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蒂借助作為誘餌的阿斯翠德的幫助,從看守那裏奪過馬,讓梅爾迪坐在後麵,強行突破門一直沿著街道上跑。


    通過在街道上打上大洞,爭取和搜索隊之間的距離。為了讓搜索隊迂回的大洞,沒有人掉下去就好了。


    (這個夜晚就是決勝……!之後月亮就會一直變亮……!)


    使用漆黑之劍讓自己周圍纏上黑霧的蕾蒂,混入黑夜中。但是不能消除馬的腳步聲。


    要是有人看到這個光景,會以為是看不見的怪物跑在街道上,而感到恐怖吧。


    (馬的眼睛夜視很好真是太好了。就算纏繞上我的黑霧不容易看到前方,還是麵前跑著。)


    蕾蒂掌握韁繩掌握得很好……雖然想這麽說,但是單純是因為自己擁有的騎士王的力量,讓野生本能很強的動物們無條件服從。


    ——不要給梅爾迪太大震動,但是要快。


    雖然是困難的命令,但是馬實現了。


    「……殿下,偶爾會使用不可思議的力量呢。」


    不知是不是適應了噴泡,坐在後座的梅爾迪小聲說。


    雖然混在馬的腳步聲中聽不太清,但是蕾蒂的耳朵清楚地捕捉到了。


    「關於那件事,我打算安定下來好好說明。不過現在就理解為能用各種不方便的魔法吧。」


    「不方便……啊!」


    梅爾迪聽了蕾蒂的簡單說明,開始小聲說著腦子裏的想法。


    「也不是什麽都能做到的便利的力量啊。要是有妖精或者精靈存在,就是被他們愛著……什麽的,王族混有人類以外的血統,父母都是王族的殿下身上力量表現得很濃厚……」


    輕易接受了蕾蒂異常力量的梅爾迪,沉浸於分析。


    反而讓這邊感到吃驚了。


    「你,這麽輕易相信了好嗎?」


    「不如說這樣到讓我容易接受。以前……從陣風防住了飛過來的箭的時候,就時常覺得殿下很奇怪。而且,看到了殿下不可思議的力量還不相信,對軍師來說是最要不得的。『這麽事情不可能』是軍師的禁語。」


    原原本本接受看到的東西,是非常困難的。


    但是梅爾迪通過努力獲得了對於軍師必要的『不要被常識這樣的股友觀念囚禁的看待事物的方法』。


    「呐,殿下的那份力量,能奪回王都嗎?」


    「能用力量把王都整個沉入低下,或者把王都整個用水淹沒,用火燒光。選定特定的人……這種細致的工作不行。」


    「就是能引發的是翻天覆地吧。我知道了,記住了。」


    其實想要跟梅爾迪仔細說明一下這個力量。但還是以後再說吧。現在最優先的事項,就是逃跑。


    之後就會變成分工作業。蕾蒂必須隻考慮和梅爾迪一起迅速移動,梅爾迪必須根據情況思考選擇哪條路移動。


    「殿下,芝諾引發的政變的話,馬上就該遇上盤問檢查了。因為前麵的道路會突然變窄,是個就算逃跑也會馬上被追上的地方。」


    「我知道了。從這裏開始就不沿街道走了。向哪邊走比較好?羅恩斯坦因侯爵派的領地以外,最近的是南方的迪特拉特伯爵那裏。」


    「不,向西走。雖然這附近是國王陛下的直轄地,但是西邊有中立派瑪雅伯爵家的別墅。想在那裏留下一些去過的痕跡。再往西走就有殿下的直轄地了,誰都會認為殿下去了直轄地。」


    雖然會費些事,梅爾迪還是說之後想去迪特拉特伯爵那裏。


    不是著急趕路,而是想到之後的事情,盡可能做工作。


    相信著梅爾迪選擇的路,蕾蒂改變了馬前進的方向。


    「是將計就計吧。」


    但是,梅爾迪並沒有點頭同意蕾蒂的話。


    「……其實互相讀取對方的心思,是作為軍師不能做的事情。」


    探索對方是什麽樣的人,預料到他下一步想到的事情。


    蕾蒂認為這是作為軍師必要的才能,但是梅爾迪否定了。


    「優秀的軍師,不會考慮對方的選擇而做出選擇。不僅如此更會考慮對方意想不到的事情。這樣就不會發生『料錯了』的事。」


    芝諾告訴了梅爾迪,確實的重要性。


    雖然作為人無法相容,但是作為軍師的老師,芝諾確實很有能力。


    「不過那是芝諾的弱點。那個家夥現在讓可以用的兵力分散開。」


    芝諾考慮到所有的可能性,對每種做出對策。但是這也意味著他會向各處出手。


    這場政變在極度機密的暗中準備的。為政變訓練的士兵很少,芝諾現在正在掩飾人手不足而向四麵八方配置士兵。


    這時候要是知道公主正向她的直轄地前進,就會讓本來就非常有限的人員從某處減少,追尋她的蹤跡,那麽就會出現薄弱的地方。


    「芝諾在王都。這也是我們取勝的機會之一。現場報告給芝諾,到芝諾發出下一條指示為止,要他們自己判斷。讓國家運作的時候,隻是最上層有優秀的頭腦是不行的。要在現場有能幹的指揮官,才可能實現嚴密的作戰。正是因此才需要多培養像杜克,庫雷格……這樣的指揮官。」


    梅爾迪小聲說,這是之後的課題吧……。但是不知為什麽慌忙說不是那種時候。


    「現在應該集中眼前。不好意思。」


    自己也在一直想著同樣的事情。


    現在最重要的,是逃走在安全的地方重振旗鼓,奪還王都。


    為此,要犧牲各種各樣的東西。對重要的騎士的生命危險視而不見,壓抑自己的感情……。


    (不過,說不定是錯的,我這種想法。)


    隻是一味看向前方,視野會變渣。不經意間,思考的範圍就會消失,平時能輕易想到的事情不知為什麽也想不到了。


    教會她這些的人,被弗萊德海姆抓住了,現在不在這裏。但是他教給她的東西,現在也生存在蕾蒂的心中。


    「……梅爾迪,在這種非常時期,所以集中眼前很重要。但是就止於『重要』吧。」


    「止於重要?」


    「在逃亡期間,我們應該說很多事情。擔心家人,擔心同伴,關於今後索魯威爾國的製度,現在的自己……什麽都好,我希望可以用言語傳達。」


    確實有不是該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的心情。


    但是梅爾迪應該會注意到,以芝諾為對手的話,回到王都之前應該有很多時間。在這期間不能一直不考慮其他事情。要是勉強自己終會出現反效果。


    「要製造出空間,做些無用功也可以。……是的,這是重要的人教給我的。」


    做個擔心到新心都要碎了的自己,低頭說累了的自己也無妨。


    人不能一直奔跑。不偶爾停下來歇歇的話,會倒下的。


    「也是啊……。說些無聊的吧。發出聲音祈禱大家都平安吧。」


    梅爾迪理解了她的意圖。


    蕾蒂和梅爾迪相遇以來的時間還不久。就樂觀地把這當成是互相了解的好機會吧。


    蕾蒂讓馬徹夜奔跑,早上的時候解放了它。然後徒步向西走。


    對沒有體力的梅爾迪來說,不休息一直移動是很辛苦的吧,不過隻有現在,希望他忍耐。


    「梅爾迪,沒事吧?」


    「……沒關係。殿下


    才是,不累嗎?」


    「我還能動。」


    雖然很著急,但是不能累到走不動了。數次停下來,一邊補充水分,一邊朝瑪雅伯爵的別墅走去。


    蕾蒂隻在地圖上看到過一次瑪雅伯爵別墅的位置。隻是知道大約的方向和距離,所以做好了會迷路的覺悟,不過同樣隻是看過地圖的梅爾迪,毫不猶豫地帶路。


    多虧了擁有以看地圖記住地形為樂趣這一特技的梅爾迪,想著目的地順利前進。


    「差不多了。在別墅附近的地方應該也潛伏著羅恩斯坦因派的兵。要等著晚上到來,打算不被發現前進?還是強行突破?」


    「被發現也沒關係。應該不會出手的。」


    梅爾迪指著前方說,越過那個山丘就可以看到別墅了。


    「芝諾能做到的話,應該想把中立派和奧伊蘭貝爾格派的別墅裏的傭人都投入大牢,換上管理員吧。因為這樣,在逃亡中要是去想中立派或者奧伊蘭貝爾格派求助的話,就能輕易抓住了。不過要是對分布得到處都是的別墅做到那種程度的話,監牢的數量都會不足了。就算能全都關進牢裏,負責監視的人和代理的管理人也會占不少比例。」


    芝諾不是魔法使而是軍師。不能隨心做出任意多的忠心士兵。


    就算是他,在現在的情況下,在能力範圍內做到最好應該就已經是盡力了。


    「在別墅周邊,隻有一個以防萬一,隱藏身份轉來轉去的男人。一旦發現我們就會跑去報告。在此前進,在別墅裏休息調整,靜心做好旅行的準備,趕緊出發。」


    梅爾迪做出了在敵人朝這邊趕來的期間睡覺,這樣恐怖的作戰計劃。


    要不是不是畏懼,似乎就做不了他的主君。


    「你,意外的很大條呢。」


    說得像是很佩服一樣,梅爾迪浮現出無可奉告的表情。


    「不,我很纖細……。換了床就睡不好。但是纖細和沒有體力比起來,沒有體力更勝一籌,累了就會很快睡著……」


    聽到這可憐的真相,蕾蒂不由得笑了出來。


    (這裏不愧是療養地的別墅,附近有的隻是個小村莊,非常安靜。最壞的情況下也能毫無顧忌地使用騎士王的力量逃出去。應該在能休息的時候就休息。)


    蕾蒂做出決斷,點頭說就那麽辦吧。


    對自己說著還有一點就能休息了,用力蹬上坡。


    蕾蒂和梅爾迪一邊注意著應該在某處的羅恩斯坦因侯爵派的士兵,一邊假裝沒有注意的樣子,敲響了別墅的門。


    從裏麵走出來的五十上下的管理人,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問他們是哪位。


    理所當然的反應。從打扮和氣質來看明顯是上流階層的蕾蒂和梅爾迪,卻沒有侍從。


    為了不讓他帶有不必要的警戒心,蕾蒂特意讓他看清楚臉,但是管理人沒有注意到是公主,而放下心。


    「我是這個身份。這裏是瑪雅伯爵的別墅吧。我們正在去往王都的途中,但是不走運地遇到了盜賊,然後逃了出來。瑪雅伯爵,或者他的親屬在嗎?」


    梅爾迪讓他看了帶有古萊恩舒密特侯爵家紋章的短劍,說明了情況,管理人的態度一下子就改變了。


    「非常抱歉。老爺他們在領土上生活……。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請慢慢休息吧。」


    「好的,真是幫大忙了。還有為了讓在王都的古萊恩舒密特侯爵派人來接我們,我想寄封信。幫我準備一下。」


    實際上沒有打算做,就算送出信,也絕對不會送到。但是現在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說些像模像樣的話吧。


    「什麽都好,拿些吃的東西來。在此期間準備好房間。」


    「明白了。」


    簡短地向管理人傳達了要他辦的事之後,被請進了接待室。


    終於能坐在坐起來很舒服的椅子上了,蕾蒂鬆了一口氣。因為一脫掉外套就感覺到相當輕鬆,應該是累壞了吧。


    因為不能馬上吃飯,所以管理人準備了茶和樸素的點心。


    一邊把它們拿到手中,一邊進入半睡眠等著,以敲門聲為信號,重新打起精神。


    對別墅的管理人微笑著道謝,想著之後大概很難吃到東西,打算享受熱乎乎的事物的時候……


    「……梅爾迪,把湯剩下。」


    蕾蒂用隻有鄰座的梅爾迪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


    因為切著堅硬麵包的梅爾迪手幾乎要停住了,所以靜靜加了一句“保持普通的吃法”。說不定哪裏有人在監視著他們有沒有喝湯。


    「湯裏有藥。這種程度的話,我可以馬上解毒,但是你不行。」


    蕾蒂身體裏,擁有治愈能力的大地之劍在緩緩做出反應。因為體內攝入了不好的東西,所以開始解毒了。


    但是蕾蒂的舌頭上沒有感覺到毒的苦澀。那麽這應該不是劇毒。


    煮的豆子和麵包沒有問題,所以隻把梅爾迪的湯盤和蕾蒂在中間交換過,裝出兩人都吃了的樣子給他們看就可以了吧。


    「藥的種類是?」


    梅爾迪一邊切著麵包悄聲詢問。


    「恐怕是安眠藥。沒有強到馬上能睡著。」


    「……原來如此,是我的看法太天真了。在芝諾看來,我們可能去往的地方……不,他判斷為可能會前往的地方,全都被控製了。住宿也好,餐館也好,都給了管理人或老板錢,讓他們給和我們長得相似的旅人下安眠藥。」


    ——要是來尋求幫助,就讓他們喝下安眠藥,然後來報告。


    付了定金,給了安眠藥,很多人都會點頭答應吧。成為芝諾棋子的人,除了羅恩斯坦因侯爵派以外,還在悄悄增加著。


    (雖然要用毒毒殺人這種工作會拒絕,但是安眠藥的話……這麽想著輕鬆接受的人也會多吧。說是私奔了,親人在擔心之類,是追捕中的騙子之類,有很多能用的理由。真是巧妙的做法。)


    以為他的手不會伸到其他派閥的貴族別墅,看來太天真了。


    芝諾在節省著看守的士兵數量,還在到處設置著陷阱。


    「可能是在找你。」


    梅爾迪對於芝諾來說是最大的敵人。梅爾迪的話,能看破他所有的策略,還隱藏著說不定能準備對策的可能性。


    就假定梅爾迪的畫像已經到處散布了吧。


    「不,我認為是殿下。……從逃出王都我就開始想,不認為芝諾選擇現在這個時期發動政變,是因為承認了殿下的力量嗎?」


    梅爾迪說,這次,讓別墅管理人下安眠藥的,會不會不是『褐色頭發和眼睛,二十歲左右,看起來身份很高的男人』,而是『金發,青灰色眼睛,不到二十歲的女性』。


    「我認為殿下成為陛下時候的索魯威爾國,會是和平,安定,繁榮的。如果芝諾對大家承認的明君發動政變,就算成功,也隻會留下『從明君手裏篡位奪下國家』的惡名,不會留下著名軍師的名聲。所以趁著還是『對可能成為明君發動政變的強敵』的時候發動。」


    「這是,我的錯……?」


    本以為發動政變是因為給了芝諾可乘之機。


    一直以為是各種因素交織,得到了弗萊德海姆的支持者羅恩斯坦因侯爵這個最大的幫手,所以才決定實行的……。


    「殿下,拜托了,不要認為是自己的責任。要是殿下的能力低,就不是芝諾而


    是別人會策劃政變了。正是因為殿下的能力高,芝諾才會發動政變。不管是怎樣,發起的可能性都很高。……因為神明,沒有從人們這裏奪走野心……」


    ——不過,要是自己再強大一些,說不定就能防止了。


    雖然梅爾迪安慰她說是沒辦法的,但是蕾蒂感到心冷。


    「改變預定,提早白天過後的出發。以芝諾為對手,想要以防萬一采取行動。」


    「是呢,我明白了。」


    蕾蒂心中的牽掛,現在就當沒看見吧。轉換心情,考慮以後的事情吧。


    吃完飯後,可以稍事休息。休息過後就離開別墅,裝作向西然後把前進方向改到東南,目標是奧伊蘭貝爾格侯爵派的迪特拉特伯爵的領地。


    雖然這回為了留下足跡特意來到別墅,但是芝諾的手已經伸到這裏的話,就連在不認識的人家住一晚都覺得不安了。


    (第一次感覺到露宿更安心。)


    幸運的是,蕾蒂有騎士王的力量。隻要威脅會加害他們的生物,就不會擔心被襲擊。


    不過,有可能被人類襲擊,這樣和一般的現實正相反的情況,不由得讓人歎息。


    「失禮了。食物合口味嗎?沒能拿出什麽豐盛的飯菜,真是不好意。」


    從來觀察他們情況,深深低下頭的管理人身上,感覺不到惡意。他們還不知道在王都發生了什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行為會與誰的死亡有關聯吧。


    「足夠了,謝謝。準備好房間了嗎?」


    「是的。這邊請。」


    蕾蒂和梅爾迪站起來,在他的帶領下走在走廊裏。隻是裝作在走的樣子,把家裏的平麵圖牢記在腦子裏。為了逃跑時做準備,要想出逃跑路線才行。


    「那麽就請好好休息吧。」


    「辛苦了,你可以退下了。」


    蕾蒂在管理人離開房間之後,馬上拉上了窗口的窗簾。


    從窗簾的縫隙往外偷偷觀察情況,確認是否有監視的人。調查門窗的鎖有多堅固,家具是否能移動。


    「殿下,可以進來嗎?」


    「嗯,一起在這個房間休息吧。」


    以防萬一,兩個房間隻用一個比較好。現在是不需要考慮身份怎樣,性別怎樣的時候。


    (沒錯。現在沒有躲到夢裏的空。)


    身心都好好沉睡吧。總有一天要奪回可以用於煩惱的奢侈的時間。


    ——索魯威爾國的王都,發出了禁止外出的命令。


    平時熱鬧的大道悄悄回歸平靜,取代而之的,是手持武器一臉嚴肅的士兵,旁若無人的到處走。


    不過,人們不能一直關在家裏不出門。


    弗萊德海姆他們也知道這些,讓城下的人們能最低限度地生活,隻有食品店在士兵的監視下,給予了營業許可。


    結束了痛苦購物的人們,在回去的途中互相小聲說著“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


    「……城裏似乎發生了什麽。」


    「蕾蒂絲雅公主殿下被兄長弗萊德海姆王子殿下殺了,是真的嗎?」


    「噓!不要多嘴……!」


    在城堡裏工作的人,出入的人的隻言片語,變成臆測的流言在王都傳播開。誰都知道發生異常事態了。而且隱隱察覺到,不是受歡迎的事情。


    在發生了政變的宮殿一角,羅恩斯坦因侯爵派進行著對其他派閥的貴族和他們的部下的監禁和軟禁。


    第一公主蕾蒂絲雅的騎士們,當然也不能免除這樣的處置。


    例外的,隻有在諾茲爾斯公國的諾茲爾斯公,和從淩皇國前來做留學生的皇子軒嵐。軒嵐雖然有人監視,但是還能和以往一樣去圖書館,在王宮內走動,被承認了某種程度的自由。


    「……我以為會被帶到地牢呢。」


    被『軟禁』在王宮的一個房間裏的,是預定成為未來女王的圓桌騎士第一席的杜克·巴爾黑德。


    本來杜克的本家,巴爾黑德男爵家就是奧伊蘭貝爾格侯爵派。除此之外,杜克的主君蕾蒂,還是處於在政變中被奪走下一任國王寶座的一邊。


    杜克怎麽看,都是羅恩斯坦因侯爵派的敵人。馬上被殺也不奇怪,但是不知為什麽就這麽輕鬆地活著。


    更有甚者,政變的主犯弗萊德海姆,雖說帶著護衛的騎士,但親自露麵,還說著“你應該很閑”帶給了他紅酒。


    「感謝我吧。因為這是通過對俘虜的差別對待,讓一部分人的不滿情緒高漲,引起你們分裂的作戰。」


    弗萊德海姆為了證明紅酒是沒毒的,自己打開瓶塞,自己喝了一口。


    被勸著要不要喝一杯的杜克說“不用”拒絕了。


    「庫雷格閣下沒事吧?梅爾迪大人呢?」


    「誰知道啊。」


    杜克想著能不能從與弗萊德海姆的對話中得知現在索魯威爾國的狀況,所以提出了各種問題,但是卻不能輕易實現。


    雖然弗萊德海姆會跟他說些不著邊際的談話,但是一到關鍵的地方就會岔開話。這種程度果然動搖不了他。


    「說回來,本身就沒有把你白白放在這麽好的地方的義務。差不多該進入正題了。」


    發動政變的時候,誰最危險。梅爾迪以前仔細告訴過他。


    ——弗萊德海姆殿下發動政變的時候,杜克不會太危險。最危險的是我,庫雷格,接下來是阿斯翠德和巴塞爾女伯爵。要說為什麽,是因為杜克有讓政變正當性提高的利用價值。


    之後弗萊德海姆會提出什麽要求,已經都知道了。


    「杜克,成為我的騎士。」


    聽到這句話,是第二次了。


    那個時候雖然覺得很高興,但是拒絕了伸出的手。詛咒自己的立場,對不能徹底舍棄牽絆感到後悔。


    但是,現在如何。為身體中湧出的激烈感情命名的話,覺得『憤怒』最合適。


    「你是說蕾蒂絲雅公主殿下需要被印上讓自己的第一騎士都要拋棄她,這樣不可靠的君主的印象?」


    「似乎很好溝通。就是這樣。你的背叛,就有這樣的意義。」


    杜克沒有說話,用眼神告訴他不要小看自己對蕾蒂的忠誠。


    「不要露出那麽可怕的表情。當然給披上“背叛者”汙名的你準備了好條件。」


    弗萊德海姆給等在旁邊的騎士使眼色。


    他明白了,從懷裏取出布包著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打開。


    出現的,是雖然古老卻保護得很好的戒指,還有袖口,耳環這樣的小東西。


    杜克非常清楚這些是誰的東西。


    「巴爾黑德男爵家事奧伊蘭貝爾格侯爵派。當然,做了些工作。」


    「……姐姐夫婦也是嗎?」


    「因為他們也是奧伊蘭貝爾格侯爵派。」


    桌子上,是父親的袖口,母親的戒指,結婚了的姐姐的耳環。


    弗萊德海姆給他施加壓力,告訴他要是不想成為人質的家人被殺,就聽話。


    但是,已經做好覺悟了。用不要小看巴爾黑德家的眼神挑釁一樣瞪著他。


    「即使這樣我也拒絕。向雙親和姐姐報告我成為蕾蒂絲雅公主的騎士的時候,就已經向他們傳達了會成為人質的可能性。」


    「誒?」


    「他們全都對我說,那時


    候就痛快地舍棄他們。」


    杜克並不是完全接受重要的家人被殺。不管用什麽手段,都想要救他們的命。心中某處有著想要向弗萊德海姆投去“幫幫我”的心情。


    但是,決定成為蕾蒂的騎士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優先順序。聽到那個順序的家人,驕傲地點頭了。所以,這時候露出迷惘的樣子,不隻是對蕾蒂,也是對家人的侮辱。


    「……你的家人還是一樣的可怕。給兒子取“公爵”,女兒取“女王”的名字。」


    「感謝誇獎,真是非常光榮。」


    聽到他竭盡全力的找茬,弗萊德海姆聳聳肩說著“哎呀哎呀”。好像一開始就知道會被拒絕。


    「我會準備下一個威脅的,敬請期待吧。我很忙,所以今天就到這裏了。」


    弗萊德海姆站起來,輕輕揮手。


    杜克猶豫著,還是發出了製止的聲音。


    「弗萊德海姆殿下!這場政變,真的是你希望的嗎!?」


    「沒錯。不是我的話,你想說是誰?」


    「也有可能是在沒注意的時候,被推上了坡道。……要是那樣的話,現在也不遲。賭上我的命,也會救你的命。所以拜托……!」


    請求他重新考慮。希望他可以說這場政變不是他真心要發動的,說他想要兄妹之間互相支撐,說是被芝諾和羅恩斯坦因侯爵卷進來擅自進行到無可奈何的地步。


    但是弗萊德海姆臉色一點不變。像是聊天一樣,說著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的態度開了口。


    「……你也知道陛下的辦公室和會議室,就算是王子,沒有許可也不能帶武器進入吧。」


    曾經在會議室裏,因為意見不合,在會議上產生糾紛,無法通過談話解決,所以拔劍互砍發生流血事件,所以禁止帶刀了。還有在深處的國王的辦公室也是禁止帶刀進入的。隻有王的圓桌騎士可以為了防止萬一,允許攜帶武器。


    「那時候,我沒能殺了他。……那就是我的命運。」


    杜克沒有理解弗萊德海姆話裏的意思。但是,現在的狀況是憑他自己的意識接受的這點傳達到了。


    那麽,弗萊德海姆絕不會停下。會向著兄妹殘殺的未來,獨自前進。


    「……命運,嗎?」


    弗萊德海姆離開房間之後,杜克深深坐在沙發裏。


    開始詛咒命運,為什麽會這樣。那麽努力了的蕾蒂,為什麽命運不回報她呢。


    「不,以後再沉浸在感傷裏吧。現在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他不認為能從這裏逃出去。但是,自己從這裏逃出去的話,應該會成為逃亡中的蕾蒂的助力。決定一個人也要做些什麽,於是開始拚命想城堡的構造。


    蕾蒂和梅爾迪在羅恩斯坦因派的士兵到達之前離開了別墅。


    從窗戶逃出去之後,暫時沿著路走。然後刻意進入森林裏,就算被誰看到,也能讓他不知道朝哪邊走了。


    這場旅行,通過分工減輕彼此的負擔,意識到要主張自己職責部分的意見。


    覺得是最好的意見一定要說出口,然後思考那個更好,摸索有沒有更好的改善方法。平時會以工作忙為借口放過,現在卻要多少時間有多少時間,所以要探索出都能接受的第三條路。


    幸運的是,水和火能靠蕾蒂的力量想辦法,除了決定前進方向和路線,腦子裏隻要煩惱確保食物的事情就好了。


    關於食物問題,多虧了梅爾迪,現階段還能支撐。梅爾迪的樣子,因為太普通不會給人留下什麽記憶,所以就算帶畫像的通緝令散布出來,也因為符合的人太多,沒有特意過來打招呼的人。


    梅爾迪一直擔任著一邊緊張著,一邊進入街上買了東西就趕緊回來的重大工作。


    「……殿下,我在村子裏聽到了不得了的傳聞。」


    離開王都的第五天,發現了一座稍微遠離街道的小村莊。


    那個村子因為附近街道靠近大城鎮,梅爾迪為能買到很多利於保存的食物而高興。但是被店長的閑聊震驚到,臉色都變了,跑了回來。


    「迪特拉特伯爵似乎換代了。」


    「換代?他的兒子似乎還很年輕……」


    在蕾蒂的記憶中,迪特拉特伯爵的兒子才剛過十歲。之前也沒有來參見蕾蒂的生日會。


    不過她馬上覺察到『換代』的意義。


    「是說迪特拉特已經落入羅恩斯坦因侯爵派手中了吧。」


    「似乎是。附近的街道上似乎有武裝的士兵通過。」


    蕾蒂和梅爾迪在裝出向西前進的事實之後,按照當初的預定,正朝著奧伊蘭貝爾格侯爵派的迪特拉特伯爵的領土前進。


    但是內亂已經開始了。不,是單方麵的開始了。


    芝諾趁著對手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輕易抓住了迪特拉特伯爵,讓新的迪特拉特伯爵上位了吧。


    「改變預定。必須要避開落入了羅恩斯坦因侯爵派的迪特拉特伯爵領地。」


    梅爾迪和蕾蒂在腦中浮現出索魯威爾國的地圖。


    要說離這裏最近的奧伊蘭貝爾格侯爵派或者中立派的領地……。


    「是朝我的直轄地,還是……」


    「迪特拉特地方陷落了的話,殿下的直轄地現在也應該陷落了。這樣前往也會重複白費力氣。那麽就繼續南下,朝著奧伊蘭貝爾格侯爵的領地前進吧。南方幾乎全是奧伊蘭貝爾格侯爵派的貴族,就算發生什麽意外,也能動附近調兵。奧伊蘭貝爾格侯爵的話,就算麵對芝諾也應該能堅持到某種程度。」


    「我明白了。」


    一開始是打算今早地宣稱蕾蒂平安,告訴大家持有國璽的我方才是真正的國王代理,讓人民成為同伴。


    但是情況改變了。


    現在最優先的,是移動到不會被立刻攻陷的安全地。


    (芝諾的動作太快了。就算準備不足,有這樣的實行力的話……)


    被拜托管理直轄地的狄安娜他們是否平安。希望他們可以毫不猶豫地向弗萊德海姆請求饒命,能夠活下來。


    (之後,親近的人們會漸漸落入芝諾的手中……)


    不可能會全員平安吧。不服從弗萊德海姆的話,就隻剩下死這一條路。


    (我就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藏在外套裏的國璽,感覺變得沉重起來。


    雖然裝作視而不見,但是感覺不安讓心髒幾乎攪在一起。


    「那麽關於之後的道路……」


    被梅爾迪的話拉回現實的蕾蒂,慌忙抬起頭。


    對自己說著“打起精神”,考慮除了幾個通往奧伊蘭貝爾格侯爵領土的道路。


    「我打算之後用河。一旦登上船,就不會那麽輕易被抓住了。」


    「可以。乘上船,馬車和馬就追不上了。我讚成。」


    乘在船上的時候,就不會被羅恩斯坦因侯爵下手了。那期間可以好好休息。


    「不過河上應該也有檢查盤問的。要不要在船過檢之後,再偷偷上去。」


    芝諾指示的檢查,應該是出發時和到達時仔細確認,途中被叫停的時候,隻看看乘員的臉,沒問題的話就此放行。


    隻是確認乘坐人的盤問檢查還好,要是一一確認行李裏的東西,就會花很多時間,商人們會討厭的。考慮到之後頻發的內亂,還是不要惹商


    人討厭比較好。要是斷了補給,那個時候就已經決定必敗了。


    避開最初和最後的檢查,船對於現在的蕾蒂她們就是最安全的移動手段。


    「關於船的乘坐方法,我隻想到從橋上跳到下麵經過的船上這樣非常危險的方法。殿下呢?」


    「就算那樣我也沒什麽關係,不過你可能會骨折。要是把船停下一會兒,用繩子下去的話……你是不是也能做到?」


    「那樣的話還算可以……!」


    工具和人員都不足的現情況下,梅爾迪也想不出把船停下來的方法。


    不過蕾蒂有騎士王的力量,能想到幾個不需要工具和人員的替代方案。從中選擇最安全的方法,討論轉移到實行的場所上。


    可以的話,這附近的地方就好了。低點的橋比較好。夜晚通過的船比較好。


    梅爾迪從牢記在腦子裏的地圖中搜索著滿足這三個條件的地方。


    「基納村,距離這裏需要走兩天。要是有馬就好了……」


    自從徒步開始,就很難前進了。在此期間,芝諾的包圍網也在擴大,變得更嚴密。


    為了抑製住焦急的心情,蕾蒂故意發出比平常更平穩的聲音。


    「徒步利於隨機應變,也容易隱藏。早稍微走一會兒就先休息一下。前麵有能藏身的地方嗎?」


    蕾蒂和梅爾迪在夜裏纏繞著黑霧移動。到了早上,就在梅爾迪的帶領下,在森林和洞窟裏利用自然條件,隱藏起來休息。


    但是不會一直順利下去。


    「田園地帶會持續一段,很難利用地形。」


    快要收獲小麥的時節的話,可以誰在麥穗叢裏,但是要藏在春天過後的麥田裏高度還不夠。


    (哪裏都會有的,人們很少經過的地方……)


    蕾蒂腦中一個個回想著在路上或者馬車裏看到的光景。


    「……墓地,怎麽樣?」


    聽到她小聲的嘟囔,梅爾迪露出“嗚哇”的表情。


    「最近流行在教會旁邊,不過以前的目的在城外啊……不對不對……不……啊,唔,墓地的話。」


    以前的墓地的話,掃墓的人也會少。而且,因為死人會出來行走的迷信,像是把墳墓四周圍起來一樣種滿了樹。


    雖然是個周圍看不到,可以安心睡覺的地方,但是梅爾迪對有著長眠的大前輩在這件事感到有些發毛。但是不能更多奢望。


    「殿下的魔法……對幽靈也有效果嗎?」


    「倒是有些淨化的力量。但是淨化的話,阿斯翠德更擅長。」


    「……那,還好吧。」


    梅爾迪少見地向神祈禱,希望幽靈不要襲擊過來。


    蕾蒂明白地表示沒問題。


    「我從來沒有見過,現身想要對我們做什麽的有骨氣的幽靈。對我來說活著的人更可怕。」


    「死了的人我也怕……」


    說起來,差不多一年前,曾經帶著杜克和阿斯翠德,為尋找孩子進入過墓地。那個時候兩個男人也很不像樣地說感覺不舒服。


    「男人,是不是會害怕自己沒辦法對付的東西。」


    因為懷念,所以不知不覺臉上露出笑容。梅爾迪有點吃驚地看著這邊。想著不好,打算收拾心情的時候,聽到了出其不意的話。


    「……那,殿下喜歡的人是誰?」


    呼吸停止了,頭腦也不運轉了。


    但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蕾蒂馬上停止了動搖。


    「剛才,怎麽就跟那樣的話題聯係上了,我倒是不太明白。」


    回到了冷靜的狀態,也能冷靜回擊梅爾迪了。


    「沒什麽,之前不是說了『重要的人』嗎。殿下的話,要是能指名的人就會說出名字,朋友就會說是朋友,家人就能說是家人。但是『重要的人』,就是不算親人,朋友,也不是認識的人,卻很重要吧。」


    梅爾迪斷言,那樣的人,肯定是喜歡的人。


    聲音裏聽不出捉弄或是好奇的意思。隻是單純地從蕾蒂的話裏覺察到有喜歡的人,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


    「剛才也是,說到『男人』的時候,想起了誰,露出了些不像您的笑法。這種時候,能讓殿下露出那種表情的人,也就是……這樣了。」


    隻能說“精彩”,完美的推理。


    就算缺少戀愛的經驗,梅爾迪也憑借自己出色的大腦,收集起小小的戀愛的碎片,發現了真相。何等麻煩的軍師。


    「——這個時候,這種話題就……」


    「殿下不是說,說說比較好嗎。平常的話,多半不會問的。」


    蕾蒂向梅爾迪提案,說些跟現在的情況沒關係的話。讓心裏留些空間,為了不會在長長的旅途中讓心感到疲憊。


    那時候怎麽都想不到,會在這時得到報複。


    「指定一個人,還是敬謝不敏了。」


    「嗯~那再說一點。我們……在圓桌騎士中,最像誰?」


    別說像了,本人就在裏麵。這時候要隱瞞下來,誠實地說是杜克,還是說是瑪莉安妮來蒙混過去……。


    「……是杜克吧。」


    被知道了就將錯就錯,蕾蒂誠實地說了出來。


    梅爾迪肯定在腦子裏尋找,跟蕾蒂比較近親的,想杜克的男人。那麽,梅爾迪會判斷是誰呢。


    「感覺安心了。殿下的趣味很普通啊。」


    無法理解一個人擅自感覺接受了的梅爾迪的思考回路。


    按照這個走向,應該是重複著梅爾迪說“是這個人吧”這樣列出後補,蕾蒂搖頭說不是的情況。


    但是不知為什麽,梅爾迪隻是對蕾蒂關於男人的愛好的感想做出了陳述。


    「要是庫雷格的話,就會覺得太過對年長者感興趣,會很可能發生違背人倫的難題……阿斯翠德的話,就會想著太有精神了,會感到疲勞,還是算了,諾茲爾斯公的話,就會覺得不明白殿下的女人心,失去做軍師的自信。」


    「是說杜克那樣的男人就能理解了?」


    「沒有什麽缺點,一般的好人吧。我都能理解他在女人中很有人氣這點。工作能幹,長得好,也會照顧人的話,在男人裏人氣也很好。要是殿下選擇了軒嵐皇子的話,就會注意到您想要被治愈的心情,打算勸您稍微休息一下的。」


    雖然不是說休息就能休息的時候,但是因為梅爾迪的玩笑感到稍微放鬆了。


    自己也知道,並沒有被逼到尋求治愈的程度。


    不過,再說下去,感覺就會被梅爾迪找到真相,於是改變了話題的方向。


    「在關於你的周邊情況調查報告中,關於戀愛倒是一片空白,現在還是沒變?」


    「……隻是相親的話,倒是有過!?」


    梅爾迪握緊拳頭想,現在才開始。


    蕾蒂看著梅爾迪向前看的樣子,感覺自己的戀愛也有些總有一天能說『現在才開始』的感覺,稍微輕鬆了些。


    梅爾迪一個人到訪了河邊的基納村。


    雖說是村,為了讓裝有貨物的船過河,還是有很多東西。


    「哎呀,歡迎。小兄弟,從王都來的?」


    「不,從西邊的街道。打算現在去王都……」


    「聽說王都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要小心啊。」


    雖然


    不怎麽想對話,但是想要情報。


    梅爾迪一邊買著幹肉,麵包,奶酪,核桃,一邊用蕾蒂教他的南方方言混在話裏,稍稍偽裝身份,試著打聽王都的傳言。


    「聽說古多王子其實不是王的兒子之類,公主大人因為想即位所以隱瞞了之類,似乎很混亂……」


    「公主大人想要成為王?」


    「就是傳言,不怎麽相信。士兵們也在到處走,說不定在哪裏進行著什麽小的比試。真是的,變成了危險的世道了呢。」


    古多不是王的孩子,蕾蒂隱瞞這件事是想成為王。


    對於最初放出的傳言,這種程度或許就足夠了。


    計算著傳言滲透的時間,就會宣稱情緒低落的王隱居了,弗萊德海姆要成為下一任的王。


    要是說出發動政變強行排除了古多和蕾蒂,說不定民眾會站出來說王到哪兒去了。


    (時間越長,國民就會越慢慢接受這個狀況。很麻煩啊。)


    想要快點升起反擊的狼煙。為此,也必須乘上通過這個村子旁邊的船南下。


    梅爾迪買了食物之後,趕緊回到了村子附近的墓地。


    告訴了蕾蒂並不令人高興的關於王都的傳言作為特產,歎了口氣。


    「……要是能平安進入奧伊蘭貝爾格侯爵的領土,首先就是情報戰啊。」


    雖然不是什麽讓人舒服的話題……梅爾迪皺著臉。


    蕾蒂沉默著把李子遞給梅爾迪。


    吃到久違的新鮮水果的梅爾迪,認真地說,死都不後悔了。


    「就算是隱藏身份的旅途,要是能吃到更好的食物就好了啊。至今為止的方便食品攻勢,就好像王立騎士學校的行軍演習一樣。」


    「梅爾迪是經曆過行軍演習的人真是太好了。我隻是聽說過。」


    「……話是這麽說,殿下不習慣這樣的旅途嗎?」


    好歹是在王立騎士學校經曆過行軍演習的梅爾迪,能做到基本的野營。為了完全是嬌生慣養的蕾蒂,在旅途一開始就決定了要想起練習的東西,自己一個人努力。


    但是蕾蒂用比梅爾迪還熟練的手法生火,說要定期取水停下來,到了晚上,為了讓有危險的野獸遠離而使用力量。


    「我曾經有過從山上的吊橋上掉下去,在沙漠裏和大家走散這樣各種的經曆。這種程度隻是『稍微有些辛苦』的範圍。」


    蕾蒂決定成為王之後,雖然遇到了『很多倒黴的事情』,但都當做是為了今天的預備演習。運氣很糟,說的正是這個。


    「趁著現在吃個飽吧。今晚開始就要一直監視著看船會不會過來了。橋有多高?」


    「隻要有繩子,我也能想辦法下到船上的高度。」


    梅爾迪在村子裏買了新的繩子。要是能綁好,像梯子一樣使用,似乎可以不用受傷。


    「這回就隻能做我討厭的紙上談兵了……」


    不知道船什麽時候會來。也不知道船有多大,速度有多快。


    隻能通過模糊的情報,不能確定地說這麽做說不定能成功。做出這種曖昧的作戰計劃,梅爾迪和蕾蒂都是初次。


    「隻要不被羅恩斯坦因侯爵發現,現在失敗也沒關係。雖然有限製,但是『嚐試』的話,還不是最糟糕的情況。」


    「真是幸運啊。對方也是這樣準備不足的。」


    雖然是粗糙的作戰,也隻有做了。


    蕾蒂首先用鋼鐵之劍砍倒幾棵森林裏的樹,用水鏡之劍讓河水動起來,把砍倒的圓木運到附近。


    之後就是等幾天,知道夜晚有船通過。幾天的話……雖然還是做好了這種覺悟,不過好像今晚就能到。


    是因為商人們判斷可能會頻發的內亂會讓物資的流通停止,所以似乎想要趁船還能動的時候發船。不管白天還是傍晚,都有幾艘船順流而下。


    蕾蒂也趁著白天休息了一下,到了晚上藏到河附近。


    把河水操縱得像生物一樣,靜靜地把放在河邊的圓木,放到橋下遊側。要是圓木擋在岸邊堵住河流,順流而下的船就沒法前進,隻能在橋附近束手無策。


    「準備好了。」


    之後就是等著船了。蕾蒂和梅爾迪藏身在橋的欄杆後。


    村裏的人靜靜進入睡眠的時候,出現三艘載滿貨物的船。


    蕾蒂看著梅爾迪的臉,點點頭。


    屏住呼吸觀察情況的時候,聽到“咚”地一聲鈍響。恐怕是船撞上圓木,停了下來。乘員們慌忙點起提燈。


    「這個圓木是怎麽回事……!」


    「喂,怎麽了?」


    「圓木堵住了河流。不想點辦法沒法前進。來幫幫忙。」


    三艘船的乘員,用繩子綁住彼此的船,開始工作。


    在用棒子和手把擋住的圓木移動到河的一邊的實收,船上的蕾蒂和梅爾迪,瞄準了後方沒有人的船。


    利用係在橋上的繩子,首先是蕾蒂悄悄下去,直接梅爾迪下去。雖然有注意,當兩人的重量碰到船的時候,還是發出“咯吱”的聲音。


    一下子,拿著提燈工作的男人,就對聲音做出反應,無意中轉過身。


    蕾蒂因為可能被發現了而急躁,心跳都變快了。藏在貨物的陰影裏,深呼吸,讓心情平複下來看著情況發展。


    (要是被發現鬧起來,就隻能跳進河裏逃走。我倒是總有辦法,但是梅爾迪會遊泳嗎……!?)


    感到手中出著讓人討厭的汗,想著最糟糕的情況,工作著的男人似乎認為是錯覺,再次回到工作中。


    雖然心底安定了,但是不是說“太好了”的時候。


    使用風回收係在橋上的繩子,快速尋找貨物之間的空隙,鑽進去,蓋上布,讓表麵看起來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


    這樣應該就能暫時輕鬆移動了。


    「剛才真是下一跳。好危險啊……」


    好不容易完成粗糙作戰的梅爾迪,從心底吐出疲勞的聲音。


    蕾蒂苦笑著回答“是呢”。


    「我都做好了和你跳水的準備了。」


    要是被人發現年輕的男女泡在水裏,肯定會誤會是殉情。


    要是這件事被傳開,就沒有裝出向西前進的意義了。


    能順利潛入船上,真是太好了。


    稍微喘口氣的時候,船的前方傳來了“還有一個”的聲音。船似乎差不多要出發了。


    「就這樣南下,一口氣接近奧伊蘭貝爾格侯爵家的領土。戰鬥肯定已經開始了吧。」


    「下了船就開始收集傳聞吧。我不想弄不好被卷進去。」


    奧伊蘭貝爾格侯爵家,可不是被宿敵羅恩斯坦因侯爵家冠上『古多是假的王子』的嫌疑,還能期望『對話』的溫和性格。隻要有機會就會想要不擇手段陷害政敵。


    (……奧伊蘭貝爾格侯爵雖然像是我的政敵一樣,但現在隻有聯手。平安度過這次政變,接下來就是我和奧伊蘭貝爾格侯爵家的戰鬥了。)


    那樣的話,雖然古多會為了讓蕾蒂獲勝而幫忙,但是卻不是什麽讓人舒服的結束方式。


    淨是遇到困難的問題。但是隻能一個一個解決。


    腦子裏煩惱著,把身體靠在船上,這是旁邊的梅爾迪靜靜開口了。


    「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事吧……」


    和梅爾迪說的


    一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落入芝諾的策略中。


    不久之前,以視察地方的名目帶梅爾迪出去的時候,遇到了造假錢的芝諾,因為芝諾的謊言,讓村裏的人認為他們是假公主一行人,而襲擊了她們。那時候也是很梅爾迪兩個人逃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二次。我也習慣了。」


    「這是能習慣的嗎?」


    梅爾迪的說法有些奇怪,不由得發笑。


    雖然習慣逃亡不是什麽讓人高興的事情,現在就有笑來掩蓋晦暗的心情吧。


    「從王都開始的逃亡……還以為會是更加充滿悲壯感的。與死亡為鄰什麽的,再也回不來了什麽的,明明在和平的時候預想過,想到了相當多的這樣那樣的情況……」


    蕾蒂登上王座之後,可能會發生政變。


    梅爾迪為了以防萬一,在城邑準備了裝有逃亡用行李的安全屋,思考逃亡路線,做出決定在哪裏集合的『獵戶座的指引』。


    不管可能性有多低,軍師也要做出麵麵俱到的準備。像現在一樣,有些事就算覺得不可能也會真的發生。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因為殿下很振作,因為露出還有餘地的表情,我也覺得總會有辦法。要是不久之前,就隻會說著『看吧』,裝出看透了的樣子,早早放棄了。」


    逃亡這個詞帶有負麵的感情。


    但是梅爾迪能夠說出不再是以前那樣了。


    「絕望還太早了。……再到以後再絕望吧。」


    正是如此,蕾蒂點頭。


    政變才開始。之後要怎麽辦,他們必須要拚命選擇才行。


    到奪回王都為止,肯定會失去很多東西。但是為了一個也好,能少一個從這雙手中流走的東西,也要和梅爾迪一起思考之後的事情。


    養活南方肥沃的土地上的糧倉地帶,那裏有奧伊蘭貝爾格侯爵家的領地。


    用河流跨越嚴格盤問之後,因為已經離開了麻煩的羅恩斯坦因侯爵派的貴族的領土,所以蕾蒂她們下船換成徒步。


    考慮到發生內亂的可能性,一邊警戒著一邊走在街道上。


    下船後兩天後的早上,終於到了一個小鎮上。從外側看開始比較安穩的樣子,但是蕾蒂還是像以往一樣交給梅爾迪去買東西,她在遠離小鎮的地方等著。但也不是什麽都沒做。操縱送,試了很多方法,看能不能從鎮民那裏聽到點聲音。


    「不行啊,離這麽遠果然還是很困難……」


    就算從這裏能夠發出可以破壞小鎮的風,但是要吹起能吹來人們對話的風卻很困難。


    隻能引起天地異變,真是不方便。鍛煉過的人類的能力,更能派上用場。


    歎口氣,在鎮外的墓地等著梅爾迪回來的時候,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站起來等著的時候,梅爾迪喘著氣回來了。


    「……情況改變了很多。我按順序說。」


    梅爾迪坐在地上。撿起小樹枝,一邊畫著地圖一邊開始說從小鎮上的人那裏聽來的事情。


    「雖然羅恩斯坦因侯爵派怎麽樣了,小鎮的人不知道,但似乎有乘坐在馬上的武裝兵團,從這個鎮上通過。還擔心是和納帕尼亞國發生了什麽,不過目的地恐怕是奧伊蘭貝爾格侯爵家。那是四天前的事情。」


    芝諾發動政變的同時,就著手奧伊蘭貝爾格侯爵家的攻略了。


    被托付了縝密斟酌過的作戰方案的弗萊德海姆的騎士之一,巧妙召集起訓練不足的士兵進軍。


    「昨天,鄰村的人們似乎在說奧伊蘭貝爾格侯爵亡故了。雖然大家還誤會是和納帕尼亞國的戰爭,但恐怕……」


    「被羅恩斯坦因侯爵派殺了吧。」


    悲劇開始了。奧伊蘭貝爾格侯爵亡故了的話,就應該認為奧伊蘭貝爾格侯爵派的領土也落入了羅恩斯坦因侯爵派的手裏。


    「但是,了結得是不是太早了……。就算是芝諾,這裏也是奧伊蘭貝爾格侯爵領地的深處。明明奧伊蘭貝爾格侯爵的援軍馬上就會來的。」


    就算奧伊蘭貝爾格侯爵受到出乎意料的襲擊,但是在城裏堅守不出爭取時間也很簡單。要是幫手來了,反而羅恩斯坦因侯爵派的襲擊部隊會處於劣勢。


    「我也聽過在意的話。兩天前,天空燃起來了。」


    蕾蒂注意到梅爾迪話裏的意思。


    手指不由得顫抖。芝諾似乎就是那樣不擇手段的男人。


    「把那一帶,都燒光了啊……!」


    襲擊部隊在奧伊蘭貝爾格侯爵派富饒的街道上放了火。


    這場火也燒到了鎖城中的城池吧。大家都不顧戰鬥逃走了。


    「不過那是禁手。就算弗萊德海姆殿下的通知開始,內亂的火種也不會熄滅……!」


    人們不會忘記火燒的事情。對弗萊德海姆的憎恨會被召集起來,說不定某天會起來複仇。


    所以,這種戰鬥應該注意不把街上的人卷進來……。


    「對於芝諾來說,和政變之後發生的內亂沒有關係。到政變成功為止就是那個家夥的工作。就算邀請他加入圓桌騎士也會拒絕,尋找下一個犧牲的地方。」


    梅爾迪以拳擊地。把悔恨的心情化為聲音。


    「可惡!絕對要把那個家夥趕出這個國家。」


    必須想辦法對付帶來災厄的芝諾。


    真的能做到嗎,蕾蒂沒有自信。恐怕梅爾迪也是。但是不做不行。


    「可以認為這裏也成了羅恩斯坦因侯爵派的土地吧。」


    奧伊蘭貝爾格侯爵領地陷落了。那麽就不能像今天這樣輕易出頭買東西了。


    「啊啊,要更慎重行動。芝諾要是攻陷了最大的敵人奧伊蘭貝爾格侯爵的話,說不定已經壓製了這一帶。」


    用小樹枝畫完西大陸地圖的梅爾迪,點頭說好了。


    地圖上記錄了國境和山脈。


    「至今為止的計劃,都是以奧伊蘭貝爾格侯爵活著為前提的。但是到了現在就是一片白紙了。對我們來說剩下的安全的地方,就隻剩下諾茲爾斯公國了。」


    蕾蒂她們打算和奧伊蘭貝爾格侯爵聯手,對抗芝諾。


    但是已經不行了。奧伊蘭貝爾格派的貴族,也分為跟隨弗萊德海姆的和抗戰到底的。


    「通往諾茲爾斯公國的路有三條。北上直接去,這樣南下去納帕尼亞國,從西邊的莫爾裏斯山脈迂回到伊爾斯托國然後再去……」


    梅爾迪用小樹枝畫出兩條箭頭。


    但是蕾蒂覺得哪個都很困難。返回直接前往絕對不不行。那隻有去納帕尼亞國一條路,但是這樣直接南下,會通過已經陷落的奧伊蘭貝爾格侯爵領地正中。雖然不是不可能,但毫無疑問是危險的。沒有了食物,梅爾迪就不得不一個人去城鎮,就不得不露臉。


    「——第三條,是我判斷絕對不行的。……但是,又重新想著根據殿下的情況說不定能行。」


    蕾蒂在這次旅行中,沒有隱藏自己騎士王的力量,在梅爾迪的麵前使用過多次。


    梅爾迪一直在觀察著這看上去便利卻不便利的力量。


    蕾蒂已經知道了他要說什麽。用自己細白的手指在地圖上填上了一個箭頭。


    「第三條,跨越西莫爾裏斯山脈。……隻有這個。」


    索魯威爾國和伊爾斯托國之間,有西莫爾裏斯山脈。這條山脈高


    到,就算夏天也覆蓋著雪,據說別說人了,就算鳥都無法跨越。


    因為西莫爾裏斯山脈,索魯威爾國和伊爾斯托國雖然是鄰國,也必須繞過山脈來往。但是正因為如此,兩國沒有彼此發生過戰爭,保持著相對友好的關係。


    就算是芝諾也會判斷跨越西莫爾裏斯山脈是『不可能』的吧。


    逃出他的掌握,隻能從這裏開始逃亡國外。


    「用殿下的力量,能做到嗎?」


    「我能做到的事情,現在開始會全說出來。一起思考吧。」


    總之,要先到達西莫爾裏斯山脈腳下的村莊,要整理齊裝備才行。蕾蒂她們就算有春天旅途的裝備,攻略雪山的裝備卻一概沒有。這樣直接去隻是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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