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和油的氣味。


    慧被迫膝蓋跪地身體前屈。地板既堅硬又冰冷,這裏似乎是個相當寬敞的空間。不時傳來的回聲頗為遙遠。是倉庫嗎?或者自己就身處於類似工廠之類的地方。


    心悸,不安持續湧上心頭。自己究竟會被如何對待?明華是否平安無事?由於被遮住眼睛的緣故,完全無法掌握狀況。


    下車後究竟過了多久的時間呢?大概是十或十五分鍾才對。這段期間完全沒人和自己交談,但也不是被置之不理,可以感覺得到背後有人。圓筒狀的物體持續抵在背部,傳來冰冷且沉重的鋼鐵觸感。


    呼……


    喘息聲聽起來比平常更為響亮,背部和腋下都慢慢地滲出汗水。


    「好了,拿掉。」


    忽然間,低沉的聲音響起。


    頭部被按住後,眼罩隨之被取下。這個瞬間,強烈的光芒射入眼睛。


    探照燈……不,是車頭燈嗎?一輛大型的越野車正在照射這邊。其正麵站著一個人影。逆光使得細部模糊不清,但可以看得出左右相當寬大,是非常肥胖的體型。


    至於明華——


    慧急忙張望四周,卻沒有發現少女的身影。就在打算轉頭的瞬間,脖子被戳了一下。似乎是叫自己「看前麵」的意思。就在整個人不知所措地僵住之際,這次換成口塞被拿掉了。


    「那麽——」


    剛才的聲音再度響起。肥胖的身影推了推眼鏡,似乎是個男性,看似白袍的的下襬晃動著。


    「我開門見山地直接問了。你到底是哪裏的手下?是誰派來的?」


    「啊?」


    「你在刺探什麽情報?又被灌輸了多少預備知識?」


    「你……你在……」


    你在說什麽啊?簡直莫名其妙。唯一可以理解的是自己陷入了一場天大的誤會。恐怕是遭到對方百般的誤解之後,我們才會被綁架和審問。


    「喀鏘」的金屬聲響起。是類似槍枝擊鐵的聲音。


    「趕快從實招來,我可是很沒有耐心的。要是打算保持沉默,我就會當場將你射殺喔。還是你聽不懂日語呢?那麽就沒辦法了。我除了日語以外其他都聽不懂,所以還是殺掉省事。」


    「等……等等,請等一下!」


    慧拚命製止道。


    「你……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們隻在散步,繞著機場跑一圈後正打算要回家。」


    「你說隻是在散步?」


    男人按住額頭呻吟般地說道。


    「看來你實在沒有說謊的品味呢。最近的情報機構就連反製訊問的對策也做不好嗎?實在太不象樣了,真是可悲啊。」


    「情……情報機構?」


    「好了,趕快說出你隸屬的組織。是摩薩德還是fsb?或者你隻是個雇主身分也不知道的小混混?」


    「我剛才說了!」


    這都是誤會啊——慧打算這麽呼喊之際,男人快速地舉起一隻手,然後亮出手掌。


    「你還有五秒。」


    「!」


    大拇指緩緩地折起。


    「四秒後就會扣下扳機。這可不是在恐嚇。先警告你,就算想要逃跑也無濟於事。這裏拿槍指著你的可不隻一個人啊。與其打中奇怪的地方讓你痛不欲生,倒不如一槍爆頭來得痛快。」


    「我……我——」


    「再問一次,你的雇主究竟是誰?」


    根本沒有什麽雇主,但即使這麽回答對方大概也聽不進去。可是胡亂回答一通又會怎麽樣?在接二連三的追問中也隻會露出馬腳而已。慧百般猶豫的期間,男人開始折起手指。


    剩下三根。


    兩根。


    一根。


    「等……」


    男人開口。其聲音就要宣布死刑之際——


    背後忽然射出亮光。緊接著是刺耳的馬達聲,感覺有某種沉重的物體在移動。被打中了……嗎?不,情況怪怪的,氣氛變得相當驚慌。槍口抵住背部的觸感消失了。仔細一看,負責把守的那些人都在回頭觀望。


    「哼。」


    唯獨肥胖體型的男人一臉泰然地挺起胸膛。他看似很無趣地用鼻子哼出一聲。


    「什麽啊,果然還是能動嘛,這個懶惰鬼。」


    這句話並非對慧所說,而是針對更後方,往車頭燈無法照到的黑暗深處而去。


    慧忐忑地回頭。


    巨大篷布下的小山動了。邊緣的部分翻起,露出前起落架和滑行燈。配合前進的動作,篷布隨之滑落。圓弧的鼻錐和座艙罩、看似長角的前翼,以及……呈鮮紅顏色,仿佛機身自行發光般的塗裝。


    是那家夥。


    心髒猛跳了一下。


    紅色機翼。


    來曆不明的三角翼飛機。


    馬達聲再度響起。機首的右下方,看似因為修護而外露的機炮開始振動。其槍口對準了肥胖男子,槍口的前端散發出冰冷的可怕殺氣。


    男人聳聳肩膀:


    「知道了知道了,惡作劇就到此為止吧。喂,趕快收拾一下,公主生氣啦。」


    是的!好——!回答的聲音此起彼落地響起。


    電燈打開。好大……是機庫。格子狀的骨架籠罩在頭頂上。牆邊擺放著飛機維修車及器材。


    身穿作業服的男女將行李逐一搬上越野車。好幾人圍著紅色飛機開始進行各種檢查。沒有人拿著槍械之類的東西。慧迷迷糊糊地回頭望去,隻見地板上放著長柄的maglite手電筒。


    (真的假的?)


    如此大的騷動居然隻是在演一場戲?居然是在惡作劇?


    這究竟是為了什麽?是基於什麽目的進行的?其意圖完全不明。那架紅色戰鬥機光明正大地存在於這裏的事實,也同樣加深了腦中的混亂。


    「喂。」


    被對方這麽叫到,慧回頭一望。燈光下,肥胖體型的中年男性正俯視這邊。是個眼睛細小的塌鼻子醜男。他將手放入白袍的口袋裏,一臉傲然地站著:


    男子微微仰起下巴道。


    「你有沒有時間?跟我來吧,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你。」


    機庫的角落處設有簡單的會議區,長桌和椅子隨意擺放著。男性毫不猶豫地坐在上座,然後讓慧跟著坐下。


    「不好意思,這裏沒有茶。要是有零錢的話,我倒是可以叫人去買罐裝果汁。」


    「不……」


    這裏有自動販賣機嗎?剛想到這裏他便搖搖頭。不,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明華……明華在哪裏!她不要緊吧!」


    慧拍桌般地這麽質問。自從被綁架上車後就沒再見過對方,一想到明華可能處於和自己相同的處境就覺得非常焦急。


    男性用鼻子「哼」了一聲:


    「她沒事,我隨便編了一個理由叫她在警衛處等著。據說她好像很擔心你而在大吵大鬧呢。怎麽?你們是男女朋友嗎?」


    「不是那種——」


    不是那種關係——慧說到一半便閉上嘴巴。男性興趣缺缺地看著這邊,不久便坐正身子:


    「總之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防衛省技術研究本部,特別技術研究室室長,八代通。主要進行對『災』戰的研究。」


    防衛……省?


    「你是自衛隊的人嗎?」


    「是技官。主要是動腦子,粗魯的事情交給其他人處理。畢竟我這副模樣,也不可能拿著槍到處跑吧。」


    他自虐地說道,然後摸摸肚子。


    慧不知該怎麽回答才好,於是便四下張望。寬敞的機庫、修護用的重機具,以及外頭可見的跑道。


    「那麽…


    …這裏是——」


    「喔,是空自的小鬆基地。剛才你可是一直在周圍徘徊喔,尋找圍牆上的縫隙還有偷窺警戒機庫,最後好像就在鐵絲網旁邊開始打情罵俏了呢。」


    「你……你怎麽——」


    「你問我怎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嗎?這裏是軍事基地啊。發現可疑人物當然會用監視器嚴加監控了,必要的話還可以錄下聲音。幸好你們沒上演接吻鏡頭,否則我可要變成暴牙龜了。」


    「……」


    「哎,這個暫且不提。」


    八代通轉換語氣道。


    「我先來說明一下狀況吧。正如剛才所說,我正在進行對抗『災』的研究工作。你對『災』應該很了解吧?我們究竟為何會被那些家夥打得節節敗退呢?」


    「因為數量太多。」


    「還有呢?」


    「它們擁有性能優秀的戰鬥機。」


    「大概隻能給你三十分呢。」


    用挖苦般的語氣回答後,八代通敲了敲桌麵。


    「聽好,那些家夥有三樣武器。第一是龐大的數量……這點你提過了。但事實上,一次投入戰場的數量並不算很多,所以隻要人類發動總體戰的話還能夠應付得來。問題是接下來的兩項,也就是himat和epcm。」


    「hi……ep……?」


    「是himat和epcm喔。highy maneuverable aircraft teology還有eleidperceptual ter measures。嗯,你英語不靈光嗎?那麽就翻成日語好了。首先是himat,這是高機動航空技術的縮寫。原本是美國的實驗機所使用的術語,意指在有人駕駛的情況下無法實現的高機動性能。你看過『災』那些家夥飛行的樣子吧。」


    「……是的。」


    永遠忘不掉。從克拉瑪依到常熟和上海,自己一路上目睹過了無數次那種完全無視於重力和慣性的動作。


    「戰鬥機飛行員一般可承受的g力上限為9g,就是自身體重的九倍。『災』卻輕易地突破這個限製,得以做出急加速和急轉彎的動作。根本就無法想象要怎麽和他們纏鬥。就連飛彈鎖定也極為困難。像這樣的對手倘若有兩架、三架一起聯手的話……你應該明白了吧?普通的戰鬥機根本無法與其抗衡。」


    「……」


    「假使真的千辛萬苦地在射程距離內捕捉到它們。鎖定目標,飛彈發射!但是卻無法打中。到處亂竄最後自爆,更差的情況下甚至連鎖定本身也辦不到。那麽改用手動射擊的結果,卻隻要一接近敵人的身影就會變得模糊。可惡!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沒錯,這就是它們所擁有的另一項武器,epcm——電子與知覺反製手段。」


    「電子……知覺?」


    「就是一種幹擾電波喔。會在它們出現的區域一帶展開,妨礙雷達的運作。不僅如此,還會讓人類的定向力產生錯亂。很犯規吧,不僅喪失了五感和機械的輔助,還得在運動性能劣於敵人的情況下作戰。換成是我絕對不幹呢。以現有的自衛隊機和那些家夥交手,根本等於在自殺。」


    「怎麽會!」


    出乎意料的戰敗宣言讓慧感到錯愕,想不到自衛隊的人竟然會否定抵抗一事。感覺就像心中的支柱被猛然折斷一樣。


    但八代通卻輕輕一笑:


    「我是說『現有的自衛隊機』。」


    充滿自信的聲音,鏡片下的眼睛閃動著亮光。


    「我們也並非一直在坐以待斃,而是持續分析對方的機體並摸索對抗手段。將現有的戰鬥機himat化,附加抗epcm性能。同時還搭載強大的自動駕駛裝置,使得單機得以驅逐敵方戰力。那就是——子體。」


    (子……體。)


    非常不可思議的名稱。優雅得完全不像是兵器,卻又充滿凜然的語感。


    「盡管如此,我們並不是製作了全新的戰鬥機,隻是將名為『阿尼瑪』的新型自動駕駛裝置配備在現有機體上,然後加以調整。不過僅僅是這點就相當棘手了,幾乎沒有一次成功,過程中不知弄壞了幾架素體。當初把貴重的f-2b搞壞的時候,差點就被罵死了。嗯,不過美國那邊聽說浪費了一整個小隊的f-35,所以比較起來我們還算順利多了。」


    「呃——」


    「別看我這樣,成功率還是挺高的喔。像rf-4ej、f-2a、f-15j,這些最終都子體化了。畢竟歐盟他們可是連區區一架台風戰鬥機都還沒能子體化啊。代表即使是一群平凡人聯手合作,也贏不了我這麽一位天才。怎麽樣,很厲害吧。」


    不知不覺中,對方變得純粹隻是在自誇而已。在慧糊裏胡塗地跟著附和之際,八代通卻扭曲表情,冒出一句:「但是——」


    「即使像我這樣的天才,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某個『阿尼瑪』啊。不僅現有機,就連退役機也都嚐試過,卻始終不順利。從濱鬆那裏索取來的展示品f-104j,結果也一樣不行。你聽說過嗎?就是星式戰鬥機。」


    「……不。」


    「最近的年輕人都沒在看昭和版的卡美拉了嗎?真是太可悲了。也罷,總之由於進展一直很不順利,所以包括國外的試用機種在內,我把能嚐試的機體都試過了一遞,最後僅有一架適合。你聽過嗎?瑞典的機體當中有一架名叫jas39的。」


    意識做出反應。慧猛然抬起臉喃喃念道:


    「『獅鷲』格裏芬。」


    「喔,原來你知道啊。那就好辦了。沒錯,就是你剛才目睹的機體……同時也是上海逃難戰當中拯救了你們的機體。」


    什麽!


    慧這次真正大吃一驚。不同於剛才的監視攝影機一事,這個男人究竟對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到什麽程度了?


    八代通瞇起一隻眼睛:


    「我們可是一直在找你喔,王子殿下。」


    目光就猶如盯上獵物的毒蛇。


    「雖然勉強完成了第一次飛行,但身為子體的格裏芬卻非常不穩定,動不動就會喪失機能而無法控製。你也看到了吧,它在戰鬥中笨拙墜落的那副狼狽模樣。這樣是不行的,根本就派不上用場。事實上,本來再過不久就要讓它自爆的,畢竟我們總不能放任機密的結晶在海上飄浮著。但是,某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小孩子在爬上座艙罩的瞬間,那家夥居然重新啟動了。仿佛從未發生過什麽事一般,真是令人無法置信。」


    「……」


    「然後是今天。自從送來修理之後,那家夥的狀況又糟透了。不僅無法飛行,就連重新設定也辦不到。正當我煩惱該怎麽處理的時候,監視攝影機居然出現一個熟悉的麵孔。真令人驚訝,想不到上海逃難戰裏的小孩子居然就在這麽近的地方。於是就趕緊把你留下來,然後演了場戲,試試看當你遇到生命危險時格裏芬究竟會怎麽做,會采取什麽樣的行動——結果正如你所兒。那家夥啟動了,認出了你並想要營救你。」


    喉嚨無比幹渴。慧握緊滲出汗水的拳頭: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們也不懂。老實說,該如何解釋這種非科學的事態,實在讓我們傷透了腦筋。但結果是明確的,你的存在能夠讓格裏芬保持穩定狀態。所以——」


    所以——


    八代遖加重了語氣。


    「希望你能設法讓那家夥飛上天空。」


    「咦,啊——?」


    這個人在說什麽?讓戰鬥機飛上天空?而且還是叫什麽子體或阿尼瑪的最新技術結晶?根本不可能辦到,太亂來了,自己頂多隻擁有小飛機等級的知識,而且也還未取得修護士的證照。


    這這……


    這怎麽可能辦到。我隻是個沒有任何專業知識的學生喔。連專家也不了解的事情,叫我又該怎麽做才好?而且聽完像剛才那種荒唐的內容,你覺得我會二話不說就答應嗎?誰又能保證不是像剛才的那種惡作劇呢?」


    「喂喂。」


    八代通用鼻子哼出一聲:


    「你或許不清楚,我實際上可是個大忙人。一次還無所謂,要接二連三騙一個小孩子的話,我哪有這種閑工夫啊。而且這樣反複地騙你有什麽好處嗎?像你這樣的少年,我能從你身上撈到什麽利益嗎?」


    的確,對方並沒有繼續說謊的理由。但戰鬥機的調整和修護工作自己實在是無法勝任。唔,自己固然很想參與那架飛機的事情。畢竟是自上海逃難戰之後一直念念不忘的機體,若能在一旁為了驅逐「災」而貢獻力量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要是輕言答應,萬一發生問題的話該怎麽辦?倘若因自己的失誤而導致最先進技術的結晶墜毀,就真的慘不忍睹了,就連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對了,那個飛行員女孩怎麽樣?請她根據機體的狀況一邊進行調整就行了吧。」


    畢竟擁有那麽高超的駕駛技術,即使不是專業的修護士,應該也能提供相當有用的建言。


    八代通眨了眨雙眼,他表情極度疑惑地盯著這邊看:


    「飛行員?」


    「是……是的,就是那位粉紅色頭發的女孩子。」


    她應該坐在上麵吧?被這麽詢問後,八代通麵部朝天「唉——」的一聲搖搖頭:


    「我已經解釋了這麽多,你還沒聽懂嗎?真是麻煩死了。你剛才到底聽到哪些東西?」


    「哪……哪些?」


    「聽好了,我再講一次。子體為了能跟上『災』的機動力而被施加了himat處理,這也就代表那不是普通人可以乘坐的機體,而是無人機,自動駕駛的喔。」


    「無人……機?」


    怎麽可能?但那個飛行員又是怎麽回事?就是躺在駕駛艙裏像洋娃娃般的少女。


    「喔,來了嗎?」


    慧抬起臉,視野的盡頭是淺桃紅色的頭發在晃動。


    不知是什麽時候現身的,一名身材嬌小的少女就站在八代通身旁。深灰色的眼眸、精致的嘴唇、宛如白絹的光滑皮膚。服裝是樸素的綠色工作服,但即使這樣也襯托出少女的可愛動人。就仿佛打了聚光燈一般,唯獨少女的周圍變得無比清晰。


    心跳猛然加速。是她,在那個戰場上突然和自己接吻的女孩子。


    八代通用略微誇張的動作從椅子上起身:


    「我來介紹一下。她就是jas39格裏芬。問題重重的那個自動駕駛裝置——阿尼瑪。」


    ……啊?


    慧眨眨雙眼。


    他剛才說什麽?


    (裝置?)


    少女低下頭朝這裏行了一禮。男性一臉愉快地望著茫然的慧,然後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這孩子很快就要被報廢了。畢竟維持阿尼瑪和子體需要龐大的費用,總不能一直把錢花在不穩定的實驗機上。盡管如此,好歹也是寶貴的戰力,所以身為研究者我希望再做最後的掙紮。那麽——」


    肥胖體型的研究者傲然地抬了抬下巴:


    「請你設法讓她可以使用吧。為了人類的未來,同時也是為了不久後即將到來的勝利之日。能不能拜托你呢,王子殿下?」


    「慧!慧,你沒事吧?」


    一走進警衛處,明華便跑了上來。她用飛撲般的動作抱住自己,不斷觸摸著臉頰和肩膀。


    「他們有沒有折磨你?哪裏受傷了嗎?一聽到他們說在偵訊可疑人物……你……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不要緊的,我沒什麽。」


    冷漠地這麽回答後,慧抽出身子。周圍的目光讓他很在意。一個受同年代女生照顧的男生,再怎麽說也太沒麵子了。


    身穿製服的自衛隊員頂著精疲力盡的表情站在原地。其臉部和脖子可見到類似抓傷的長條形腫脹,至於是誰做的,自己並不太想去深入追究了。


    八代通向前走出一步。他從口袋裏抽出手,態度恭敬地低下頭:


    「雖然是誤會一場,還是要為我們的粗暴舉動致歉。身為公仆,對民間人士施暴實在是極度不道德的行為。對不起,倘若有需要的話,我們會親自登門謝罪。不知能否原諒我們呢?」


    他神色自若地拋出這句話。所謂的厚臉皮大概就是如此了吧。相較於這番禮貌十足的態度,剛才的目中無人簡直就像在作夢一樣。


    慧正麵迎向對方行了一禮:


    「不,我們才是做了容易引發誤會的事,真是抱歉。從今以後不會在晚上靠近基地了。驚動大家實在不好意思。」


    這是在和對方一搭一唱。畢竟總不能在明華麵前透露阿尼瑪或子體的事情,甚至連此事是否已經在自衛隊當中公開也必須存疑。總之先搪塞一番,度過眼前的場麵再說。


    「那麽,請至少讓我們送兩位回到府上。我這就派車。」


    「感謝您的用心。不過腳踏車還放在外麵,我們直接騎回去就好。可以告訴我們原來擺放的位置嗎?」


    「原來如此,那就這麽辦吧。」


    假惺惺的互動之後,雙方結束了對話。兩人在警備的隊員陪同下來到外麵。就在穿越大門的瞬間,八代通自背後悄悄說道: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


    「……是的。」


    還敢說什麽約定,根本就是強製性的。照顧名叫格裏芬的少女,讓她成為穩定的兵器。對於該如何辦到一事終究沒能獲得對方回答,隻是叫自己明天再來造訪基地。詳細的內容似乎到那個時候再談。


    『別擔心,不會要你免費出力的。你好像希望報考航空學生是吧?那麽我可以行個方便喔,要我幫你解決那些瑣碎的流程也無所謂。』


    慧感到一陣恐懼,自己的個資究竟泄漏到什麽程度了?對方一開始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大概是在拘留期間調查的吧。不管怎麽說,隨口隱瞞的話大概也無濟於事。


    「那麽,明天見。」


    「喔,就等你過來。」


    簡短打完招呼後,兩人便走出警衛處。大門口擺放著兩台腳踏車。


    「真的不要緊嗎?」


    明華憂心地往這邊望來。慧應了一聲「沒問題的」然後踢起腳架。


    兩人騎在無人的夜晚道路上,雙方好一陣子都默默無語。明華同樣一副不知該問什麽才好的樣子。


    「抱歉。」


    慧這麽喃喃開口。明華「咦?」了一聲將臉轉來。


    「我是說對不起。我一直以來好像隻顧慮到自己,完全沒有考慮明華你的感受。」


    自從被迫分開後擔心起對方的安危,慧這才明白親近的人受到傷害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自己從前無法理解這種自然的感情,隻是將其當作在多管閑事。自己真是太可恥了。會被人當成小孩子也是理所當然的。


    「今後我會盡量不讓你操心,也不會讓明華你孤單一人。所以……今天的事請原諒我。」


    「咦,咦,咦?」


    明華瞪圓雙眼。仿佛看到了什麽不敢置信的東西,她眼睛眨個不停:


    「你……你怎麽了,慧?說話居然變得這麽討人喜歡……太奇怪了。總覺得有點噁心。」


    「這是什麽話啊!」


    說得也太難聽了。什麽嘛,枉費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


    不過這樣的距離感果然令自己相當舒適,仿佛終於找回了兩人以往的關係。


    當然,自己並無意放棄飛上天空的夢想。既


    然意外獲得了通往航空學生的門票,慧便打算找個時間將自己的想法重新告知對方。


    不過短期間內還是繼續待在明華的身邊,珍惜這位異邦的青梅竹馬好了。至少等到確認她的家人是否安然無恙再說。這是對於保護了自己長達九年的友人最起碼的回報。


    (話是這麽說,不過明天就要去基地一趟了。)


    究竟要以什麽樣的名義外出才好?就在慧想破頭之際,明華忽然說了一聲:「奇怪?」


    「怎麽回事?好多人。」


    右前方,田徑場的入口處擠滿了行人。原以為在舉辦什麽活動,但似乎並非這麽回事。眾人好像都在駐足觀看街頭電子廣告牌的新聞報導。


    慧按住煞車停下車子。見到上麵顯示的節目內容後,他猛吸了一口氣.


    或許是懷著相同的心情,明華的手使勁握住了車子的握把。


    「……宋叔叔和阿姨,說不定很快就能和他們取得聯絡了呢。」


    「嗯。」


    對方投來冀望的眼神點點頭。目光的盡頭處是航向大海的大艦隊身影。


    『本日下午四點,以橫須賀為母港的美國海軍航空母艦喬治,華盛頓號啟航前往中國近海。此行目的是為了與反政府勢力的攻勢下遭到孤立的中國沿海地區建立聯絡管道,第七艦隊的其他艦艇也將隨行前往。針對一連串的中國內戰,美國首次投入了正規戰力,一般認為對於營救在華日本人的行動將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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