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奚琲湛去瞧了瞧寧琥珀,她愁眉緊鎖,眼下淚痕猶在,奚琲湛放下簾子轉身出去了,一到大正宮太監就呈上玉息盛錦的手書,看到奚景恒已知道她身份的事,奚琲湛隻覺自己一顆心噗通掉進熱油鍋,燙了個滾熟。


    奚琲湛緊緊捏著信紙,額上青筋畢現,緩了口氣吩咐太監:“再有皇後手書,片刻不許耽誤送到朕麵前來。”


    太監誠惶誠恐應諾,心裏隻以為那遙遠的北方打了敗仗。


    到了第二天,寧琥珀稍微好了些,見奚琲湛有些心神不寧便問他是不是北邊戰事緊張,若是,還當以國事為重。


    她第一次見奚琲湛笑得那樣勉強,帶著些無所適從,奚琲湛告訴她:沒什麽大事,有皇後在,應該會平安。


    聽他這樣一說,寧琥珀苦笑:“爺是為了來看我把邊境托付給皇後了嗎?”雖然奚琲湛一向敢用人,可把關乎國家安危的邊境也交給玉息盛錦卻實在出乎意料,畢竟是個女人!


    “不是托付,她去拿回她的玉寧城。琥珀,病好了隨朕回宮吧。”奚琲湛握著她的手,眼神卻堅定的告訴她,這件事沒得商量。


    “是。”不自覺的,寧琥珀用這個字回了奚琲湛,說完,兩個人都愣了下,寧琥珀忙又道:“爺,麟兒還小容易受人挑唆,你千萬別怪他,好不好?”


    “小孩子,童言無忌,無須掛心,好好養病是真。”奚琲湛安慰她。


    兩人話還沒說完,外麵太監尖著嗓子來報有皇後手書並霍王奏折,奚琲湛激動的立刻站起,好像連太監呈上來這點點工夫都等不及似的,大步邁到寢宮外親自拆了兩封折子,看玉息盛錦字跡端正措辭平靜不像是被迫或者慌亂之中所寫,奚琲湛稍稍放了心,又看奚景恒的折子,大意和玉息盛錦的差不多,玉寧已收回,玉息盛錦扶玉息令哥靈柩回玉寧歸葬。


    似乎奚景恒暫無反意,奚琲湛暫時鬆了口氣。


    眼看玉寧在眼前,玉息盛錦也鬆了口氣,憑借奚琲湛給的虎符,奚景恒留守玉寧的將士宣誓聽從她的調遣,就算奚景恒投敵,她也還有玉寧這道屏障,應該撐得到奚琲湛回來親自調兵遣將。


    回城主府的路上,眼看著好好的玉寧城被玉息令昊糟蹋的不輕,玉息盛錦就有些後悔讓他那麽便宜就死了,應該押回來讓玉寧百姓處置才是。


    讓玉息盛錦沒想到的是,城主府門前站得滿滿的百姓,見她回來高興的幾乎要痛哭流涕,人總要經曆苦痛才真正一些事,玉寧百姓就是如此,玉寧有難,是玉息盛錦不計他們排斥她的前嫌號令偃軍救他們於玉息令昊的屠刀之下。玉息盛錦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對此場麵並未流露出感動情緒,隻匆匆進府尋找普蘭。


    那個可愛的小話癆普蘭呆呆的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兩手絞著,見她進來嚇得幾乎跳起來。玉息盛錦抱住普蘭告訴她是阿娘回來了,普蘭尋思了許久才終於哭出來,照顧她的老婆婆說這孩子自從慶則兩口子死在她麵前一句話都沒說過,好像把魂嚇掉到後山去了。


    玉寧稍稍安定了一些,北狄老國主於某個深夜莫名其妙駕崩了,新太子忙亂之中登基,龍床還沒睡熱就下令殺左賢王將其家眷沒入後宮,玉息盛錦搖頭,自己作死還怕不死?奚琲湛的損招加上裴表妹骨子裏的女英雄報國之心,太子真是死得其所!


    一晃已快四月,玉寧百姓從驚魂不定中安定下來重又開始熱鬧的生活,拓跋律之果然成功奪位,鄭重派使者送國書到玉寧來,表示願與偃朝南北分治,與玉寧友好通商,不會輕易再起幹戈。玉息盛錦琢磨,看來拓跋律之是要勵精圖治,等他翅膀硬了估計奚琲湛就有硬仗可打了。


    問題是,為什麽要給北狄喘息的機會呢?憑什麽他一封國書說不打就停戰?不如趁著他亂直接打死,免得貽害子孫!雖然以前偃朝君主多自恃泱泱大國不屑先動手,每每等北狄侵擾才下令還擊,可挑起戰端這事兒誰做不都要打仗?講什麽風度?


    想到這兒玉息盛錦又給奚琲湛手書一封,龍飛鳳舞列了幾條此時製服北狄的利弊命人六百裏加急送出。信件送出玉息盛錦稍微有些悔意,自奚琲湛南下,自己好像三番五次給他寫信,雖說無關風月,旁人卻不一定這樣以為,尤其寧琥珀還在病中,若誤會她玉息盛錦催奚琲湛回北……她可真不願背這冤屈。


    奚琲湛在新都宮門口收到了太監呈上的手書,看到熟悉的筆跡他不自覺咧嘴笑了,待打開看一遍,笑容更大,隻是心裏也有些吃味,蘇二一個女人家家的信裏一個想念他的詞都沒有!全是北狄北狄!


    回到新的大正宮,元寶一張胖臉樂得開了花的包子似的迎上來,又探頭往後瞧瞧:“主子,貴妃娘娘,昭儀娘娘和太子殿下呢?奴婢已派人打理好南薰殿和芙蘭宮……”


    “他們今日剛出發,到這兒得些時日。霍王那邊可有什麽動靜?”奚琲湛疲憊坐下,體貼的元寶立刻奉上茶水,又輕輕給奚琲湛捶肩膀,手下忙起來了嘴上才回話:“霍王那邊沒什麽異常,皇後娘娘把親衛隊的人留在軍營監視霍王,他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有動靜,嗬,動靜也不會太大。”


    聽他這麽說,奚琲湛麵露笑容,終於放心了,蘇二沒回頭吃奚景恒那把爛草!


    元寶見他高興,想給他的高興更添一層,隻是要說的話有些不大好聽,於是湊近奚琲湛小聲說道:“主子,聽說那玉息令哥和奴婢一樣,是個不全之人哪!”


    奚琲湛怔了下,隨即拍拍元寶的胖臉說道:“朕隻在乎她心裏的是不是朕!”


    說到這個……元寶立刻伶俐起來,諂笑道:“主子,奴婢知您一路勞頓,早已備好了舒筋活絡安神的藥浴,請您先沐浴再舒舒坦坦的安寢吧。”


    奚琲湛覺得,元寶這個胖子早晚會有一天因為知道太多而變成死胖子。


    奚琲湛回來,沒像以前一樣猴急密會情人一樣“夜襲”玉息盛錦,他要大朝,要與大臣商議北狄之事,大正宮中,奚琲湛說起拿下北狄的有利條件時神采飛揚,即便看到意料之中大臣們一致的甚不讚同的神情,可他才不在乎,他奚琲湛想做的事就沒有半途而廢的。


    下朝後,奚琲湛留下已升任吏部侍郎的蘇瑜,讓他擬旨五月恩旨開製科取直言極諫、才堪經邦、武足安邊三科之士,蘇瑜接旨後試探著問奚琲湛:“陛下取這三科,看來這仗真要打?”


    奚琲湛鼻孔瞧他:“本朝再不取些有陽剛之氣的士子任用有膽氣的官員,恐怕朕這遷都就是肥羊送進北狄之口,你們啊,南邊安逸之地待久了,天天詩詞歌賦論為能事,長於婦人之手,連個女人都不如!你瞧瞧,瞧瞧朕的皇後,除了不是男兒,論膽色論手腕論能力論前瞻,哪點不比你們強!”


    蘇瑜跪地:“陛下也不必都罵進去,臣可是沒反對啊!臣冤枉啊!”


    “沒反對也沒提出,這算能耐?滿朝文武,隻盛錦與朕齊心合力,悲哀!出去出去,擬旨去,朕要重振朝綱,真不願意每天跟這些娘們氣的廢物議政!”


    聽到盛錦二字,蘇瑜更加匍匐一團,他那被奚琲湛逼著致仕的父親蘇作師,聽聞“盛錦”之名差點一口痰咳不上昏厥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昨天晚上要放存稿箱的,可是最近腸胃不知抽什麽風,疼得腰都快直不起來,強撐著給娃洗了澡睡了……


    我還是把以後的都放存稿箱裏吧,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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