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出巷子,走上大道之時,寧夏這才緩過神來,撲到他懷中,沉沉幾個呼吸,“我就知道你會來!”


    今日之事太過突然,令人毫無防備;雖是身陷局中,她也相信,他會不顧一切的出手。


    “別擔心,沒事了,是我不好,竟是沒查出他們的計劃。”輕拍著她的背,那聲音亦是有些不穩。


    今日這一局,著實大膽,他實在不敢想象,若是錦衣衛晚去一步,她是不是會死在刀下?


    “周宇鶴那混蛋!還有那小屁孩兒!他們居然暗地裏合作,還瞞著我們!”


    說到這,寧夏心裏頭便是不高興。


    明明要她配合,卻什麽都不告訴她,若非她在抬眼看房梁之時,看到那琉璃瓦上光線發暗,也不會猜到太後的安排!


    “周宇鶴?”又是那人參與,這讓北宮逸軒裹了眉頭。


    寧夏將方才的事與北宮逸軒說了一通,又將永和宮的事細細的說與他聽;待他聽完,那眸中便是沉的似譚。


    “這幾日朝局動蕩的厲害,皇上安排我去調查李家罪證;我這一忙起來,竟是忽略了宮中的變數。


    秋怡跑到禦書房外尋到昊天,昊天這才將消息傳了過來;那時我還在詫異,為何今日皇上將朝臣都召到了禦書房?原來是為了配合太後今日這一局。


    你走之後,皇上以永和宮需要修繕為由,將太後轉到了清和殿。”


    今日確實是太後的局,太後召寧夏進宮,想來個寧夏刺殺的戲碼,再以寧夏牽出北宮逸軒,意在拆了小皇帝的助力,給小皇帝迎麵一擊。


    隻是,這局被小皇帝事先查覺,小皇帝不動聲色的做著安排,便是將計就計。


    先是讓寧夏背上刺殺的罪名,然後弄個假的寧夏關進刑部,一來是為了緩住李家那些人,二來是為了將太後轉到他全麵的監視範圍之內,用以威脅李家人。


    想來過不了多久,小皇帝就會給李家最後一擊,讓李家徹底成為過去。


    至於北宮逸軒,因著太後當時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因此隻能定寧夏的罪,並不能牽扯到北宮逸軒;朝臣的什麽隱藏實力之說,構不成證據,自然是無法對北宮逸軒造成威脅。


    “說起來,太後當時怎的就不能說話了”她再次進殿之時,太後是被錦衣衛給圍在中間,難道是真給嚇著了?


    “方童說,錦衣衛衝進去之時,應瞿上前扶了太後一把,太後當時厲聲質問,問應瞿給她服下了什麽東西。”


    原來如此!


    錦衣衛殺黑衣人之時,應瞿便給太後服下了藥物;如此一來,在眾人進殿之後,太後便不能言語,那滿臉的慌張,想來也不是被嚇的,應當是藥物的反應。


    想來也是,能坐上太後的位置,什麽風浪沒見過?自己安排的一場刺殺,怎麽會嚇的說不出話來了?


    馬車行進別院,當二人下車時,便瞧著秋怡一臉焦急在那兒繞著圈子;看到寧夏走來,這才鬆了一口氣,大步走了過來,“可真是擔心死了,真怕主子被送去了刑部。”


    “你有什麽好擔心的?有主子在,哪兒能讓夫人去那地方?”昊天這回話,聽的寧夏淺淺一笑,與北宮逸軒相視一眼時,便瞧著秋怡和昊天都是微紅了麵色。


    “先去煮茶送來。”


    吩咐著秋怡去煮茶,北宮逸軒便是牽著她的手,進了廳中。


    這院子秋怡不熟,自是由昊天領著去了小廚房。那二人生火燒火,配合的極是默契。


    “方曉兄妹呢?他們傷重,需及時療傷才好。”她是一人上了馬車,那兄妹二人也不知是如何了?


    “皇上命人將她二人送去刑部,我派人跟了去,呆會兒便將她二人換出來。”


    得此答複,寧夏這才放下心來;想到今日之事,便是眉頭緊蹙。


    “逸軒,我總覺得今日皇上對太後之舉,太過詭異。”不管怎麽說,太後終是小皇帝的生母,哪怕是為了皇位,也不當這般的無情。


    而且,她離開之時,小皇帝看向太後目光中的那份恨意,便是讓她如何也想不明白了。


    瞧她垂眼沉思之時,北宮逸軒輕咳一聲,與她說道,“蟬兒,說出來,你興許不相信,皇上此番大手腳的換水,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布置!”


    “那般多的人,他是如何布置的?他登基才幾年,難不成先皇一死,他便是在培養著自己的人?”


    這也太恐怖了!幾歲的娃娃,哪兒能知曉那般多?


    “我也是前日才查出的消息,當那些名單拿到手上之時,我都是頗為震驚;文職京官,文職外官之中,有一批人,均是師出同門。”


    “你的意思是,有人早早便給小皇帝培養人才?”這與太後有何區別?小皇帝還這般小,去了一個太後,又來個外臣威脅,這不是同一碼事?


    “不,這些人,都與皇上有密切的聯係,每年科試之中,都有那麽一些進士為未入流官職,不管是在京中還是在任上,都是做著一些看似無關緊要,卻與朝政息息相關之事。比如說,稅收,軍械,漕糧,刑部,翰林院,守備,尚書部。”


    說話間,秋怡和昊天端著茶水和爐子走了進來;待得二人退了出去,關上房門之時,寧夏這才端起茶杯,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各職位都有那麽一些未入流的官員師出同門?”


    瞧他點頭,寧夏撥著杯蓋,腦子裏轉了一圈之後,不確定的說道:“這些人平日裏十分的低調,默默無聞,雖不說有多大的功績,卻也不會犯錯;他們不上進,卻也不敷衍。


    他們師出同門,看似一些小人物,卻因著工作關係,與皇上有著密切的聯係;如此說來,他們的老師,當是朝中老臣,官職雖不說多大,卻能參與每年的科舉;行事低調不張揚,不附庸太後,也不親近攝政王。


    換句話說,他在朝中或許沒什麽地位,也沒什麽權利。唯一的長處便是,能第一時間接觸每年進京趕考的秀才,或者說,他有許多的機會到任上去參與鄉試!更有機會與京中官家子弟接觸,能給皇上篩選可用之人。”


    對於朝中官職,她實在是一竅不通,能說出這些,卻始終說不出那個職位來。


    瞧她這說的一點不差,北宮逸軒含笑點頭。


    瞧,她就是這般的聰慧,隻需一點提示,便能想到許多的事情!


    “宮中皇子由太子太師,太傅等人進宮授教,向太傅有一子名喚向少博,身居國子監博士。向少博為人低調,亦不結黨營私;太傅授教之時,向少博便於一旁相助。


    幾年來,向少博依舊位居國子監博士一職,京中子弟一半乃他學生,他亦是生性灑脫,喜好山水,閑暇之時去各地遊曆山水,更是結識了不少有才之人。”


    聽北宮逸軒這般說,寧夏放下杯子,沉聲問道:“向少博給皇上培養人才?這是為何?按理說,這般不與朝臣結識之人,是不會輕易站陣的!”


    她這一問,北宮逸軒便顯得有些遲疑,接下來的話,他仿佛是在斟酌著當如何說才恰當。


    瞧著他神色,想著小皇帝看向太後那目光時,寧夏瞪著眼,不確定的問道:“你別告訴我,皇上並非太後所出!”


    尼瑪的!不會吧?這也太狗血了!


    她這一問,在他意料之外,可這答案,卻是一點不差。


    北宮逸軒歎了口氣,似在感歎著命運弄人,又似在感歎著知曉這消息太晚。


    將茶杯放到桌上時,這才說道:“雪域一行,我便是想不明白,皇上這般深謀遠慮之人,為何會被北宮榮軒給一擊而敗?此時想來,必是北宮榮軒在最後關頭知曉了皇上並非太後所出的秘密,靜看皇上與太後相鬥,他便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


    有向少博在朝中給皇上培養人才,按這趨勢,自然是皇上永固朝綱;可最後,卻是北宮榮軒坐上了皇位;且,原文在三個皇帝登基之後就完結了,之後發生了何事,誰也不知曉,更難推測,北宮榮軒在登基之後,都做了些什麽。”


    北宮逸軒這般說,寧夏點頭表示同意,最後抬眼看向他,一副八卦的模樣,“不是,你先與我說說,皇上為何不是太後所出?這也太狗血了!原文裏可是一字未提啊!”


    “狗血?”


    好好的說著人,如何就說到狗去了?


    “狗血,狗血就是這事兒太過老套,太過幼稚,不然就是太過胡扯,誇張。”


    她這一解釋,他反倒不明白了,“宮中這些事自是避免不得,如何就是老套幼稚了?”


    那分明是一條條人命,何來幼稚之言?


    這越解釋越麻煩了,可不解釋又說不過去,寧夏隻得說道,“不是說這事兒在宮中幼稚老套,而是在我們那兒,所有的宮鬥小說,都離不開這種戲碼,看來看去都一個樣,就這麽個意思。”


    終於是解釋清楚了,瞧他點頭表示明白了,寧夏這才將八卦給進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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