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駕崩,李建林一時在宮中無法出來,路九見隻能等,等過昆召國最忙亂的一陣。


    好似她身邊所有的人都開始忙碌起來,隻有她每天去李建林的將軍府門口等人,她來路不明,是不會同意讓她進府的,等了五日,可卻遲遲沒有消息。


    路九見總是安慰自己,李建林身為昆召第一大將,兵權在握,皇權交替時期定然是最忙的人之一,等不到他也是正常的,也許明天就能見到了。她等了這麽久,再多一天也沒事。


    李建林反而近在茂陵了,讓她的心情更加迫切,關於在晉陽鎮的記憶天天翻湧而來,她希望快些將東西交給李建林,從他身上知道爹殺身之禍的原因。


    而原本的太子宋南植已經登基,尊號昆穆宗,國號顯德。


    在此間,宋南植沒有回太子府,路九見也已經近一周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太子府內,除了他貼身服侍的幾人外,其他人都依如從前。路九見反倒是空閑了下來,因為她本身就隻為太子服務,如今太子成了天子,自然不需要她了,她被留在太子府,沒有明確答複該去哪兒。


    況且路九見手中有路正豪交代的東西要交給皇上,她應該想辦法再見到宋南植。她從始至終沒有打開過路正豪給她的袋子和信,雖然好幾次都想一探究竟,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既然路正豪不讓她看,總有他的道理。


    等她知道李建林帶兵前往邊關抗擊侵犯昆召國的大梁部落的消息後,再追去的時候隻能見到的是軍隊遠去的影子。


    她無依無靠,要見到當朝權貴,比她想的要難很多。她不是沒想過去找太子幫忙,但每回想到他似笑非笑的樣子,就打退堂鼓。


    據說,李建林此次出征是受新皇昆穆宗之令前去鎮壓大梁部落。大梁部落擱中國曆史上,就是少數民族部落,想趁著昆召國新帝即位之際,打擊打擊昆召國,在邊關幾鎮撈點好處,可沒想到,宋南植竟然派出了李建林前去,有點大材小用的意思。但在他即位不久後,立即讓手握重權的將軍離開帝都,背後緣由也不是路九見能想明白的。


    她目送著李家軍遠去,顫抖著雙腿欲哭無淚,看著龐大軍隊的背影,分分鍾都傷害她幼小的心靈。


    垂頭喪氣了好多天,路九見在太子府度日如年,宋南植登基後,太子府就像是被他遺忘在記憶的最角落了,原本同住一院子的早露和晚風早被招進了宮,偌大的院子隻寥寥剩了她一人,天愈發的冷了。


    言棲遲看著今年最後一場雪默然,身旁的夏秋意為他披上大氅,柔情似水的眼眸望著他俊美的側臉,爹曾向他提起過他們的婚事,可他卻沒有當下答應,爹說,如果言棲遲不同意,對象就算不是他,她今年初也得把婚事訂了。雖然不知道爹為何如此急迫,但一想到言棲遲淡然的反應心底還是一陣黯然。


    “秋意,你先回去吧。”


    夏秋意不想嫁給別人,就像路九見那樣勇敢一次吧,她捏緊雙拳,深吸口氣,提高了聲音:“棲遲,爹提過我們的婚事吧,我們定親的事,你覺得怎麽樣?”


    這個問題,她糾結了很久,今日終於問了出口。


    言棲遲將臉轉過來,看似沒有表情,卻透著淡淡冷意:“此事我會找你爹再議。”


    夏秋意臉漲得通紅,平日溫柔似水的臉上也染上了分嬌媚,看得言棲遲一陣恍惚,每回他不理睬路九見時,她都是帶著氣憤的紅暈氣急敗壞地說:“你拽個毛線啊!”久而久之他竟然就習慣了路九見口中時常蹦出來的一些他不曾懂的詞句,卻能通過她的語態表情大概猜到其中意思。


    “要下大雪了,回去吧。”言棲遲對著夏秋意笑了笑。


    她還是沒有路九見的勇氣,方才的提議,已經耗費了她所有力氣,所以,她不敢問言棲遲為什麽不答應。


    夏秋意垂眸掩去悲傷,與言棲遲道別。


    再後來,夏秋意回想起當日飛揚大雪時,她如果再勇敢些,後麵的日子會不會變得不同?


    新帝登基的第一個新年就要到了,茂陵全城都喜氣洋洋,關於宋南植的最新消息,都來自於坊間,昆穆宗要在新年第一天去太廟祭祖,第二天要去皇陵拜先帝,第三天要去……


    聽說過來的行程裏,自然沒有太子府這一站。


    當時,路九見在後院給一幫下人的小孩子講狐假虎威的故事,講得搖頭晃腦、唾沫四濺,並沒有看到站在院口的宋南植。直到路過的下人驚呼出聲時,路九見轉身看到宋南植一身狐裘大氅幾乎融進雪色之中,長發玉冠而束,幾縷額前碎發覆住他光潔的額頭,一雙含笑的雙眸清澈明亮,微揚的眼角又傾瀉出幾許風情。路九見覺得,即使他是站在一邊,仍舊是美得像隻妖怪,幾乎閃瞎了她的狗眼。


    小孩子無知,不識當朝皇帝,路九見無語,不知要不要行禮,一時間隻有那路過的下人手忙腳亂地要拜下,倒是宋南植伸手免去了他的大禮,笑著朝路九見走來。


    路九見慌了,一個多月沒見,突然還好端端地掛著笑出現,她覺得宋南植一定沒安好心,賬本的事還沒解決,他現在是皇帝啊,這辭職信還能遞得出去嗎?


    等路九見思維正常時,才發現院中的孩子早已不見,隻剩下她與宋南植。


    正所謂孤男寡女私語時,*就開始。


    但路九見覺得自己的溫度比今天的天氣還要低,怎麽能燃得起來。


    她緊張地攏緊拳頭,反正就是打死也不說她看出了那賬的端倪就是了,除了自己也沒人知道事實,騙別人就先騙自己。路九見,你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


    宋南植看著臉色微變的路九見,也不惱她不行禮,依舊是語調輕緩地問道:“讓你看的賬本如何了?”


    開門見山的問題,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她幾乎以為宋南植已經忘記布置給她的工作了,她還慶幸不用欺君,如今躲不過的,還是來了。


    路九見低頭道:“皇上恕罪,是我不才,未曾看透此賬,不如您另尋高人。”


    她以為他會惱怒,沒想到宋南植語氣沒變地說:“既然現在參不透,那就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讓你慢慢研究。”


    路九見怔忪,這是什麽意思?就是讓她和這串數字死磕?有木有搞錯啊,都說看不明白了啊,還看?看一生一世,也是不知道!


    路九見扶了扶身,道:“皇上,怕是我力不從心。既是要緊物事,應當快些參破,還是交給合適之人比較妥當。”快點接受她好心的提議吧,聰明人都該知道怎麽做嘛。


    宋南植卻是不理會她的話:“無妨,交給你,你便用心做。別忘了,你是為我做事的。”


    啊呸!你付我錢,我才幹的好不?別整的一副姐姐死心塌地跟著你混的樣子成不?路九見一頓腹誹。要不是你是我爹交待給我的遺願目標之一,才懶得跟你耗。


    手上的東西,她現在還不敢把路正豪給的袋子交給宋南植,她無法知道這其中到底牽扯到了什麽,交給皇上之後,事情是沒有任何轉圜餘地了,但是如果先把信給李建林,說不定能讓她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也好讓她做好打算。把東西交給皇上,應該是最後一步才是。


    路九見還在細細盤算,卻聽得宋南植那方說道:“你就跟我回宮吧。”


    “啊?”


    誰叫宋南植是當今大boss,她一個低等級小怪,能有什麽選擇,進宮也好,留在太子府也好,真都是身不由已啊。


    路九見邊收拾包袱邊感慨萬千,就差對著紛落的雪花抒情朗誦了。


    這次跟著宋南植進宮的,大概有二十多人,路九見就跟著這些人中間,撐著傘默默而行。


    皇宮這東西,不是富麗堂皇、金碧輝煌、美輪美奐都不好意思說裏麵住著一國之君。紅磚碧瓦、高樓廣廈處處景色都彰顯著王霸之氣。


    路九見在進皇宮前,還是回首遙望了宮門外的大街,憂鬱地感歎道:“一如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他們下人自是在進宮時和尊貴的皇帝走了不同的門,望著禦駕遠去扣地俯首,路九見再一次地憂愁:日後,這膝蓋是不值錢了。


    不日,路九見就被安排在了皇帝的書房當值,她安慰自己,好歹不是給皇帝洗衣服,隻是給他看看書,已經算優待了。


    逗比女配,在她手裏的命運竟然從一個偏遠小鎮教書的,變成了給皇帝打雜的,這生命線走的著實有點吊。


    路九見初來紫宸殿,小心翼翼地聽著常公公的教誨。常公公說了很多規矩,她有的記住了,有的忘記了,但常公公反複提及的就是紫宸殿是皇上辦公的地方,在這裏當差,要閉緊自己的嘴,看住自己的眼。


    怕宋南植某天突發奇想再問起賬本的事來,路九見每天都會抽空裝模作樣的拿出來瞧瞧,一副刻苦鑽研的樣子,都要被自己感動了。


    她偶然見上宋南植一麵,但是,那是側麵,每次都是黃袍加身的英姿在她眼前走過,而她則乖乖地跪在一邊,這樣下去,她何時才能見到李建林大將軍呀。


    “阿九,過來。”常公公在書房門口喚道。


    路九見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笑著問:“常公公,喚我何事?”


    常公公把手中的三卷書冊遞給路九見,嚴肅地說道:“把這些送去給皇上。”


    路九見哭,跟他命相不合,能不能不去啊……


    張展鳴皺著眉對言棲遲道:“你真的不打算娶夏小姐嗎?當初夏柯……”


    言棲遲打斷他的話:“張先生,我自然有自己的考慮,倘若如此草率便與秋意訂了親事,自是不妥。”


    “你是不是喜歡路先生?”自從那晚路府發生意外以來,言棲遲對路九見的關注一直異常密切,但對於夏柯那邊如果真不娶夏秋意也不行,便繼續勸導著,“若是喜歡路先生等這事過去了,便也把她納了,夏姑娘應也是通情達理之人。路先生行事雖荒唐了些,但念在癡情於你,路正豪做的事與她無關,倒是你納了她,自然也是她的福氣。”


    言棲遲聽著張展鳴嗯話漸漸染上了冷意:“張先生,此事不用再議,我已決定。”


    張展鳴自然了解言棲遲的個性,他是思定怕是難以更改,若不是他尊自己年長,此事自己應該要被他丟出房外,張展鳴隻有無奈歎氣,當初言棲遲讓路九見進書院就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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