅我?”


    有些人,糾纏的久,是因為生活無趣,玩玩而已;可犯到了底線,那就是活不得的!


    在船樓之時,便對染九起了殺心,如今再被他打,周宇鶴哪裏還能對他手下留情?


    “我倒是要看看,今日將你殺了,誰能讓我活不過明日?”


    目光陰沉的上前一步,一想到那日被染九打的狼狽,周宇鶴便是不能忍;要殺染九,輕而易舉!而他,非親手擰斷染九的脖子不可!就像擰斷那雪貂的脖子一樣。


    那人上前一步,染九手拿軟劍便是退開一步,見他冷笑而來時,長劍一揮,帶著內力朝他揮了過去。


    丟劍,轉身,染九飛身而逃,周宇鶴一招避開那劍,便是追了上去。


    卻在此時,一聲馬兒的嘶鳴遠遠傳來,那追去的步子生生停下。


    殺染九,不急在此時,而莊家舊部,以及莊映寒背後的神秘力量,才是他最為關注的。


    瞧著染九逃走,周宇鶴一聲冷哼:“看你能逃到何處!”


    馬兒的嘶鳴戛然而止,周宇鶴忙飛身而去。


    且說淩羽豐帶著寧夏幾個來回之間,便是竄上一條小道,早便準備好的馬之前,一名黑衣人看了一眼被淩羽豐攬住的人之後,沉聲說道:“淩大哥,東西都準備好了,趕時辰當快些。”


    東西都準備好了?什麽東西?


    寧夏詫異,那人卻是將她擰上了馬,寧夏還沒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又開始了顛簸之途。


    寒風呼嘯,吹的她麵上生疼,回頭瞧著身後那山林,寧夏抬眼瞧著他:“淩羽豐,你到底要帶我去何處?你與周宇鶴做何交易?你與染九又是如何合作的?”


    淩羽豐瞧了她一眼,卻是沒有回話,一甩馬鞭,馬兒便是奔的越急。


    得,你是大爺,你了不起!


    都說了階下囚要有階下囚的覺悟,寧夏對此極為認同;人家不說話,她自然是不能再廢話的,這又不是霸道總裁和灰姑娘的小言情,她也沒必要去找不痛快!


    隻是……


    又是回頭瞧了那山林,寧夏心中隱隱著急,她怎麽覺得,今兒個炮灰要是追不上來,她怕是見不到明兒的太陽了。


    雖說這些日子沒見過太陽,可好歹讓她看看晨曦不是?


    周宇鶴與染九二人,可千萬別追來啊!炮灰啊,你可千萬要快過他們啊,不然,你來怕是連渣渣都看不到了……


    心裏頭真是祈禱又祈禱,寧夏瞧著那山,辨著方向;最後她才悲催的發現,那山夠大,她被繞的夠暈,如今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東南西北的哪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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