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知道地獄之門打開意味著什麽:數量可怕的黑暗生物湧入人間,七君主懷著仇恨降臨,教會將不得不再次進行一場慘烈的戰爭。


    上次的戰爭已經讓光明一方元氣大傷了,這次的結局,路易斯簡直不敢想象。他當然是相信光明的,但並不期待用戰爭來驗證“光明必勝”的信念。與羅蘭回到鍾樓,路易斯與正在養傷的格蘭特打了個招呼,之後便去找湯姆。他本想勸對方多加小心,對方卻毫不領情。


    “有時間來囑咐我小心,倒不如先照料你自己吧!我們住得這麽遠,你卻特意過來,真是浪費時間!”湯姆大聲抱怨。他將雙腿擱在桌上,說話時馬靴的硬底不住磕向桌麵。


    路易斯真想給對方一拳,但他忍住了。“別誤會,我一點兒也不關心你。我更想將你那張臉撕爛。但現在,我們恐怕正處在陷阱之中,不知道是誰要以什麽方式暗算我們。在這種要緊的時刻,我們必須互相照顧。”


    湯姆的態度稍微嚴肅了一點。他將雙腿放了下來。“你認為教廷,這個從美國獨立後就幾乎未和美洲大陸聯係過的機構,正試圖算計我們?可為什麽呢?我們隻是一群普通驅魔師而已。”


    “你是……”路易斯話說到一半又停住了。他本想將半天使的事情告訴對方,但他猜測這樣一來,湯姆要麽不信,要麽便要沾沾自喜起來。“算了,不說這個。總之,我們現在處境不太妙。教廷的傳信是非常快的。想想看,為什麽這信恰恰趕在我們全部到達楓林鎮、並且身心疲乏的時候恰好來到?我認為這絕對有問題。”


    湯姆聳了聳肩。“或許你說的可能是對的。但這樣一來,現在的狀況就很糟糕了,無論我們將要麵對的是什麽。首先,我們都累得幾乎無法動彈,子彈也用得差不多了。而在這廢墟中找住處又不容易,所以我們和彼此住得也很遠。你認為我們有必要和姑娘們擠一擠嗎?她們那座房子還算完整,而且挺大。”


    路易斯露出一個微笑。“希望她們不會反對。”


    “對了,我想問問你那位搭檔的事。”湯姆身體前傾,一副極感興趣的德性:“我聽格蘭特先生說了,那是位溫柔和善的好好先生,與你相處愉快。他竟然能忍受你的脾氣,真讓我吃驚!你是怎麽找到這麽個人的?”


    羅蘭那家夥怎麽可能是好好先生!路易斯在心中呐喊。“那麽你是怎麽找到她的呢?你現在的搭檔與妻子。她不但能夠容忍你糟糕的脾氣,甚至還願意與這樣的你共度一生。”


    湯姆的臉黑了。他跳了起來,想揍路易斯一拳。然而就在這時,他們腳下的地板忽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搭建房子的木板隨之相互摩擦,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頭頂的電燈也搖搖欲墜。“發生什麽了?”他叫道。


    “可能是地震。”路易斯平靜地回答。他在密蘇裏州生活時常常經曆風災與地震,對這些早就習以為常。但緊接著,腳下又開始搖晃,一下又一下。此刻,這座木頭房子已經無法承受這樣劇烈的震顫,牆上的木板翹了起來,發出脆弱的哀鳴。電燈則掉了下來摔成碎片,屋內瞬間昏暗下來。


    “我們得出去,這地方可能要坍塌了!順便,也去看看發生了什麽!”湯姆急迫地喊道。


    “把行李帶上,武器可不能扔掉。”路易斯將湯姆的行囊拎起。湯姆點了點頭,與路易斯一同跑了出去,走上街道。他們所看見的是一幅匪夷所思的畫麵:在道路中央站著一個龐然大物,它是從外麵一路走進楓林鎮的。那竟然是一尊三米高的士兵雕像,模樣是個揮舞著長刀的牛仔,空洞的眼眶內閃耀著紫色的光芒!


    “我來時好像見過這東西。”路易斯皺著眉頭,在回憶中搜尋相似的畫麵。“這東西好像是用來紀念一位在獨立戰爭中犧牲的軍官的?”


    “的確如此,但這隻是一方麵。據我所知,南北戰爭前有位黑人驅魔師經過這裏,他用生命為代價將一個強大的邪靈禁錮在那座雕像裏。好吧,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他可以殺死它的,但那個時候……你明白的,他怨恨白人,因此令邪靈與這個白人牛仔合體了。”


    “那麽,是誰——或者什麽,讓它活過來的呢?”路易斯問。


    湯姆帥氣的臉上滿是憂慮:“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可不太好,我們的居所會被它踩扁的。我要先去告訴其他人別浪費武器,對付這東西,必須直接消滅邪靈;否則,就算將雕像砸成碎片也不好用。時間緊迫,行李麻煩你了!”說完這話,湯姆便衝了出去,跑得飛快。


    路易斯看著那個在緊迫中也不忘戴上氈帽、甚至還不停整理領巾的家夥,嫌棄地想對方真是主次不分。他出來時沒有帶武器,此刻便不客氣地從湯姆背包內取走了驅魔用的十字架。


    已經有幾個急躁的驅魔師向雕像射擊。子彈擊在石頭上,啪地一聲彈開。但有個姑娘找到了“竅門”,她攀爬窗戶、屋簷,最終躍上房頂最高處。瞄準石像那閃爍著紫光的眼睛,她開了一槍。


    湯姆想高喊“別浪費子彈”,卻在張口之際就被路易斯從後方勒住了脖頸,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我聽見那個聲音了;有與玻璃製品類似的東西被打碎了。路易斯在腦海中一遍遍回放那聲音,直到確認那是什麽。他鬆開了手,向旁邊跳開,以免湯姆惱羞成怒地偷襲。可對方沒有。很反常的,這個總是精力旺盛的青年呆愣在原地,比前麵那個明顯發怒卻團團轉的高大雕像更像一塊石頭。


    路易斯有點擔心了。在他心裏,其實還是將湯姆當作同伴的——雖然他們總是起衝突。而且,對方和他一樣是半天使,那也就是他的同類了。路易斯推了推對方,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我很好。”湯姆勉強地笑了一下,之後衝向最前麵。“大家不要浪費子彈!隻要像平時驅逐附身邪靈那樣做就可以了!”


    其他人紛紛收起槍支、機械弩,取出了聖水與十字架。他們相信湯姆,在格蘭特休整之際,儼然將他當作新任指揮者了。


    路易斯也取出了自己的工具。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他刺破了手指,將血混在聖水裏。他知道這會使自己的驅魔儀式變得有效,當那個邪靈被逼出來時,他甚至能夠用鮮血與聖水的混合液體殺死它。


    驅魔師們表現出了隻有在工作時才具有的團結精神。他們站在一起齊聲念著驅魔咒語,之後不約而同地向上躍起,將聖水塗抹在雕像上,將十字架貼近它。


    路易斯將混雜著自己血液的聖水潑向了雕像空洞的眼睛。在這裏麵藏著一個蒼老又邪惡的靈魂。當他做這個動作時,他注意到雕像眼中有一樣特別的東西。那是一枚暗紫色的晶體,當惡魔的靈魂與之相遇時,便會發出紫色的幽光。


    隻有一種石頭可以打破上帝的咒語,與惡魔爭奪生命。


    路易斯忽然覺得不寒而栗。他明白湯姆為何緊張了。將那枚石頭攥在手心,路易斯從雕像肩上躍了下去。


    年輕的驅魔師們完成了任務。但不幸的是,失去邪靈控製的雕像重重地倒在地上,將道路左邊僅存的兩座房子壓成了碎木頭。這回,大家不得不先聚在一起了。


    “我們離開這兒!”一個年輕女人激動地說:“我們是為上帝效力的!即便是為教會效力,那也必定是美國的教會!為什麽要管大洋那邊的人怎麽想呢!”


    “說的太對了!”她身邊的男人表示讚同:“我們沒必要聽他們的指揮。在老師傷愈之後,我們便回到各自守護的地區吧!”


    路易斯在旁邊拄下巴聽著,有點憂慮。他有預感,更大的危機還沒到來,而無論是分散開來還是集中在一起,都有很嚴重的隱患。


    此外,湯姆的反常也令路易斯擔心。盡管他不喜歡對方也不得不承認,這位經曆豐富又充滿活力的前輩總能成為“隱形領袖”,大家都拿他的話當回事。可現在,這家夥就像被割了舌頭般安靜,而且眉心緊鎖,心神不寧。他在大家商量出結果後詢問湯姆,卻沒得到對方的回答。


    “簡直不知好歹!”路易斯有點惱火地回到鍾樓。當他發覺格蘭特正在睡覺時,他便放輕了聲音。“羅蘭,他怎麽樣了?”


    “我剛剛為他換過藥。他的傷勢恢複得不像你那麽快,但明天早上一定可以行動自如了。”


    路易斯點了點頭,麵帶愧疚地小聲說:“謝謝你。真是抱歉,我竟然讓你幫忙照顧老師。”


    羅蘭微笑,在路易斯唇上輕吻了一下。“別道謝,也別道歉。但如果你真的心緒難平,那麽路易,你完全可以用我更喜歡的方式回報的。”


    路易斯翻了個白眼。他將手中的石頭送到羅蘭眼前。“你認得這個,對吧?”


    “當然。這是魔法石。我從前在歐洲有幾個煉金術師朋友,他們天天把自己關在屋裏就為了煉製這個。怎麽了?”


    “我有個猜想。假如,埃德蒙在毫發無傷的情況下,將魔法石擱在一座雕像的眼眶裏,雕像裏麵沉睡著強大的邪靈……它能通過某些儀式解除對邪靈的禁錮,令那個邪靈‘複活’,對嗎?”


    “是的,他擅長這個,”羅蘭才說完,就聽見路易斯罵了一句。“我說錯什麽了嗎?”


    “不,我隻是了解到一個可怕的真相。”路易斯深呼吸了幾次。“湯姆的搭檔兼妻子、一個即將成功的煉金術師,現在恐怕在埃德蒙手裏。”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我是【存稿箱二號】。作者沒回家,讓我代發文~大家不要霸王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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