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處置李家結尾的刺殺一事,卻因為小皇帝這句話,而將攝政王推到了風口之上。


    李家,因為證據確鑿而敗;攝政王,分明參與其中,卻因為早早做了準備,讓人捉不到證據,而逃過一死。


    今天起,李家魚肉百姓,刺殺太後,幾度弑君的劣行將記入史冊,遺臭萬年,受世人唾罵;而攝政王及時抽身,雖是逃過一死,卻將為百姓所不恥!


    小皇帝喊過北宮逸軒當先離去,朝臣自是跟著回了大殿;寧夏站在原地,看著侍衛將暈倒的李丞相和哭喊叫罵的李家人帶走之後,抬步緩緩跟了上去。


    李家,從今日起將不複存在;今日小皇帝打了漂亮的一仗,除去了心頭大患之一,想必是高興的。


    非但如此,小皇帝離開前那一句話,將攝政王本就擺在明麵上的野心,給掛到了高空之中,受百姓唾棄,為將來弄倒攝政王做了一個很關鍵的鋪墊。


    將這些日子的事兒給細細的想了一通,寧夏感歎命運這東西,誰也是悟不透的;勝利這東西,更非偶然。


    今日之事,當從刑部李大人被打入大牢之時說起;小皇帝回宮之後,太後自是對其發難,小皇帝隱忍不發,卻是尋著機會,暗中與鬼醫師徒安排著計劃。


    李陽淩派人與太後暗中相商嫁禍之事,卻是不知,這來來回回傳信的心腹之人,乃鬼醫易容。


    太後本是安排李家暗衛捉拿寧夏,以便威脅北宮逸軒;小皇帝不動聲色,卻讓鬼醫易容傳話,言太後改了主意,為防萬一,李家之人並未動用,那黑衣人乃另尋之人。


    走出第一步,便開始第二步,鬼醫易容成太後心腹,以破釜沉舟之勢,與李陽淩商議刺殺小皇帝之舉。


    計劃之中,便是殺不了小皇帝,也要嫁禍於寧夏和北宮逸軒。


    小皇帝這一招招的將計就計,先是讓寧夏頂個罪名打入大牢,再是將太後給軟禁在清和殿。今日借著上山祈福演了一出刺殺之戲,將附庸李家的人殺個片甲不留!


    如此一來,今日處決李家,便是無人能威脅,無人能相阻!


    所以,李家的滅亡,都是李陽淩和太後一步步所成,今日這結局,也是李陽淩為他的自負買單!


    至於北宮榮軒,在這計劃之中,他不是沒參與,隻是他如今越發的小心,不會輕易讓人捉了把柄。


    李家安排的刺殺,鬼醫與五毒子暗鬥之時,甚是巧妙的給透露了出去。五毒子知曉了此事,自然會告知染九。


    染九的恨,可不是一點點,他自然是想借著這機會橫插一腳,將北煜的局麵攪的越渾。


    當然,若是小皇帝死在了這刺殺之中,對宇文瑾而言,是最有利的!


    染九和五毒子親自出馬,與鬼醫師徒相鬥;這場合作中,北宮榮軒隻出銀子,請江湖一流殺手組織;那銀子,自然不是一筆小數目。


    出了銀子,便是在府中靜候結果;他一麵不出,自然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讓人相查。


    今日刺殺之事若是成功,北宮榮軒便會以兵權相壓,強行上位;若是失敗,他不過失些銀子罷了,也不會讓人尋到蛛絲馬跡。


    麵對幾方算計,李家卻被蒙在鼓裏;所以,今日李家滅亡,是必然的結果!


    將李家滅亡之事前前後後的想了一通,跟在人群之後的寧夏便是忍不住的搖頭歎息。


    今日李家連個辯駁的機會都沒有,誰猜不到李家是被人算計了?可如今局麵,那些附庸李家之人死的死,降的降,誰還能站出來給李家造勢?


    再加上李家那些不成氣的晚輩確實為非作歹,早是積了民怨,今日之舉,小皇帝是在為民除害,隻會博得除禍美名。


    當寧夏抬步走上台階之時,一人立於身前,擋了她的去路。


    抬眼,隻見北宮榮軒立於台階之上;那人居高臨下的看來時,眸中透著複雜的情緒。


    她,真是越發的讓人看不透了;居然能讓鬼醫和周宇鶴為她所用,她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他與染九、五毒子,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她與鬼醫,有何利用之處?鬼醫竟會為她親自出手,周宇鶴與她分明有仇,如今卻是站於一處;這其中,又有哪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北宮逸軒被小皇帝叫在身邊,商議著接下來的要事;那人頻頻回首看來之時,瞧著她被北宮榮軒擋下,便是與小皇帝輕言幾句,轉身而回。


    小皇帝看著那二人之時,眸中閃過一抹冷笑,抬步進得殿去。


    北宮榮軒擋了路,寧夏未作一語,抬步欲繞行;這一抬步,他卻是直接走了下來,擋在她身前。


    “大殿之下,不知王爺何意?”


    這個地方,可真不適合跟他爭執;小皇帝坐在那龍椅之上,放眼一看,便能將幾人看個清清楚楚。


    “映寒,回到我身邊。我將用一世愛護於你,此生此世,獨愛你一人。”


    突如其來的承諾,讓寧夏微微一愣;心裏頭莫名的酸澀,就似莊映寒在聽到這話之時,透出的那份苦澀情緒。


    壓下不屬於她的心緒,寧夏淡然一笑,“王爺,此時此地說這話,你覺得合適嗎?”


    “自然是合適!”


    伸手欲拉她手腕,寧夏卻是退後一步,避開他的接觸。


    北宮榮軒眸中情緒複雜,卻透著難掩的傷色,“映寒,之前種種,是我有眼無珠;今時今日我才明白,當初之舉,是何等齷齪可笑。”


    一個高傲自負的男人,這般傷神,這般沉重的自責懊悔;那深邃的眸子,是化不去的傷痛,那麵容之上,是掩飾不了後悔。


    心裏頭的苦澀,忽然化開了來,下意識的抬手悟著心口,那份痛苦,讓她不由的蹙眉。


    莊映寒,你為何還要在意?他不過是看著我如今有利用之處,便是來虛情假意罷了;這虛假的情話,這可笑的一世承諾,你便是受不得了?


    她的神色,讓他眸中一亮,抬手拉住她手腕,聲音暗沉動情,“映寒,回到我身邊可好?人生在世,誰能沒個混賬時候?隻要你回來,我便承諾一世相守,我北宮榮軒,此生此世,獨愛你一人,再不與第三人生任何情意。”


    誰能沒個混賬時候?這話他也說的出口?


    你混賬之時,可曾想過莊映寒受著何等的折磨?你愛著謝雅容時,可曾回頭看過莊映寒一眼?


    人可以無恥,但是無恥到這境界,真是讓人生恨!


    他這無恥的話,讓她甩手,想要將他握於手腕的掌給甩開;怎奈他力道偏大,讓她掙脫不得。


    “放手!”


    她的掙紮,他不為所動,而身後傳來的冷言,卻是讓他眸中冷笑。


    北宮榮軒看著來人,眉宇之中戾氣陡增,“放手?你有何資格讓我放手?她是我的妻,今日我便要帶她回府,你以何立場阻止我?”


    他這一問,北宮逸軒卻是不答,抬手便朝他握著不放的手臂拍去。


    這一掌拍來,北宮榮軒麵色一寒,便是鬆手退開數步,眼睜睜瞧著那十成的內力衝到石柱之上,將那上頭的石頭珠子打的斷於一旁。


    他居然敢動手?居然敢在宮中動手?


    北宮榮軒沉眼看向北宮逸軒,瞧他走到寧夏跟前,一副相護的模樣時,便是笑出聲來。


    “映寒,我知你恨我,我知你與他一起,不過是為了激怒於我;你是愛我的,你不會放棄我的對不對?你做的一切,隻是為了挽回我!誠如當年,你說你願意為了我,親手毒殺他母妃!”


    這話,聽的寧夏垂眼不語;北宮逸軒雙眼一眯,那緊握的拳頭,哢嚓作響。


    “北宮榮軒!總有一日,我會讓你身不如死!”


    殺不得你,不代表我廢不了你!我等著那一日的到來!總有一日,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瞧著台階幾人對峙,坐於位上的小皇帝眸中發寒。


    鬧吧!鬧吧!你們鬧的越發厲害,對朕便是越發有利!


    “李家目無王法,魚肉百姓,數次刺殺,證據確鑿;即日抄家處罰,不知眾愛卿對此,有何異議?”


    這罪狀一條條的舉了出來,亦是在眾人跟前尋出的證據;眾人心知李家滅亡是小皇帝一手而成,可如今局麵,卻是無人再敢多言。


    傀儡將翻身為主,那些曾經狂妄的欺主之輩,隻會如李家一般,落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心裏頭明白,眾人均跪了下去,高呼一聲:“吾皇英明,為民除害!”


    “既然眾愛卿沒有異議,今日便退朝!明日處決了李家罪人,後日再行進山贖罪祈福!”


    解決了心頭一患,接下來便是要穩固民心;所以,進山祈福之事,自是省不得的!


    眾臣行禮告退之時,小太監已是得了皇令,走到寧夏跟前,“安國郡主,皇上有請!”


    在北宮榮軒跟前喊著‘安國郡主’,其中之意,不難領會。


    寧夏一聽這話,抬眼瞧著天空,琢磨著能不能不去?


    今日之事一過,寧夏覺得那孩子已經超過了她的了解,他此時正值勝利的興奮狀態,她真怕到時一言不合,性子一急,又鬧什麽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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