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桐這話,周宇鶴卻似沒聽見一般,那不變的神色,讓人難辨棲桐話中真假。


    議論之中,棲桐繼續說道:“民女知其心狠手辣,便與婢女換了衣衫;果不其然,那婢女,被隨後追來的五殿下給投入井中,當場身亡。”


    此話一出,院外一陣唏噓。


    那一晚,萬花樓可是人滿為患,在此的男人,十有**都參與了競拍!


    大家都記得,那晚拍下花魁初夜的,是一名戴了麵具的男子。


    去青樓不表身份的,多了去了。故此大家也不曾懷疑,沒承想,那男人居然是周宇鶴!


    周宇鶴去青樓,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是男人嘛,誰不好這口?


    可是,問題就在於,周宇鶴是殺人狂魔雲閑,這事兒,便不簡單了!


    棲桐這話說完,寧夏轉眼朝周宇鶴看去,那人雖是麵色未變,可那目光,卻讓她眯了雙眼。


    外頭議論紛紛,棲桐接著說道,“皇上,那夜民女親眼瞧著五殿下撕下了兩張麵皮,一張乃普通模樣,一張乃雲閑之容,最後便是此時這模樣。


    民女雖是身在青樓,對初夜殺手之說,卻也有所耳聞。在東周,但凡有花魁初夜,次日便被發現死於房中,而所買之人,便是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鬼醫弟子,雲閑!”


    這扯出了易容,又扯出了雲閑的癖好,便是有些前後矛盾。


    既然都說了是易容,保不齊是有人易容成二人模樣栽贓陷害,這麽大的漏洞,棲桐卻似不知,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


    寧夏目光定在了周宇鶴麵上,想從他麵上瞧出些情緒來;可那人麵色絲毫未變,那氣定神閑的模樣,更像是在看著旁人的好戲。


    這越發的讓寧夏認定,這一出,是周宇鶴自個兒安排的了!


    雙手一握,小皇帝真想當場拍桌子走人;周宇鶴這到底是什麽意思?玩兒這一出,卻不與他商議,周宇鶴是覺得自己有多能耐?扯出這些秘事公之於眾,是想將一切計劃都打亂嗎?


    寧夏與小皇帝都認為這是周宇鶴的計劃,鬼醫卻是急的直想跳腳。


    這絕對不是寶貝徒弟的計劃啊!寶貝徒弟是親手殺了那女人的,怎麽可能讓人活著?這女人,不是雙生子,便是易容!


    鬼醫也鬧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小皇帝卻是不耐煩的說道,“既然他在你跟前撕了兩張麵皮,你怎就確定最後那模樣就不是易容?”


    雲閑就是妖星,這事兒誰人不知?若是周宇鶴與雲閑的身份重疊,非但周宇鶴走不出這質子府,就連小皇帝,也會受人質疑!


    原本滅了李家是名正言順,若是周宇鶴身份被人拆穿,小皇帝為固皇位,滅殺忠臣之事,便能將他拉下皇位!


    所以,此事周宇鶴必須給處理妥當!若是將人強行帶下去,今日之事一旦傳了出去,對小皇帝,對周宇鶴,都十分不利!


    麵對小皇帝之問,棲桐抬手指著周宇鶴,“民女與他歡好之時,他情動難持,水乳交融之間,得意難掩;便親口與我說,他乃鬼醫弟子雲閑,還嘲笑世人愚昧無知,真當他是死了。”


    這閨房之事,棲桐說的異常平靜;這話,卻是讓在場女子紅了臉。


    小皇帝那目光,已經沉到最深之處;寧夏在看到周宇鶴那微閃的目光之時,心中一沉,抬步便要走。


    鬼醫忙將她拉著,朝她搖頭,“丫頭,你快想想辦法,這事兒,絕對不是你師兄安排的!”


    寧夏麵上冷笑,看著那神色不變的人,“連拜堂亦是假他人之手,他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


    這句話,聽的鬼醫一愣。


    她如何看出來的?


    他敢保證,在場之人,沒人瞧出這新郎官兒不是本人!


    看看小皇帝那神色,看看周宇沫那疑惑,再看看此時掀起蓋頭,眸帶傷色的田曼雲。


    這些人都沒懷疑那人是假的,她如何就看出來了?


    “或許皇上不信民女之言,麵容能易容,想來是無人能將五殿***上的傷知曉的那般清楚!


    那一夜,民女親眼瞧著他手臂之上有一傷痕,腹部亦是有一道劍傷;一條小紅蛇攀附於他肩頭,那肩頭與脖子相接之處,一道劍傷若隱若現。”


    腹部的傷,隨便一問便能知曉;那是周宇鶴當初給太子擋劍留下的;脖子上的傷,寧夏亦是清楚,那是雪山之上,逸軒一擊所成。


    隻是那傷,沒幾人知曉,這事兒是如何透出去的,也隻有周宇鶴自個兒知道。


    至於那手臂上的傷,便是無從知曉了。


    事情演變到這地步,也隻有與周宇鶴親近之人方能證明此事是否屬實。


    而親近之人,眼下就有一個,田曼雲!


    不是說田曼雲舍已救人,早便與周宇鶴有了夫妻之實?既然如此,田曼雲必然知曉那些傷處!


    當眾人的目光落到田曼雲身上時,那人麵上緋紅,神色不穩。


    脖子和腹部的傷,她都知曉,可那手臂上的傷,她卻是一無所知!


    她萬萬想不到,一心等待的婚禮,連拜個堂都是奢侈;大婚大日,便有青樓女子來指證夫家,這讓她如何麵對?


    又羞又恨,田曼雲慌亂的說不出話來;棲桐卻在此時,接著說道:“民女所知,那小紅蛇,名為赤煉,乃鬼醫弟子雲閑所有;雲閑,卻在雪域之時,被聖女定為亂世妖星。


    那赤煉,曉人語,卻是異常凶殘,旁人沾染不得;若五殿下不是雲閑,那赤煉何以歸五殿下所有?”


    女子這一聲聲的質問,田曼雲顫抖著唇,轉眼看向周宇鶴,說不出話來。


    寧夏再也看不下去,抬步便走了出去。


    寧夏這一走,小皇帝那陰沉的目光投去,見著鬼醫跟了出去時,這才沒讓人將她攔下。


    寧夏抬步走了出去,尋著北宮逸軒的身影。


    此時北宮逸軒剛從後院大步而來,瞧她麵色發寒時,忙迎了上來,“聽說又出事了?到底怎麽回事?”


    “我也想知道!”寧夏冷聲說道,“周宇鶴安排了人,又唱一出身份之謎,既然這事兒咱們都不知曉,最好別滲和進去;時辰也不早了,當回去了。”


    說罷,寧夏牽了北宮逸軒的手,轉身便走。


    如果說,周宇鶴讓她來,就是來看這場戲,她隻能搖頭拒絕。


    雖然不知這一出目的何在,可這行為,她是半分不讚成!


    將周宇鶴與雲閑的身份重疊,那人是腦子抽了才會想到這腦殘的計劃!


    鬼醫瞧她真將這事兒扣到了寶貝徒弟頭上,忙將人攔住;好在此時眾人都圍在那廳前,無人朝此看來。


    “丫頭,你先別走!你聽我將事兒與你好生說說。”


    不管不顧的將寧夏給拽進了空置的房間,鬼醫甩了甩手,與赤靈說道,“快將這事兒與小子說去!看看他到底在哪兒?”


    赤靈忙閃身而去,鬼醫這才關了房門,與二人說道,“今日計劃,隻有刺殺之事;你說的沒錯,此時廳中之人,不是你師兄。”


    雖是料到了,得此肯定,寧夏還是一聲冷笑。


    拜堂都是手下人易容而成,那接親,更不用說了!


    方才便覺得那人奇怪的很,雖說麵容之上是一慣的沉穩神情,可越往後,那人眸中便閃過慌張。


    若是周宇鶴,事態不在控製之內,立馬想法子阻止了,絕不可能放任事態繼續發展下去!


    “小丫頭,你師兄也是有苦衷的,今兒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若是有個什麽閃失,便不止是他一人性命堪憂。你若不信,問問逍遙小子,若非逍遙小子與你師兄聯手,那人是捉不著的。”


    那夜她鄭重言明,婚禮對女人而言,很重要!所以,鬼醫必須將寶貝徒弟的罪孽給降低。


    瞧寧夏不予點評,鬼醫忙扯著北宮逸軒,“逍遙小子,你倒是說句公道話啊!”


    北宮逸軒隻覺得此時亂的可以,揉了揉眉心,緩聲說道:“今日這一出,主要是為了引蛇出洞,好不容易將二皇子的心腹給捉著了,他這會兒正帶著人去處理後麵的事兒。”


    說到這,北宮逸軒轉眼看向鬼醫,“計劃之中,隻得這一計,此時廳中,又是誰人手筆?”


    “我也想知道!”


    鬼醫抓頭之間,一紅衣人從後側推窗而入。


    瞧著那人,寧夏便是轉開了眼,多看一眼都欠奉。


    她不耐煩看他,他卻是走到她跟前,一字一句的問道,“這是不是你安排的?”


    這一問,鬼醫瞪眼朝她看來;寧夏一時被氣笑了,“周宇鶴,我沒你那麽混蛋!大婚之日搞出這麽多花樣來,你真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的不要臉?”


    居然懷疑她?她是吃飽了撐的才會安排這莫名其妙的一出!


    她這一開口,周宇鶴便是麵色難看,“問你而已,你是不罵人不痛快?真想將這嘴給你縫起來!看看你不罵人是不是會死!”


    這事兒還沒問清楚,兩個人眼見又要鬧的不痛快,鬼醫忙抬手打住,轉眼問著周宇鶴,“我問你,那女人你確定是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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