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衣腦中昏沉,凝神靜氣,甚至還能聽見劍劃過空氣的聲響,離自己越來,越近。


    “桐衣……”她微微皺起眉,又是何人在喚我?


    輕輕睜開眼,正對上一雙溫潤的眸子。腰間一暖,有人將自己直直攬了過去。


    腦中還未反應,情緒已經爬上心頭。


    “你……”蘇桐衣瞪大了眼,不敢再眨,太過美好的人,怕又是一個夢境。


    空氣仿若凝固了一般,隻剩下麵前的人,以及他溫柔的聲響。“幸好,終於有一次是趕上了,桐衣。”


    話音剛落,蘇桐衣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情緒瞬間失控,眼淚漸漸浸潤。


    “書生!”她不相信地叫了一聲,“真的是你?”


    葉淩末輕輕笑了一聲,抵住她的額頭,“桐衣,你是不是常常夢到我。別哭,這次,我真的在。”


    一時間,空氣裏都彌漫著他的氣息,無處可躲。蘇桐衣垂起眼,睫毛上還掛著幾滴眼淚,一切都來得太急太陡,仿佛比任何時候都離他更近。


    心中築起的高牆一旦垮塌,再也豎不起來,隻聽得他一字一句在耳邊說道,“你想做任何事,我都陪你,隻是別再輕易說出任何離別的話,好不好?”


    聽罷,蘇桐衣傷感地閉起眼,眼淚順勢而下,“書生,我……”


    他輕鬆地笑笑,接過話來,“別急著回答。”


    何嚐沒看到他失落的眼神,蘇桐衣不忍地轉過頭,就算沒有師父之仇,王城與自由……自己又該如何選。


    不禁意間,瞥見他一手擋住劍刃,滲出血來,“書生,你的手……”


    當時,尹妡拿起劍朝蘇桐衣刺去,正被趕來的葉淩末用手攔住。


    見他前來,尹妡驚得丟了手中的劍,眼中甚至有幾分驚喜,“君……君上,你醒了?身體無礙麽?”


    “尹妡,你是希望寡人永遠醒不來?”


    “君上……”尹妡慌得搖搖頭,發現他手中帶血,“君上,我……真的不是有意害你受傷。”剛想握住他的手,卻撲了個空。


    此時,葉淩末的心思全在蘇桐衣身上,也沒有過多理會她。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君上,你就如此厭惡我?


    蘇桐衣小心地拿起他的手,鮮血淋漓,不禁皺起眉問道,“疼麽?”


    誰知,他全然不顧自己的傷,一把抓過她的手腕,皺著眉,眼神嚴肅起來,“桐衣,你怎麽能這樣救我,不疼麽?如何這麽傻,萬一拖累你。”


    “不會的。”蘇桐衣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微笑,能見到他沒事就好。


    葉淩末一把攬她入懷,為了救我連命都可以不顧,同我決絕,心中必然有什麽難言的苦衷。“桐衣,以後都不能這樣做。”


    她隻是輕微地笑了笑,若有以後,自己同樣也會這麽做。忽地想起一件事,慌得攥起書生的衣袖,“格兒,書生,派人去救格兒。”


    不用細想,也知是何事,他看向一旁的尹妡,問道,“你將人如何了?”


    尹妡無奈地笑了一聲,“這種時候,君上你才會想起我?才會同我說一句話?”見她身子搖搖晃晃,身旁的侍女趕緊扶著她,卻被她一把推開,“君上,那不過就是一個下賤的婢子,值得你親自審問我?”


    “把人交出來。”


    仍是一句生硬的話語,尹妡失意地後退幾步,“君上,若是有一日我殺盡天下人,你是不是會多看我一眼?”


    葉淩末歎口氣,僅是搖了搖頭。


    尹妡仍舊不放棄,繼續問道,“若是我死了,你都不會對我多一分憐憫?”


    “尹妡,你又是何必。”


    “罷了。”再問下去也是這樣的結局,她自嘲著搖搖頭,倏忽間恨起眼來,“蘇桐衣,四十板打下去她還能活麽?你要記住,她是被你害死的。”


    心中一顫,蘇桐衣不相信地望著她,“尹妡,我與你本無仇無怨,又為何要波及旁人?”


    “我見不得你好。”尹妡發瘋似的狂笑起來,瞪紅了眼,大聲吼道,“我見不得你們任何一人過得好,我見不得……”


    想到格兒遭遇不測,蘇桐衣心中一緊,身上漸漸乏力,書生的臉越發模糊起來,終是撐不住,昏了過去。


    “桐衣,桐衣……”他一把將她抱在懷裏。


    “君上,你的手還在流血。”江冥擔憂地看著他,葉淩末沉聲說道,“無妨,快去找禦醫。”


    說完,抱起蘇桐衣急匆匆地往外走,並未再看尹妡一眼。


    “君上。”她終於抑製不住,喊叫一聲,“你對我,難道沒有什麽想說的?我做的這些事,你不生氣?”


    葉淩末停下腳步,冷漠地說道,“尹妡,你的事寡人自會同你算清楚。”


    “你會如何?”尹妡攥著牢門,再無一點儀態,“你會恨我?”問出一句,心中甚至還有點期待。若他能恨我,至少還能記著我……


    “不會,但你會付出代價。”


    尹妡心中咯噔一下,跌跌撞撞地追上前來,不甘心地問道,“君上,你就連一個眼神都不能給我?我做的這些,不過是因為愛你,就想你能看我一眼,哪怕一眼。”


    “尹妡,寡人最後再同你說一句,憐憫,占有,都不能稱為愛。”


    “但我……真的愛你,我做的任何事,都是因為在乎你……”尹妡無力地靠著牆,喃喃自語。


    葉淩末抱緊懷中人,說道,“尹妡,今後禁足水凝殿,再不可外出一步。寡人不殺你,也保留你的封號,這是對你最好的仁慈。” 她漠然地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一步地抱著另一個女子離開。


    反應許久,她才慌忙追上去,早已不見蹤影,尹妡失意地吼道,“君上,為何不直接殺了我……沒有你,我要一個封號,又有何用?”


    “君上……”又叫喊一聲,再沒有回應,尹妡順著牆壁跌坐在地上,眼前一片蒼白,就似自己無力可笑的一生。她閉起眼,失聲痛哭起來。


    莯清殿。


    葉淩末將蘇桐衣小心地放在榻上,緊張地看著她。


    “君上,禦醫來了。”


    “進來。”


    江冥帶著四五個禦醫先向他行禮,葉淩末擺擺手,“禦醫,你來看看桐衣如何?”


    “是。”小心地把過脈,趕緊說道,“回君上,這位姑娘脈象沉穩,身體沒有大礙。”


    “沒有大礙,如何會暈倒?”葉淩末急得質問道。


    嚇得一行禦醫齊齊跪在地上,“君…君上恕罪,屬下也不得而知。”


    “罷了罷了,你們都下去。”


    “是。”剛說完,一行人如臨大赦一般,急急退了下去。


    葉淩末替她蓋好被子,摸了下額頭,沒有發燙,如何就是不醒來。


    江冥見了,趕緊勸說道,“君上,你現在的身子還沒恢複,不宜再憂慮。”


    “江冥,她是為了救我才弄成這樣,我怎麽能不憂慮?”


    “君上,到底發生了何事,是誰如此大膽敢刺殺君上?”


    葉淩末淡淡地說道,“司寇。”


    “朝中司寇大人,竟是他。”江冥吃了一驚,平日裏向來為人正直,竟然有犯上之心。


    “江冥,秘密調查他,切記不可打草驚蛇,封鎖宮中消息,不可讓任何人泄露寡人醒來之事。明日早朝時,定要讓他們措手不及。”


    “是,君上。”


    “還有一事,當時你可還見到一人?”


    江冥立即說道,“是有一人,屬下正想問君上,此人如何處置?”


    “他還活著?”


    “帶回來時還有氣息,屬下以為是刺客,便秘密關在牢中。”


    葉淩末搖著頭,“他不是刺客,好生照料他,寡人不允許他死。”


    “是,屬下立即去辦。”說完,退了下去。


    一時間,房中出奇地靜,葉淩末攥著蘇桐衣的手,漸漸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蘇桐衣睜開眼,微微動了動手,正對上他的側臉。


    “書生……”輕輕喚了一聲,手仍被他攥著,就連熟睡時也不鬆手。此時的時光真好,一切恬淡如意,若是能一直如此該是多好。


    葉淩末慢慢睜開眼,溫柔地看著她,莞然一笑。就如世上再沒有風霜寒涼,蘇桐衣也回他一個微笑,已是等了太久的回應……


    氛圍恰恰好,正適合愛上一個人,連言語都不用說明。他直起身子,緩緩抱住她,“桐衣,我愛你。”


    頓時,蘇桐衣睜著眼,雙手無處安放,“書生,你說……說什麽?”


    耳邊是書生寵溺的語氣,“希望這一句,不會說得太遲。”


    蘇桐衣慌得手足無措,想起了木棉,眼神嚴肅起來,“書生,我真的不是木棉。”


    “我知道。”葉淩末眉眼帶笑,“我如何能感覺不出,你是不是她?”


    “那你……”


    “從你說第一句話開始,我知曉你像她,卻不完全是她。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但是桐衣,我都會照顧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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