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言棲遲將路九見護在懷中,急速向樹林深處而去。


    路九見往後看去,一片漆黑並無追兵,雖是不解言棲遲的行動但也乖巧地窩在他懷裏不動。


    直到入目皆是參天大樹,言棲遲才停下腳步。隻是方一停止,言棲遲就立馬扶住身邊的大樹急急喘息。大手緊緊拽著胸口的衣服,看似很是痛苦。


    路九見好幾次想出言相問,到最後也隻是作罷,內傷未愈又帶著她跑了那麽遠的路,想想就知道會是怎樣的難受。


    過了片刻,言棲遲擦掉額頭沁出的汗珠,語調已如平常,如果不是拉著路九見的手滾燙,真和健康的時候沒有兩樣。


    “阿九,方才那幫人應是先前的刺客。”


    “你怎麽知道?”路九見明明什麽都沒發覺。


    言棲遲撩開路九見耳邊的碎發,動作很是溫柔:“來人腳步極輕,如果是來尋我們的人馬,沒有必要放輕聲響。”


    腳步之類的,路九見不是專家,反正聰明的男主知道是什麽情況就是了。不過,環顧四周,都是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敵人是躲過了,但他們有應該怎麽出去。


    言棲遲靠著樹做了下來:“我們等天亮吧。”竟還是帶著笑意,“如今天太黑,你夜裏無法視物。”


    路九見再一次倍受打擊,自己離萬能女主的差別,就是,自己是個檸檬,萬能女主就是個西瓜。既然已經是檸檬了,就不要奢望有西瓜的甜。


    垂頭坐在言棲遲身邊:“休息到天亮,你的內傷會好些麽?”路九見撫了撫言棲遲的額頭,還是滾燙依舊。


    言棲遲安撫地拍拍路九見,道:“休息片刻就好。”


    路九見迷迷糊糊靠著言棲遲的肩膀睡去,模糊中她感受到淺淺的墨香,安穩心神的感覺。


    林間的鳥兒開始鳴唱,路九見醒來,看到盡在咫尺的完美睡顏,心又撲通開始狂跳,像是隨時要跳出胸膛。一眨不眨地想把幾近完美的五官刻在腦中,慢慢自己瞧著,可眼前的俊顏漸漸勾起了嘴角,染上了層薄紅,路九見也被帶動覺得臉開始發燙,被言棲遲一把按住頭,埋到了他的頸窩中。


    原來隻是在裝睡啊。


    路九見悶悶的聲音傳來:“好些了麽?”


    感受到言棲遲點頭的動作,路九見覺得心安了不少。


    叢林大冒險什麽的,以前隻是在電視上見過,一些電視劇裏,或者一些紀錄片裏,但是第一次要去自己感受的時候,卻是恐懼又帶著點小期待。


    “阿九好像不害怕啊?”言棲遲發現她的眼神中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那般驚恐。


    “有你在,怕什麽?”男主光環照耀下,一定會安全返回的。


    言棲遲垂眸微微一笑。


    路九見咬咬唇,望著眼前滿目翠綠,憋不住了,說道:“言先生,我好餓啊。”已經近十個時辰沒有吃過東西了。


    言棲遲笑著指向前方:“往前走,就能找到吃的。”


    望梅止渴,騙小孩子呢。


    路九見垂頭,跟上言棲遲的腳步:“我好想吃雞肉。”想象著自己麵前已經有了一隻肥美的土雞,“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吃雞肉。”


    “嗯。”竟是帶著寵溺地回應。


    沿途摘了些不知名的果子填肚,兩人的腳步回響在幽靜的森林中。


    “我們是在朝南走?”望著側麵的太陽,路九見問。


    言棲遲停下腳步,環顧四周:“對,我們要回到昨日下來的地方。”耐心地指著說幾棵樹上的標誌,“這是我昨日沿途進樹林時留下的。已經天亮,皇上派下來的人定在那裏尋找,我們離那兒越近越安全,那幫刺客怕是不敢再出來了。”


    鬆樹上都留著很粗的一條裂痕,竟然在帶著自己狂奔時還有工夫做這樣的記號,男主的武功深不可測,天下第一。


    能在皇家山莊裏安排如此多的刺客,勢力不小。


    漸漸離目標地越來越近,果然聽到了很多人嘈雜的聲音,還伴著高聲的喊叫:“言侍郎!路宮女!”


    一聽到這聲音,路九見頓時覺得自己好low,身份條給人的感覺要不要有那麽大的落差。


    當宋南植見到二人時,眸光神采斐然:“朕就知你們無恙。”大笑著錘錘言棲遲的肩,言棲遲的傷口被扯動,人顫栗一下。


    皇上,你確定不是故意的?路九見感同身受地覺得一定很疼。


    宋南植瞥見肩上的簡易包紮,笑著問路九見:“你處理的?”


    雖然包的樣子是抽了些,但敢作敢當的特質還是有的,一臉就是我幹的模樣:“皇上英明。”


    宋南植將路九見從頭至尾掃視了一輪,發現除了精神不佳外並無傷勢,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昨日見二人掉落下去,瞬間有強烈的心痛之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帶著驚天的狂怒想把眼前的刺客殘忍地碎屍萬段。


    言棲遲上前遮住了宋南植放肆的目光,淡淡地提議道:“皇上,臣等先下去稍作休整。”


    宋南植應允。


    路九見跟著言棲遲往外走,宋南植卻出聲:“阿九是要去哪兒?不是應該跟著朕嗎?”竟然就這麽跟著言棲遲走了?


    “皇上方才允了臣的。”言棲遲提醒。


    宋南植卻笑:“朕是允了言侍郎,卻並未同意阿九。”


    路九見默,朝言棲遲使眼色,想讓他先下去。


    瞧著這二人在自己麵前眉來眼去,怒從心起,宋南植提高音量:“阿九,過來。”


    路九見轉身回去,但被言棲遲拽住,不肯退步地朝宋南植道:“皇上,阿九需要進食、需要休息。”


    宋南植眉目上漸漸氤氳起一層怒意,依然笑著:“你怎知朕不會滿足阿九的要求?”轉眸對路九見道,“阿九想吃什麽?”


    路九見說了內心的願望:“奴婢想吃雞。”


    所以,現在路九見就坐在皇帝賜的桌前,堆滿了各種雞,紅燒雞、白斬雞、辣子雞、肯德基……呸呸呸。


    言棲遲就坐在她對麵,小口喝著雞湯,與路九見左手拽著雞腿右手拿著雞胸的模樣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一個像公子,一個像土匪。


    宋南植反倒覺得路九見這樣不做作,很是可愛,越看越合心意。


    雞足飯飽後,宋南植問:“可吃飽了?”


    路九見抹抹嘴:“一個月內不想看到雞了。”填滿肚子後,睡意襲來,“皇上,奴婢想躺床上去。”


    宋南植笑著點頭,倒是有些風度就要放人,卻說道:“言侍郎也先行下去吧,朕會送阿九過去。”


    言棲遲依然不肯讓步:“還是由臣來送吧。”


    宋南植笑意不減:“言侍郎多加辛苦,還是先照顧自己吧。”


    “臣力所能及。”說著便去牽路九見的手。


    宋南植搶先一步奪過路九見,態度平淡地說道:“言侍郎,莫要忘了身份。”


    言棲遲無所謂的瞥了瞥眼前的皇上,看到被他拉著的路九見,道:“臣謹記皇上教誨。”可態度一點都沒有受教誨的意思,眸子還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宋南植的手。


    君臣之間的謙恭在二人之間並無體現,為何身為九五之尊的宋南植對言棲遲一直如此忍讓。


    路九見不解地看著他們,終於出聲:“兩位,我的意思是這樣,我有手有腳也不用你們送,自己認得回房間的路,出門左拐過個長廊就到了,我自個兒回去就是。”


    “不行。”二人異口同聲。


    路九見夾在中間沒轍。


    大家都中了一種“我要送人回家”的毒麽?


    最後的情形就是三人一同到了路九見房門口,擺脫了那兩個人後,路九見倒頭就睡。


    之後幾天,路九見一直未見過言棲遲,在宋南植身邊當值,知道他已開始重點查刺客之事,皇家山莊進了刺客非同小可。


    天氣日漸炎熱,路九見躲在一邊拿著團扇製造人工風,古人的衣服裏三層外三層要憋出痱子來,是萬分懷念現代的夏天裝扮。煩躁的路九見將扇子越扇越用力,要把這一腔煩悶統統扇走。


    當寇之音出現時就見到副這樣的情景,路九見大力搖著扇子,扯著領口扇風,一點形象都沒有,可宋南植一副我就是讓她這樣的表情也看得寇之音刺目。但隨即換上完美的笑顏,端上一盅冰鎮酸梅湯,道:“皇上,天氣炎熱,臣妾特意做的酸梅湯為您解熱。”


    宋南植想回絕,但看到遠處角落裏的路九見一臉豔羨的模樣盯著酸梅湯,話到口中還是轉了一轉:“嗯,放下吧。”


    寇之音一陣欣喜,紅著臉謝恩。


    路九見望著寇之音離開,舔舔嘴,目露猥瑣,要是有冰鎮酸梅湯喝就好了啊。


    “阿九,朕不想喝了,你處理掉。”宋南植嫌棄地將酸梅湯往一邊推去。


    處理掉的意思,就是隨便她怎麽樣了。路九見高興地接過,跑到樹蔭下咕嚕嚕一下子把冰涼的酸梅湯倒進肚子,熱氣減了一半。


    路九見還在兀自陶醉,宋南植就接到寇之音方才回屋去的路上摔了正請宋南植過去,方想不耐煩地回絕,但最後還是點頭前去。


    路九見連忙跟上,進得寇之音的屋子,就感到了陣陣涼爽,原來房中擱置了好幾塊大冰,據說是寇丞相知道自己女兒畏熱特意派人送來的。


    此時,寇之音就躺在自己的閨床上,衣衫半露,隔著淺色的紗帳很是誘惑,這明擺著就是告訴宋南植:老公快來,老婆想要。


    路九見領悟,立馬往外撤,妨礙兩夫妻做正事,損人品。


    一旁的宋南植卻不解風情地冷著臉,目無表情的睇著寇之音,倒是像看一個小醜演戲的冷情模樣。


    “既然不適,就好好休息吧,愛妃。”說完隨著路九見往外走。


    寇之音衣服都脫了,就讓她看這個?


    她當然不服,伸出半截藕臂,對宋南植招呼:“皇上,臣妾疼。”


    咬字端的是風情萬種,聽得路九見身子都軟了。


    可為什麽隻是覺得會軟,沒想到真的就這麽軟下去了,在跌倒在地上前還有意識地想,這女人發起春來,殺傷力真大。


    然後,宋南植火急火燎地抱著路九見從寇之音的房裏出來奔回之事,如風一樣傳遍了整個山莊。寇之音頓時成了笑柄,而如今躺在床上還未蘇醒的路九見成了眾人眼紅的對象。


    太醫的話,還在腦中,診斷路九見是誤食了帶著迷藥的東西,方才她吃過的唯一的東西就是寇之音送來的酸梅湯,如果寇之音如此給皇上送的東西裏下藥,膽子也太大。可是,這樣小劑量的迷藥,若是自己喝了隻會覺得頭暈,並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加之寇之音突然摔倒喚他過去的事,似乎又印證了是她下藥的可能性。


    隻中了迷藥的路九見,睡上了三個時辰便悠然轉醒,深深懶腰,因為天熱晚上睡不踏實,已經好久沒睡得這麽沉了。


    屋子裏多了好幾塊大冰塊,怪不得如此舒適,不再是睡醒時整個人和衣衫都黏在了一起。


    “醒了?”宋南植就坐在不遠處問道。


    路九見想再閉上眼裝睡,但是還是放棄了,立馬起了床要行禮,被宋南植攔下。


    她隻是單純地以為自己中暑了,還懊惱地覺得自己怎麽變得如此柔弱,考慮著把名字改成路黛玉算了。


    “皇上。”路九見退開幾步,與宋南植保持距離,道,“多謝皇上贈與奴婢冰塊。”


    這宋南植對自己好的過頭了,不行,在這宮中,對她來說,最危險的就是宋南植的盛寵。


    宋南植感受到她的退避,不滿地逼近:“我怎麽感受不到你的謝意?”


    路九見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熱氣,想退後發現後麵已無路,死死貼著床沿,打著哈哈:“皇上,奴婢剛睡醒,情感還不到位,讓奴婢給皇上做碗冰鎮西瓜,以表感謝。”


    “朕並不想吃西瓜。”宋南植探過身來,笑得一派正經,“朕想吃……”


    路九見盯著近在咫尺的宋南植心裏慌張,當機立斷就推開宋南植:“皇上,想吃什麽,奴婢立馬去做。”


    宋南植被推了一把卻順勢擒住了路九見的手腕,一個“你”字,輕輕柔柔地落在路九見的耳邊,讓她如遭電擊。


    僵硬地笑著:“嗬嗬嗬嗬,皇上真愛開玩笑。”


    宋南植不以為意,扶了扶路九見睡歪的發髻:“朕是想吃你……”輕鬆愉悅地說道,“做的沙冰。”說完便低低地笑出聲來。


    宋南植這廝一定有惡趣味,這樣斷句很有趣嗎?路九見漲紅著臉怒視宋南植,宋南植一臉無辜的模樣朝路九見眨眼,朕真的是想吃沙冰而已呀。


    路九見逃也似的朝冰室飛奔。


    宋南植收回笑容,齊興進屋來報:“這酸梅湯,是陳昭儀做的。”


    他幾乎快忘了後宮裏還有一個陳昭儀的存在,努力回想陳昭儀的模樣,卻怎麽也記不起來。


    “朕知道了。去查查陳昭儀的底細。”


    揮退齊興,饒有興趣地觀察起路九見的房間,被路九見塞在床尾的紅色內衣很是紮眼,因為穿不慣肚兜,路九見特意跟著晚風學了針線製作了簡易版內衣,在夏天,比肚兜斷了一截的內衣正好用。


    宋南植好奇地拿了起來,前後翻看一番不明所以。


    路九見進屋就看到宋南植拿著她的內衣,正仔細端詳,手中的冰碗差點飛出去。


    “皇,皇上。”路九見放下沙冰,大步奪過宋南植手中的東西,“沙冰好了。”


    但宋南植完全被眼前的內衣勾起了興趣,問:“這是何物?”


    路九見梗著脖子,一臉正義:“這是睡覺的眼罩。”


    “眼罩?”


    “對。”路九見把它迅速地塞回被窩,“晚上戴上,睡的好。”


    宋南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給朕也做一個吧。”


    路九見如遭雷劈,皇上你要不要這麽不要臉的伸手要一個。


    見路九見沒回應,宋南植道:“不願?”


    “奴婢遵旨。”


    宋南植回書後,招來言棲遲,問:“刺客一事可有眉目?”


    言棲遲全身都散著股冷氣,穩著語氣說道:“果然此前所料。”


    宋南植輕蔑一笑:“竟是沒耐心陪朕玩了。”似是歎息,“那就照計劃行事吧。”


    “臣告退。”


    言棲遲從宋南植書房出來,往路九見處行去。


    好端端的為什麽會暈倒。當消息傳來時,他就往山莊趕,而宋南植對路九見的青睞將會是個隱患。


    作者有話要說:周四周五前,還有更6000+乃們給我等著╭(╯^╰)╮


    啊啊啊啊,跪求不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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