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將會舉辦結婚儀式前一天的慶祝晚會。雖然規模不及結婚儀式當天,但正因為兩位主角不在場,從某種意義上也就成為了可以專心進行“外交”的時間。


    蕾蒂帶著庫雷格,走進了社交場。這一次完全沒有什麽麻煩的交涉。是微笑著親切地與人交流就能夠完成的工作。也就因為是這樣輕鬆的工作,讓她打算趁著這個機會發展自己的人脈。


    首先從問候伊爾斯托國王夫妻開始。盡管了解內情的二人露出了一副想要說什麽的表情,但蕾蒂隻是微笑著對他們說“願明天能成為美好的一天”。這樣一來對方就能明白她的態度了吧。


    之後是與伊爾斯托國的王族,以及入贅他國的第二王子若無其事的談笑。


    接下來就是與被邀請的賓客們進行社交活動的時間了。主動去和他人搭話,被熟人介紹給他的熟人,向在場的人宣傳自己是下一任索魯維爾國王這件事。然而,這樣無計劃的行動效率很低。


    “蕾蒂絲雅公主,諾茲爾斯公向您求愛的事……”


    “那件事是真的嗎?區區一個地方的領主而已,真是應該掂掂自己的分量呢。”


    “聽說您身邊侍者很多被傳染了感冒,如果您願意的話讓我借您一些護衛吧。”


    處於當前最為引人注目的話題中心的蕾蒂,不斷重複著微笑原諒諾茲爾斯公的惡行這樣的演技。在這個話題告一段落之後,不得不對對方說“說起來……”這樣的話來切入正題。


    “回到久違的社交界,感覺如何?”


    和一位賓客的交談結束後,蕾蒂向大廳邊緣的牆壁處走去,並詢問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庫雷格今晚的感想。


    “……簡直讓人眼花繚亂。現在的我已經徹底習慣了一直握著劍的生活。”


    庫雷格出身於伯爵家。盡管曾經在這樣的場合露過麵,但自從那天之後就沒有再回過王都,遠離了這樣華麗的場合。


    “有一種隻有自己與這種場合格格不入的感覺。”


    “我的騎士也說過同樣的話呢。盡管如此他還是很快就習慣了,所以你也應該很快就可以做出與這個場合相符的行動哦。”


    在大廳中遍布著隨處都可以聽到的私語聲,以及故意做出的笑容。


    對庫雷格來說這一切都遠離了現實,這個世界看起來十分朦朧。


    “……殿下。”


    然而在此時此刻唯獨有一個現實是清晰可見的。


    閃亮的銀色再加上透出強烈紅色的紫色雙眸。色彩鮮明的銀狼公一副正在尋找些什麽的樣子。


    “諾茲爾斯公他……”


    “在哪?……他惹眼到立刻就能被找到的這一點還真是方便呢。大概是正在尋找維克托殿下吧。”


    但諾茲爾斯公在捕捉到維克托的身影後,安靜地開始行動起來了。


    他是打算趁著沒人在旁邊看守的時候,去和妮可拉見麵。


    “我想辦法絆住他,你趁這段時間去找維克托殿下讓他小心行事。”


    “可是,殿下與諾茲爾斯公單獨相處有些不妥當。請讓我來做諾茲爾斯公的對手。”


    “你去的話大概被他說一句‘就憑你’就全都結束了。放心吧,諾茲爾斯公並不是會在敵陣當中做出可疑行為的愚蠢之人。”


    接下來的行動就變得迅速起來。蕾蒂在人和人之前仿佛滑動一般穿行著,出現在了諾茲爾斯公的麵前。臉上掛著無害的笑容,在走近他的同時一步又一步地斷掉了他的退路。


    “這麽晚才來問候您真是抱歉。如何?在今天的晚會上成功地消除掉那個傳言帶來的影響了嗎?”


    蕾蒂這樣說著的同時,知道了他沒能做到。


    “我是真的覺得您很可憐呢。所以為了消除那個傳聞我可以稍微伸手幫您一下哦。如果您願意向我伸出手,低下頭的話。”


    也就是提議讓眼前的人做出邀請她跳一曲華爾茲的動作。


    諾茲爾斯公隻考慮了一瞬,判斷出這是一件對自己有利的事之後,翩翩有禮的執起了蕾蒂的手,引領著她走向大廳的中央。


    作為當下最盛行的傳聞的主角,兩人一下子就成為了全場目光的焦點。無論是蕾蒂還是諾茲爾斯公都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視線,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保持著微笑跳起舞來後,就漸漸融入了周圍的環境當中。當身邊人的視線開始從兩人的身上轉移到其他地方的時候,蕾蒂保持著微笑的表情說出了辛辣的話。


    “你明明有那麽多位妻子,追求女性的方法卻讓人失笑呢。”


    蕾蒂首先選擇從這裏切入話題。


    而聽到了這句話後,諾茲爾斯公險些略過了華爾茲舞步的三個節拍。


    “……用美麗這樣的詞匯來稱讚公主,哪裏讓人失笑了?”


    “因為我早已習慣了美麗這樣的讚美之辭啊。希望你在恭維我的時候可以換一種方式。”


    給了他一些建議之後,諾茲爾斯公立刻改變了策略。


    “既然如此,我就放棄正麵追求這個方式好了。公主,你是在我遇到過的所有女性當中,最聰明的一位。不隻是知性,還有著冷靜的判斷力和觀察力。甚至到了讓人覺得僅僅作為一個‘公主殿下’有些可惜的程度。”


    話語自然而然地就流淌了出來。毫無停頓羅列而出的讚美之辭,比起用美麗來讚美她的時候明顯熟練了很多。


    (原來如此,他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攻陷了那些去往諾茲爾斯的女性吧)


    隻因身為女性這樣的理由而無法參與國政的她們,遇到了能夠認同自己的主君。


    這樣的主君,哪怕是在全世界當中大概也就隻有這個男人而已了。理所當然的,心醉於諾茲爾斯公的女性,會有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諾茲爾斯公國的覺悟。


    諾茲爾斯公的偉業不僅僅隻是采用女性這一點。在資源匱乏的情況下,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早的將目光放在了技術與品質上,以此來侵蝕他國的市場。明明繼承了國公的位置隻經過了短短數年,就做到了這個程度。他絕對是在還是國公之子的時候就開始著手準備這一切了。


    ——和蕾蒂同樣。


    “不認真的考慮一下和我結婚這件事嗎?當然,隻做假夫妻也可以。就算你想讓那個庫雷格?巴德做你的情人,我也不會說什麽的。雖然不得不為我誕下一位繼承人,但除此以外就再無其他了。”


    蕾蒂還是第一次經曆如此沒有情趣的求婚。甚至到了讓她感到神清氣爽的程度。


    “那個時候和現在狀況不同了啊。我們彼此都已經成為了需要背負一個國家的人。難道你覺得僅憑一句‘和我結婚吧’、‘好啊’就能夠讓我們兩個人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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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可以。諾茲爾斯原本就是屬於索魯維爾的領土。民族和語言都是相同的。比起共同統治伊爾斯托要遠遠現實很多。在結婚的同時,就把我們的國家更名為索魯維爾?諾茲爾斯王國吧。”


    “或者讓諾茲爾斯重新變回索魯維爾的一部分領土也可以”這樣說著諾茲爾斯公做出了讓步。


    “甚至連舍棄諾茲爾斯,和我共同統治索魯維爾這樣的事都能做到嗎?請恕我拒絕。你是諾茲爾斯人,而並非索魯維爾。”


    “然而我有足夠的能力。”


    引領她的那雙手有些用力。


    “無論公主有多聰明,僅僅因為是女性這一個理由,就會成為政治的足枷。像你這樣的人,對理想中的索魯維爾國應該有著很高的要求吧。而且也明白這是無法做到的。——所以,不考慮一下和我結婚麽。”


    “難道你想說和你一起的話,就能實現我的理想嗎?”


    “沒錯,


    我會成為一切矛頭的指向。公主在內部和我共同以改革為目標,在外人麵前隻需要微笑著就可以了。在政治層麵上,這樣的方法會進行的更加順利。”


    由於正在專注地和諾茲爾斯公進行交談,導致身體幾乎是在憑“習慣”隨著音樂做出動作。即使這樣看起來舞步依然優雅,是多虧了一直以來積累的經驗。


    “別看這樣我對你的政治手腕還是有著很高的評價呢。對於那個連異國的女性都會任用的製度,即使被稱讚為化不可能為可能也毫不過分。”


    如果他是索魯維爾的國王的話,大概會獲得改革王這樣的諡號吧。


    “然而,你忽視了一個理所當然的問題。我要選擇自己的丈夫的話,肯定會選擇對索魯維爾國有益的對象啊。無論是從軍事力、經濟力方麵,還是在個人的能力方麵。”


    “你的意思是和我結婚對索魯維爾國沒有利益嗎?”


    “這是當然”,蕾蒂微笑著這樣對他說。


    “得到諾茲爾斯又會有什麽利益呢?也隻會成為一個地區的領土而已。並沒有什麽有利的資源。而且還和那個基爾夫帝國接壤。”


    那位革命王將諾茲爾斯地區分割出去設立緩衝國的理由也就在於此。那是一塊不僅沒有占據的價值,而且不得不給予支援的土地。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諾茲爾斯公國不會受到索魯維爾國和基爾夫帝國的侵略。


    “而且你也隻能是‘在我之下’的男人。和我有著‘相同思考方式’的人即使再多一個也沒什麽意義。”


    和自己同等,這在蕾蒂的評價標準中已經接近最高評價了。


    但諾茲爾斯公卻認為這是對他的侮辱。


    “如果想要和我結婚的話,就在奪來一個國家,冠上皇帝這樣的名號之後再來求婚吧。到那個時候哪怕讓我來求婚也無妨哦。”


    和諾茲爾斯公結婚是“並不壞”的事。而並非那麽“好”的提議。


    蕾蒂用沒有比這更堅決的態度表示出了自己的拒絕。而就在這時,恰好舞曲結束了。爭取到這些時間已經足夠了吧,這樣想著,她優雅地行禮致意後回到了庫雷格的身邊。


    “公主殿下,維克托殿下說他等下會用討論關稅問題這樣的方式做誘餌,來拖住諾茲爾斯公。拜托您在這段時間將妮可拉小姐帶去祈禱之塔。”


    “謝謝。之後的事就交給我吧。”


    就像他所說的一樣,維克托如同交接一般的捉到了諾茲爾斯公。


    兩個人用一副認真的神情交談著,一同走向露台。接下來大概要進行不想為外人所知的談話吧。


    “……您和諾茲爾斯公談了些什麽?”


    “被求婚,之後拒絕了這樣的事哦。……很遺憾但我並沒有讓他成為‘丈夫’的打算呢。”


    “那麽你打算讓他成為什麽呢”,如果是杜克的話一定會這樣向她刨根問底吧。因為他很清楚蕾蒂若無其事說出的話總會隱藏著某種深意。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請您趁現在前往妮可拉小姐那邊吧。”


    蕾蒂將狀態從針對諾茲爾斯公切換到了麵對妮可拉的模式。終於明天就是結婚儀式了。如果夏洛蒂依然沒有回來的話,妮可拉就要繼續維持替身新娘的身份。


    “雖然諾茲爾斯公今晚被維克托殿下拖住了,但明天是絕對會來妨礙結婚儀式的。”


    “稍後拜托他們增加祈禱之塔的侍衛人數吧。”


    “就這樣做吧。”


    但對手是那個諾茲爾斯公。不知道他會使出什麽樣的手段。一直以來都是她在背後暗地行動,被諾茲爾斯公折騰得夠嗆。之前總算是想辦法蒙混過關了,但無法保證明天會是怎樣的狀況。既然如此,也可以選擇由她們這邊來先發製人。


    那麽要用什麽樣的方法……在考慮這件事的時候,到達了妮可拉的房間。


    帶著身披白色外袍的同時用白色頭紗將臉遮住的妮可拉一起,蕾蒂一行人前往地處於往城邊緣的祈禱之塔。


    “終於要到明天了,加油。”


    今天一整夜,扮演新娘角色的妮可拉要代替夏洛蒂,在祈禱之塔最上麵的小房間裏進行祈禱。


    ——說是這麽說,近年來這個習慣已經變得相當形式化,並非是祈禱一夜,而隻是在上麵的小房間睡一夜而已。房間裏也早已準備好了一張床。


    “已經不會被裙擺絆倒了,看樣子應該能很好的完成任務呢。”


    “都是多虧了蕾蒂絲雅公主殿下的悉心指導。……但是哪怕是勉強趕上也好,還是希望夏洛蒂公主殿下能夠回來啊。”


    “嗯,這個就讓我們期待伊爾斯托的軍人和索魯維爾的騎士們吧。”


    狹小的房間中除了一張樸素的床之外,還有一副小小的桌椅。上麵擺放著水瓶和神聖的紅酒。蕾蒂用手拿起了那瓶紅衣主教派人送來的紅酒。


    “裏麵可能會摻雜某些可疑的藥物,不要喝這瓶紅酒。請把瓶裏的酒倒到窗外,裝作已經喝下的樣子。”


    “好的。”


    之後就隻剩下迎接結婚儀式當天早晨的到來而已了。雖然發生了很多事,但總算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晚安,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會和維克托殿下一起來迎接你。之後就是費時到讓人厭煩的更衣時間哦。”


    “好的,公主殿下也晚安。”


    庫雷格想要為蕾蒂打開小房間的門,然而門把手卻一動不動。


    “鎖上了嗎?”


    在庫雷格告訴了蕾蒂門打不開之後,在門外等候的侍女慌忙開了門。她們說著“真的非常抱歉”並一齊低下了頭。


    “因為這座塔已經很舊了,門的開合出現了一些問題,一旦門被關上就隻能從外麵打開了。我們應該一直開著門才對的。”


    “沒事的。在索魯維爾的王城中也有這樣的門。看來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呢。”


    蕾蒂一邊緩緩的走下樓梯,一邊考慮起明天的事來。


    (全都到了隻剩下最後一步的階段呢……無論是諾茲爾斯公的事,還是庫雷格的事)


    男人對於誇張的表演沒有抵抗力。遵從這個提議,她考慮了很多種策略,但不管哪一種都不太合適。


    (……不急,在結婚儀式平安結束之後,還有時間。當初的計劃也是這樣的)


    隻要這件事結束了……這樣想著,蕾蒂朝身後的那座塔回望過去。


    成敗就在明天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妮可拉並沒有醒來。


    清晨,天氣晴朗,萬裏無雲的天空仿佛在祝福這場婚禮一般。


    蕾蒂和庫雷格一同走向祈禱之塔。然而無論已經上到樓梯頂端的維克托怎麽敲門,裏麵的妮可拉始終沒有反應。但畢竟男性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不可以擅自進入淑女的房間,因此蕾蒂代替他輕輕的推開了門。


    “妮可拉,已經是早上了,請起來吧。……妮可拉?”


    依然睡在床上的妮可拉對蕾蒂的聲音完全沒有反應。蕾蒂向她伸出手,首先確認了還有脈搏和呼吸。妮可拉有規律的呼吸昭示著她並非昏倒,僅僅是睡著了而已。


    “可以進來哦。妮可拉隻是睡著了。但很有可能是被下了藥或是別的什麽……”


    被擺了一道,這樣想著蕾蒂緊咬住嘴唇。


    桌子上放著紅衣主教送來的那瓶紅酒。雖然已經告訴了她不要碰,但還是喝了麽。還是說有別的什麽……


    “難道是水壺……?”


    本以為由伊爾斯托那邊準備的飲用水是安全的,但恐怕諾茲爾斯公連她不會碰紅酒這件事都早已預料到,於是又布置了另一個陷阱。


    (還挺能幹的嘛,那個


    男人……!)


    到處都堅持不懈的插手找碴,甚至已經到了幹脆想要誇獎他的程度。有機會簡直想要問問他秘訣是什麽。


    “妮可拉、妮可拉!不行啊,沒法叫醒她。”


    即使維克托在她的耳邊大喊妮可拉依然一動不動。在因為藥物而睡著的情況下,一段時間之內是沒辦法醒來的吧。再這樣繼續下去就很可能趕不上結婚儀式了。而且夏洛蒂也沒有被帶回來。既然如此……


    (下定決心吧,蕾蒂絲雅!就算我自己缺席了,結婚儀式本身還是可以繼續下去的。對於自己還是一個不太被關注的小姑娘這件事,現在反而覺得有些值得高興啊……!)


    即使蕾蒂不出席結婚儀式,也很少會有他國的賓客會產生違和感。除了自己來做以外,已經別無他法了。


    “我來做夏洛蒂的替身。將備用的婚紗準備好。”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諾茲爾斯公估計已經預想到妮可拉睡著之後,蕾蒂會成為替身這件事了。毫無疑問的,一定會再一次來尋釁。


    “還有,將在塔下麵的庫雷格叫來。這兩件事都盡可能的不要被諾茲爾斯公發現,不要慌張安靜的進行。能做到吧。”


    “好的。……真是非常抱歉。”


    “到最後一刻為止等待夏洛蒂的到達吧。如果她能夠趕回來的話,一切都會順利的進行。”


    等待到最後一刻。正如蕾蒂對庫雷格所說的,她一直在祈禱之塔等夏洛蒂到達。因為考慮到會出現即使如此也沒有趕回來的情況,蕾蒂換上了備用的婚紗。


    塔中比想象中要涼快。即使全身被使用數層布料製成的禮服包裹住,也不會產生不適感。


    “……諾茲爾斯公居然真的親自行動起來了啊。”


    庫雷格站在蕾蒂身旁,向窗外眺望著。


    “像他那樣具有巨大野心以及強烈領導力的男人,往往被周圍人所依賴並手握無數的決定權,需要親自動手的情況也會變多。但這同時也是一柄雙刃劍呢。在失去了領導者的情況下部下就動彈不得了。”


    如果諾茲爾斯公患上感冒倒下的話,諾茲爾斯公國的政治就會停滯不前。因為諾茲爾斯隻是個小國所以還能想辦法熬過去,但如果是像索魯維爾那樣的大國呢?


    “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天就讓我來拯救你吧。……雖然即使這次的計劃成功了也頂多隻是去探病這種程度的事而已。”


    而後鍾聲響了起來。這已經是宣告結婚儀式開始的鍾聲了。


    諾茲爾斯公差不多也快到達這裏了吧。畢竟為了達到這樣的效果,她特意讓門外的看守變成了“隻有女仆和侍女在”的狀況。


    “貌似距離他到這裏還有一點時間呢。讓我們聊一聊二十年前的事來打發時間吧。”


    就在前幾天,被夕陽鍍上了紅色的庭院裏,庫雷格向蕾蒂詢問了“如果是您的話會怎樣做?”蕾蒂將這個話題再次搬了出來。


    “二十年前,當時正處於即將與基爾夫帝國爆發全麵戰爭的狀況。在那時還是王子的國王陛下,選擇了放棄一個駐留在國境邊緣某個小村莊裏的小隊。您對這個決策提出了異議,並舍棄了作為一名圓桌騎士的未來。”


    那些如果派人援助的話,很可能會得救的生命。在這二十年裏庫雷格始終被他們囚禁著。


    “公主殿下會怎樣做?”


    “我也和國王陛下一樣哦。不會派人援助。而會用壓倒性的戰力來一鼓作氣決出勝負。這樣做才能在之後簽署休戰條約的時候處於有理地位啊。而且從結果上來看這樣做傷亡也會比較少。”


    蕾蒂的答案,對於一個王來說是正確的。庫雷格在聽過這個答案之後,想著“果然隻有這一條路了麽”沉下了眼。


    “……所以,你能趕去,真是太好了。”


    “所以”之後蕾蒂加上的那句話,庫雷格沒能理解。


    “那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所聽到的那樣哦。你選擇了抵抗,率領著自己的部隊趕去援助真是太好了。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這樣期望的。如果你們平安無事歸來的話,我就會以懲罰你們違反命令為由給予你們假期。”


    “……如果,沒能歸來呢?”


    “所以我已經說過了吧,這樣說著在你的墓前落淚啊。”


    即使以王的身份做出了正確的判斷,作為一個人來說也會有想要援助他們的想法。王絕對不會成為“神明”。


    “我去援助,是正確的嗎?”


    “嗯,是啊。身為王,絕對不會將這樣的話說出口。但是在心中卻是這樣期望的。……我想父王大概也是這樣的。在你違反命令行動的時候,他一定感到很開心。”


    蕾蒂和已故的第一王妃尤莉安妮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更何況庫雷格對尤莉安妮的印象,僅僅停留在了與主君訣別時的年輕模樣上,因此就覺得越發的相似了。


    然而,蕾蒂如王一般挺直腰板站立著的姿態,與她的另一位血親——國王陛下異常相似。於是在庫雷格聽來,蕾蒂的話同那位大人所說的話,無二無別……


    “是這樣麽……竟然是這樣麽……”


    在庫雷格的心中,二十年之前就已經產生的芥蒂正在緩緩融化。


    那一定,不是因為被可能存在的可能性所拯救。


    亦不是因為得到了肯定自己行動的話語。


    而是由於到了這樣的年紀之後,終於窺探到了那個人的心意。那位大人當時在考慮些什麽,在思量些什麽,年輕時的自己就連想象一下都做不到,而現在的自己終於走到了這個地方了。


    一直在胸中訴說著當時的不快感的物體如果消失的話,心中就會有空洞殘留。


    而這個空洞,大概會被從今往後的各種事物所填補吧。


    對過去那個隻能被稱為擅作主張的自己的回憶。對為了守衛國境而被忽視了的妻子的回憶。對從未責備過自己的,過去主君的回憶。


    以及……在空洞中隱隱將要萌生的,對年輕的王的誕生而感到欣喜的心情。


    對於居然有著那樣的自己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卻可以直率的說出能夠這樣想真是太好了。


    “盡管可能還需要些時間……但總有一天,我會去見陛下的。”


    “請務必這樣做。畢竟自從我的母妃和蘇菲雅王妃去世之後,我想他就變得十分寂寞了。”


    蕾蒂沒有繼續踏足庫雷格的內心。而隻是說出了當時如果是自己的話會怎樣做而已。但這樣的距離感,讓庫雷格覺得很舒服。


    “……正好在這個話題告一段落的時候,諾茲爾斯公出場了哦。明明沒有拜托卻特地來護送什麽的,他還真是個閑人呢。……雖然對那邊來說,新娘還沒有到達大教堂之前的此時,已經是將我的身份暴露的最後機會了。”


    就這樣眺望著窗外,就看見諾茲爾斯公正帶著隨從向這座塔趕來。


    蕾蒂故意讓他透過了窗簾看到新娘就在塔中。這樣做的話就會和預料中的一樣,詰問守在門前的女仆和侍女,那個諾茲爾斯公一定會橫衝直撞的闖進這個房間裏吧。特意沿著樓梯爬到塔頂來,真是辛苦了。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遵命。”


    庫雷格用甩開了一切迷惑的眼神看向蕾蒂。“這樣的話應該已經沒問題了吧”,蕾蒂這樣想著並下定了決心。


    “夏洛蒂公主!我來迎接你了,請前往大教堂吧。”


    諾茲爾斯公的聲音回響在整座塔中。夏洛蒂的侍女們說著“請不要這樣做”並試圖請他們出去,卻被諾茲爾斯公的隨從們阻止了。


    ——既然已經來到這裏就沒辦法了。讓諾茲爾斯公遭


    遇意外吧。


    薄弱的警備讓沿著樓梯登塔的諾茲爾斯公產生了一些違和感。


    這有可能是個陷阱,沒錯,絕對是這樣的。在中途安排了為了將自己推下去而埋伏在樓梯上的人才是正常的。如果是蕾蒂絲雅的話就會這樣做吧。


    這樣戒備著,他穩住自己登上了一個又一個台階。


    ——意外?難道是……要從這個樓梯上……


    ——隻把他推下去這種程度是不行的哦。要做的話就要斬草除根……雖然想要這樣說,但已經準備了更穩妥的方法呢。這次做出動手傷害諾茲爾斯公的行為是不行的,不能讓事件發展成為外交問題。


    諾茲爾斯公親自動手推開了房門。伴隨著“嘎吱”的一聲,門輕而易舉的被打開了。


    “我來迎接你了,替身新娘殿下。”


    在小房間裏站著的是披著頭紗,身穿婚紗的新娘,以及在旁邊護衛著她的庫雷格。


    那個庫雷格?巴德不可能從身為他主君的蕾蒂身邊離開。“果然另一個替身是蕾蒂”這個幾乎已經接近確信的推測被變成了確信。


    “你說我要不要在眾多參列者的麵前將你的身份公布於眾呢。沒見過夏洛蒂公主的人可能有很多,但見過蕾蒂絲雅公主的人還是有不少的吧。”


    ——諾茲爾斯公一定會為了暴露我的身份而來。在到了這個小房間之後就會因已將我逼上絕境而大意。而我瞄準的就是這個時候。


    一副新娘的打扮的蕾蒂和庫雷格想要和諾茲爾斯公盡可能的保持距離,漸漸後退到了窗邊十分危險的位置。


    ——這個小房間的門開合有些問題。一旦關上了,就沒辦法從內側打開這件事你昨天已經知道了吧?我打算讓擾人的諾茲爾斯公被關到這個房間裏。這充其量也隻是一個“意外”哦。


    不知道自己無法從這個房間裏出去的諾茲爾斯公麵向蕾蒂二人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有伊爾斯托口音的第二個新娘已經因為服了藥而睡著了。第三個新娘蕾蒂現在就在這裏。在結婚儀式當天不可能會有將“第四位新娘”準備好的時間。


    ——這樣的話公主殿下也會被一起關在這個房間裏啊。如果公主殿下不能在結婚儀式上扮演夏洛蒂公主的話……


    ——沒錯呢。我必須要想辦法從這個房間裏出去才行。所以……


    提前製訂了作戰計劃。盡管蕾蒂說想要獨自一人執行,但遭到了庫雷格的反對。“請讓我跟您一起”,他這樣向蕾蒂請願。


    蕾蒂用妖豔到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惹人憐愛的微笑麵向庫雷格。並再一次詢問他是否做好了覺悟。


    “你願意,和我一同跳下去嗎?”


    有風從窗外吹來。聽到了蕾蒂的話之後,庫雷格點了點頭。


    “——如果是您的命令的話,無論是哪裏都請允許我與您同行。”


    考慮到這座塔的高度,如果墜落下去的話是有相當大的幾率會沒命的。


    但即便如此,蕾蒂依然說著絕對沒問題,並毅然決然的執行了這個過於魯莽的作戰。而庫雷格也選擇了相信蕾蒂。


    二人毫不猶豫的從窗口縱身躍下。風從下麵襲擊而來吹開了蕾蒂的麵紗。


    (……疾風之劍啊!拜托了,讓一切都順利進行吧……!)


    那是在蕾蒂的身體中存在著的,約定要守護騎士王的十二把劍之一的“疾風之劍”。


    蕾蒂從未以這樣的方法使用過它。盡管曾經用疾風之劍做過一些事,但也隻是為了甩開別人而讓風從側麵吹向對方而已。


    對於為了讓下落速度放緩,而從正下方讓風吹打自己與庫雷格這樣的事,蕾蒂其實是沒有能夠成功的自信的。但即使如此也依然不得不這樣做。


    ——我需要更強的風!更強的!!


    回應著蕾蒂的願望,強風從下麵向二人襲擊而來。雙眼被吹幹,已經變得無法睜開。但與之相對的,能感覺到下落的速度確實在減慢。


    “能做到——!”


    仿佛長出了能夠迎擊風的雙翼一般,蕾蒂和庫雷格的雙腳輕輕的落在了地麵上。


    輕飄飄地,蕾蒂穿著的婚紗的裙擺在地麵上鋪開,告知著身為當事者的兩個人他們成功著陸了這件事。


    “……這怎麽可能……!!”


    有那麽一瞬,諾茲爾斯公還以為眼前的兩個人想要殉情。然而慌忙衝到窗邊看到的那副場景,讓他感到難以置信。


    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緩慢又漂亮的落到了地麵的兩個人。在這之後,新娘仿佛是在嘲笑他一樣的向這邊揮手示意。


    “見鬼的!就算你們想要爭取時間,但夏洛蒂公主也還是在我的手裏。”


    用要從樓梯上衝下去的勢頭用力拉住門把手——卻被“哐啷”的一聲鈍響震驚了。“不會吧”這樣想著數次用力想要打開門,但門就如同被上了鎖一般一動不動。


    “什麽時候把門鎖上了……!?那個女人……!區區這種程度的東西就想把我關在這裏,還真是小看我了!”


    說是這麽說,但首先還是不得不向外麵求助。諾茲爾斯公試圖將在塔的入口等候的侍從們叫上來。


    “喂!你們在幹些什麽!快來幫我一把!!”


    之後數次用力踢向了房門。那副淒慘又怪異的模樣,如果被蕾蒂看到的話,大概會感歎他那被高高掛起的“國公”之名會為他哭泣吧。


    “多少爭取到了一些時間。在這期間趕去會場吧。隻要在諾茲爾斯公到達之前讓大教堂的門關閉的話……!”


    提起婚紗的裙擺,蕾蒂以讓人想象不到她穿了高跟鞋的速度跑了起來。


    庫雷格一邊跟在她的旁邊,一邊感受著還未消散的興奮感。


    “從那樣的地方跳下來卻毫發無損這種事,到底……是怎樣做到的?”


    “那就請去問神明大人吧。雖然我覺得恐怕他會用這是個奇跡這樣的話來回答你。”


    準確的說有一半是使用了騎士王的力量,而另一半則是多虧了蕾蒂的好運。


    “殿下!”


    聽到了這個聲音,蕾蒂停下了腳步。想著“莫非是……”並回頭看去,麵前那張有一段時間沒看到過的臉讓她感覺到了些許的,名為害羞的感情。


    終於回來了,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完全被這個念頭所占據著。


    “我已將您所期望的東西帶回來了。……就如同信中所寫的那樣,這邊進行的很順利。盡管直到儀式之前才趕了回來。”


    來自自己的騎士,杜克的報告讓蕾蒂幾乎想要將“做得好”這句話大喊出來。


    “不會,這是最好的時機了。現在的話哪怕是把你從侍女升格為情人都是可以的哦。”


    “能夠得到您最高的稱讚之辭,光榮之至。”


    這樣一來要去的地方就不是大教堂了。蕾蒂為了做最後的準備而加快了腳步。


    直到最後,諾茲爾斯公也沒能借助侍從的幫助,而是自己成功的將門踢開了。就這樣保持著淩亂的服裝與發型,從樓梯上衝了下來。


    “你們這群沒用的家夥!”


    “奧古斯都大人,十分抱歉!但是我們已經將夏洛蒂公主帶回來了!”


    “快把她帶到我這來!”


    儀式開始之後大教堂的門就會關閉。“一定要在此之前趕到”,他這樣想著焦急地趕向大教堂,終於在途中與同樣向大教堂方向前行的新娘一行人相遇了。


    “新娘殿下!”


    新娘、維克托、庫雷格與一個高個子的騎士。一行人被諾茲爾斯公叫住,停下了腳步。


    “……諾茲爾斯公,您這身在儀式中參列的打扮風格還真是充滿了野性啊。”


    被維克托以溫和的語氣責備,諾茲爾斯公不屑的輕哼了一聲。


    “您還真敢把我關起來啊,雖然想這麽說,但我現在暫且先忍耐一下。那件事我可以當作意外。但關於替身新娘一事則不然。現在我的手中已經掌握了確實的證據。”


    諾茲爾斯的軍人帶來了一個用麵紗遮住麵容的女性。


    “我方已經將夏洛蒂公主保護起來了。現在,如果不希望儀式被延期的話,請立刻同我進行關稅方麵的談判吧。”


    “諾茲爾斯公,您在說些什麽?夏洛蒂公主現在就在這裏啊。”


    “不,站在你身邊的是伊爾斯托準備的假新娘才對。莫非要我在大教堂中眾多的參列者麵前將真相展示出來嗎?”


    諾茲爾斯公伸出手,將被侍從帶來的“夏洛蒂公主”的麵紗一把掀開。


    麵紗輕飄飄的落下,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位有著金色長發與紫色雙眸的女性。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被眼前這一幕震驚的,既不是庫雷格,也不是維克托。而是諾茲爾斯公。


    “不對……這個人,不是夏洛蒂公主!?”


    那是一個和曾經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夏洛蒂擁有著完全不同的麵孔的女性。她們的共同之處僅僅是發色和眸色而已。


    “諾茲爾斯公,看來您似乎是因為伊爾斯托的高溫而導致身體有些疲憊了。夏洛蒂公主不是就在這裏嗎?……您看。”


    被維克托催促著,全身被惹人憐愛的純白婚紗所包裹著的新娘走上前來。她輕輕用手拂開麵紗,將麵容展現在諾茲爾斯公麵前。


    “您貴安,諾茲爾斯公。對您能夠不遠萬裏趕來參加我與薩維裏奧殿下的結婚儀式,我表示十分的感謝。”


    這樣說完後夏洛蒂落落大方地微笑著,輕輕歪了歪頭。


    無論是那個動作還是聲音,都與諾茲爾斯公記憶當中的夏洛蒂別無二致。


    “諾茲爾斯公,雖然您可能有很多要說的,但結婚儀式差不多要開始了呢。請整理好服裝,前往大教堂吧。”


    聲音的來源是從杜克身後走出來的蕾蒂。她身穿著能夠讓人聯想到惹人憐愛的杏花的淺紅色禮服。


    蕾蒂用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看著一瞬間發出了如狼一般的低吼聲的諾茲爾斯公。


    兩方人馬中是否有人見過夏洛蒂的臉這件事,成為了這次夏洛蒂爭奪戰的關鍵。而在之前,為索魯維爾國第二公主柯奈莉亞舉辦生日會的時候,蕾蒂曾為杜克介紹過夏洛蒂。


    然而諾茲爾斯的軍人們卻並不知道夏洛蒂的容貌。於是杜克花錢雇傭了一個有著金色長發和紫色雙眸的女性,讓她扮演了“夏洛蒂”的角色。


    杜克搶先了一步,在諾茲爾斯公國的軍人之前找到了在壞掉的馬車當中哭泣的真正的夏洛蒂。但僅僅是將夏洛蒂保護起來的話,在他們趕回伊爾斯托王城期間諾茲爾斯軍人很有可能使用武力將她奪走。所以隻能讓他們以為自己“找到的是真正的夏洛蒂”。


    而不知道真正的夏洛蒂已經被換成了杜克準備好的替身用的女性這件事的諾茲爾斯軍人,就與諾茲爾斯公進行聯絡,並告訴他已經將夏洛蒂保護起來了。


    “那麽各位,請前往大教堂吧。儀式的鍾聲已經響起了。”


    悠閑得幾乎與這個場合格格不入的夏洛蒂的聲音,給了諾茲爾斯公致命一擊。


    結婚儀式平安無事的結束了。


    紅衣主教所準備的新誓詞,由於薩維裏奧和夏洛蒂都是第一次宣讀,因而在讀的過程中多少有些不流暢,但這應該會被眾人當作是在緊張而接受吧。


    如今大家都在祝福這對新人,對他們說著“恭喜你們了”。


    “那兩個人能像這樣獲得幸福的結局什麽的我真是完全沒想到啊。”


    “這大概是因為薩維裏奧殿下的熱情成功的傳達給對方了吧。”


    站在稍遠離人群的地方,蕾蒂和杜克眺望著這幅畫麵。


    夏洛蒂的私奔突如其來地結束了。


    曾經對夏洛蒂說著“從今往後我們兩個堅強的生活下去吧”的戀人,在將她帶走的昂貴的物品全都換成錢之後,態度就發生了驟變。那位戀人告訴夏洛蒂“你已經沒用了”之後,就和那些幫助他們私奔的朋友們一同人間蒸發了。


    而隻剩下夏洛蒂一個人一直在壞掉的馬車中哭泣。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隻是被所謂的戀人利用,她感到無比的傷心。


    對於這樣的她,薩維裏奧既沒有感到憤怒,也沒有去責備,而是將自己發自內心的話語贈予了她。


    ——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我們一起回城吧。


    這句話回響在夏洛蒂受到了傷害的心中。而後找到了新的戀情的夏洛蒂,為了得到幸福而回到了這裏——。


    “……做的有些過火了呢。”


    “不是挺好的嘛。公主殿下和王子殿下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能以這樣童話故事一般的場景收尾。”


    “我這邊可是以平局的狀態收尾了呢。雖然在麵對諾茲爾斯公的時候先下手為強讓結婚儀式平安無事的結束了,但考慮到將來的問題讓他對我產生敵意可並不是什麽好事啊。”


    這一周之內蕾蒂一直為了夏洛蒂的事而奔波勞碌。本來是隻要微笑就可以的外交,變成了需要大量用腦,障礙重重的任務。


    “蕾蒂!真的很感謝你這次能來。”


    正在無奈的考慮著這一連串的事件,不知何時夏洛蒂走了過來,一臉幸福的笑著。


    “……沒什麽,你能夠幸福的結婚真是太好了啊。”


    “呼呼,拿著這個。這是給蕾蒂的。”


    夏洛蒂將手裏拿著的捧花遞給了蕾蒂。


    “伊爾斯托國沒有拋出捧花的慣例。聽說隻是一直拿著它就算是用完了呢。所以我想要把這個送給你。”


    用雪球花做成的惹人憐愛的捧花。在索魯維爾有由新娘將捧花扔出去,能接住它的女性就能獲得幸福的婚姻這樣的習俗。


    “你也要幸福地舉行婚禮哦,蕾蒂。”


    被幸福的新娘這樣說了之後,蕾蒂無奈地苦笑起來。


    “我會這樣祈禱的。”


    雖然很可能會變成充滿算計的婚姻吧,即使如此……就僅在現在這樣祈願吧,她這樣寬恕了自己。


    在回國途中,有一次在為了讓馬休息而中停時,蕾蒂突然一臉溫和的樣子問了一個問題。


    “你年幼時的夢想是成為騎士團長對吧?我似乎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呢。”


    從蕾蒂口中說出的像是“抱歉”這一類的話,杜克真的是幾乎沒有聽到過。因此他有那麽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啊?”


    “不是嗎?我對剝奪了實現你的夢想的機會而感到有些抱歉而已。”


    “不……那是,就是,成為騎士團長是因為之後也就隻有那一種可能性了……”


    聽著杜克含混不清的回答,蕾蒂意識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莫非不是成為騎士團長,而是弗萊德海姆殿下的騎士?但那是你們在騎士學校相識之後的事了,說是小時候時間有些對不上呢。……啊,還有一種可能。你的家族是屬於古多派的。想要成為古多殿下的騎士才比較自然吧。”


    蕾蒂說著“原來如此”並一副似乎理解了什麽的樣子。


    而此時的杜克正在拚命的思考著“應該怎麽辦!?”這樣的問題。


    (……如果不說的話,應該說是欺詐麽,總之有一種不太公平的感覺。但是說出來的話……!)


    最後,這個在人格方麵相當優秀的男人杜


    克?巴爾黑德,忍住了內心的羞恥感將自己年幼時的夢想向蕾蒂坦白了。


    “先說好,這件事我隻會說一次。你好好聽著。”


    在給了蕾蒂一個忠告之後,杜克清了清喉嚨。


    “我的夢想,是成為圓桌騎士的第一席。”


    生在索魯維爾的少年,無論是誰都憧憬著圓桌騎士。將來能夠成為為王所用的騎士……他們都曾這樣想過。


    “……是這樣麽。”


    “就是這樣。所以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將它實現的那個人是你。”


    “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杜克這樣說著將視線從蕾蒂身上移開。現在的他,還不能做到直視蕾蒂。因此他也沒能注意到蕾蒂難得地睜大了雙眼。


    “啊——,比起這個你的夢想是什麽?成為女王嗎?”


    被杜克這樣詢問,蕾蒂回過神來,變回了平時的狀態。


    “是公主殿下。”


    “啊……?”


    “我曾經,想成為公主殿下哦。”


    即使這樣說,蕾蒂也已經是國王的女兒。是現在進行時的公主殿下。


    看到杜克露出了一副不太理解的表情,蕾蒂苦笑了起來。


    “準確的說,是會在故事當中出現的那種公主殿下哦。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一定會被王子殿下所救助,迎來幸福的結局。我曾想成為那種隻會被他人守護的公主殿下。”


    對於自己將來會成為王這件事,蕾蒂從很早以前就已經知道了。正是因為清楚自己無法成為那樣的公主殿下,才會期望著不可能會發生的事吧。


    “但是沒關係,我現在覺得成為女王也不錯。”


    蕾蒂的話並非謊言。因此杜克也能以溫和的心情回答她“是這樣啊”。


    坐在馬車中,蕾蒂感到空氣幹燥的有些不自然,忍不住咳嗽了好幾次。而原因之一大概是飛舞在空氣中的塵埃吧。


    “在到達索魯維爾之前,皮膚又會變粗糙了。……嗯?”


    一如既往的能聽到從馬車外傳來的馬車聲與護衛騎士的馬蹄聲。但與此同時另一個正在快速接近的馬蹄聲引起了她的注意,蕾蒂從馬車的車窗處向外眺望去。


    能看到的還隻是飛揚的塵埃而已,但從聲音來說貌似是單騎的樣子,應該不會變成有危機迫近的狀況吧。


    盡管蕾蒂是這樣想的,她所聽到的馬蹄聲,卻確實是告知危機的聲音。


    “我是諾茲爾斯公國的奧古斯都?卡魯澤恩?諾茲爾斯!請向索魯維爾國第一公主蕾蒂絲雅殿下傳達我的會麵請求!”


    諾茲爾斯公的聲音已經傳達給了身處於馬車中的蕾蒂。從他的聲音看來,應該已經到了十萬火急的狀況。


    “停車,我去見他。”


    在車外的騎士向她請示之前,蕾蒂搶先向車夫下達了停車的指示。命令他們打開車門後,下了馬車。


    “居然能讓你單騎飛奔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諾茲爾斯公顧不上整理淩亂的服裝,保持著騎在馬上的狀態用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麵對著蕾蒂。


    “畢竟我知道怎樣才能讓馬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啊。不過看來現在已經不是能愉快的互相打探對方虛實的時候了”


    諾茲爾斯公向北邊幹燥的天空看去。並用手指指向那裏。


    “那是熱浪,已經越過山脈了。”


    “你說什麽……!?”


    “如果隻是熱浪越過了山脈這種事的話,在信上說說彼此都加油吧之類的就足夠了。我之所以特地趕過來,是因為起了山火。”


    幹燥而灼熱的風帶走了山上的水分。在這種情況下隻要有一個小小的契機,就能燃起大火。


    “著火的地方在格蘭山。基爾夫帝國已經派人過來了。”


    “格蘭山……偏偏是在那個地方……”


    格蘭山如今正被索魯維爾國、諾茲爾斯公國、基爾夫帝國三個國家同時主張為自己的領土,保持著膠著的狀態。


    那樣的一座山著火的話,各個國家毫無疑問會因由哪國來做出對策這樣的事發生爭執,而導致最初的行動速度變得遲鈍。明明應對發生山火的情況最初的行動才是最為關鍵。


    “我可以認為你就是索魯維爾國的全權大使嗎?”


    “當然,我以下一任女王的身份,立即趕往格蘭山。”


    做出了“一定會趕去”的約定後諾茲爾斯公點了點頭,說著“回見”騎馬離開了。


    蕾蒂告知了騎士們需要趕去格蘭山一事。從這裏出發最快也要經過兩天。


    “沒想到昨天的敵人會成為今天的同伴啊……”


    諾茲爾斯公之所以直接來了蕾蒂這裏,是為了推測她的真意。他親自來探聽蕾蒂準備用什麽樣的方式來應對山火。


    而蕾蒂則給了他自己會直接趕去格蘭山這樣的回答。也就表明了在麵對這種十萬火急的情況時,不是應該對領土發生爭執的時候,用這樣的行動表示出自己和諾茲爾斯公的意見相同。


    “……在到達之前,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蕾蒂抑製住內心的急躁,在馬車中閉上了雙眼。


    在那個地方,有自己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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