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的附近竟然有紅楓!


    遠遠的,一片火紅的雲霞好似掛在半空一樣,朦朧的山影好似停佇在雲端,那一片紅霞若美女腰間纏繞的飄帶,白雲相依,美若蜃景。


    “外頭冷,放下簾子吧!”天香柔聲說了一句,“你爹正睡覺呐!”


    前一句或許可以反駁一下,後一句卻讓人不得不聽。怎麽,你想要冷風吹到你爹啊!


    韶韻想要看景的心情頓時收斂了幾分,晴轉多雲的天氣變化蒙上了小臉,“哦”了一聲放下了手,這可不是為了天香,而是為了自家爹爹!


    目光掃過去,韶誌根本沒被這點兒動靜打攪,微微張著嘴,呼嚕打得正響。


    回程的時候這輛馬車可是頂了大用了,幾個捕快都有東西捎帶,又都不願意雇車子,也不好雇,這一趟回去是個單程,再愛賺錢的車夫也要想一想值不值當,又是快要過年的時候,車夫也要休息的時間啊!


    於是,韶誌這輛車進入了不少人的視線,先是李大膽要捎帶一些東西,韶誌二話沒說應了,他跟李大膽的關係怎麽可能不同意?


    然後是其他兩個平時能說得上話的,也應了。一個是捎,兩個也是捎,那點兒東西也不占多大地方。韶誌在這方麵真的不是個愛計較的人,好說話得很,完全不記恨以前他們對自己那可有可無的一點兒疏遠。


    估計不是不記,而是他那時候的火力值都放到了張捕頭的身上,一個炮口不能對準兩個人,看不到別人,於是… …又或者,他那時候根本沒覺出人家是在疏遠自己,按照韶誌的那根粗神經來推斷,這點比前者更有可能。


    剩下一個托了李大膽也讓韶誌同意放東西了,韶誌還有些納悶,直接對自己說不就得了。怎麽還要通過李大膽拐一個彎兒?他完全沒有想到人家那是因為以前對他有過看法,現在有事情要求幫忙,卻不好直接開口,存了那麽一點兒不得勁兒才通過李大膽來說。


    就這麽,車上三分之一的位置都被占用了。


    別小看這三分之一,車子本來就不大,天香和韶韻坐上去就占了四分之一的位置,再加上一個躺著的韶誌,再加上那些東西,車上滿登登的。再放不下什麽了。


    這一行就張捕頭沒什麽東西要放。他好似也沒買什麽要捎帶回去的。去的時候一個包袱,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個包袱,不同的是去的時候他的包袱可以暫時放到拉禮物的車子上,回來的時候就隻能夠自己背著了。


    今天的天氣挺好。秋高氣爽的,微風吹著簾子,車子動起來,那簾子也是起起伏伏的,韶韻坐在窗邊兒,抽著空就往外頭看一看,這可不是她掀起簾子的,而是風吹起來的,頂多她沒有往下壓就是了。可說不著了吧!


    瞥了一眼天香,她像是沒覺得一樣,低頭正給韶誌拉好蓋著的衣服,嘴角含著溫柔的笑意。


    剛才那一句真是無意的?是自己想多了?韶韻又有了這樣的懷疑,並為此鬱悶不已。怎麽總是這樣。自己才找到一點兒理由恨她討厭她懷疑她,她就丟開了手去,讓自己攢了一肚子的氣卻發作不得,倒像是自己心理陰暗,非要找茬一樣。


    天空瓦藍瓦藍的,好像才被水洗過一樣,道路兩旁種植的樹木正在枯黃之中,時不時能夠看到翻飛的葉子還帶著半邊兒綠色。腳下的土路被樹葉鋪了薄薄的一層,淺淺的樹木清香從上而下,從下而上,各種形狀的葉子鋪就一條清香的路。


    順著那飛舞的黃葉往遠處看去,那一片紅楓格外誘惑,讓人有一種欲隨風而行,踏葉而上,陶醉楓林,欣賞紅霜之望。


    除了韶誌這個坐車的,其他人都是步行,張捕頭也沒有特殊化。


    馬太貴了,也不好養,嬌氣,一般人都不太用。韶誌坐的這輛馬車,拉車的那匹馬韶韻開始還覺得挺好,等到了洛京見了人家用的馬,膘肥體健,油光滑亮,嘶鳴一聲,鬃毛都要飛揚的感覺,那才叫駿馬啊有木有!


    轉頭再看這拉車的馬,瘦就不說了,那可以算作是精幹,但是那沒精神的眼睛,不柔順也不飛揚的馬鬃,還有快要脫毛斑禿的皮膚,就一個感覺:這馬真是老,太老了!那種無精打采的樣子看得人也不精神了。


    張侗張捕頭剛好正走在窗戶邊兒,不是很近,但一抬眼就能夠看到,他的臉的確有些白,不過這是相較於他身後不遠的李大膽來比較的,若是真的論起來,他那張臉其實還是黃的,黃種人嘛,能夠白到哪裏去,真跟雪一樣白,那是白化病吧!


    其實,他長得也不難看,但為什麽總覺得有那麽一點兒不順眼呢?難道有的人天生就是八字不合,看一眼就覺得犯衝?


    研究著這個問題,韶韻從看一眼到看兩眼,從看兩眼到看著不轉眼珠子… …這麽直勾勾的目光盯著一個人看,在這樣寒風吹著的天氣是會增加熱度的。


    張侗一扭頭,對上小姑娘好似含了水霧的杏眼,不知道說什麽,笑了笑,同時摸了摸臉頰,有什麽不對嗎?怎麽被盯著看?


    小姑娘鼻子一皺,好似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看了。


    嗯?好像惹人生氣了?可是,怎麽惹的呢?


    一頭霧水的張侗無含義地翹了翹嘴角,那個就是韶誌家的小丫頭啊,長得跟他爹可不怎麽像,白白淨淨的,是像她娘吧!


    再一想到韶誌家的事,張侗皺了皺眉,這孩子,也是可惜了,攤上那樣一個不著調的爹。看著也還乖巧靈秀,怎麽偏落了一個妓女當後娘呢?


    車內,韶韻看著手心裏頭一個玻璃珠大小的綠色氣團,這是她剛剛順手從張捕頭的頭頂“扒”下來的。


    見到綠色,最先想到的是春天,想到的是漫山遍野的綠色樹木,然後,還能夠想到紅綠燈上的“綠”,於是,這個顏色象征著生命力。象征著環保,象征著可行通達,象征著和平、自然、寧靜、青春、希望… …


    仔細想一想,似乎沒有不好的意思呐!除了中國股票用之表示下跌,其他的,都是挺好的意思,所以,有這種氣運的人,也是很好的和平主義者了?


    眼睛裏好像閃著光,韶韻偏頭。看向韶誌。這種表示性格的顏色似乎很少出現。如果它真的能夠表示性格的話。


    像是韶誌那樣容易暴躁的脾氣,怎麽說也是火屬性的,於是應該帶一些紅色,但事實上。紅色卻是象征著另外的事情,從薑屠的事情,還有韶誌上次遇險的事情,都能夠看出紅色所代表的絕對不會是脾氣暴躁… …嗯,也許有一方麵?若是薑屠不衝動,若是他脾氣不暴躁,估計也不會那麽痛快地殺人吧!


    目光最後落在天香的頭上,那不薄不厚的白色氣柱儼然一頂高冠在她頭上明亮,看準了。把手中的綠色“玻璃珠”一扔,動作幅度很小,下一刻,那縷綠色纏繞在白色的氣柱上,好像迅速發芽的藤蔓。很快攀附而上,抓緊時機展開了葉子… …


    不等韶韻細看,一眨眼的工夫,那氣柱消失不見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天香的臉色好像明媚了一些,像是吹入了氣的氣球,煥發著一種活力。


    看著的話,真的可以“添加”,但是… …韶韻急得幾要抓耳撓腮,到底是不是那縷綠色在起作用呢?而那綠色的性質,到底是不是她猜測的那樣呢?


    “張捕頭,你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晃了一下神兒,可能是昨天沒睡好,這會兒有點兒困。”


    “那怎麽辦,要不然休息一下。”


    “這才剛走多遠就休息?放心,沒事兒,咱們也是一路走下來的,你們可見我吃不消了?”


    “是沒有,張捕頭看著文弱,可也不是個沒力氣的,我看比韶誌還強些!”


    這話是李大膽說的,這幾人中,也就他說韶誌不會讓韶誌生氣,除了張捕頭,其他人都在車上放了東西,倒是不好說韶誌的不是,但是聽到這話,點頭的也有,隻嘴上不吭聲就是了。


    張侗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虛汗,突然湧上的那股困倦這會兒好像淡去了一些,就是冒了一頭的虛汗也讓人納悶,是平日裏鍛煉不夠吧!


    這般想著,張侗壓抑著倦意說笑起來:“你們大包小包的,都買了什麽東西啊… …過年的時候可準備什麽好吃的了… …”


    領導式的親切問話沒有持續多久就成了男人間的談話,顧忌著這邊兒馬車上還有一大一小兩個女的,他們也沒說得很過分,隻是說著說著都說起了張捕頭的婚事。


    一人問道:“張捕頭現在還不成婚,等著找個什麽樣的啊!”


    “怕是咱們合陽縣的姑娘,張捕頭都看不上吧!”


    這話可不能認,張侗忙否了,笑得親切地說:“這是哪兒的話,明明是咱們合陽縣的好姑娘看不上我這個外地人。”


    張侗來這合陽縣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正經算起來還算是個外地戶口,不過在縣官大人瞧見她姐姐,並且給娶回去做第三房小妾之後,他成了本地戶口不說,還成了縣官大人的親戚,當然,這不是正經小舅子,上不得明路,但在底下人看,他已經是縣官大人的親戚,不同於他們了。


    每個地方都有些排外的情緒,合陽縣雖然是個小地方,卻也不例外,聽到張捕頭的這句話,有兩個說著“哪能啊!”,心裏頭卻是信了五分,至今沒找到,說不定還真是這麽回事。


    有個年輕的一聽嘿嘿笑了:“那是她們沒見到張捕頭的樣子,不然肯定哭著喊著要嫁了!張捕頭這樣好的,哪個姑娘不想嫁?可惜咱們合陽縣的姑娘好看的不多,剩下的那些,隻怕真是配不上張捕頭,可惜我妹子長得也不好看,不然… …”


    意猶未盡地笑了兩聲,笑聲中的含義大家都明白。


    “有你這麽說你妹子的麽!可讓她聽到了跟你急!”有人開著玩笑。


    “說得好似合陽縣的姑娘你都見過一樣,你怎麽知道好看的不多?”


    “我妹子說的唄!我這年歲家裏頭也忙著找親呐,幸好我有個妹子,看到哪家的姑娘都會給我說說,這聽得多了就知道了。別聽媒婆吹得天花亂墜。實際上黑的黃的還真不作準,錢家那姑娘知道不?媒婆是怎麽介紹的,二八年華,貌美如花。結果我妹妹見了給我說,‘長得還不如我好看,矮胖矮胖的,你可要?’,一聽就把我嚇到了,我這樣的,不說英俊瀟灑。那也是氣宇軒昂啊。怎麽能夠配個矮胖的呢?我開頭還不信。偷偷瞧了一眼,才知道我妹妹說的都是客氣了,那一個頂我兩個,真是不敢要!”


    那年輕的說得言語生動。大家都聽得起勁兒,有人還尋思著問了,“那個錢家,是西村的?”


    還有人催促,“後來怎樣?那姑娘最後嫁給誰了?”


    “咦,我還沒說你們怎麽知道她嫁出去了?”


    “廢話,你不要還有別人要。這女人隻要不是太不堪,總不愁地方。瞎子配聾子,瘸子配矮子。隻要能生娃,總有人要。娶不起老婆的多得是,若是肯陪上嫁妝,要的人肯定更多。”這一句不知道是哪個說的,著實有些損。


    男尊女卑不證明社會上男少女多。有錢有權的,一個人占著十幾個幾十個摟不過來,沒錢沒權的四五十還是老光棍的多得是,處男不要太多哦!所以,若是遇見劫財順便劫色的,不要太吃驚,社會現狀讓女性都被圈占了,那娶不起老婆,去不起妓院的,你總不能讓他們都太監了吧!


    “嘖,這話說的是,我當時可沒想到,聽到那姑娘後來嫁出去可是吃了一驚,竟然還有人娶,這麽一想,倒是沒錯了。”


    “行了行了,你們幾個,這說得也太過了,人家姑娘家,好好的沒招惹你們,說這些閑話做啥!”李大膽年齡大點兒,讓他們打住。


    “呦嗬,沒看出來啊,李大膽,你還是個憐香惜玉的!”


    “你不知道嗎?人家家可也有個快要出嫁的女兒… …”


    “那怎麽了,咱們說的又不是… …”


    “快住嘴吧!讓你不要說了,你還說,萬一說到他女兒身上,看他怎麽收拾你!”


    “你小子,當著我麵就這樣說,等大嘴巴上臉嗎?”李大膽哭笑不得,他還沒準備怎麽樣呐,有人就幫他恐嚇起來了。


    張侗在一旁笑著,附和道:“咱們說點兒什麽不好,可不要說別人家的姑娘了,壞了她們的清譽可是不好。”


    “原來張捕頭才是真正憐香惜玉的啊!”


    眾人笑了起來,張捕頭被笑得沒脾氣,故做怒容,理直氣壯地說:“憐香惜玉可有什麽不好的?”


    “好,怎麽不好了,誰說不好我跟誰急!”


    “說了這麽多,張捕頭還沒說要找什麽樣的呐,這香啊玉啊的,總得摟到懷裏,才能憐惜把!”


    “麻子,就你話多!”李大膽叱了一句。


    張捕頭這個年齡還不娶親,誰知道人家什麽打算呢?總是纏著問,可是不好。


    “別介啊,麻子問的我也好奇著呐,張捕頭不介意給咱說說吧!我就是聽聽,保證不給別人說,咱們可不是那長舌婦,絕對不賣嘴皮子的!”


    “還不賣啊,你那是沒少賣!”


    “我看你不是想要把你妹妹嫁給張捕頭吧!”


    “嘻嘻,我就那麽一點兒意思,當不得真,主要還是好奇一下。這點兒自知之明咱有!”


    車簾子又飄起來一下,正瞧見張捕頭嘴角含笑問:“別光說我,你們都想找什麽樣的啊?”


    “可是我們說了,張捕頭也說?”


    “行啊,這有什麽好隱瞞的,我先說!”年輕的那個聲音很是歡快,“我以後就要找個漂亮的,傾國傾城咱不指望,軟玉溫香總應該滿足吧!讀書人不常說嘛,那個什麽‘軟玉溫香抱滿懷’,聽著就香豔,讓人想要試試手感!”


    韶韻微微皺眉,天香這個名字真不怎麽地,聽聽這一個“香”字,得在別人嘴裏過多少回!


    天香也覺出了這份尷尬,雖然那聲音是在外邊兒,說的也不是自己,她卻微紅了臉,側過頭去閉上眼,假裝睡覺聽不到外頭的聲音。


    李大膽是成過親的,不參與這個幻想“夢中情人”的話題,有了那個年輕的帶頭,剩下三個人很快說完了,第二個外號麻子的那個要求最簡單,屁股大能生娃就好,第三個則要求了要孝順賢惠,理由是自己那個寡母不容易。


    輪到張捕頭了,他笑了笑,說:“以後的妻子嘛,賢良就好,若在賢良之上能夠更漂亮一些就更好了,若在漂亮之上能夠更溫柔一些,若在溫柔之上能夠管好家,對姐姐也好,然後,生孩子那是必須的,不說三年抱倆,頭年給我生個大胖小子,有個傳宗接代的,就挺好。”


    “賢良、漂亮、溫柔、能管家、能生孩子,總共五個要求,可真是不多。”年輕的扳著指頭數了數,數一個握回一根指頭,最後成了一個拳頭,“真夠全麵的!”


    張捕頭訕笑:“我這要求不多吧!”


    “不多,一點兒都不多!”有人大聲說著反話。


    “我覺得合陽縣肯定是找不到那樣的,要是有那樣的,也都早嫁人了吧!”


    ps:


    這兩天都有點兒疼,先這麽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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