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的夕陽很幹淨,與藍天分的清晰無比,郗銘坐著車一路在這樣的霞光裏前行,前方有他思念的人兒。


    他在賓館裏停留了一晚上,第二天才繼續趕路,到達海村山山區的時候,紅日正好當頭掛著,金黃色的光柱成片成片地撒在黃土地上,幹燥的土地上,細細的泥土都裹成一粒一粒的小沙土,走過之後都會留下淺淺的腳印,鞋子的縫隙裏肯定也會帶著屬於這裏的石子。


    郗銘站在窗外,看著那個站在黑板前,手裏拿著書一點一點教著下麵孩子們念書的女人,嘴角牽著最最滿足的笑容。他就站在角落裏,恪守著不出現在她麵前,不惹她傷心的諾言,看著她過著遠離自己的幸福而又簡單的生活,有些開心又有些難過。


    開心的是他可以看見她笑了,很久沒有看見的滿足的笑容。


    難過的是這樣的笑容要偷偷地看,不是為了他而綻放的。


    身邊的人開口,“先生,要不要進去看看,我去叫程老師出來?”


    “不用了,我就看看,不要打擾孩子們上課。”郗銘的眼睛一直盯著教室裏那個淡然的女孩子,最後還是下課的鈴聲喚醒了沉醉的郗銘,他快步走出學校,跟著來的校領導覺得很奇怪,但是送錢來的人也不能多管什麽。


    “先生,您還有哪裏想要看看的,我領您過去。”校主任離郗銘半步遠,看著這個麵容英俊但是全身都散發著寒氣的財神爺,心裏有些惴惴的。


    郗銘站在校門口,再次看了一眼那個教室,“沒有了,我馬上就回去了,錢我會盡快安排下來,給孩子們一個良好的教育環境,對於你們的承諾,我也希望你們說到做到。”


    “會的會的,這筆錢過來了我們馬上就翻新校舍,給孩子們建好圖書室。哦,請問您姓什麽,我們好……”校主任的小眼睛裏帶著些諂媚的精光。


    “程!路程的程。”郗銘的手插/在褲袋裏,耳邊傳來了孩子們在操場上的歡呼聲,那麽的鮮活稚嫩,是人間最美妙的音樂。


    偷偷的來,偷偷的走,似乎現在的郗銘麵對程黎隻能這個樣子,所有的一切都隱藏在她的不知道裏。可是所有假想的天長地久到最後都是一種無知的一無所有。


    程黎從教室裏出來後,回到那個簡陋的宿舍,就聽見另一個支教老師說:“程老師,你知道嗎?我們小學要獲得讚助了,剛才校主任還帶人來看了,你們新聞一播出來影響就是大,你看才幾天,學校就來人了。”


    “真的?”程黎放下課本,聲音帶著欣喜,一周多的時間讓她覺得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心靈的淨土,純真的眼睛裏帶著求知欲,他們渴望走出去看一看外麵的世界,甚至當她介紹電腦的時候,那一雙雙眼睛裏的驚奇帶給了她莫大的震撼。


    “是啊,我還看見人了呢,在你上課的時候站在教室外麵看了會兒就走了,背影還挺帥氣的。”小女孩的心性,總是幾句就離不開帥哥。


    “能把錢真的落到實處才好,這些孩子都太需要了。”程黎攏了攏桌上淩亂的作業本,很多有已經卷了角,大概已經被孩子們用過了很多遍的,他們批改作業也不用紅筆,都是用鉛筆,這樣也方便孩子們擦掉痕跡。


    **


    “郗先生,您名下的資金我已經都幫你列出來了,這是清單,請過目。”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男子將一份文件遞給郗銘。


    他大略地翻看了一下,“嗯,我想創辦一個基金,但是對外不能公開我的名字,專門用來支持翻新一些偏遠山區的校舍,這件事我想你私人幫我做好。第一個要去的就是海村山那邊。”他將一份資料遞過去,“這是那邊的資料,我去實地看過,沒什麽大問題,按時撥款就行了,盡快吧。”


    他端起自己麵前的咖啡,呷了一口,有點冷了,滑過暖暖的胃部並不舒服。包廂裏一時安靜了下來,中年男人很識趣地告辭離開,緩緩的音樂聲在包廂裏回趟,趟過耳邊,卻趟不進心裏。


    ……


    以後每隔一段時間,郗銘都會飛到m市,他覺得自己能站在那個拐角裏已經十分幸福。


    他看著她有些清瘦,可是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輕鬆,那不是曾經的每個夜晚睡在自己身邊的心驚膽戰。他有些落寞,原來他們早已不相幹。


    **


    今天a市下雨了,郗銘出門的時候看著宛若幕布一般的雨簾和陰沉沉的天空,心裏竟陡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笑了笑,自己什麽時候也這麽迷信了。還有什麽情況能比現在更差的嗎?無非就ely放棄與他合作,他會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罷了。


    “沈小姐,boss還在工作,說了任何人都不能進去。”alice的聲音在辦公室門邊響起,郗銘的眉蹙了一下,手裏的筆竟然劃出了長長的一道。“boss,對不起!”他抬手揮了揮,示意她出去。


    “郗銘,你什麽意思?上趕著給人家送錢花。”沈斯怡的聲音很尖銳,雙手揮舞著像是遇到了侵犯自己領土的敵人。


    “你查我?”郗銘的目光瞬間變得陰冷,說出的話就像冰錐子一般。


    “是啊,我查你,哼,你現在身邊到處都是眼睛,還做出這樣的舉動,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那個賤人的存在?!她去一個山區支教你就送那麽多錢,她要是親口問你要,你是不是打算把你整個身家都給她!”沈斯怡心裏的怒火越燒越旺,郗銘沒說出的一個字都像是一桶油澆在她的心火上。


    “她就是要我的命我都會送上。”郗銘扔了手中的筆站起來,沈斯怡的視線一下子換成了仰視。


    “哼,那人家稀罕嗎?‘晨曦’基金,你還真是好心思,把你們倆的姓拚在一起。”


    “出去,你沒有資格管我的事情。”郗銘伸出手,指著那扇大門。


    “趕我走?郗銘,ely的那個項目還不在你手上吧。”沈斯怡拉開大班桌前的椅子,很幹脆地坐了下去。


    “……”郗銘沒有說話,隻是一雙冷峻的眉眼死死地盯著沈斯怡。


    “你不肯讓出恩培救ming-bio於水火之中,非要靠著新項目,不就是不想讓自己回憶起這個項目就是你用來讓程黎進監獄的嗎?可是她都已經進去過了,難道你這樣做她就會忘記回到你的身邊?癡人做夢!”沈斯怡回望著那雙眼睛,不帶一絲懼怕。


    他看著那張紅唇在自己麵前張張合合,耳鳴一般的煩躁,不再看她一眼便直接出了辦公室。沈斯怡麵對的又是“嘭”的一聲關門聲,眼淚就這麽的早眼眶裏打轉,卻堅定地不流下來。


    郗銘的車穿行在雨幕裏,雨刮器靜靜地在車窗玻璃上晃著,卻怎麽也刷不盡這天上的淚水。車子一路直行到醫院的地下車庫,關機了的手機被扔在車上,而他則大步地朝著vip通道走去。


    病房裏,郗國成已經可以坐起來看看報紙聽聽新聞,他瞅著立在門口的那個人,“進來吧。”寡淡的聲音裏已經不再有無奈,隻是帶著原本就有的渾厚。


    “爸。”郗銘叫了一聲郗國成,走過去坐在床邊,“爸,上次董事會……你恨我嗎?有可能郗氏以後就不是你的了。”


    “小銘,你會讓郗氏變成別人的嗎?”郗國成將手裏的報紙折起來放在一邊,轉頭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兒子。


    “不會,但是……”郗銘的手撐著膝蓋,修長的手指微微地彎曲,指尖有些紅,像是用力地扣著什麽。


    郗國成靠回枕頭,“沒有但是,小銘,郗氏隻能在我們手裏延續下去。”


    “我知道了。”郗銘垂下了頭,他好像一次一次地選擇,卻又一次一次地選錯,這次呢?還是會選錯嗎?


    晚飯的時間,歐明楓過來送飯,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郗銘,他覺得可笑,什麽時候自己的母親已與別人結成一盟,對他同仇敵愾了?


    他起身準備離開,剛出門歐明楓就跟了出來,“你的錢想怎麽花我不管你,但是婚你必須給我結。”


    郗銘轉身看著母親,眼裏嘴角都是譏諷的意味,他想說:我的未來就是要複製你的過去?像你一樣,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才能匹配的上自己所謂的身份尊貴?


    最後卻是未置一詞地離開,車子駛出停車場的時候雨下的更大了,像是旋到最大的水龍頭,一柱柱的,在地上濺起了花朵,他忽然想起那片幹燥的黃土,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程黎了,不知道她好不好?有沒有過的更開心一點。


    街上的燈光亮了起來,伴著雨水像是光柱,歸家的時間漸漸臨近,連路邊的花傘下都在不停地加快速度,隻有他的車速,還是穩當當地徘徊在那個碼數。


    車子慢慢地開進小區,天色黑了,家家戶戶都開啟了燈,暖黃的光線,郗銘卻沒有抬頭看,因為他知道回家之後迎接他的永遠都是一片漆黑。


    作者有話要說:給個收吧,阿墨真的在日更啊,看了不收藏阿墨的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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