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爺宇文祜在王府玩得挺開心,賈小璉同樣也玩得挺開心;宇文祜玩的是榮國府二老爺的嫡女賈元春,賈小璉玩的是榮國府二老爺的嫡子賈寶玉;宇文祜熱衷於給常常受罰的賈元春體麵,賈小璉熱衷於給常常生病的賈寶玉添亂。


    賈璉回府的當天夜裏,就化作了一道黑影,就摸進了賈寶玉的房裏。現在賈寶玉這顆鳳凰蛋還太小,身子又十分病弱,所以還跟著王夫人,並沒有被史太君接到身邊親自教養。不過,王夫人雖疼鳳凰蛋得不行,卻沒抱著他一起安置。不然,賈璉倒真不好摸進王氏的屋。


    在榮禧堂晃了一圈回來,賈小璉手裏就多了一塊“通靈寶玉”。他拿在手裏拋了拋,舉到眼前喃喃道:“聽說賈寶玉失了你,就要神誌不清,纏綿病榻的,也不知道你現在靈不靈?你最好祈禱能把那僧道二人勾來,不然……爺就把你送給林妹妹,讓她跟薛寶釵湊對去。”


    翌日天還沒亮,正堂那邊就喧鬧起來,不多時這府裏就差不多都知道了——寶玉的玉丟了。頭天晚上還好好的放在枕邊,今兒一早奶娘在床上翻了個遍也沒見影兒,嚇得都快傻了。忙不迭地就報給了王夫人,然後又是一通翻騰。


    原本王夫人還打算壓著這事,可越是找不到,心裏就越著急,折騰出來的動靜就越大,可不就驚動了史太君。老太太立馬就將人都招到榮慶堂來,聲言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她是信神明的,從來都很重視寶玉的那塊玉,認為那是神明對榮國府的眷顧。


    可現在,這“眷顧”居然悄無聲息地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神明收回了,還是被人偷了。史太君不敢想前者,隻能把精力都放在後一個可能上。王夫人院子裏的奴才全都被拿住,押在院子裏,尤其是寶玉身邊伺候的,奶娘、嬤嬤、丫鬟一個不漏,全都抓了一個個逼問。


    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寶玉的奶娘李氏。榮禧堂上下,從王夫人到小丫鬟都能證明,寶玉睡著之前,那塊玉還掛在他脖子上,塞在繈褓裏。晚上陪夜的,又隻有李氏一個人。如果是內賊做的,那麽就隻有這個女人有作案的機會。


    李氏早就被搜過了身,就連她家裏也被抄了個幹淨,雖然她根本就沒回過家,可那塊金貴的玉就是不見影兒。為了怕李氏將玉隨便藏個角落,又一邊拷問她,一邊在整個榮國府範圍內,展開地毯式搜索。同時,也沒忘了向官府報案,又貼出萬兩銀子的懸賞……


    為什麽沒懷疑是外人偷盜呢?這還是賈小璉的本事大啊,所過之處不留一絲一毫印記。不光府裏人,就連官府來查,也沒發現蛛絲馬跡。門窗沒有敲過的痕跡,屋裏沒有迷香的殘留……什麽樣的人才能再不驚動睡在寶玉身邊奶娘的情況下,偷他身上的東西呢?!


    就這樣折騰了好幾天,各個角落也都找過了,通靈寶玉還是不見影兒。這就不得不讓人疑神疑鬼起來,榮國府就慢慢有了些傳言:這玉丟得悄無聲息,根本就不是被人偷了,而是有人褻瀆了神明,玉就被神明收了回去……言外之意,直指迎春的那塊“通靈寶玉”。


    賈璉坐在書房裏,聽著趙嬤嬤跟他說這些小道消息,諷刺地勾起了嘴角。這麽沒腦子的傳言,也就是那位二太太能掰得出來了。雖然小猴子的玉卻是是山寨貨,可旁人不知道啊。世人隻知道他給小猴子的玉在前,鳳凰蛋的那塊才是後來者。


    而且,那塊破石頭一直都在他手上,那他還就成了神明了。真是笑話!賈璉轉轉手上的扳指,忽然問道:“趙嬤嬤,昨日我去看二堂弟了,怎麽覺著那孩子的臉色好了許多。聽新來的那個奶娘說,似乎一日比一日能吃了呢。你說,這沒玉的時候,怎麽比有玉還要強些呢?”


    趙嬤嬤一愣,但很快就接口道:“二爺不說我還沒注意,現在一想果然是這樣呢。我也瞧著寶哥兒比往日歡實了許多,以前見人都呆呆的,現在可知道笑了呢。哎呀,難不成是那玉的緣故?人都說玉是辟邪的,難道他那個還是快招邪的不成?”


    “嬤嬤,這話可不能胡說,你心裏清楚就行了。”賈璉搖搖頭,這嬤嬤真是越老越精,早晚也是人精兒樣的人物。他又轉了轉扳指,笑道:“不過,這事也不好說,誰知道是辟邪還是招邪的。反正,我瞧著二堂弟沒玉倒比有的時候強些。不信的話,你問問旁人去。”


    “是,我等會兒就帶幾個老姐妹,給寶哥兒請安去。”趙嬤嬤歡快地點頭,她為了了解府裏的消息,很是認識了一些愛嘮嗑的姐妹呢。想想那些人將汙水潑到她養的哥兒和姐兒的身上,趙嬤嬤心裏就恨得不行。


    “對了,小猴子的那個奶娘怎麽樣?”賈璉點頭,對趙嬤嬤的精明很滿意,又問道:“平日裏可有小偷小摸的舉動?有沒有私下克扣小猴子的東西?”他並未幹涉迎春奶嬤嬤的安排,所以這個奶嬤嬤應該還是紅樓世界的那個慣會糟蹋主子的。


    “自二爺說了之後,我一直讓人盯著她呢,倒還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況且,姑娘現在也斷奶了,並不很叫她在跟前伺候。估計是沒掌握姑娘屋裏的大權,現在瞧著倒是安分。”趙嬤嬤遲疑了一下,問道:“二爺,既然懷疑她不老實,為何不幹脆換了呢?”


    “為什麽要換?那樣的人,看得見摸不著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放根胡蘿卜在她麵前吊著,總會讓她露出尾巴的。小猴子現在是小不點,可總有長大的時候,到時候就交給她處置吧。姑娘家,總得學些操持家務的本事,日後才能不受欺負。”賈璉眯眼笑道。


    賈小璉的笑容稱得上明媚,聲音也格外的輕柔,趙嬤嬤卻聽得心中一凜。從賈連十一歲起,他常常住在鎮遠侯府,趙嬤嬤就不怎麽見他。但每一次見麵,她總覺得璉哥兒長大了,變得越發讓人難測。不過,她奶大的這個孩子,也隻有長成這樣才能在這府裏活好啊。


    當天下午,寶玉沒了玉身子卻越發強壯了的消息就開始滿天飛,用很短時間將之前的傳言壓倒。畢竟,神明什麽的沒人見過,它到底靈不靈也沒人試過。反倒是寶玉的身子,卻是比有玉的時候強些,這一點見過他的人都看得出來。


    難道……那所謂從胎裏帶出來的“通靈寶玉”,真的不是個什麽好玩意兒?其實想想也對,這女人懷孩子,怎麽能還懷進去塊玉石呢?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就是生塊結石都要痛得不行呢,更別說肚子裏有那麽大塊玉了。恐怕啊,真是什麽不吉利的東西呢……


    這傳言一出來,就愈演愈烈,很快就傳遍榮國府,甚至就連寧國府都有人聽到風聲過來打聽。所謂“三人成虎”,聽得多了就連史太君和王夫人心中也忽悠。兩個主力鬆勁兒了,尋找“通靈寶玉”的隊伍就不好帶了,再沒能大張旗鼓起來。


    眨眼過去一個多月,沒有玉的寶玉十分健康,沒再常常看醫生,身子眼看著比之前壯實起來。一雙大眼也沒那時呆滯,黑白分明的充滿了靈性,看著就找人喜歡,讓史太君愛得不行。可就是在這個時候,那塊漸漸被遺忘的“通靈寶玉”又出現了。


    這天仍是一大早,奶娘一起床就發現,一塊潤盈盈的玉石掛在寶玉的脖子上,可不就是那塊傳說中的“通靈寶玉”。這個神奇的發現,讓奶娘“嗷——”一嗓子叫出來,直接嚇得從床上跌下來。現在人都說這玉不吉利,它怎麽就又出現了呢?


    就這樣,“通靈寶玉”莫名其妙地又回來了,就跟它的失蹤一樣莫名其妙。也許是為了印證傳言皆是謠言,那塊玉還是掛在了賈寶玉的脖子上。對此,史太君和王夫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默許。唯有賈政略微反對了一下,他擔心妨礙到小兒子的健康。


    但是,政二老爺的反對很快就被史太君鎮壓了。對她老人家來說,還是證明那塊玉到底是正是邪更重要一些。這事跟大房的四口無關,除了賈小璉暗地裏忙活之外,這四口全當看戲了。也隻有懵懂的小猴子迎春,才不知道自己差一點就遭了池魚之殃。


    說來也怪,就仿佛就要印證傳言的真實性一樣,掛著“通靈寶玉”的賈寶玉,小臉兒一天比一天蒼白起來。原先靈動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癡癡的。一個多月沒見過太醫的小家夥,終於忍不住對他老人家的思念,用沉重的病情將太醫召喚了過來……


    原本還有些疑神疑鬼,這下子可算是確定無疑了。這什麽胎裏帶來的玉,根本就不是什麽好玩意兒,這就是個孽胎禍根,可不能再留在這府裏了,該命人遠遠地丟掉。可神奇的事又發生了!


    不管下人們將那塊玉扔到哪兒,扔得有多遠,哪怕是扔進河裏,第二天一早它都回老老實實地回到賈寶玉的頸間,訴說著一塊玉石的不離不棄……越是這樣,這玉就被傳得越邪乎,漸漸的鳳凰蛋賈寶玉都受了牽連。至少,史太君和王夫人都不怎麽願意抱他了。


    一個遊戲總是玩的話,早晚會感到無聊的,賈小璉就是這樣。他手指轉著扳指,眼睛盯著桌上的正版“通靈寶玉”,開始鬱悶起來。賈寶玉不是什麽神瑛侍者麽,怎麽都被他一個小小凡人如此做弄了,還沒神出來為他做主呢?那僧道二人不是應該跳出來主持正義麽?


    京城之外的一座破舊寺廟裏,癩頭和尚和跛足道士仍舊相對而坐,兩人中間是一麵水鏡。水鏡的畫麵上,正是榮國府裏的大事小情。畫麵的最後,定格在賈小璉身上,他正視線筆直地瞪過來,分明是有所察覺的樣子。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貧僧何時才能返回上界啊!”癩頭和尚抹了一把光頭上的冷汗,長長地舒了口氣,對著倒是埋怨道:“早就叫你改改那破石頭上的字,你就會偷懶。現在可好了,神瑛侍者快被玩死了。不說曆劫能不能成功,保住神魂都是一大幸。”


    “這怎麽有成貧道的錯了?出家人不打誑語,和尚,你想犯戒啊?那破石頭明明就是你帶著的,順手改了字跡也就罷了,怎麽還得貧道出手了?再說,神瑛侍者那也是活該,魂飛魄散都沒處說理去,誰叫他投胎的時候不看時辰呢?”跛足道人一推二五六。


    “這話你別跟我說啊,有本事跟靈虛真人說去。弄沒了他的小侍者,他不敢去找旁人麻煩,難道還不能找咱倆的?他靈虛真人在旁人跟前兒不是盤菜,可咱們在人家靈虛真人麵前也不是盤菜啊。”癩頭和尚被他說得火氣,隨即又泄氣道。


    跛足道士聞言也有些撓頭,鬱悶地一指點破水鏡,仰麵朝天地躺倒,問:“和尚,你說,咱倆能平安度過這二三十年麽?當初下界的時候,貧道還專門賄賂了上司,選了這麽個風花雪月的世界。想的就是太太平平熬過去,趕緊回上界修煉,可誰知道……”


    “誰不是這樣呢,貧僧跟你是一個主意。”癩頭和尚歎一口氣,學著道士一樣躺平。忽然想到什麽似的,霍地坐起,“老道,你說,咱們要是全都順著那位的意思做,能不能得些庇護呢?說不定……就沒人敢找咱們麻煩了呢。”


    “那不如就……”跛足道士也坐了起來,轉著眼珠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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