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邱肅芳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楊致遠。


    這一路上,楊致遠總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石鐵樵也早看出了,走出神農穀一帶後,石鐵樵終於忍不住問:“你好像有心事?”


    楊致遠答:“沒什麽,就是有句話一直想問師父。”


    石鐵樵道:“有什麽就說吧,別埋在心裏。”


    “神農穀的野人還有很多,而且那個作惡多端的癩道人也沒受到懲罰,我們行俠之人,沒聽說也就罷了,聽說了難道可以不管嗎?”


    石鐵樵笑道:“你能這樣問,為師很欣慰,說明為師沒有看走眼。但同時你也要知道,行俠仗義也要看機緣的,機緣成熟了,你義不容辭,機緣不成熟,你也不可輕舉妄動。


    野人光天化日之下搶走肅芳,我看見了,將其一刀斬殺,這就是機緣成熟,天經地義。而野人並未出穀,癩道人也並未惹我們,而我們作為剛剛來到湖廣的外來客,對癩道人其人其事的真假虛實也都隻是道聽途說,根本沒有深入了解,也沒有切身體會,這種情況下,貿貿然地喊打喊殺,就叫做機緣不成熟,機緣不成熟,就要耐住自已的性子,冷卻自已的熱情,記住,好心也能辦壞事。武者一旦出手,刀劍無情,人死不能複生,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


    再有,俠客之道,並非求死之道,有多大能耐管多大事,而不是一味莽撞。天下不平之事甚多,我們要管的,隻是力所能及的事。你想管大事,就先提升自已的能力再說。”


    楊致遠覺得師父說得十分在理,心服口服,便不再提神農穀之事,隻管專心趕路。


    傍晚時分,隻見路前方有一杏黃酒旗迎風飄揚,上書“青牛嶺客棧”五個隸書大字。剛好石鐵樵一行人走得困乏饑渴,便進去叫了一壺好酒,一盤牛肉,十幾個饅頭和幾碟鹹菜,吃喝起來。


    石鐵樵選的桌子正好靠近客棧的後門,酒菜還沒上齊之時,他們幾個也都沒有齊齊坐下,而是站的站,坐的坐,看風景的看風景,看壁畫的看壁畫,心思都沒在桌子上。突然間,前頭一大塊抹布擦著楊致遠的臉就飛了過來。


    “該死的叫花,竟敢來這兒偷吃,看我不打死你。”掌櫃的罵罵咧咧就趕了過來,但門口的叫花溜得很快,沒等掌櫃的捉住,他就已經跑開了,掌櫃的也就沒再追究。


    “發生什麽事了,剛才我隻顧看壁畫了,沒留意桌子。”石鐵樵問。


    掌櫃仍然氣憤不平地說:“有個叫花從後門溜進來,想偷你們的這壺酒。”


    石鐵樵看看桌上的酒壺,道:“酒不是還在嗎?”


    “那叫花已經上手了,看我抹布飛過去,他才把酒壺放回到桌上的。不然早被他順走了。”


    “原來是這樣,多謝掌櫃照看。”


    “不必客氣,我隻是納悶,這叫花哪來的,平時也沒見過啊。”


    “年成不好,苦命人多,能像你我這樣,有吃有喝,已屬不易,你就看開點吧。”


    “客人說得好。你們且坐,我去給你們催菜。”


    說著,掌櫃正要轉身離開,店小二卻興衝衝地提著一個酒壺跑了過來,笑嘻嘻地向掌櫃耳語了幾句,掌櫃將酒壺接過,讓小二先回去了,留自己向石鐵樵他們陪笑道:


    “不好意思,小二剛才拿錯酒了,你們要的是杜仲酒,他拿給你們的是杜康酒,也不怪他,這兩種酒,我自己也經常拿錯,這就給你們換過來。”


    說完,掌櫃就把他手中的酒壺放下,把原本放在桌上的酒壺拿起來,就慢悠悠地走開了。


    石鐵樵他們也不理會,兀自坐成一桌,就吃了起來。酒足飯飽之後,石鐵樵又向掌櫃開了兩間客房,他跟楊致遠住一間,肅芳單獨住一間。


    由於趕路勞頓,三人也沒閑聊,向店家要了熱水,洗過臉,泡過腳,也就各自睡了。


    次日起床,神清氣爽,三人洗漱完了,在走廊一碰頭,便下樓用餐。


    掌櫃不在了,店小二一個人忙前忙後,跟個陀螺似的。石鐵樵問:“小二,怎麽不見掌櫃啊,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啊。”


    小二苦悶道:“別提了,昨晚喝了一壺酒,就病倒了,起不了床了。”


    石鐵樵問:“是醉了,還是病了?”


    “當然是病了,病得很怪,很嚇人啊。”


    “他喝了什麽酒,還能病成這樣?”


    “就是我拿錯的那壺酒啊,你忘了,就是差點被叫花子偷走的那壺杜康酒。我後來不是用杜仲酒來換嗎?”


    “我想起來了,後來那壺拿錯的杜康酒掌櫃自己喝了是嗎?”


    “誰說不是呢,這一喝就病倒了,真是中邪了。早上老板娘急得哇哇哭,你沒聽見?”


    “倒是聽見有婦人在哭,可不知是怎麽回事啊。”


    “就是因為掌櫃犯病的事,老板娘嚇急了眼,才哭的。”


    “病倒了就請郎中啊,哭有什麽用?”


    “郎中早請了,不僅請了,來了兩撥了,都嚇跑了。不然哭什麽,要是能治,也不至於這樣,可那些個郎中不僅不會治,甚至於都不敢治,這還能讓人活嗎?”


    “你別說了,掌櫃住哪兒,帶我去看看,我懂醫術。他們不敢治,我來治。”


    小二興奮道:“原來客官懂醫術啊,太好了,您跟我來。不遠,就在後院。”


    楊致遠和肅芳想一起跟過來,石鐵樵攔住他們道:“你們先別過來,我懷疑杜康酒內有毒,如果隻是一般的飲食不當,犯了疾病,郎中不可能不會治,更不可能不敢治,隻有中毒中邪之類的疑難雜症,才會使郎中望風而逃,如果杜康酒真有劇毒或被人下了蠱,施了邪,那麽貿然接近掌櫃也會有危險,你們倆武功修為不高,辟邪能力差,先在這兒靜坐,為師先去看看。”


    楊致遠道:“師父也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你保護好肅芳,在這裏等我。”


    說完,石鐵樵便回了房中一趟,背上包袱,這就隨小二來到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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