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為何這般惱火?”薑衍真是被氣暈了,心中責怪這丫頭明知道原因卻反咬一口,“你這蠢蛋,漠城瘟疫縱橫,太醫院的人紛紛推辭,你倒好自己往刀刃上貼,你會沒命的。”齊漠很快到了二人麵前,伸手攔著薑衍,“老薑克製些,聽聽孩子的理由。”薑初暖譏笑,背過身去,半晌沒有言語,“我隻是左相的小女兒,生來享受著父親的光輝,享受著父親得到的一切。如果拋開一切,我不過是個普通女子,倘若我沒有一個身為左相的父親,沒有一個祭司師父,不會被封為修儀,那麽我會在哪裏?和叫苦的百姓在一起,和流離失所的人在一起,被賣進青樓或是當了哪家的丫鬟。父親,我不可能一輩子活在你的影子下,我想強大,我想換我保護你們。”似乎二人都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理由,她擔心的這個問題似乎很多人都在享受著,甚至巴不得生來就在豪門之中。“初暖當真這麽想的?”齊漠啞言道。薑初暖並未回答隻是點了點頭,十年前她是一個很現實的現代女人,十年後穿越在這保守的南璧她學會了運籌帷幄。學會了凡事留一個心眼,學會了不要輕易愛上一個人。“去吧,父親等你。”薑衍歎息一聲,隨即不再看她往內堂走起。薑初暖兀的跪到齊漠麵前,“師父,多謝師父多年來的栽培,初暖一身技藝無處施展,自然對不起苦學多年的時光,父親他就托您照看了。”齊漠扶起薑初暖,柔聲道:“徒兒確實與那些女子不同,將來必定無與倫比,去吧,漠城需要你。”薑初暖出發當日,拒絕了君朔派的隨行隊伍,隻身一人著白色祭司服,牽了一匹白色快馬,一人出了長安門。卻沒有看到,那日在城門上立足的薑衍。第五日,漠城要求遣派禦醫的最後一天。士氣明顯下降,士兵們更加騷動不安起來,漠城成了真正的死城。堆積如山的屍體,在一把火中熊熊燃燒著,哭泣的人們,緊握雙拳的士兵。大街上沒有人影,沒有聲音,一切顯得那麽寂靜。傍晚,夕陽西下,碩大的夕陽像是在嘲笑他們。沒有糧食他們隻能殺了戰馬,五日了,整整五天漠城毫無生氣。城門前,忽然聽到遠處傳來的馬蹄聲,城門前打瞌睡的士兵驚了起來。天色漸黑,對於漠城人們都是害怕得不敢靠近,還有誰敢獨自前來。“老七,聽馬蹄聲是一匹馬。”被叫老七的人放下了酒壇,放眼望去,“來了,瞧見了,白衣服。”在二人注視中,薑初暖疲憊的到達城樓下,望著兩個守衛輕笑道:“煩勞二位開個城門。”似乎沒有想到來者是這樣一位清新脫俗絕代佳人,老七錯愕中反應過來,推了推身旁的另一守衛,對著薑初暖恭敬道:“薑二小姐,漠城還是不要進了。”薑初暖停下整理藥材的動作轉身道:“你認識我?”“在下在長安幸得見過。”“那好,我乃禦派修儀,來漠城整治瘟疫,速速開門,這是聖旨。”說著從懷中拿出那明黃聖旨舉高與頭,麵色嚴肅絲毫不給人反駁的機會。老七驚得拉著那人去開了城門,邊開邊喊道:“長安修儀到。”薑初暖牽著馬跟隨二人進了城,她知道這一步無論生死都將是她人生的轉折點。死,則萬人皆知;活,則浴火重生。進城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到君天佑的主帳中,而是一個人牽著白馬閃電在城中踱步。薑初暖一身白衣在城中自由行走顯得非常出眾,引來了人們的注視。一路走到城中心,便看到了墨河,那是這漠城一切生命的來源。不過,大抵可以猜到,瘟疫是這條河引起的。將閃電拴到一旁的柳樹上,薑初暖扯了扯裙角,心想早有一天一定要在這南璧推廣現代的褲子,裙子多不方便阿。邊想邊將裙角打了個結,這樣行動倒是更加方便起來。沿著河岸,薑初暖正在下到河邊便聽見有人柔聲道:“初暖快些上來。”薑初暖回頭一看,臉色黑了三分,來人正是南璧四王爺與七王爺。君天佑看著這場麵有些好笑,不過強大的氣場還是震懾到了薑初暖。迎上君天佑的目光,她心中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道:“我瞧瞧這水。”君天離怒氣漸盛,欲要上前拉回她,但是伸出的手卻被薑初暖無形的閃過。然後君天離柔聲道:“快些上來,聽話。”薑初暖卻當作沒有聽到一樣,在旁人看來這樣一個白衣女子真是不要命了,隻怕有人暗中罵她傻子。她小心的走到水邊,蹲下身去,伸手捧了些許水湊到鼻子下聞著,又聞又看,隨後看了看遠處的水麵,自信地笑了笑喝下去,“找源頭,閘水吧。”君天佑不動聲色的轉頭問道,“什麽意思?”薑初暖慢慢走上了岸上走到君天佑的麵前,不懼怕他的威嚴不懼怕他的地位,看著他的雙眼道:“四爺真是粗心,怎麽禁止靠近墨河呢。”“放肆怎麽和四爺說話呢?”說話的是那日衝出包圍的行雲,在他看來四爺是神,他們心中的戰神,所以是不容玷汙的。君天佑突然輕笑抬手打斷了行雲的話,轉而說道:“你繼續說,本王粗心在哪?”薑初暖瞥了一眼行雲喃喃“切”了一聲,又注意到君天離的眼光,隨即有些收斂起來,當然這小小的細節卻被君天佑看下了眼裏。“一,屍體打撈上來後恐怕您沒有驗屍;二,您隻想到了片麵,卻沒看到墨河依舊有許多生命;三,你們都錯了,瘟疫並不可怕,隻是不講衛生而已。”薑初暖隨意將濕手擦拭在臉上,完全沒有大小姐的派頭。這個舉動更是引來了君天佑的輕笑,狐疑的君天離還轉過頭看向他,似乎是想知道一項不苟言笑的四哥為何今天笑了。意識到君天離的目光,君天佑正了正聲色問道:“何為不講衛生?”薑初暖這才想起這麽個現代詞這坑爹的古代人怕是聽不明白,怎麽沒想到呢。君天離看她表情略顯尷尬,剛想問她些什麽卻見她又開口,“就是不愛幹淨唄,就像你家很髒需要打掃這麽個意思。玩笑話自此結束,煩勞四爺召集全城大夫,就到這裏,還有初暖就不叨擾兩位爺,就在此處幫我搭個帳篷。”君天離沒有再上去詢問躲避他的原因,小七告訴過他那日他押運糧草離別之時,城樓上初暖目送過他,君天離這才安下心。天色漸黑,帳篷漸漸搭完收工了。有人三三兩兩到了這裏,隻是聽說京城來了個女修儀是派來整治瘟疫的,傍晚時分這個消息就傳遍了漠城。薑初暖是潔癖現代女性,自然有愛幹淨的毛病,說到毛病可想而知是有多潔癖。裏裏外外把帳篷裏收拾的井然有序,幹幹淨淨。被召集的大夫坐了滿滿一桌子,人頭交雜薑初暖細細數了一下,總共十三名大夫。似乎都有醫館,但是看起來都是些庸醫,區區瘟疫幾日來連個源頭都沒有找出來。“安靜一下,首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長安薑初暖,幸能被陛下封作修儀,區區無大才藝,自小學得一身醫術無處施得。希望,在這樣一個嚴酷的環境裏,我願與在座的各位共同給失望的南璧子民一些希望。”薑初暖從隨身帶的包袱中取出了金針,還有一本山海圖誌。坐在下桌一位眼尖的老者拍桌而起,“山海圖誌?你這女娃從何得來?” 薑初暖輕笑答道:“圖誌乃家師賜予,前輩需要觀看?”老者麵色鐵青,尷尬坐下道,“不可不可,原汝師乃齊漠國師,原你乃左相小女也。”薑初暖再一次汗顏,唯一能夠讓自己有些威嚴的不是現在自己是漠城的希望,不是自己是親封的修儀,而是自己是左相的小女兒是國師的徒弟,是南璧長安的薑初暖。所以說,她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她想有一天能拋開所有生來便得到的,穿越來便欲加上來的,自己能夠強大起來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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