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教主終於回到月冥並且似乎還帶著未來的教主夫人的消息迅速地在教中傳開。據說未來教主夫人花容月貌,身子骨雖然瘦弱了些,但看上去應該是個好生養的。然而反觀之,另有一撥教眾在為教主欣喜的同時對未來教主夫人表示了擔憂,看那瘦胳膊瘦腿細皮嫩肉的模樣,怎麽看的都像是被教主強行拐帶來的良家少男。


    要說一幹教眾的顧慮也不是全無道理,葉大教主在位數年來,偷雞摸狗……啊呸!應該是強取豪奪的勾當幹的也不少,那一次不是搞得雞飛狗跳,全教皆知?有一次就因為葉大教主下山看中了某個小姑娘抱在手裏的兔子,愣是不顧那小姑娘哭爹喊娘,強行將兔子奪了回來養著,不過數日之後,又因為喜歡上了林子裏的野貓,愣是把兔子丟給了桑護法。唉,要說這後話還有些長……桑護法本來還真的替教主認認真真養了起來,沒想到那兔子不識相,將桑護法的屋子搞得一團糟,後來桑護法幹脆把兔子送進了廚房,據說那天晚上的晚膳教主和桑護法都用得挺香……跑遠了,跑遠了。總之就是一句話,這未來教主夫人是不是搶來的,最終究竟能不能順利上位,便是月冥三十六部教眾最感興趣的問題。


    俗話說得好,風口浪尖出英雄,就在月冥一片探討之聲的時刻,不久之前被冷護法派去查探教主消息的小頭頭站了出來。這一站不得了,整個月冥差點都跟著抖了一抖。誰會想到這次葉大教主不僅拐了個少男回來,而且還是他們月冥的死對頭——當今的武林盟主呢?


    “什麽?武林盟主?”桑止幽幽從正在議論的教眾背後冒出一個頭,隨手塞了一把瓜子仁進嘴裏,自言自語道:“我早就看那個白衣男不是一般人,沒想到蘇蘇的眼光不錯。隻是身份棘手了些……嘖嘖……”


    是夜,死氣沉沉了好幾個月的月冥終於重新熱鬧了起來,隻是這男女主角卻芳跡難尋。好在據目擊者劉媽說,冷護法、教主和教主夫人回來之後還沒出過屋。啊,不對,應該是冷護法和教主、教主夫人回來之後還沒出過屋。作為專業目擊四十五年的劉媽,該有的情報準確度和精確度還是要有的。


    總而言之,冷護法和教主進了一個屋,至於教主夫人則進了另外一個屋。


    桑止搖了搖頭,這樣的情節發展好像不對。本著一顆熱愛學習的心和肩負的百名教眾重任,桑止豁出了老命,把耳朵朝著蘇蘇閨房的門上又貼了貼。


    “呯——”


    剛貼上去就聽到了強有力的一聲脆響,桑止本能的朝後退了兩步,又立馬興奮了起來。這麽激烈,必然有料啊!反正探不到八卦心不死,桑止咬了咬牙,再次將耳朵貼了上去。


    葉屠蘇把冷清絕送來的衣裙連著托盤甩了出去,兩手捂著耳朵拚命甩頭:“幹的!我不管!我就要娶他!”


    冷清絕彎腰把裙子拾起來,丟到葉屠蘇的床上,使勁把葉屠蘇捂著耳朵的手扒拉了下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聽到身份一詞,葉屠蘇明顯有些心虛。早就知道自己在外麵呆著的幾個月裏,狗剩這裏也不會消停。理說不通,葉屠蘇死咬著下唇,準備耍賴:“……知……知道啊,那又怎麽樣?”


    “武林正派和我們可是死對頭,況且他還是個武林盟主。就算他沒想把你怎麽樣,他的身份也不會允許你把他怎麽樣!”看著葉屠蘇為了一個陌生男人無理取鬧的樣子,冷清絕隻覺得心裏堵得慌。要說起來,這種感覺不陌生,上一次是手下來稟報蘇蘇在那個陌生男子家裏做丫鬟的時候,上上一次,則是蘇蘇跟著那個男人在他麵前逃跑的時候。


    沒有察覺到冷清絕的表情,葉屠蘇正兒八經地捏了捏小拳頭:“奶奶的什麽怎麽樣怎麽樣的暈死了!他不怎麽樣我把他怎麽樣好了,反正我在江湖人眼裏不是什麽好角色,難得也要守守本分做條真正的惡棍給他們瞧瞧!”


    這貨……貌似完全把他的話當耳邊風啊……冷清絕扶了扶額頭,翹起二郎腿一屁股做了下來。目前來看,想要說服葉屠蘇,基本上要打一場拉鋸戰。


    在冷清絕麵前完全沒有形象可言的葉屠蘇哧溜往床上一滾,裹著被子蹭了蹭,緊接著又輕車熟路從床頭小櫃子的第一格裏摸出零嘴。一看居然是新鮮的馬蹄酥,葉屠蘇朝冷清絕揚了揚手,算是致謝。冷清絕一張冰臉見狀終於緩了一緩,葉屠蘇卻是不怕死地指了指門,好嘛,眼看著就要熄滅的怒火噗噗兩聲又重新燒旺了起來。冷清絕上前怒氣衝衝地抖了抖被子,猝不及防的葉大教主就這麽四仰八叉地滾到了地上,凍得直哆嗦。無奈美人示弱,英雄卻不給麵子,主要是這英雄在美人麵前吃的虧太多,俗話說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這個理兒。


    這麽一僵持,葉屠蘇終於重新仰頭開始仔細審視冷清絕的表情。


    要說冷清絕這個名字取得好,臉和他的姓一樣,常年冷冰冰的見不到一絲笑容。說起來不是完全不是自誇,冷清絕也隻要在麵對她葉屠蘇的時候才能在臉上找到一絲喜怒的痕跡。一句狗剩是怒,一句清絕是喜,死盯著他的時候他會緊張,朝他撒嬌的時候他會臉紅,毫不誇張的說,這就是這十幾年來葉屠蘇在冷清絕臉上探索到的所有表情和發動秘訣。可唯獨今天、現在,冷清絕的表情有點怪。眉頭緊蹙,麵頰微紅,說怒不完全是怒,說喜又壓根挨不著邊。葉屠蘇凍得打了個噴嚏,玩味地搓了搓下巴,糾結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難得冷清絕能做出這麽個高難度的表情,葉屠蘇自然興趣高漲,拽著他的手站了起來,誰知腳底一滑,正撞進冷清絕的懷裏。待揉了揉腦袋剛想站直,葉屠蘇忽然察覺麵前的人身體一僵。懷著一顆常年看好戲的心,葉屠蘇幹脆卸了力道,任由自己的腦袋再次靠上去。冷清絕剛剛放鬆的身子果然又是一僵,葉屠蘇嗬嗬笑了幾聲,這才一屁股靠坐回床上。


    這一來一去,冷清絕臉上的表情豐富了許多,一陣白一陣紅一陣紫一陣黑。葉屠蘇捂著嘴笑了夠,最後居然還不怕死地戳了戳冷清絕的手臂,笑道:“哈哈哈,狗剩你的表情就像中了五毒散!”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葉屠蘇這番折騰,冷清絕的臉終於定格在了黑色。仗著身形高大,冷清絕拎起葉屠蘇就像拎起一直小雞。好在房間小,麵前又是一個剛剛受過自己恥笑的大熟人,武功蓋世的葉大教主難得賣了冷清絕兩分麵子,乖乖任由他拎著,也懶得折騰。冷清絕眯著一雙狹長的眼睛,盯著葉屠蘇的眼神就像黃鼠狼盯著雞,待半騰在空中的葉大教主終於被盯得打了一個寒顫,冷清絕這才懶懶地開了口。


    “好,反正道理是講不通了,蘇蘇,不如我們就來打個賭。”


    葉屠蘇撲騰了兩下終於雙腳落地,隨手理了理衣襟,倒是很有兩分氣勢。無奈身高上有些差距,葉屠蘇幹脆站到床上,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好啊,我最喜歡打賭了!願賭服輸!”


    “好!擊掌為誓!”


    ***


    “然後呢?然後呢?”


    被眾人圍坐在中間的桑止掏出繡著紅葡萄的淡紫色小帕兒裝模作樣地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惋惜地歎了口氣:“唉,之後他們聲音太小,我沒聽到啊!”


    第十三部的頭頭慕素摸了摸腦袋,強忍住把桑止摁在地上暴揍一頓的衝動,埋怨道:“右護法你這不是聽了等於沒聽?”


    “我也沒辦法啊!”桑止扼了扼腕,小心地將帕子疊起來收進懷裏:“他們聲音像蚊子那麽點大,我難道還能舔舔手指頭戳個洞啊……哎呀,對呀,我為什麽不直接戳個洞呢?”


    眾人聞言紛紛歎了口氣散了開來,桑止鬱悶地托著下巴,坐在石凳旁邊沉思剛才的問題。忽然餘光別到一角白衣,桑止抬起頭望過去,蘇淺正熟稔地撣了撣石凳上的灰塵,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


    “葉屠蘇和冷清絕打了什麽賭?”


    桑止尷尬地咧了咧嘴,遞過去一把瓜子:“你都聽到了?”


    “也不是。”幾經奔波,如今蘇淺終於好好洗漱了一番,又換了一套月牙白的袍子,越發顯得風姿綽約。卷起袖子磕著瓜子,雪白的肌膚、纖細的雙手就著白晃晃的月光,倒是別有一番腔調。


    桑止心裏暗誇蘇蘇雖然魯莽了些,不過眼光還是不錯的,卻見到眼前一隻纖手晃了晃,這才回過神來繼續剛才的對話。


    “他們的賭我沒聽見,聲音太小了。”說道這裏,桑止忽然覺得有必要補充一下:“當然,清絕的功夫好,我捅了窗戶紙他一定能聽見,嗯,所以我才沒捅。別誇我,我就是這麽機智。”


    蘇淺聞言嘴角忽然彎了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桑止奇怪地歪著頭,問道:“你笑什麽?你想否認這個事實?”


    “不是。”蘇淺笑著搖了搖頭,不答反問:“葉屠蘇這麽多……表哥裏麵,一定和你最親吧?”


    桑止驕傲地點了點頭:“那是!我和蘇蘇的關係那是沒話說!咦?你前麵不是叫她蘇蘇了麽?怎麽現在又改口叫了大名?”


    “上次是口誤。”蘇淺別扭地把目光移開,桑止看在眼裏,笑著轉了話題。


    “對了,你怎麽看出來蘇蘇和我關係最好的?”


    “因為——”蘇淺故意拖了長音,又朝桑止招了招手。待桑止靠近,蘇淺才悄悄耳語道:“你們一樣機智……”


    好像哪裏不對?桑止挑著眉毛琢磨了半餉,終於還是決定不恥下問,不然他今天一定睡不著覺了。


    “你……是在誇我吧?”


    蘇淺肯定地點了點頭,答道:“當然。”


    為什麽……分明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呢……到底是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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