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力鏈接斷掉的下一秒,一股龐大的魔力湧入鈴姬的身體。身體崩潰的那個白發蟲使最後的那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希望似乎也伴隨著那股魔力湧入了鈴姬的心裏。


    ——以令咒之名……幾近可能的……給予berserker……足夠的魔力……


    ——放手……去……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為補充了足夠的魔力,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有些束手束腳的身體也充滿了活力。本該感到輕鬆的黑之王卻陷入了龐大的悲傷與憤怒之中——


    間桐雁夜死了!


    救出了櫻後,再沒有參加聖杯戰爭的理由……為櫻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家後,已經打算用所剩無幾的那點時光全部用來陪伴小櫻的那個男人……死了啊!


    會為了飽受折磨的櫻努力忍受身體被蟲咬噬的痛苦,會為了救助小櫻而先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會為了小櫻的笑容努力學習做飯,帶著那個安靜內斂的小女孩一起逛遊樂園的那個男人……間桐雁夜,就在剛剛……死了……


    斷氣前的那一秒,這個悲哀到極點的男人還在為了自己而用掉了最後一枚令咒啊啊啊!!!


    還在期待著雁夜叔帶自己去公園的櫻,再也等不到這個為了自己拚盡一切的叔叔了……麵容扭曲身體殘破的間桐雁夜早就放棄了聖杯戰爭,為什麽還要這樣置他於死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騎著黑色摩托車尚且停止在半空中的berserker猛然爆發出一陣強勁的黑色陽炎,威力更勝一籌的【寂滅的斷罪者】此刻更是大綻光華,黑色的幽光和上次在倉庫街的那次完全不同,暴虐至極的威勢與壓迫感哪怕是遠處高空中的archer都稍微感受到了一點壓力。


    夾雜著狂氣的【寂滅的斷罪者】斬下,宛如小型核彈一般爆裂開來——身軀龐大的海魔在這一擊之下毫無還手之力,躲藏在其中的caster被鈴姬的摩托車【黑百合】直接撞飛了出去,半空中caster的身體更是被鈴姬揮著漆黑巨劍直接斬成了兩段,附著於其上的黑炎更是沿著傷口開始不斷腐蝕著caster的身軀。


    “小子,別離開我太遠!”乘坐於牛車之上的rider皺著眉頭,將韋伯護進了自己的紅色披風裏。


    “咦咦咦?!怎麽了rider?berserker不是把那個caster給解決了麽……怎麽突然就……?”韋伯拽著征服王的一隻手臂探出頭來,那副不滿的神情好似再說如果rider你不給我解釋一下的話今天晚上就繼續睡地板。


    “……看看那個berserker的數值吧!”征服王歎了口氣,說:“就算是我,如果我使用【王之軍勢】的話,隻怕也沒辦法打贏現在的berserker吧……那個女孩大約是受到了什麽刺激突然就發狂了,而且周身的魔力也很澎湃——可能是master被誰幹掉了,估計死之前還用令咒補充了berserker的魔力!”


    “怎麽會……?!”


    “小子,你還是躲進來比較好,就算不會被發狂中的berserker給牽連進去,也難保那個躲藏在暗處的卑鄙小人不會趁機對你下手!”


    “rider……”


    空中的牛車正下方,是被鈴姬用黑炎轟炸到隻剩下一點碎肉的海魔殘軀。身材嬌小的少女跨.坐在漆黑的摩托車上,左手還拖著那柄相對於常人來說都異常巨大的漆黑巨劍,如鴉翼般漆黑柔軟的細碎留海下,那雙滿溢著憤怒、猶如沸騰的鮮血般紅豔的猙獰眼瞳在無聲地狂囂!


    驀地,saber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肌肉緊繃,雙手則牢牢地握住了自己的寶具,碧青色的眸緊緊地盯著那邊在河麵上用黑炎鋪就出一片立足點的berserker。


    她的直覺告訴她,現在的berserker……


    很危險!!!


    工藤鈴姬其實很聰明,隻是她的心性單純沒什麽心眼,而且又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所以才會給人留下她其實很好騙的感覺。


    稍微想一下就能知道了—ncer的master肯尼斯是那種心高氣傲的類型,對雁夜那種半吊子根本看不上眼,而索拉則是小女人心性,現在除ncer根本看不到別的東西;archer的master遠阪時臣雖然下手的可能性最大,但是現在的雁夜根本不會去挑釁時臣,這兩個人根本就鬥不起來,archer雖然喜怒無常不過也不屑與雁夜動手,說不定看在鈴姬的份上還有可能稍微照拂一下雁夜;言峰綺禮喪失了所有的assassin,但是這貨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衛宮切嗣的身上,對於現在的雁夜這家夥估計完全沒興趣;rider主從一直都在眼前是最不可能下手的人……


    答案呼之欲出——衛宮切嗣!


    無人可與之匹敵的黑炎搖曳著。雖然相處的時間極為短暫,但是間桐雁夜卻讓鈴姬有一種莫名親切的感覺——那種為了某個人而不惜一切的強烈感情甚至隱隱讓她產生了共鳴。


    雖然……在鈴姬的記憶裏,自己並沒有類似的經曆,但是那份感情過於強烈,以至於鈴姬無法坐視不理。


    頭一次……在殺死綠之王後,工藤鈴姬這個人是頭一次這麽想要‘殺死’某人。


    現在,擺在鈴姬麵前的選擇有兩個:一是在這裏用間桐雁夜最後的令咒所給予自己的魔力全力幹掉衛宮切嗣,二是尋找到間桐雁夜的遺體好好安葬並代替雁夜臨時照顧櫻直到聖杯戰爭結束。


    前者是為了發泄自己的憤怒,後者是為了保護雁夜的願望。


    盡管困難,但鈴姬還是選擇了第二個選擇。


    為了那個淒慘無比的間桐雁夜,工藤鈴姬甚至可以放棄那份憤怒——一如當初在黑子哲也受傷時鈴姬選擇優先送哲也去醫院治療而不是率先幹掉敵人。


    “愛麗絲菲爾,saber,我們下次……就是敵人了……”


    黑發紅眸的少女宛若露出了獠牙的惡鬼,瘋狂的怒火即使是saber都不得不移開視線。在這件事情上,即使是愛麗絲菲爾都沒辦法辯解什麽。


    “聖杯那種東西本來就沒多大用,我的master早在召喚出我的那一天就救出了那個可憐的女孩,之所以現在還會參加……也不過是想要報答我而已…………一直以來為了那個無辜遭到折磨的可憐女孩奮鬥至今的間桐雁夜,比那個隻知道殺戮的衛宮切嗣強上幾百倍!!!”


    憤怒,憤怒,憤怒。


    那些憤怒成為了【狂化】的催化劑,體內充盈的魔力也在告訴所有人,她在渴求戰鬥。


    但是現在不行。


    間桐櫻還在家裏等待著,好不容易擺脫了噩夢一般的蟲倉,幼小的女孩那雙安靜期待的眸子在鈴姬的腦海裏閃爍著。


    ——“餘下的生命,我想……全部都留給小櫻呢……”


    腦海裏回蕩著間桐雁夜曾經的話語,鈴姬發動了摩托車的引擎,黑色的王權者陰沉著臉急駛而去。自顧自的丟下了一片狼藉的戰場,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說。


    解決了caster的ncer解除了saber左手的詛咒,本打算借著時機解放saber的對城寶具將令咒收入囊中,卻被半途殺出來的berserker給險些攪局……那個時候,衛宮切嗣剛好發現了因為從鈴姬那裏得知了caster的master雨生龍之介的長相而出現在堤岸上的間桐雁夜。


    於是,衛宮切嗣理所當然的開了槍。


    那一槍,粉碎了間桐櫻的小小希冀,同時也粉碎了工藤鈴姬的未來設想。間桐雁夜和間桐櫻幸福生活的美好畫麵像是被打碎了的鏡子一樣散落了一地,再也拚不回原樣。


    聖杯戰爭本就是殘酷的你死我活。


    愛麗絲菲爾從未像這樣鮮明地體會到另一種層麵上的殘酷。


    ——用打碎別人的願望來實現自己的願望……簡直就像是劊子手一樣……


    “切嗣……我們追求的聖杯,真的……真的沒有問題麽……”銀發的人造人低聲喃喃自語著,漂亮溫柔的眸子裏莫名的有些低落。


    “嗯?愛麗絲菲爾,您剛剛在說什麽?”


    愛麗看著金發的騎士王,那個同樣身材嬌小的女性對她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不,沒什麽的……我們走吧,saber。”


    “是的!”


    從未如此清楚地感受到力量的流逝,沒有master為之供魔的英靈在現世幾乎寸步難行!即使是魔力ex儲備的黑之王也不得不承認,那種讓人難以言喻的不對勁簡直讓人幾乎要發狂暴走。


    她找到了櫻——那個孩子雖然在吉田家裏已經有了屬於她的房間,但是她現在卻依舊固執的在間桐雁夜為她購置的那棟屋子裏等待著那個叔叔的歸來。


    幼小的女孩看見了接觸靈體化現身在她麵前的黑之王。


    “鈴姐……?”


    她歪著頭看著臉色十分糟糕的鈴姬。雖然那個姐姐身上的氣勢很可怕,但是一直以來都對櫻照顧有加的鈴姬卻是這個女孩第二認同的‘家人’。


    她給了她一個冰冷的擁抱。


    “抱歉呐……櫻醬,雁夜叔……死了……”


    難得有了些神采的紫眸瞬間渙散,幼小的女孩呆愣在原地,似乎是因為衝擊力過於巨大,她的意識拒絕理解這句話。


    但是沒有用,那些發音組合在一起的文字深刻的烙印在她的腦海裏,幾乎要將她的整個身體都灼燒起來,劇烈的、宛若海嘯一般的痛楚襲擊了她的身體。孩童軟弱無力的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想逃避現實,可是卻辦不到,因為那個一直以來都十分開朗活潑的黑發少女此刻的眼神與表情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那個人……死了……


    一起去公園玩耍的約定再也沒有了實現的效力,一點一點描繪出來的那個溫暖的未來再也不會散發出美麗的光芒。


    黑之王抱著小小的女孩,最後為她留下了一封書信,裏麵大致介紹了一些雁夜留給她的東西還有對她未來的期待。強忍著怒火的鈴姬將櫻交給了吉田家照顧,對他們的說法則是間桐雁夜自知時日無多,於是為了避免對小櫻造成難以磨滅的傷痛於是一個人走了。


    黑發的少女踏出大門,卻被從臥室裏聽見響動而溜出來的綠發女孩扯住了衣角,宛若可愛的小動物一樣,相對於之前見到鈴姬的吉田家夫婦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千鶴那稀鬆平常的表情倒顯得格外親切——宛若習慣了那種淩厲氣勢一樣……


    “鈴……要去哪裏?”


    “……”


    “還會回來嗎?”


    “……不會了。”


    “非去不可?”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隻是稍微有點不爽而已……”


    女孩安靜的綠眸無聲的說‘在騙人’。


    也是,無論是誰看到鈴姬現在的模樣都會知道,這個少女此刻早就火冒三丈了。


    失去了master供魔的英靈隻有消失一途,更何況鈴姬也不願意再去找新的master。這場戰鬥最後會怎樣誰也不知道,就算她能夠一直存活到最後也不見得就能夠長久的在這個世界裏生活下去。


    ——所以,工藤鈴姬注定不會回來……無論戰鬥是勝是敗。


    吉田千鶴比誰都要看的清楚,但是也無法阻擋住黑之王的步伐。


    ——現在的她,什麽都沒有。


    ——甚至連安撫她的資格都沒有。


    黑之王孩童般澄澈的眼眸裏閃爍著這樣的光輝,那光芒是如此的堅定,心中燃燒的憤怒會描繪出怎樣扭曲的未來也根本不在乎。


    完全的、按照著自己的本心在行動啊……


    “路上小心!”


    “嗯……再見。”


    綠色的眸子注視著那個少女的背影。塵囂遠去的摩托車載著那名黑發紅眸的少女駛向了哀傷的未來。


    所謂的【奇跡】啊,就是因為隻會發生一次,才會被稱之為【奇跡】呢!


    那句再見,成為了吉田千鶴最後的奇跡。


    黑發紅眸的少女騎著摩托車呼嘯著穿過冬木市,雖然剛剛才結束了對抗caster海魔的戰鬥,聰明人都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好好地躲起來休養生息,但是鈴姬卻清楚地知道——


    今晚,saberncer最後的戰鬥,就會在那裏發生!


    但是鈴姬的目標卻並非是那裏——


    想要為那個無辜橫死的間桐家唯一的良心間桐雁夜戰鬥。


    想要為失去了唯一一個能夠全心全意為她著想的叔叔的櫻複仇。


    想要終止這場注定一無所獲的聖杯戰爭。


    想要……殺死衛宮切嗣。


    無論愛麗絲菲爾有多麽入她的眼,鈴姬也不會為了愛麗絲菲爾放棄向衛宮切嗣複仇的想法——並不是對切嗣的仇恨有多深,而是在鈴姬看來,對切嗣的厭惡與恨意要遠遠超過了她對愛麗絲菲爾的好感。


    黑之王是順應本心自由自在行動的王者,用自身的好惡與氏族們的判斷來建立‘正確’的價值觀。


    很不湊巧,這裏沒有屬於鈴姬的黑之氏族,而且,黑之王對於衛宮切嗣的負麵情緒現在正是淩駕於自身好惡判斷的因素。就連唯一一個有可能叫停鈴姬的人——間桐雁夜現在也已經死去。


    現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能夠製止黑之王行動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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