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安剛推開大門,程皓和郭倩茹也正好趕到。


    先前程皓硬拉著郭倩茹坐進車內時,周承安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程皓一接起來,電話那端的周承安早已冷冷說道,“把電話給郭小姐——”


    郭倩茹剛接過來,周承安早已說道,“郭小姐,你大概是不知道林姝的作風,她是殺人放火的事情都不眨下眼睛的,我知道你是糊塗之下才會安排人將夏芸帶走的,你現在告訴我準確地址,真要出事了也有個自首減輕刑罰的可能。你如果執意不說的話,你父親先前上任時的那些事情,我可是不敢保證那些檢舉信不會流傳出去的。”


    他這樣威逼利誘的,而且話語拿捏的又剛到分寸,隱隱之中又是威脅著她,連帶著把她父親的事情都拿來說事的了,偏生這種事情,郭倩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她父親任職時完全清廉的,畢竟是才出校園的女孩子,年紀又不大也沒見過什麽世麵,此時早已是被嚇得手足無措的了,沉默了一小會後才問道,“我隻是讓人將夏芸帶走,但是我並未吩咐他們對她做了什麽的,這樣即便捅出來也不會拿我怎麽樣的吧?”


    “那是自然。郭小姐你現在告訴我地址的話,我周承安定然不會再找你麻煩的。程皓在你身邊,他可以當你的證人。”周承安言簡意賅的應道。


    “你現在在哪裏,我帶你過去便可。”郭倩茹說歸說,其實還是無比糾結的。


    “晚了就來不及了,那些人是林姝給你介紹的吧?你覺得他們是會更聽從你的命令還是林姝的命令?但是如若出了事情,因為是你挑頭安排的事,屆時第一承擔法律責任的卻是你!”也不知道周承安怎麽會想得如此通透,竟然是全被他給猜中了這其中的來因。


    見著電話那端的郭倩茹沉默不語著,周承安知道她是被自己說動了,他其實也有一大半是推測而已的,這才繼續接上去說道,“你告訴我地址,我自己直接開過去便可。”周承安並未同意和郭倩茹他們一起過去。


    不過事實證明,的確還是他先到的了。


    此時大門還是敞開著的,程皓和郭倩茹剛下車朝前走了幾步,便是立馬見著周承安和夏芸的了。


    “芸芸怎麽樣了?”程皓才見了周承安懷裏的夏芸,早已疾步走上前來問道。


    夏芸此時還是昏沉沉的並未睜眼開來,程皓見著她的臉上血痕遍布,尤其是額上靠近眉心的上方血水早已是凝結成團,劉海邊被那血水濡濕黏糊糊的並在了一起,先前額上的血水蔓延下來,臉上也是隨意留了好幾道血印。右邊的半個臉頰都是高腫著,上麵還有鮮明的掌印在,左臉頰上卻是突兀的一道指甲印劃在上方,嘴角上也是血跡蔓延著的,隻覺得猙獰的厲害,瞧這架勢,自然是林姝的傑作。


    不單如此,她身上的白色t恤上也是濺滿了血水。


    程皓隻覺得多望一眼,渾身的血氣都要上湧起來。


    郭倩茹也未料到會見著這樣的場景,早已嚇得噙滿了淚水,呢喃著說道,“我明明讓他們隻是看住她就行的了,沒讓他們動手的——”


    “你瞧你幹下的糊塗事!”程皓也是恨鐵不成鋼的應道,隻是眼前這人,他卻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的。


    郭倩茹自己也早已被嚇到了,眼前隻是無比驚恐的問道,“她——她還活著的吧?”


    周承安隻是冷眼看了她一眼,這才毫不停留的繼續朝自己的車子那邊走去。


    “周先生,有沒有拍照留證以備不時之需?”程皓多少也是受顧辰韜的影響,眼下腦海裏想到便脫口而出。


    “不需要。”周承安簡短的應道,說完早已繼續朝自己的車子那邊走去。


    郭倩茹望著周承安冷峻的背影,見著他說出這個話語,多少是鬆了口氣的,一小會後這才呆若木雞的朝裏麵走去,隻是她才走了幾步,下一刻等她望見裏麵狼藉的場景,這才驟然的尖叫起來,早已是一口氣的狂奔出來,一邊跑一邊驚慌失措的尖叫著,顯然是受到了大驚嚇的。


    “怎麽了?”程皓原本也是還站在門口處望著周承安的背影的,被郭倩茹這麽一驚一乍的,他本來心情就已經非常不好的了,此時更加沒有好氣的問道。


    他知道,周承安之所以隱忍著沒有對郭倩茹任何反應,多少也是看在他的份上的。


    “程——程皓,裏——裏麵——”大約是見到了極為恐怖的場景,郭倩茹此時說時,舌頭都不利索起來。


    程皓心下一驚,也是早已大步朝裏麵走去。


    他才走了幾步,便望見裏麵的場景,心頭也是咯噔一下。


    大廳裏早已狼藉淩亂的厲害,隨處可見著方才激戰過後的痕跡,遍地都是碎裂的瓷片,還有幾個壯漢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眼見得個個都是掛彩受了重傷的。


    程皓挑最近的走到了中年男子身邊,見著他的手上鮮血直流,可是褲腿上似乎也是濕噠噠的,瞧這樣子腿上也受了傷的,便蹲下去問道,“還能堅持一會嗎?”


    “幫我看下老三和小丁——”中年男子說時吃力的望向不遠處手骨折斷的小丁和另外一邊暈厥在地的老三。


    順著他的目光,程皓這才又走到了小丁的麵前,見著他的手臂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彎曲著,就像是被人任意擺布姿勢的木偶,臉色早已疼得青壓壓的了,他一個大男人竟然也看得心驚肉跳起來。


    程皓也是頗為斟酌的輕觸了下麵前男子的手臂,嚐試著將他的手臂重新翻回來,隻是他剛碰觸到,便覺著此人的手臂完全是軟綿綿的像是沒有筋骨似的,他雖然不懂醫術方麵的常識,可是此時腦海裏竟然條件反射上來的便是粉碎性骨折這樣的單詞。


    他是隨意張望了下躺在地上的四人,這才理解了方才周承安所說的不需要拍照留證的真正含義。


    真要論起來,眼下這四個疑犯的傷勢來看,他周承安也是有防衛過度的嫌疑的。


    程皓忽然想起來先前自己和周承安的那一架,又張望了下眼前這些人的傷勢,他也是無端有股寒意瞬間就在心底蔓延了上來。


    怪不得那時的顧辰韜止不住笑意的說道,“自由搏擊截至前一秒,周承安還沒有敗仗的記錄”,原來如此。


    他原本還以為顧辰韜多少是有幾分打趣的意味在的,眼前真切的見著了,未料到事實就是如此。


    此時想來,那時的周承安不知為何,竟然對他是網開一麵手下留情的了。


    要不然,那時的他就該和眼前這些人一樣落得個重傷的下場,若是運氣不好還不知道有沒有癱瘓的可能性呢?


    周承安到底有多少可怕?


    答案明顯是要比他想象中的可怕多了。


    程皓正想的出神起來,直到郭倩茹怯生生的問道,“程皓,現在要怎麽辦?”


    “能怎麽辦,這些人是不是你喊來的?”程皓也是對郭倩茹無語的很,隻是見著她也是一臉的懊惱悔恨,他也做不來凶神惡煞的樣子,眼下也隻是硬邦邦的回道。


    “這些人是林姐幫我安排過來的——”郭倩茹見著眼前的場景,這是遠遠超出了她的心心理承受能力的,此時早已是惶惶不可終日的了。


    “既然是她安排的,你就先問下她的意思吧。”程皓也是覺著不好處理,若是立馬報警的話,定然是要進去做筆錄的,郭倩茹也難免要牽連進去,既然先前周承安答應過郭倩茹就到此為止的約定,他也沒必要繼續多事的了,眼下便回道。


    “哦。”郭倩茹聽他這麽一說,趕緊哆嗦著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林姝的了。


    “林姐,你派過來的人都受了重傷,現在要怎麽辦,我也不敢報警,怕事情會越鬧越大,要是被我爸知道,我就死定了——”郭倩茹一邊打著電話,早已是拖著哭腔的了。


    “這幫廢物,我就知道搞不定周承安的!”林姝早已罵罵咧咧開來,聽起來心情比郭倩茹可是糟糕多了。


    “林姐,現在要怎麽辦,一定要把他們抓緊送去醫院治療的了,晚了的話還不知道會不會出事——”郭倩茹繼續巴巴的問道。


    “既然是一幫廢物,也沒有送去醫治的價值,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你就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吧!還有這邊的地址是不是你透露給周承安的?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快就找到這裏的,沒被他抓著證據他也奈何不了我,也不關我什麽事。人是你決定要帶到這邊來的,你自己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吧!”林姝才一說完就啪嗒一下掛了電話。


    被掛了電話的郭倩茹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屏幕,畢竟這樣翻臉不認人的林姝,她還是第一次見識著的。


    果然如周承安所說的,林姝倒是擇的一幹二淨的,若是真要進了局子裏,直接承擔法律責任的卻是她一個的。


    好一會後郭倩茹這才求助的問道,“程皓,現在要怎麽辦?”


    “倩茹,你怎麽這麽糊塗!”程皓說時望了郭倩茹一眼,顯然方才林姝的話語他是一字不落的聽到了的,此時說時,聲音裏絲毫不掩痛心之意,痛心之中又是分明帶了失望之意的。


    “我這麽做,還不都是因為你的緣故?”未料到郭倩茹也忽然情緒激動的質問道。


    “怎麽會是我的緣故,我怎麽可能讓你去做這麽糊塗的事情?”程皓分明一口回絕的問道。


    “要不是你和夏芸摟摟抱抱,你還毫不避諱的親她——你明明都已經要娶我的了,卻還和她藕斷絲連——要不是你答應訂婚要娶我的事情,你再怎麽喜歡她去親她和她有什麽肢體接觸,我也由著你。可是明明好幾天前,程伯父就已經來我家提親定下我們兩家的婚約的了。試問這世上,若是真的在意自己未來的老公,誰能容忍得了他和另外一個女人還卿卿我我的?”想必這些話郭倩茹也是憋了很久的,眼下一股腦兒的全都倒了出來給程皓聽的。


    “我親她——還在答應訂婚之後親她的——”程皓有些怔怔的呢喃著,等他想明白過來,這分明是今天上午才發生的事情,這才愈發不快的問道,“你跟蹤我?”


    “我才沒有跟蹤你呢。是林姐說夏芸是破壞她婚姻的第三者,所以派人跟蹤她了,未料到就拍到你和夏芸親熱的場麵,那些個照片拍過來,你不單親她而且還摟她摟的緊緊的——”郭倩茹說時這才回複到平常小兒女的姿態,而且也分明是苛責程皓的表情。


    “你是被當做槍子使了都還不知道!”程皓瞬間就想明白了其間的來龍去脈,眼下隻覺得又氣又惱。


    “我沒有當過槍子,我也就是氣不過,想著剛好要和你舉辦訂婚儀式的了,我是怕她冷不防丁的又要竄出來有什麽事發生,隻要她出點事情,你肯定是不會理睬我反倒是先去理睬她的,保險起見我就找人將她帶了過來,我是想著就讓她在這邊住上幾天,等我們訂婚儀式完成後就會放她回去的,我雖然打心底討厭她的,可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是從來沒有動過要傷害她的念頭的——”


    “周承安說她是在機場裏消失的,你怎麽安排人帶她過來這邊的?”畢竟心頭還有疑團沒有借口,程皓心情不爽歸不爽,還是接上去繼續問道。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林姐說她會安排好這一切的,隻要讓我給她句話就行了。不過我好像有聽她提起過迷幻藥什麽的——”郭倩茹說時還是絞盡腦汁的回憶著,不過她其實真正參與的環節根本不多,所以此時即便很是努力的要去回憶著,還是想不起來什麽過程。


    “現在先送他們去醫院吧。”程皓見她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什麽,又望了下躺在地上的四人,個個傷勢都不輕,想著再耽擱也不好,雖然知道眼前的幾人即便不是主謀,也是傷害夏芸的幫凶,可是見死不救這種事,他偏生又是做不到的。


    眼下歎氣之後,早已拖起門口最近的老三,朝自己的車上那邊走去。


    有了程皓願意幫忙料理著這個爛尾,郭倩茹原本緊繃的心這才鬆緩了點回去,此時又是後怕又是感激的跑過去趕緊將車門打開。


    程皓一連來回了好幾趟,將這四人都扶上車後,這才朝醫院開去。


    周承安開車去醫院的路上,完全是一心二用著,一邊要盡力將車速開到最快,一邊又要顧著身邊的夏芸。在去醫院的路上,夏芸沒一會就要沒有意識的呻*吟了幾聲,大概實在痛楚的厲害的緣故,周承安也隻是無助的望了眼右邊座椅上的夏芸,此時的他是什麽忙都幫不上的。


    “芸芸,你再忍忍,就到了——”周承安隔個一會,便要轉過來輕聲說道,仿佛這樣夏芸便能知曉著安定些的。


    好不容易開到了醫院裏,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夏芸從車上抱了下來。


    大概是這麽挪動了下,又碰到了她身上的傷口,“承安——疼——”他聽到她斷斷續續的聲音,是真的疼得厲害了,意識模糊下才會說出口的。


    “芸芸,你再忍忍,我們已經到醫院了——”周承安也說不來其餘的話語,說時早已大步朝裏麵走去。


    才到了急診室裏,早有醫生等著,他開車過來的路上,就已經打了電話安排了醫生的了。周承安才把夏芸放下來,醫生早已上前進行常規檢查起來。


    沒多久後,醫生的臉色早已冷峻起來,“腹部傷勢明顯,需要做下b超,看下有沒有傷到什麽器官——”果然,醫生將夏芸的衣服下擺朝上麵推了下,早已見著上麵大塊淤青的不堪入目。


    周承安同意後,護士一起幫忙著,沒多久便將夏芸放到推車上,是朝b超室那邊走去的了。


    周承安也隻是訥訥的跟在後麵。


    沒一會後,醫生出來時,臉色沉肅的說道,“病人脾髒破裂一直在出血,需要立刻進行手術處理。還有腹部偏下位置也有受到銳物撞擊的痕跡,b超上看暫時沒有發現子宮方麵的異常,不過保險起見,建議等脾髒手術完成後再去婦科那邊相應做下檢查。”


    “好的。”周承安也隻是簡短的應道,不過說時額上的青筋不知何時已經浮現起來。


    “芸芸怎麽樣了?”遠遠的早已傳來顧辰韜的聲音,周承安剛到醫院時,顧辰韜的電話正好打了進來,他便隨口告訴了顧辰韜自己現下所在的醫院。


    “脾髒破裂,要立刻進行手術治療。”周承安轉述道。


    “哦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吧?”大概是趕的太急,顧辰韜走近時還是氣喘籲籲的。


    周承安微動了下嘴角,下一秒還是隻應了一聲“恩。”


    “那就好。”顯然顧辰韜原本的推測比之這樣的結果是要悲觀的多的,所以此時聽到這樣的消息,反倒是大大的鬆了口氣的。


    見著醫生是要立刻將夏芸往手術室那邊推去,顧辰韜忽然想起極為要緊的事情,這才在身後補充道,“病人是rh陰性血,以防意外,萬一有大出血狀況什麽的,趕緊幫忙查下血庫裏有沒有足夠備用的血型。”


    “rh陰性?”周承安聞言,不知為何目光也是無比銳利的直往顧辰韜臉上掃來。


    “恩。熊貓血比較少,血庫裏不一定夠用的。”顧辰韜隨意接道。


    幸好手術倒也順利,也沒有出現顧辰韜所說的大出血情況,兩人守在手術室外麵,一直守到了半夜時,手術室的門才重新打開,夏芸被推出來時,還是昏迷著的。


    顧辰韜此時才仔細望見夏芸的,見著她的額上又重新包紮了下,臉上的掌印還是高腫著沒有消退下去的。他是才望了一眼,忽然咒罵道,“bitch!”瞧這架勢,恨不得要立馬找到嫌犯去幹上一架的。


    不過又回頭打量了一眼周承安,見著他身上黑色襯衫的紐扣不知何時又脫落了幾顆,僅有的兩顆扣在身上,瞧這架勢,他便知道周承安定然是已經出手教訓過了的,心情這才稍微平複了點回去。


    好不容易將夏芸安排妥當了,天色都已經快要亮堂起來,顧辰韜也是累得快要癱軟的了。


    他是準備著就在夏芸的病房裏就將就一下的,未料到剛坐下來,周承安就從外麵走了過來,也不知道他進進出出的在忙活著什麽,大概是給夏芸辦理住院手續之類的事情,這次倒是難得看周承安有些順眼回來了。顧辰韜漫不經心的想道。


    “顧律師,現在我來守著就行,明天下午你再過來吧?”未料到周承安一回來便開口說道。


    這人——真是才有一點好感上來就要讓人開始討厭起來了!顧辰韜心頭想道,不過還是念著周承安將夏芸及時找回來的功勞,一時間倒也沒有計較,這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了病房室。


    等到顧辰韜離開病房後,周承安這才重新走到夏芸的床沿前。


    大概是身上傷口的痛楚襲來,睡夢中的夏芸眉關還是緊鎖著的。


    這一天下來,他也的確是筋疲力盡的了。才一坐下來,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周承安也隻是打了個極為短暫的瞌睡而已。


    早上有人敲門時,他是立馬醒了過來的。


    “胡醫生,您好——”才見了門口處出現的醫生,周承安早已起身禮貌的喊道。


    “是她嗎?”進來的是一位五十上下的婦人,頭發都已經有些花白的了,架著一副眼鏡,不過那神色卻很是慈祥的,進來時目光便落到了還未蘇醒過來的夏芸身上。


    “恩。先前外科檢查時腹部受到嚴重撞擊,說有可能會影響子宮,等她醒來後不一定會樂意做這方麵的檢查,所以我想現在就讓您幫忙檢查下放心點——”周承安說這時,神色竟然也難得有幾分的不自然起來。


    “小周,我理解,你是擔心撞擊的後遺症會不會影響病人以後的生育才讓我檢查下是吧?”胡醫生這種事情也見得多了,早已猜到周承安的意思,眼下便問道。


    “有勞您了。”周承安並未否認,隻是神色間愈發恭敬的應道。


    胡醫生聽後一直走到床沿邊,粗略打量了下睡夢中的夏芸,又頗有深意的轉身望了一眼周承安。


    “把她抱到五樓我那邊的診室去吧。”胡醫生說完就走前麵帶路的了。


    周承安聞言,早已小心翼翼的將昏睡中的夏芸抱起跟在她的身後。


    到了胡醫生的辦公室裏,按著她的指示,周承安將夏芸放在了一張藍色的小床上,大概是平常給女性看婦科方麵特用的小床,是有點高低的弧度的。


    “胡醫生,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周承安將夏芸放下後繼續上前問道。


    “不需要了。”胡醫生說時已經從旁邊的桌上拿出一雙薄薄的橡皮手套,無比熟絡的把手套戴了上去,這才轉身吩咐道,“把燈全部開起來,然後你出去下就行了。”


    周承安知道是要婦科方麵的檢查,聞言早已退了出去,出去前把病房裏的燈全部都開了起來的。


    這等待的十幾分鍾裏,他忽然無比焦灼起來,不湊巧的是,他的身上也沒有帶煙,時間是愈發的難熬起來。


    “可以進來了。”直到聽到裏麵響起胡醫生的聲音,周承安這才立馬推門進去的了。胡醫生此時正給夏芸的雙腿重新給放平回去。之後才脫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扔到垃圾桶裏,又走到前麵的洗手台邊上拿起肥皂洗了下手,這才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胡醫生,怎麽樣?”周承安見著胡醫生臉上凝重的表情,心頭不知為何竟然有種很不祥的預兆上來。


    “不好。病人是rh陰性血是吧?”胡醫生一邊說時翻了下周承安提供給她的病曆本。


    “恩。怎麽了?”周承安的眸間隻是閃動了下,不過還是繼續追問道。


    “你和病人是什麽關係?”胡醫生倒是沒有直接說病情,反倒是抬頭問起兩人的關係來。大概是涉及到病患*的緣故,出於醫德的準則,她問時還是無比關注的打量著周承安的反應的。


    周承安顯然也是未料到胡醫生會問的這般詳細,沉默數秒後這才接上去應道,“曾經是戀人,後來分手了。”


    “和你處對象時有沒有同居過?和你分手後病人有沒有和其他人的同居史?”胡醫生還是繼續問著慣常的信息。


    周承安才一聽到,隻覺得呼吸都要不暢起來,還未等胡醫生告訴他這個噩耗,他自己就已經隱約預見到極其不幸的消息的了。


    “我們有過三個月的同居史。分手後病人沒有和其他人同居過。”他也聽到那些字眼從自己的嗓眼裏幹巴巴的冒了出來,可是陌生的都不像是他自己說出來的話語。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知你病人的情況,一般這種事,我們還是要尊重病人的意願的。”胡醫生這才收回了落在周承安身上的目光,顯然她是心頭已經有了答案的,隻是出於平常的職業道德,沒有隨口說出來而已。


    “我想她大概是因為這件事,有了很大的精神負擔,導致現在還經常需要靠藥物來維持情緒和睡眠。我就是想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樣我才可以嚐試著去解開她的心結。”周承安說時,神色也是頗為落寞的。


    胡醫生也是稍微沉默了下,顯然是思考著周承安的話語,一小會後這才開口說道,“剛才我仔細看了下,病人的宮頸,是流產過的。加之是rh陰性這個血型,第一胎沒有保住,這輩子再次懷孕的可能性很低,即便懷上,也是很容易造成慣性流產的。一般如果我們遇到這個血型的孕婦,都會告知孕婦懷孕期間要十分注意保養,確保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換句話說,病人這輩子是不太可能會有小孩子的了。”胡醫生說時聲音裏分明也是頗為惋惜的。


    周承安隻覺得砰得一下,心髒裏像是驟然被刺入了一把尖刀似的。


    先前他隱約上來的再怎樣不好的預感,也是沒有料到會有胡醫生說出來的這種情況的。


    胡醫生見著周承安瞬間失魂落魄的神情,這才喊道,“小周?”


    “哦,胡醫生,麻煩您了——”周承安猛地回過神來,這才敷衍的應道。因為此時都已經檢查完了,這才重新將夏芸抱起往電梯那邊走回去的了。


    他一直將夏芸重新抱回到病床上放好,全身這才早已脫力的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她受的那麽多的苦難,而自詡愛她甚過自己的那些誓言,全都是可笑的不堪一擊。


    他犯下的孽障,是全部都算到她一個人的頭上了吧!


    周承安起先是還愣愣的看著病床上的夏芸的,及至於不知何時覺著臉上開始濕漉漉起來,可是那些眼淚陌生的仿佛不是他自個的身上冒出來的似的,怎麽也止不住,他這才忽然起身大步朝外麵走去,才一走出了病房,他就沿著雪白的牆壁直挺挺的癱坐下去,右手蒙住大半張臉,是早已開始痛哭流涕的了。


    正是上午的時候,旁邊還有偶爾經過的行人,此時正好有對母子經過,孩子奶聲奶氣的問道,“媽媽,快看,那個大人在哭!”


    “你看錯了,他沒有在哭。”媽媽耐心的教育著自己的孩子,是不希望自己孩子受到這樣的負麵影響的。


    “那他為什麽坐在地上,你都不準我坐在地上?”小孩子走過去了,還要回過頭來狐疑的問道。


    “大概是碰到傷心的事情了,你要記得,男兒有淚不輕彈,所以即便傷心了也不可以哭,難受的話忍忍就過去了,這樣就成為男子漢了!”年輕的媽媽還是不失時機的教育著自家的孩子。


    “哦。”小孩子似懂非懂的應了聲,即便走了那麽遠,還是不死心的回過頭來繼續望了一眼,他就是想不明白,剛才他明明是看到那個大人臉上掉下了大顆的淚珠,為什麽媽媽一口咬定他沒有哭呢?不過在他幼小的心靈裏,可以肯定的是,男子漢還哭的話,肯定是最沒有出息的一件事。


    也不知道多久後,周承安這才重新起來。


    大概是怕臉上不好看,他是輕推了下房門,見著夏芸還是沒有醒來,這才緩慢的重新走近了病房裏。


    作者有話要說:竟然爆字數了,喪心病狂的後媽虐起周童鞋來表示毫無鴨梨~~感謝投雷的姑娘,能買v某空就很開森了,下次表破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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