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息盛錦知道奚琲湛回來,還是五日後,奚琲湛命人送來書信客氣請她過去商談攻打北狄之事,好好的不用聖旨,搞這勞什子書信,弄得鴻雁傳情似的!


    玉寧已安定,北狄暫不用管,玉息盛錦是要見一見奚琲湛與他詳敘奚景恒一事,她總是覺得把奚景恒放在北狄麵前總歸不安穩。玉息盛錦跟奚琲湛從不矯情,加之有事,接到書信第二天便啟程趕往京城。


    因不是要找奚琲湛算賬,玉息盛錦第二日踏著黃昏的最後一點橘紅光亮走進大正宮,彼時奚琲湛正埋頭看東西,朱筆蘸了蘸墨水順嘴問道:“晚膳備好了?元寶,你去宮門口再瞧瞧,腳程怎如此慢!若朕都走一個來回了。”


    “那你還勞煩我走來?”玉息盛錦不滿。嫌她慢,嫌她慢別請她來呀。


    聽聞她聲音,奚琲湛即刻抬頭看來,玉息盛錦今日一襲黑衣,頭發整齊梳起,半分裝飾也無,整個人幹淨利落得像那些個殺人不眨眼的江湖殺手。哦,是了,玉息令哥死了,玉寧的喪服與偃朝不同,非白而黑。


    奚琲湛頗有些幽怨,挺好看一個女人,大婚穿白,平時穿黑,弄得黑白無常似的,就不能穿些顏色亮麗的?


    “你那是什麽意思?”玉息盛錦本被他幽怨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


    奚琲湛說:“沒什麽意思,朕大概看奏折看得久了,眼前一黑,不知道要黑多久!”


    “三個月。”玉息盛錦明白他的意思,沒有換衣服的打算,她緩步走來,行動之間,這一身黑倒也有些風致,瞧得人心頭癢癢。


    奚琲湛放下筆命傳膳,因知她近日“喪夫”,滿滿一桌子全無葷腥,玉息盛錦很厭棄的說,早知最近你們宮裏的日子這麽清苦我就給你趕幾隻肥羊來,我們玉寧不在吃食上折磨生者。


    奚琲湛得意一笑道:“嚐嚐再說!這是禦膳房特意做出的肉齋,怕你茹素不吃葷餓壞了,本就瘦得排條一樣。朕要把你養回小時候肥嘟嘟的樣子,手感一定很好……”表情無限向往。


    太監在旁邊低了頭,玉息盛錦正舉著筷子,想也沒想揮筷插來,被奚琲湛半空阻攔。


    “再說下.流話我就不客氣了。”


    “兩夫妻客氣就不好了,生疏,來,盛錦,吃菜。”奚琲湛臉皮多厚,放下“武器”還給人家夾菜。


    吃完了,玉息盛錦向奚琲湛借禦廚,雖都是肉菜,卻一點不膩,形狀又美,與玉寧大塊肉大碗酒的粗製飲食相比這菜就如同繡品般精致,奚琲湛不借,讓她想吃便自己來,一年兩次一次半年,見她不讚同,又說一年三次,一次四個月……總之換湯不換藥,玉息盛錦聽他胡扯完,想到要說正事就替奚琲湛轟出了宮女太監。


    玉息盛錦給他講了來龍去脈,奚琲湛一臉幸災樂禍,見他這樣玉息盛錦眉毛又要立起,奚琲湛趕緊換了正經表情安慰她:“朕不是回來了麽,怕他作甚!”


    “奚景恒在軍中多年,頗有威望,若他一旦起了反叛之心投靠北狄,那位拓跋律之新國主正要勵精圖治秣馬厲兵豈不是如虎添翼?”玉息盛錦就是放心不下。


    “朕覺得霍王做不出謀反這種勾當。”


    “那是以前,奚景恒極愛重臉麵,若受有心人挑撥自覺大失臉麵就很難說。”


    奚琲湛插了一句特別不應景的話:是啊,朕覺得有時候不用那麽要臉,太要臉會錯過很多。


    玉息盛錦一愣:“在說奚景恒,你瞎湊什麽熱鬧?還有件事,晏璃最初聽命於你,後來又怎麽會和晉王搭上線?還有阿綺,她到哪兒去了?”


    奚琲湛一副不大樂意的語氣說道:“都過去的事了提來有什麽意思,佛曰,安住當下,安住當下啊,皇後娘娘,那些人已是過眼煙雲,別想了,還是想想咱們降服北狄之後的遼闊疆域吧!”


    玉息盛錦不滿,雖說已過去,但糊糊塗塗的總歸心裏不安穩,於是直直注視奚琲湛,奚琲湛隻得告訴她:“老六這輩子腦子不大夠用,就仗著臉,搭不上正經官兒就走內人路線,反倒給他得了不少官員的小辮子,你那個晏璃眼窩子淺,被美色迷惑了心智,朕猜,惠嬪身故之前他們已經搭上了,晏璃借故出去,若被人抓住你我,她大概也是要為晉王把你賣了的,不過,他們大概錯估了我母後的意思,以為我母後是心疼兒子,兒子喜歡的就幫他得手,想放長線釣大魚,可惜,沒那個命。至於阿綺,添了孫兒,回老家安享晚年去了,對了,和你一同被王岸清關起來那說話不中聽的老頭兒就是她丈夫。我的好皇後,不要老翻這些發黴的舊賬好不好?有那時間,花個前月個下多好?”


    隻聞一道響雷之後,殿外傳來驟雨滴落的急促之聲,月肯定是沒有,明早肯定滿地落花。


    “你當初去南林校場幹什麽?”


    對這個問題,奚琲湛選擇起身,出恭去!


    雨聲瀟瀟,風吹動不知哪裏的鈴兒叮當作響,奚琲湛半天不回來,玉息盛錦就微微一笑看元寶,元寶步子稍微往後挪了挪又挪了挪,頭低成那樣,那麽胖,都讓人擔心一會兒脖子會不會承受不住斷了。


    “你們寧貴妃病愈了麽?”


    這個他知道,元寶討好作答:好了好了,兩位娘娘和小主子已經啟程前來,大概不日就到。


    “瑩嬪呢?”


    “這個,奴婢還沒問,不過,聽說瑩嬪娘娘總愛說讓主子不高興的話,所以……這個……”


    那張紅豔豔的小嘴巴,終於惹禍了。


    “我記……你們皇上就這幾個妃子?不合定數啊!”想著蘇瑩,差點出口“我記得”說漏了。


    說起這個,元寶覺得得給主子說說好話,於是便娓娓說道:“主子及冠時納了太子妃的,那位娘娘體弱多病,不到半年就仙逝了,又過了幾年,皇後娘娘做主,又納了第二個太子妃並幾個妃子,誰成想,那一年,主子一位故人身故,主子就清心寡欲的,除了王氏寧氏蘇氏都不大留心,後來登基沒名分的那些就都給配人了,主子還說,他命格太硬,克父克母克妻,所以幹脆不立皇後……”


    “可我瞧你們皇上不大喜歡蘇瑩啊!”她可還記得清楚,奚琲湛跑到蘇府裏和蘇瑩打情罵俏,也沒忘了蘇瑩跑到王府裏跟她耀武揚威。


    元寶瞥眼門口,做出一副為難狀,便秘似的說道:“那是,呃,那是因為瑩嬪娘娘後來恃寵而驕越規逾矩,主子就不歡喜了……”


    “盛錦你想問什麽不如問朕,朕比他清楚許多!”奚琲湛不知何時已不作聲息走到她身後輕輕環住她,身上還帶著淺淺的濕意,這姿勢讓玉息盛錦極不舒服,連耳朵後雞皮疙瘩都冒出來。


    “你打算繼續把奚景恒放在這兒嗎?這麽大朝廷無將可用了嗎?”玉息盛錦問道。


    奚琲湛笑容垮了一垮,一揮手殿中伺候的走了個幹幹淨淨,連殿門都貼心的關好好,奚琲湛收緊手臂將玉息盛錦緊緊攬在胸前,下巴擱在她頭頂道:“你穿著為第二任丈夫守喪的衣服操著第一任丈夫的心,你想把第三任丈夫氣死嗎,蘇二!”


    “我隻是擔心玉寧安危,奚景恒應該已經開始懷疑太後之死的蹊蹺了,就算你能讓當時所有人都閉嘴,可奚景恒還有腦子,會想,不管他是想我與你有什麽殺了他母後還是想你奪他妻子殺他母後又或者是我和你聯手,總歸都是死路!難道不該擔心嗎?”玉息盛錦說道。


    在她說話的時候,奚琲湛鬆了手,改去為她捏肩膀,待她說完奚琲湛才道:“他反了總歸吃虧的他是自己便宜別人。”


    ……


    “好了,這詩意的雨夜,還是說些別的,來,你給朕背一首雨霖鈴來……”


    “……”


    這一夜,奚琲湛蠢蠢欲動,玉息盛錦將他的頭擺正,奚琲湛便一臉哀怨,到後半夜,趁著玉息盛錦熟睡,奚琲湛開始上下其手,玉息盛錦奔波一天很是困倦,又是睡夢中簡直抬手力氣也無,軟得像一灘水,好在奚琲湛不過是占些小便宜也心滿意足。


    這一天,心情好的奚琲湛常朝之後很快回來,和玉息盛錦說,北狄國主禮尚往來,非要把妹妹容玉公主送給他!


    玉息盛錦點頭說很好啊,這次你們互相送個美人,下次互相送點糧食布匹,再下次互相送幾座城池百姓,等你兒子長大了繼續娶你表妹和拓跋律之的女兒繼續送東西,舅甥一家親,都不用打仗,再過個三五代南北就合二為一啦。恭喜你啊!


    奚琲湛問:要得?


    玉息盛錦說:必然。


    奚琲湛拍拍手又誇她:“朕就說知朕者,盛錦也,要來給奚景恒!他們舅子妹夫,比我這表哥親近,沆瀣一氣起來容易。”


    玉息盛錦說:真是好主意,看來令表妹的美人計已經迷得拓跋律之失魂喪魄,同樣的計策也看不出來呢!


    奚琲湛做出一副可憐狀:“盛錦,你怎麽說話怪怪的,是不是覺得朕這主意不好?”


    “別裝,你到底打算怎樣?”


    “那你覺得不好朕就不要了,讓他另找妹夫吧,我再給奚景恒另尋個好王後,盛錦你覺得誰家閨女合適?”奚琲湛頗有些惋惜的語氣。


    玉息盛錦白了他一眼,她若說了,他定然會酸酸的說她知曉奚景恒喜愛的類型或者想為他尋個好姑娘,她若不說,他還有話等著,就得說她不樂意奚景恒再娶。奚琲湛也不惱,扳著指頭在那數:一來要楚楚動人,二來要身形苗條,三要會撒嬌,四出身不能太好,五得會耍小花招,六不能有腦子,奚景恒就喜歡這樣的!照著閔氏給他找一個想必會合心意。


    “直接現成何必再找?”玉息盛錦忍不住說道。


    再像也不如本尊好,況且再找一個恐怕也要被閔氏姑侄算計,不是害人?


    奚琲湛說:“喲?奚景恒沒告訴你閔家被我父皇一怒之下給滅了,他也把閔氏落發出家了?”


    她還真不知道,轉念一想,奚景恒到底還是舍不得閔微雲,還是把她送去出家好歹留下一條性命,再圖以後唄,這種更名換姓再入宮的事,眼前這位不也在幹!


    玉息盛錦眼珠一轉,奚琲湛就明白她想歪了,不過他本就是故意把兩件事順序顛倒著說要誤導她的,目的達成竊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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