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鞋箱處碰到了大河內


    【……哦】


    【……早】


    反射性開口後,大河內也簡短地回應,之後便走開了。平常我們會邊說邊走到教室,現在的情況是她根本不想和我說話。


    在進教室時,剛好碰見出教室的岩佐


    【一大早你去哪裏】


    【……不關你事】


    得到的是岩佐冷冰冰的回答。這些都是前天的緣故,我和這兩人的距離拉遠了。


    我進教室坐回自己座位


    【這下要怎麽辦啊!?我們的和三年級一樣的啊!都可以預見被人叫劣質版的未來了啊!到底要怎麽辦啊橫須賀!?】


    今天知道事情的蓮田大喊大叫


    【你對我喊也沒用啊……】


    【我知道,不過真沒辦法了啊】


    我斜前方的野上待我說


    【本來一部好劇就要被披上劣質版的名號了……而且這部劇要在全校範圍裏演出,這樣子真的不好看啊。一想到沒注意到這個問題的文化委員要負上蠢蛋的汙名就……】


    【……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嘛】


    野上對蓮田稍稍吃驚。


    不過就算為了自己,也很少見有人為自己著急成這樣的。現在全部人都知道劇本和三年級重複了,然後半數人因無計可施接受了現狀。


    【話說啊,現在知道內容重複,沒有從實行委員那裏下來的修改內容的指示嗎?】【怎麽說也不會有吧】【現在才來改內容放過我吧……準備都差不多做好了耶】【沒有叫停戲劇演出就算好了……】


    聽到的盡是這種消極的話。


    【感覺大家知道重複後都沒幹勁了……】【喂別明說,大家都一樣的】【都努力到現在了,之後怎樣都沒問題吧】


    我瞥了眼教室對麵,木崎靜靜坐在位置上。對於比其他人對文化祭多一倍想法的木崎,究竟對現在是怎麽想的呢


    ————


    離文化祭越來越近了,午休也被大家用來準備了,有對台詞的人,有準備小道具的人。不過今天,誰都沒在準備,我也是。


    放學後,文化委員君塚和蓮田去劇本重複的三年級了。現在才爭論到底哪邊放棄戲劇就太遲了,所以在商量補救辦法。


    【……今天練習怎麽辦?】【還是要幹完吧】【畢竟說好要做】【因為是學校的活動嘛……】【……感覺有義務感,有點討厭】


    盡管受到打擊,a班還是沒出現說不幹扔下工作的人。大家都準備著。不過有一點明顯的是誰的嘴邊都沒掛著要獲獎了。都變成這樣子了,還有繼續努力參加文化祭的意義嗎?我理想中的文化祭已經消失了。


    這個樣子,什麽都改變不了,因為誰都沒認真幹。


    【喂橫須賀關於今天的準備……嗯?】


    雖然注意到誰在叫我,但我沒理走出了教室


    ————


    一人走在走廊上,我的高中生活存在遺憾。而文化祭,就是作為眾多遺憾的象征之一。我漸漸明白了,隻要認真準備就能充實成功的文化祭,實際上也就那回事。


    普通的人,在事情變成“那樣”時就已經放棄了。說文化祭從以前開始就是美好的所以隻要我盡力去準備就能不留遺憾的想法,說是妄想也不為過。就算看到了眾多的希望,大多數卻不會回應期待


    最近或許我太過把注意放在文化祭上了,我應該也要花相當的精力在輪月侯群症和那個女生上才對。


    說道最近將會和文化祭同時舉行的裏文化祭中獎勵是侯群症秘密的尋寶活動的寶藏,自己有可能找到。


    對啊,今後把更多注意力放到裏文化祭上吧,這樣就能不和周圍任何一個人拉上關係能獨自一人去做了。


    班級準備的文化祭,已經沒希望了——


    【橫,橫須賀君!】


    誰叫住了那樣的我。那聲音起伏不定,就像平時不會大聲說話一樣,是柔弱的音線。不過那聲線中,有強大的意誌。


    【……去哪啊橫須賀君】


    是之前連自己意見都難以說出口的我那假冒的青梅竹馬岩佐美帆


    【“去哪啊”是什麽啦】


    【因,因為橫須賀君是班級文化祭準備大道具的大隊長啊,你走了大家會很困擾的】


    兩人站在走廊正中很擋路,所以我們靠邊站了


    【沒事的啦,我不在一樣可以準備吧】


    【但沒有指示的人在,與其說準備不能順利進行不如說還有其他問題……】


    【隻要讓他們準備完就行了……能準備完就夠了】


    【那你現在要做什麽】


    岩佐緊接著問


    【什麽都好吧】


    【為什麽……橫須賀君不是一直都努力準備著文化祭嗎,不是說要做到最後嗎?竟然說還有比這個重要的事情……】


    現在有點猶豫將那句話說出來,不過我還是說了


    【文化祭怎樣都好吧,其他人都這樣了】


    聽到這句話的岩佐露出悲傷的表情


    【為什麽……說了要一起努力的吧……說了就算得不到其他人的理解也要徑自努力下去的吧】


    “喂喂”,我歎氣


    【你可能誤會了,我不是說不做,隻是稍微休息一下沒關係吧】


    【休息是沒問題……不過感覺橫須賀君要放棄了,而且你還不正常地和周圍的人拉開了距離……】


    【就這樣吧】


    我留下一句後便走開了


    【……我,我以前遇到這種時候,總是放棄】


    沒想到她知道現在還想挽留我,真的太難纏了


    【放棄,無視,雖然注意到,卻假裝沒有看到……什麽都不做,然後用“我什麽都不知道”這樣的借口來掩飾自己的錯誤】


    岩佐繼續說,但我絲毫沒有停下腳步。不知為何感覺現在不能停下


    【我就是注意到了,就是知道說出來比較好,卻還是閉口不談。看到鞋帶鬆了的人,也覺得搭話可怕而什麽都沒有說,就算知道老師問題的答案,也會害怕別人認為我是搶風頭所以沒能舉起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不過你還真的惡心進行著自爆啊】


    我忍不住回頭


    【其中也有為了橫須賀君而說的……不過其實是為了自己啦】


    你這樣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嘛


    【至今為止忽視許多活動的我……是存在感稀薄誰都注意不到的透明人】


    你這正麵剛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嘛


    【不過,我已經拋棄那種做法了,因為我想拋棄,所以我努力參加著文化祭】


    不知為何,我對這樣的岩佐退縮了


    【……你從剛才開始就自說著什麽啊,趕快回教室啊】


    【橫須賀君還真是隨便又將人家塞回家裏呢】


    這是諷刺我去那時閉門不出岩佐的家的事嗎?


    【橫須賀君和木崎桑在吵架嗎?和大河內桑也吵著?】


    【……不是】


    被她嚇了一跳


    【呼——也不是問橫須賀君理由啦……嘛也就是那回事吧】


    【你做出贏了的表情算什麽嘛】


    最近這家夥麵對我的時候有點蹭鼻子上臉了啊,對其他人她就不會這樣……雖然不能一口咬死,不過對其他人她就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因為現在橫須賀君一點也不帥】


    【……你認為平常的我很帥哦】


    【挑人語病很挫哦】


    【咕……】


    本想調侃一下,卻被她輕鬆帶過了


    【我說橫須賀君啊】


    那嬌小體型留著短發給人成熟感的少女,不知為何現在變得高大起來


    【昨天你也說了類型“文化祭本身怎麽都好”的話吧?】


    【……是說了】


    【其實哦,昨天有人聽到你那樣說了,然後橫須賀君你走出教室後有人就說了“有點過分吧”這樣的話哦。不過你知道為什麽你沒被大家說嗎】


    對她的問題,說不出“是我平時積德啦”這樣的玩笑


    【是木崎桑為你辯解了】


    果然那之後有人說了【原本就是他說了要用木崎桑的syndrome吧】


    不過木崎——“這不是橫須賀的錯,最終決定要用的是我,而且他很努力了吧,他演的又不是什麽重要角色卻還是那麽認真了,聽到劇本重複的事,不自覺說出那樣的話也是正常的吧”


    木崎如此為我辯解了


    (我越看越無趣,庵田寫的大眾心理也就是人雲亦雲這點而已,還是回去寫個人心理吧)


    【所以大家原諒橫須賀君肯定是木崎桑的功勞】


    我完全不知這回事。因為我和她現在,處於吵完架後互不相理的階段。不過她為何為我做到這個份上呢?中學時我們確實是有些交情,雖然之後關係疏遠,不過上高中後又同班了,也重新有了交流。不過我們的關係就到此為止了吧,我們不過是普通同學關係吧,然而為什麽她會為我做到這個份上


    【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哦,我想木崎桑啊——】


    我還沒見過岩佐用這樣吊興致的說法,岩佐麵露興奮


    不經意,我注意到岩佐的話慢了下來,不對,不是岩佐的原因,而是世界都變慢了


    syndrome?一瞬我如此懷疑,不過感覺不對,單純是我的問題而已


    岩佐為說下句話吞口口水


    【一定在意橫須賀君,怎麽說呢,就是——】


    【別說了!!】


    我以最大的聲音叫到。岩佐被嚇身體震了一下,眼睛也睜得大大的。在中庭的幾人,也往我看來


    【……別往下說了】


    【……為什麽,嘛,我是懂討厭別人隨便想,不過這隻是我的想象而已】


    【就算是這樣也絕對不能往下說,聽好了嗎,絕對不能往下說】


    看我說道這個份上,岩佐也隻好“嗯”點頭


    我也有想過難不成木崎對我有那種感覺。就算拋開她是否對我有那種特別的感情,我也在想她或許將我視為朋友以上。


    男生就是這樣的吧,稍微和女生說下話,就產生期待了。不過一邊期待,一邊得出這隻是愚蠢,屌絲無聊的妄想而已這樣的結論。因為不這樣想不行。


    啊啊,我此時終於明白至今為止那種感覺的原因了。因為我不普通,三年後我就要死了。那樣的人,成為不了對誰是特別的人。因為從世界上消失,就算成為了特別也毫無意義。成為了特別的人給誰留下了什麽東西,反而會讓人感到煩惱。


    當然,我不是想著要死,隻是有死的可能,所以我盡量不和其他人拉上關係。至今為止,就算不特意去拉開關係也沒關係,因為學校裏根本就沒人和我關係深厚。不過最近,不知為何,越來越多人無意義地拉近和我的距離,而我對此耿耿於懷。不注意便和對方拉近了距離,肯定會傷害對方和自己。


    【其實……我才是那個必要成為透明人的人】


    我不禁漏嘴,然後嚇了一跳


    【不,剛才的不是這個意思……】


    說了岩佐般軟弱的話,要怎麽說明呢


    【我啊……怎麽說呢,不能成為對誰而言是特別的人……】


    我漸漸露出了些心聲


    【總,總之就是這回事!】


    我大叫試圖掩飾過去,汗也大量冒了出來


    【……所以岩佐你也別和我走太近了……有點中二病。之前也說了就是了……】


    岩佐聽完我的話後


    【橫須賀君已經是特別了哦】


    搖鈴般的聲音{圖5}


    淡褐色的頭發,反射太陽光,形成天使環


    【……為什麽啊】


    她的回答太直接了,我不禁問道


    【竟然問為什麽……因為已經是特別了啊】


    這個回答也很簡單。沒有絲毫修飾,這個回答漸漸滲入了我的心


    【橫須賀君是特別的……不,不是說喜歡哦!】


    岩佐大力搖頭搖手


    【我知道……】


    我可能害羞了,不過卻沒有那樣的感覺。我隻是單純地問道,唯一一次,試著向誰問道


    【我說岩佐,我死了你會哭嗎?】


    她沒有猶豫問道


    【嗯】


    是嗎,我已經成為誰的“留戀”了嗎?說不定會變成這樣是理所當然的。就算我沒打算變成對誰而言是特別的人,卻不知何時,就已經是特別的了


    【……啊,說回來岩佐究竟是來幹什麽的?】


    【當然是橫須賀君的樣子很怪一副現在就要回家的樣子所以我擔心出來看看……】


    【什麽嘛,說到底你還是喜歡我嗎?】


    我調侃說


    【別……別傻了!?才沒有!】


    岩佐臉色通紅勃然大怒


    【……怎麽說,這個樣子隻有岩佐做得出來】


    【啊,總覺得我被說了失禮的話】


    兩人間的氣氛一下改變了。沒有了緊張感,隻有柔和飄蕩其中。


    【我先回教室了,橫須賀君也要快點回來哦】


    岩佐轉向了教室的方向


    【喂,不把我拉回教室沒關係嗎?】


    岩佐輕輕回頭說


    【嗯,已經沒問題了】


    岩佐就真的就這樣走了。不知她從什麽都沒說的我的身上讀出了什麽,不過承認這是青梅竹馬的技能還是有點抗拒的。該換成什麽關係才好呢。不過就算像我這樣隻是普通過著,也能與她發展成這樣類似青梅竹馬的關係


    我和誰,緊緊關係著。知道自己是誰特別的存在,說實話,真的很高興,不過,也很沉重。我邊想著這些邊走出兩三步後,就看到了從校舍陰影處走出來長發女生的臉


    【啊】


    為什麽又在這裏碰到她呢。大河內就在那裏


    【為什麽你在這種地方?】


    【……希望你別深究】


    【是和岩佐一樣……出來追我嗎?但岩佐更早一步找到我所以你不好出麵……】


    【希望你腦洞別這麽大】


    被兩次用同樣的方式回答了


    【不過,先說了,偷聽你們的話對不起】


    【這根本不算回答吧】


    該說她禮貌呢還是別的呢


    【大河內你……很氣我吧……】


    她連“暫時不要跟我說話”這樣的話都出口了


    【我隻是想讓你認真反省一下某些東西而已……不過說那樣的話,我還真的有點不成熟呢】


    久違地,大河內再次以溫和的態度對待我


    【……不過怎麽說岩佐桑還真能幹……】


    【額?】


    【別在意。要說的岩佐桑都說了,總之——】


    換口氣後,大河內直直盯著我說


    【別忘了在你周圍的人,橫須賀君】


    【……我是沒打算忘啦】


    【從他們身上移開視線也是一樣的,好好直麵他們】


    一針見血


    【比如木崎桑】


    木崎的名字又被擺出來了


    【你清楚我們的劇本和三年級的重複了吧,大家現在都一盤沙了,我也在想要怎麽做才好。然


    後此中橫須賀君你知道木崎桑怎麽做嗎?】


    【不知道……】


    我沒注意她,也想著注意她。


    【木崎桑一個人在想辦法看能不能修改劇本】


    【這件事誰都沒說……】


    【因為木崎桑沒跟人說啊。但她從圖書館借了寫劇本相關的書,而且在教室裏也和劇本大眼瞪小眼,這些事情你知道嗎?】


    不知道。大河內看我的臉,就算我不回答她也懂了吧


    【要是注意看應該就能明白木崎桑自己一人努力著哦】


    明明還有這樣努力的人,而我卻早早放棄了。我抬頭看天,還稍微隱藏在雲後的太陽傾注下耀眼的光輝。往下看,可以見到牆壁和地麵的縫隙中開著紫色的小花。如果連這樣的小花都能注意到,那故事肯定已經開始了吧。


    不知該不該問。但我們已經關聯起來了,討厭也好,曾經一度知道的事實,是不會消失的。


    【可以問你一個奇怪的問題嗎?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你這開頭有點可怕,不過橫須賀君拜托到就沒法了】


    我們之間這種奇妙的信賴是怎麽回事,又不是老相識,隻是在我們站在絕望的懸崖邊時,對方恰好在旁邊,所以這種奇妙的連同感,築造了我們兩人的關係。


    【直到最後大河內你認為你遇見了你姐的未婚夫是件好事嗎?】


    大河內姐姐的未婚夫作為捐獻者接受了手術,然而數月後他卻因為和手術完全無關的病去世了。即便誰都知道這不是大河內的錯,不過她姐姐卻把錯誤推給大河內,接著周圍人將此視為大河內的錯,於是,大河內失去了居身之所。問離大河內關係這麽近已經去世的人的事很失禮,不過我是在清楚此的情況下才問的


    【本來我應該先問你姐遇見她的未婚夫是不是件好事的】


    【這個很難回答呢】


    因我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所以生氣也不足為奇的大河內保持著平靜樣子


    【有幾次都想去尋死了,還有無數次想要重來。要是那時候身體檢查得沒那麽仔細,害怕手術所以不做,不對他的溫柔撒嬌之類的】


    大河內靜靜地沒看著我說


    【本來我的命就是給他救的,作為活下來的人,我真的很幸運,不過將這點撇開不談的話——】


    大河內的表情雖然些許僵硬,但還是以開朗的樣子說


    【能遇見他,太好了】


    “再準確點說”大河內補充道


    【我想讓自己認為能遇見他真的太好了】


    原來如此,她的風格更適合這樣


    【就算那個人會因病去世,壽命隻剩下幾年也一樣嗎?】


    【這和時間長短沒關係吧,話題說得這麽深入的我才和橫須賀君遇見了多久?】


    我遇見大河內是三個月前,不過我們之間發生許多事


    【真的發生了很多事,也因此現在我才能這樣遇上橫須賀君和你這樣說話,真的非常幸運】


    能與我相遇,能和我說上話,幸運


    【能讓我這麽想的橫須賀君要是個好男人那就萬事無憂了,因為我有過非常不幸的事,所以你要努力全部處理好哦】


    【你給我的任務太重了吧】


    說著兩人笑了起來。為讓自己認為遇見對方真的太好了,有一個回答。


    【……我們的文化祭還沒結束吧】


    【就算假設結束了,也能在某刻再次開始吧】


    大河內一下就說了我想說的話,不過完全如她所說。將文化祭認為就是那回事還太早了點,還有能翻盤機會,還有掙紮的空間。而且此次意外,絕不是一人就能搞定的


    【有必要借助大家的力量,說真的,就算目標不是獲獎也有必要不灰心地去修改劇本,對於主角的大河內你還有岩佐負擔很大哦】


    【放馬過來吧】


    這樣微笑著的大河內,都可靠到想讓人把背後交給她了


    【但是光大河內你一人不夠啊,要全班動起來才行……不過大家現在都沒幹勁了】


    【我想也是。必須有個人改變班裏的氛圍,不過以普通的方法很難做到呢,就算我們呼籲也沒什麽用……不過】


    大河內做出全然知道的表情強調道


    【有一個人可能做到哦】


    那人如今的處境,能成為十足的爆點


    【當然用那種方法來有必要和對方商量一下】


    大河內十分冷靜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著


    【然後去商量的人……大概就是橫須賀君你】


    我一直都半途而廢,雖然為了不留遺憾而努力,卻一意孤行祈禱不在對方腦中留下自己的記憶這樣不可能的事。以不留遺憾這樣強烈意誌去行動,肯定會和誰拉上關係,肯定會給誰留下記憶。正是我不願承認這樣的事實,所以互相才會誤會發生衝突。


    如今在我全力前行不留後悔的徑直路上,有ta的存在。所以,我必須要好好正視並積極接近ta


    ****


    【你說的超重要超緊急絕對要說的事是什麽啊】


    木崎一開口就是這句話


    【為什麽碰麵要選這麽高的地方啊】(どんなハードルの上げ方されて來てるんだよ 這句話單詞都懂,卻不明白意思……結合下文來翻了)


    我們碰麵的地方是屋頂,這裏隻有我們兩個


    【雖然我沒話跟你說……不過看大河內桑那麽熱心,姑且陪你一下】


    木崎冷淡地說


    【然後你要說什麽】


    杏仁形的眼睛散發的光輝比平時的要弱


    【嘛……要從哪裏開始說呢,我們班的文化祭,就以這個狀態下去行嗎?】


    我問


    【你就算這樣問也沒意義啊】


    【木崎你對現在班級的狀態滿意嗎?】


    【……什麽意思】


    【大家都放棄拿大獎了吧,已經對獲獎不抱希望了】


    【可能吧】


    木崎壓抑自己的感情淡淡說


    【因為我自己也曾經那樣所以不能大放其詞……不過劇本,光靠你自己是不夠的,必須要大家來幫忙】


    【……要不要努力是各個人自己的事情吧】


    木崎可能也放棄希望了,其他人一樣,我也一樣


    【不是決定了在這個最後的學校活動裏要不留遺憾盡力去幹拿大獎嗎?要是獲獎了,木崎不是會用“觸物占卜”告訴我那個場景的秘密的嗎】


    【……那個約定啊】


    木崎再次失望地小聲說道


    【我想知道那個場景是事實。不過不限於此,我不想你留下後悔】


    我再次確認了自己是怎麽想的後,認識到這樣的感情,也是事實。她是與我有關的人,她也聽說了不得了的事,然後她留下遺憾離開學校的身影,與一周目世界的我的身影重合了起來。要是說對此什麽感覺也沒有,是騙人的


    【……我才沒什麽可遺憾的……】


    【你不是還沒放棄自己一個人修改著劇本嗎】


    【什麽時候……!你為什麽會知道……!?】


    看來她極力想隱藏這件事


    【你跟大家說不就好了嗎?說你還沒放棄還在努力】


    【但逼大家強提幹勁不好吧】


    【那你要怎麽修改劇本?】


    【如果能修好就跟大家說下……】


    木崎語無倫次


    【等你修好就太晚了,現在就讓大家來幫忙吧】


    【因為會給大家添麻煩啊】


    木崎移開視線咬著嘴唇


    【麻煩?你就打算不給任何人麻煩


    活下去嗎?】


    【什……!】


    我挑釁後木崎抬起視線


    【你已經給人添麻煩了,從你和某人接觸開始就互相添麻煩了啊】


    當和誰接觸的時候起,就開始給對方添麻煩了。所以現在才注意到這點,也太晚了。我們一直以來,都是與誰接觸,互相侵入相互的空間,然後互相添麻煩


    【還有,你別誤會全班是為了你才努力的,他們隻是自己想幹而已,他們自己不想幹還會幹嗎?】


    【……這我知道啦】


    木崎嘟起嘴一副鬧別扭的樣子。她生氣的樣子換個角度看其實挺可愛的嘛……才沒有


    【……我可不是想說這些說教的話哦,別想錯了!】


    【你幹嘛自話自說然後莫名奇妙生氣啊】


    “說別的”我打斷她的話繼續說


    【抱歉了,之前聽你說要搬家後都沒認真和你談】


    【……事到如今還說什麽啊】


    肯定會被她這樣說的吧。不過就算遲說也總比不說後悔好


    【因為和你關係比較近,所以不太想深入】


    【是指我的事情嗎……】


    木崎馬上消沉下去,見此我不免急躁起來


    【不是啦,你完全想錯了……我是害怕和誰有所聯係】


    說之前還有所顧忌,一旦說出來也不覺有什麽。反而說了出來,能更好麵對木崎了


    【啊,也是,橫須賀你整天擔心受怕的】


    【說什麽呢你……】


    本想好好吐槽一番的,但看見木崎溫和的笑容,也沒了那個想法


    【……我是害怕啦,害怕留在誰的記憶裏】


    【黑曆史嗎?】


    【囉嗦……以前我是這麽想的啦,不過不知為何我就永遠留在了某人的記憶裏了】


    【說的也是】


    對木崎來說,我是她忘不了的人嗎。沒法特意去問她,當然不可能從她表情看出點什麽,總之,我和木崎人生的軌跡是有交點的。既然如此,即便關係繼續加深,我們有交點這點也是一樣的。如果能變成那樣,那加深關係,不也是件好事嗎


    【我要說咯】


    我說後,木崎有點膽怯【什,什麽啊】


    【果然還是去找不用退學也能解決問題的方法吧,早早結束學校生活很虧哦,轉校後你還是去上學吧】


    【……哈?都現在了你還說什麽?這件事已經說完了吧】


    我知道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不過——


    【我看你很喜歡學校吧,所以去上大學,然後找份好工作】


    【對我的人生你有什麽權力說東說西?】


    【我隻是將我的想法說出來而已,剩下的就看你自己】


    【你說看我自己……】


    木崎呆住了


    不過這樣就好,至少我滿足了,我說出了別人說不出的話。作為和木崎有關係的人,我想為她做我能做的事。我不想她留下遺憾


    【如果木崎你也有想說的就說出來吧】


    【……我說你從剛才開始就隨便說些什麽……?】


    木崎的臉漸漸染上了怒色。說真的,她的氣場像猛禽有點可怕。


    【做你愛做的事啊,把現在當最後很容易就能做想做的事吧。連這種話都不說一切就結束了太浪費了吧。盡管幹想做的事就好了啊】


    我如此重複了,那個木崎的心中也會有某種東西被切斷的感覺吧


    【那樣的……】


    木崎咬牙重重低下了頭


    【我不懂啊!?】


    然後她猛然抬起頭喊道


    【事情是怎樣的我也不懂啊!發生得太突然了啊!】


    她的聲音中帶有眼淚的味道


    【你告訴我啊,究竟什麽才是正確的……!我也超不願意不能上學,要從熟悉地方搬走啊!我不知該做什麽才好啊!?我在能做的範圍裏盡力了……】


    木崎之前忍住沒說的話一下全說出來了


    【……然而一開始,就算我說了那樣的話橫須賀你一點反應也沒有,果然我的事,在他人眼中就是無關緊要的吧,這樣我就不能向周圍人撒嬌了啊】


    什麽嘛,這樣說不就像全都是我的過了嗎?


    【但是……和大家說要轉校時,我真的真的非常傷心。連那些相處不久的人也為我的轉校感到惋惜……】


    這是拜木崎她個人的魅力所賜吧


    【……我必須要堅強……這點是不會變的,我已經決定要這樣做了】


    雖然激動了一下,不過木崎漸漸就鎮靜了下來


    【……果然還是很寂寞啊】


    如同失去了什麽的表情


    【真是的,為什麽來到這種時候會和橫須賀你說這些啊】


    木崎抬頭看天,泛紅的太陽漸漸沉沒


    【如果更早和更多朋友說能做點什麽就好了。現在能做的已經沒有了】


    木崎笑著自嘲


    【不是有嗎,文化祭】


    我接過木崎的話


    【能幹好那個,能補償一點點吧】


    【誰知道呢……】


    木崎隻是側側頭簡單一說而已


    【文化祭……我們不留遺憾去幹吧!】


    【你和這話不配啦】


    【我可是忍著羞恥很man地說耶】


    不過木崎沉默。什麽?就這樣沉默進入自己的世界?


    ——那你喜歡吧


    以前的我可能會這樣說。不過我身上背負有岩佐和大河內的想法。很難說不欠她們一個人情


    【好啦別想這麽多了盡情去參加文化祭吧!go!】


    【你說“go”也沒用啊,我自己一個不管怎麽努力都……】


    【我們會一起的啦】


    這不光是為了木崎,而是我也想盡情地,不留遺憾地去參加文化祭,所以我們一起努力吧。木崎聽後一臉呆然。就想是初次看見生物嬰兒般純潔的表情


    【就算能一起努力也不知能不能成功呢】


    【喂】


    ——別往下說哦,我說這句後便沒話可說了


    【開玩笑的啦。稍微感覺……有底了】


    木崎“嘿嘿嘿”笑了


    那笑容,如同從雲間窺見的,柔和溫柔的太陽。


    我曾想著改變世界,我曾想著以自己一人改變世界,但是獨自一人,是做不來的。


    在過程中,肯定會和各樣的人築造起關係,然後被他們拉到意想不到的方向上。而我,一直是被拉的人。因此,有時我會被帶到我不想去的地方,所以我視與人交往為禁忌


    但這個想法是錯的,與人有所關係,是絕對改變不了的。所以隻要我將大家拉向我想前進的方向便可。現在我也是把木崎帶到我想前進的方向上。這是正確的嗎?至少我認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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