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枸杞酒釀蛋,木瓜紅棗蓮子蜜,玫瑰豬蹄,四物木耳湯,這玫瑰豬蹄我還知道是什麽,可小曦啊,剩下的那三樣我怎麽都不認識啊?”晉周捏著手中的白紙抬頭問著蘇半曦,蘇半曦抽空看了一眼晉周淡淡解釋道:“枸杞酒釀蛋現在來不及做了,木瓜紅棗蓮子蜜需要木瓜和蜂蜜有點難尋,四物木耳湯我以前做過材料家中倒還剩下一些,改明兒再讓我哥跑一趟去拿回來,對了,晉叔叔你知道鎮上有哪家販賣蜂蜜的嗎?”


    古代糖貴普通人家根本就吃不起,至於蘇家糖不斷一是蘇時之前所買的蔗糖,二則是有些時候蘇半曦做菜需要用到蔗糖這才每次進鎮都會買一些蔗糖回去,蜂蜜她來了這麽久都未聽說哪裏可以買到。


    晉周摸著下巴想了想,最後搖頭:“沒有,蜂蜜一般隻有大戶人家才能吃得起,普通人家雖然也可以自己去深山裏麵找,但是沒人願意為了那蜂蜜去冒險,這個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木瓜我都沒有聽說過,恐怕比蜂蜜更難弄到吧!”


    蘇半曦聞言也沒有泄氣,“那就先做玫瑰豬蹄和四物木耳湯出來,枸杞酒待會兒釀造起來就可以了,至於蜂蜜和木瓜就暫時先放到一邊,等以後再想辦法弄這些回來做木瓜紅棗蓮子蜜。”其實木瓜紅棗蓮子蜜的美顏效果更佳,隻是可惜現在材料不足暫時做不了,。


    不過蘇半曦也不灰心在和晉周說了一些注意事項之後就勉強從躺椅上起身,晉周見狀連忙去扶她,被蘇半曦阻止了,“我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行走還是會有一點疼,再休養上幾天就沒事了,不用這麽擔心的,我又不是易碎的娃娃,現在就等店鋪修整出來,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先把這兩樣養顏食品的名聲給打出去,到時候等藥膳坊開起來了就轉到店裏麵去賣。”


    晉周抿了一下唇最後才道:“不過我這裏是書齋,就算是這玫瑰豬蹄和四物木耳湯做好了也賣不出去啊,況且來書齋的人都十分少,加上我這裏地理位置偏僻安靜怕是頗有難度。”


    蘇半曦淡淡一笑:“酒香不怕巷子深,到時候將玫瑰豬蹄做出來單賣,四物木耳湯買一份玫瑰豬蹄就免費贈送一碗,加上這兩樣食物都有著養顏功效,又不會相生相克,到時候聞聲而來的人肯定很多,晉叔叔你就不用擔心了,隻是這段時間要給你和奴伯伯添很多麻煩了。”


    這段時間蘇半曦趙氏等人一直居住在晉周的院落中,雖然有葉望在晉周也不必每日坐在書齋當中,反而很多時候跟著柳老頭跑東跑西氣色好了不是一丁點兒,整個人也沒有以前那般消瘦虛弱了,手術的概率也超過了一半,等她身體好了就可以進行手術了,不過以前的方案需要重新推翻擬定。


    葉桑在書齋裏麵充當著小書童的角色,整日將書齋裏裏外外打掃得一塵不染,奴叔每次都想要打掃書齋的時候都會被葉桑搶著做了,久而久之的奴叔也就不再打掃書齋了,對此晉周毫無半分異議,隻要人好沒有什麽壞心思他都能夠容忍的,再說了他這偌大書齋冷清了那麽長的一段時間,現在多了些人氣是他求不得的,自然就默認這一舉動。


    趙氏則是幫忙拆洗這被套衣衫等物,也大大減輕了奴叔的工作,現在奴叔基本上都是清閑下來的,要不是他會做飯做菜隻怕就整天無所事事的在院子裏麵晃悠了,晉周每日食用的杏仁粥就是他在負責,趙氏也不和他搶。


    “你這丫頭就是鬼主意一堆,也隻有你會想出這樣的方法,就不怕錢沒賺到,自己就先虧了本!”晉周在腦海中轉過幾圈之後複調笑著蘇半曦,他也不是舍不得那些銀子,而是他有些想不通蘇半曦為什麽要這樣做。


    蘇半曦動了動略顯僵硬的四肢和脖頸,淡笑著對晉周說道:“到時候是賺是賠晉叔叔就知道了,現在不宜多言。”


    對於蘇半曦的故意故作神秘,晉周倒是沒有多大的好奇心,反正按照蘇半曦的個性,她是不會做賠本買賣的,與其在這裏擔心她是賺還是賠,還不如去打聽打聽木瓜究竟為何物,怎樣才能買到蜂蜜才是首要的。


    好久都沒有這樣思考活躍了,讓晉周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勁兒,儒雅的臉上是掩飾不住地興奮:“對了,柳老頭兒他們已經開始修整店鋪了,要不了多久就會修正完畢的,這期間你還是多想想接下來所要賣的藥膳食療以及貨源,不能光想著這些那些貨源就會跑到你手裏麵,剛是藥材費用就是一大筆,我再怎麽富足也支撐不了的。”


    對於這個問題蘇半曦早就考慮好了,而且她也有了合作對象,現在暫時她沒有那麽多的能力去再開一家藥鋪,不過和一家藥鋪合作倒不是什麽難事,隻是不知道那藥鋪掌櫃的答不答應,這樣想著蘇半曦便說了出來,晉周也知曉那家藥鋪,掌櫃的略懂醫術主要還是靠他藥鋪裏麵請來坐鎮的一個年輕大夫,不過那掌櫃的人還是蠻不錯的,至少不會看不起窮苦人家,遇到窮苦人家還會主動將藥錢一壓再壓,為人也幽默,和鎮上多數人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要是和他加藥鋪搭上了關係,對他們來說百利無一害。


    “好是好,不過就是怕他不同意的時候,要不我去探探他的口風?”晉周為這家店鋪倒是盡心盡力的,什麽事都親力親為,大熱天的蘇半曦教趙氏做了綠豆湯或者是酸梅湯晉周就給他們送過去,人緣一時大好,也有不少認識晉周的人都在打探晉周這是要做什麽,每每晉周都神秘一笑,說等到時候他們就會知道了,一天天的柳老頭帶著他的徒弟們在南街那邊出沒,一時間竟將那些人的味道吊得十足,一有空就跑到南街去晃悠。


    蘇半曦搖頭,緩緩挪動了一下腳步見胸腔不是疼得那麽厲害了才說道:“不用,晉叔叔你這段時間已經夠累的了,就休息一下,而且藥材這方麵我比晉叔叔你在行,談論的也多至少把握也大,我也很久沒有出去走走了,感覺身體都有些發黴了。”


    晉周想想也是,他那點小醫術對於蘇半曦和那家藥鋪掌櫃的比起來簡直不夠看的,而且已經過了午時,他答應了柳老頭今天還會送綠豆湯過去的,也就沒和蘇半曦再說下去了,趙氏忙著裝綠豆湯騰不出空來就讓葉桑跟著蘇半曦一起上街去了。


    “哎喲喂,丫頭你來了啊,我都好久沒有看到你,今兒個需要賣點什麽藥材啊?”那掌櫃的聽晉周說起來姓吳,笑起來就跟彌勒佛似的讓人心生好感,也讓蘇半曦心中的把握更大了一些,而且前幾次來買藥的時候她也注意到了這裏藥材的品相如何,基本上都是中等,很少會有摻雜低等品相或者是爛藥材的,所以讓蘇半曦更加堅定要和這家藥鋪搭上線。


    蘇半曦淺淺一笑,葉桑沒了以前的羞澀靦腆大大方方的任由藥櫃後麵的吳掌櫃打量,略顯稚嫩的臉上書寫著一抹與他年齡極其不符的老成幹練讓吳掌櫃哈哈大笑,倒是引得那個一直坐在陰暗角落處的大夫抬起了腦袋,眼眸色彩極淡看了一眼蘇半曦和葉桑之後就又把頭顱埋在了書籍當中。


    蘇半曦先是怔了一下,因為以往來買藥的時候都沒有看到過這號人物的存在,看樣子怕是最近吳掌櫃才請過來坐診的大夫吧,看上去倒也年輕,二十五六的模樣樣貌並不出眾,但是剛才那淡淡的一瞥卻極具淡雅的清朗,不過蘇半曦卻沒有任何感覺,聳了聳肩就扭過頭看著依舊笑眯眯的吳掌櫃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吳掌櫃雙手撐著自己略圓的臉,一雙笑成了一條縫的眼睛直直看著蘇半曦,沒有一口同意也沒有一口回絕蘇半曦的來意,反倒是那個坐在陰暗角落中看書的年輕男子開了口,聲音有些嘶啞看來是不常說話,不過他一語就擊中了要點,吳掌櫃也沒有要阻止那個年輕男子的意思,但也不是要給蘇半曦一個下馬威什麽的,隻是蘇半曦所說的話語他們一半是相信一半是懷疑。


    “想要我們春善堂給你供藥材貨源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小姑娘你確定這麽大的事你一個人能夠做得了主。”不等蘇半曦開口,吳掌櫃便笑著開口了,藥童也早早的端上了一杯杯清新淡茶,蘇半曦不能久站便坐在了那年輕男子的對麵輕笑道:“若是我不能做主的話,我大可不必這麽跑一趟了,之所以會找春善堂那是因為春善堂名譽好,藥材也幾乎沒有太大問題,而且吳掌櫃的為人也不錯,不失為一個合作的好對象。”


    吳掌櫃仔細看著蘇半曦在心裏麵琢磨了半響,最後和那年輕男子對視了一眼,“這件事讓我考慮一下,三天之後定會給小姑娘你一個滿意的答複的。”吳掌櫃的也見過蘇半曦,好像和開書齋的晉周是叔侄女關係,況且玉寧鎮有點小資產的人家都聽說過蘇半曦這個名字,醫術出神入化,陳家少爺的命硬生生地被她給拉了回來,還沒有用上太多的藥物被稱為小藥女,而且聽說莫家的那個大小姐也去找過她了,隨後就被人目擊莫大小姐的臉像是被毀了,不過莫大小姐沒有任何遮掩的大方模樣讓很多人都在想蘇半曦給她說了什麽。


    “叫我曦子就好。”小姑娘的總覺得很是別扭,“對了,吳掌櫃我要買一點藥材,當歸、熟地、白芍、川穹各一兩!”蘇半曦想著要做四物木耳湯的話,這些藥材是少不了的,而且也不太貴,但是暫時用不了太多就各買了一兩。


    吳掌櫃條件反射性地哎了一聲,等到蘇半曦有些訝然的視線看著他時,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發,“咳咳,當歸熟地白芍川穹各一兩是吧!一共是三百四十五文錢,那五文錢就給你抹去,給三百四十文就可以了。”


    蘇半曦淺笑著讓葉桑付了錢拿過吳掌櫃親手給抓的藥材在臨出門前淡淡笑道:“希望吳掌櫃的能夠慎重考慮,三天後我再來,希望是個好消息!”言罷也不多留就帶著葉桑出了門,吳掌櫃望著蘇半曦的背影最後一拍藥櫃又大笑了一通,隨即轉眼看著那已經合上書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年輕男子問道:


    “子玨你說我們是應還是不應啊,說實在的,這樣的合作很讓人心動!”


    名叫子玨的年輕男子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吳掌櫃,手指屈起輕輕在書麵上敲擊著,喉頭上下滾動了幾下,“吳叔,你真的相信她,雖然她給出來的條件霎是誘人,可是我們對她不知根知底的很難相信。”


    吳掌櫃倒是沒多大的想法,把自己在鎮上聽到的都劈裏啪啦告訴了君子玨,君子玨聽後抿唇不言不語,見狀吳掌櫃也沒有在說些什麽了,就當吳掌櫃要掀開門簾去後麵午休一下的時候,專屬於君子玨的嘶啞嗓音響起:“如此,那便應了吧!”然後就不再開口說話了,吳掌櫃咧了咧嘴笑著點頭就去後麵休息了,迷迷糊糊間突然想起子玨好像對醫術特別執著,而這次來這裏也完全是因為來散心的,再過不久就會回去的,那些話被子玨聽到了的話,指不定又要逗留一段時間了,希望到時候曦子這丫頭多多見諒才是。


    果然吳掌櫃的擔憂是對的,君子玨對醫術卻是太過執著,但又不滿那些太過陳舊的醫術一直想要創新救治更多的人,而是每每都以失敗告終這才來到玉寧鎮上散心凝神順便來幫幫他這春善堂的。


    “曦子姐,你說他們會答應嗎?”葉桑麵色有些擔憂,就怕吳掌櫃和君子玨不答應,那麽曦子姐就又要重新去找人合作了。


    蘇半曦輕笑著搖頭:“三天之後便會知道了,現在和我到處走走逛逛吧!”玉寧鎮算得上是富庶一帶,街道幹淨整潔沒有一個乞丐,大家衣著雖然不是最好麵料裁成的但至少能夠穿得暖,叫賣的商販也多貨物玲琅滿目讓人花了眼,這個時候葉桑才會表現得像一個孩子似的跟著蘇半曦身後興奮著。


    最後蘇半曦給葉桑買了一個糖人一串糖葫蘆,自己則是買了一些糖烙子就準備回去就看見莫顏莫大小姐站在她的身旁,她的身邊並沒有跟著上次那個小丫頭了,臉上的過敏紅點也相較於之前淡了很多,長長的傷口也開始慢慢愈合留下難看的疤痕,不過看莫顏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已然笑顏如花,燦爛得如同那驕陽下的向日葵,散發著暖暖明媚的光。


    “莫顏,這幾天怎麽樣?臉上還癢嘛?”蘇半曦當做沒有看見莫顏臉上微赧的神色,自顧自叫著她莫顏,省去了大小姐一稱反而讓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再是那麽遙遠了,莫顏也沒有拒絕的意思,蘇半曦就當她默認了。


    聞言莫顏抬手輕輕碰了碰過敏紅點的位置,彎眉一笑:“嗯,聽了你的話每日用溫開水加入粗鹽洗臉,紅點已經消了很多也沒有之前那般酥癢難耐了。”雖然她這幅樣子嚇到了她的父親和家中人,不過她一點都不在意了,反正有蘇半曦在,她臉上是不會留下傷痕的。


    “那便好。”蘇半曦也不想多言說些什麽,手輕輕捂住胸腔的位置,莫顏挑了挑眉便拉著蘇半曦漫步走到一家攤子麵前,說道:“我餓了,你們陪我吃點東西吧!我告訴你哦,這家做出來的麵特別好吃,我小時候很愛吃的。”隻是大了之後就被父親一句低俗肮髒禁了足,隻能偷偷摸摸的讓小奴帶回去給她吃,每次都不過癮。


    蘇半曦默然一笑沒有拒絕,葉桑還有些靦腆不過被蘇半曦拉著坐在了自己的身旁,此舉動作讓莫顏望過去,“我上次去那院子像是麽有見過他?你弟弟嘛?”莫顏算是家裏人嬌寵出身的,不過倒也沒有養出什麽壞習慣來,很愛口是心非,說什麽餓了也不過是看蘇半曦手捂胸腔臉色慘白一片的樣子讓莫顏動了惻隱之心。


    三大碗麵條上桌之後,莫顏也沒有刻苦保持自己淑女的形象,大口大口不怕燙地就吃了起來,動作雖粗魯卻混合著一絲暖意讓蘇半曦和葉桑也慢慢跟著吃了起來,因著莫顏之前的交代蘇半曦麵前的那碗麵條被店家煮得很軟很爛,幾乎一夾起來就斷落成兩截掉落在碗中,青翠的小蔥浮在碗麵,白白軟軟的麵條在其中若隱若現著實勾人食欲,莫顏咬住唇不讓自己笑起來,最後還是給蘇半曦要來了一個湯勺這才開動起來。


    “對了,等你臉上的過敏紅點徹底消除之後就不要用鹽水洗臉了,你洗臉的時候鹽水沒有碰觸到傷口吧?”莫顏搶著付了賬用手絹擦去了嘴角的湯汁這才回蘇半曦的話,“沒有,你還真當本小姐是個傻瓜了不成,這麽長的一道傷口已經夠讓我好受的了,再碰到鹽水的話你是想疼死我啊!每次洗臉的時候我都會很小心的避開傷口的。”


    對於莫顏又開始口是心非蘇半曦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葉桑倒是看了一眼莫顏,也沒有被她臉上那道猙獰並且開始結痂的傷口嚇到,莫顏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說是不在意那都是騙人的,要不然的話這段時間她又怎麽不出門呢,不過這小孩兒挺有意思的,尋常人看到她臉上的傷口都會驚訝一下隨後便是遠遠繞開:“誒,你還沒有告訴我他是不是你弟弟啊?一點都不怕我臉上的傷口。”


    “我弟弟葉桑,你傷口又不是有毒為什麽要怕,對了,我正在做美顏湯藥有興趣的話明天再來找我,先給你試試看。”說完蘇半曦就站起身準備回去了,出來得夠久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話,指不定晉周和趙氏會擔心成什麽樣。


    莫顏也沒有攔她,雖然在聽到美顏湯藥的時候眼眸迅速閃爍了一下,隨後微微抬了抬下顎:“既然你都邀請我了,不去的話免得你尬尷不好意思,那我明天就登門打擾了!”語罷就轉身離開,瀟灑的不得了,杏黃色長衫給她的背影增添了一絲暖陽般的明媚,還真的是一個可愛的孩子,連打擾這種話也能被她說得這般暖意盈盈的。


    葉桑扭了扭頭,“那個姐姐真怪!”


    蘇半曦帶著葉桑往回走一邊對葉桑說道:“她其實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說的和心裏想的不一樣,但是她的話語和動作都是好的,如果以後小桑你發現有人說話舉動都是一套一套的話那就不是口是心非而是口腹蜜劍了,這種人千萬要當心。”


    葉桑哦了一聲默默將蘇半曦說的這些話記了下來,這讓他以後的道路仕途都走得極其順當,也給了他很多人生啟示。


    等回去的時候晉周已經從南街回來了正在院中躺椅上好不自在的休憩著,趙氏現在應該在廚房準備飯菜,奴伯伯則是將溫熱的清水端到晉周的手邊,方便他醒來渴的時候喝,到了書齋關門的時候葉望早早的收拾好了,也將今日所賺來銀錢的賬目放在了晉周的手邊就大大伸了一個懶腰,在這裏雖然沒有錢賺,但是生活卻是這般的讓他自在舒適,讓他的骨頭都開始有點懶散了。


    寧晨也下了工換好了衣服走出門來,看見蘇半曦回來便鬆了口氣,揚著淺淺的笑意快步走到蘇半曦跟前,抬手先是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見有些溫熱便憂心忡忡道:“曦曦你就不能等天氣涼爽一點在出去嘛,你看看熱得滿腦子汗水,廚房有些溫水我端給你擦擦臉。”


    蘇半曦抬手揉了揉晴明穴這才拍著葉桑的腦袋讓他也去用溫水洗洗臉會涼快一點的,等到寧晨伺候著蘇半曦擦完臉和手,趙氏已經做好了飯菜,大家坐在一起歡快地用完了飯,蘇半曦和晉周才將今天兩人探討出來的結果告訴了眾人,趙氏一個婦道人家這些她也不懂,隻是讓他們看著辦就行了,奴叔一直跟在晉周身邊對於生意上的事還有頗有些心得的,說了幾句話之後眾人的視線就落在了寧晨和葉望的身上。


    寧晨沉默著沒有說話,一雙如墨般的眼瞳明明滅滅讓人看不透此刻的他在想些什麽,而葉望則是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已經想的很是周到了,我也沒有什麽要補充的,隻是說一句曦子你們想要把藥膳坊開起來的話還得去衙門弄個文證出來,而且每年都要上繳一百兩的稅銀,但是頭三年是不用上繳稅銀的,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曦子你想出來的藥膳獨特又具有藥效,我相信會有很多人來光顧的,隻是這樣的話你有很多要忙的活計,光是桌椅板凳廚具招攬小二廚師這些就足夠讓你頭疼的,我沒啥特長也做不了什麽,如果曦子你不嫌棄的話,就讓我成為你藥膳坊的賬房先生吧!”


    葉望此時此刻臉上散發出來的光彩耀目自信讓蘇半曦一笑接口說道:“其實就算葉叔叔你不說,我也有這個想法的,我還想著怕葉叔叔不肯答應曦子來委屈做個小小店鋪的賬房先生呢!那既然如此就委屈葉叔叔先做個賬房先生了。”


    “隻要曦子不嫌棄葉叔叔就好,葉叔叔哪敢嫌棄我們的小藥女曦子啊!”葉望顯然也是知道蘇半曦這個稱呼的,一說出來大家都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個個輕笑出聲,蘇半曦倒是有點鬱悶了,嘀咕道:“什麽不好,偏偏叫個小藥女,聽起來就跟小妖女一樣!”


    晉周倒是不怎麽想,而他也沒有想到蘇半曦的醫術竟然獨特到了這種地步,小藥女光是這個名頭打出去,哪怕是沒有見過蘇半曦的也會聞聲而來的,而且他也相信蘇半曦的頭腦,能夠想出以藥膳開店的,估計就隻有她一人了,不過她這份氣魄倒是令他折服。


    偏頭見寧晨還在沉思著什麽,晉周不由推了他一下,等寧晨回過神來才說道:“大家夥兒都在這裏說得熱火朝天的,你這小子一個人悶不吭聲地在想些什麽呢?”說著還特曖昧的衝著寧晨擠了擠眼睛讓寧晨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倒也沒有說自己剛才在想什麽,對上蘇半曦略帶擔憂的眼神也隻是一笑。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寧晨的房門才靜悄悄的被拉開,單薄纖瘦的身影被月光拉長投射在身後的地上,而院落中也坐著一個人,寧晨輕歎一口氣,果然什麽事都瞞不過曦曦,雖然他也沒有想過這件事要瞞著她,隻是他不好開口說出來罷了。


    這也是為什麽這段時間他一直心不在焉地,隨著蘇半曦的傷勢痊愈寧晨的沉默寡言就越發讓蘇半曦在意,今晚見他也沒有吃多少東西,看書也看不進去半個字就知道他心中有事,就知曉今晚他肯定要出來,就和趙氏說了一聲穿上衣服就起了身坐在院子中等著,果不其然身後輕輕傳來了一陣開門的聲音。


    寧晨走到蘇半曦身邊,挨著她坐下,視線卻是追隨著天上的明月帶著淡淡憂傷的語氣開了口:“曦曦,馬上就是盂蘭節了,我想,我想我爹娘了!”雖然寧晨對他們的記憶已經不深了,但是寧晨卻始終忘不掉他們,盂蘭節就快要到了,他想回去拜祭一下他的父母,隻是一想到他父母的死,寧晨就止不住地怨恨和悲哀。


    蘇半曦被他身上突如其來的怨恨怒火和涼涼的悲哀驚了一下,她對寧晨父母的事不怎麽清楚,甚至都沒有聽寧晨主動提起過,現在聽他這樣一說心中反而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讓蘇半曦冰涼的手抓住了寧晨微微顫抖的手企圖平複下他暴怒高漲起來的情緒,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叫著他的名字直到寧晨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腦袋靠在蘇半曦的肩頭,隻不過他臉上依舊沒有太多的表情流露出來,平靜得讓蘇半曦驚駭和心房細細的疼楚。


    她對寧晨一點都不了解,不管是原來那個傻傻不知事的寧晨,還是現在這個輕邪聰明到了極點的寧晨,她什麽都不知道,她不明白為什麽寧晨一提到他父母的死就會是這樣的表情,這樣的情緒外露,濃厚的令人心驚的怨恨,高漲的怒火和涼涼掩藏在怨恨怒火之下的悲哀,一切的一切都是蘇半曦所不能明白和了解的,但是看寧晨的這個樣子她也沒有問出口,怕更加刺激到寧晨的時候。


    “曦曦,曦曦,我好恨好恨啊!”突兀地寧晨蹦出這樣的話來,沒有咬牙切齒,更沒有情緒波動隻是淡淡的在訴說,但是離他這麽近的蘇半曦還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他的怨恨,怒火,悲哀和無力的自嘲,讓蘇半曦頓時心疼起來,抬起手就搭上了寧晨的肩膀將他的腦袋更加靠近自己,想要用這樣的舉動告訴寧晨她在,一直在他身邊。


    鼻尖繚繞著蘇半曦身上特有的薄荷清香味和藥材香味讓寧晨的腦子清明了一下,挪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和蘇半曦貼得更近,感受著從她身上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溫暖,讓他微微閉上了眼睛說道:“我記不清是我幾歲時候發生的事了,那個時候可能是刺激過頭了,以至於後麵都是呆呆傻傻神誌不清的樣子,不知道反抗不知道回擊隻能任由方家兄妹兩個欺負,加上年紀小力氣也小,沒有吃的每日隻能都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不認識晉叔叔和奴伯伯,就這樣一直與他們保持著陌生關係直到腦子徹底恢複清醒過來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有些事不是我想忘就能忘記的。”


    寧晨的這席話讓蘇半曦聽得懵懵懂懂滿腦子霧水,但還沒有等她詢問出聲,寧晨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讓蘇半曦驚駭不已,握著寧晨的手也跟著顫抖起來,麵色變得更加冷冽,胸口也劇烈起伏起來,也索性肺腑傷得不太重加上每日食療調養著並沒有過多的痛楚,但是再多身體上的痛也比不上內心那突如其來湧上來的酸澀劇痛讓她嘴唇輕微的貼上了寧晨的臉頰想要說什麽來安慰他,但是卻發現怎麽也開不了那個口。


    “或許是五六歲的樣子吧,那天我父母想要帶我進鎮和晉叔叔一起過小年,但是卻沒有想到的是,那天成為了我父母永遠的忌日,什麽暴病而死什麽突發隱疾根本都是騙人的,都是王翠方生他們兩個害死我爹娘的,要不是他們起了貪心我爹娘也不會死,都是因為他們。”寧晨說著說著嘴唇就開始顫抖起來,要不是因為雙手都環住蘇半曦的肩臂的話隻怕早就緊握成拳了,不過這樣他也好不到哪裏去,額角青筋爆出,雙眼迸射出濃烈的恨意。


    蘇半曦沒有插話而是靜靜的等待寧晨繼續說下去,因為她心裏清楚也明白,現在說什麽節哀順變不要傷心難過這話都是無力且蒼白的,寧晨現在更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安靜聽完他一直壓抑在心裏的痛苦的人,她所能做的隻能是無聲的陪伴,用行動告訴寧晨她一直都在他身邊。


    “王翠方生和我爹娘起了爭執,最後竟然大打出手,我娘怕傷了我就把我藏在櫃子裏麵,未關合的櫃子縫隙讓我目睹了王翠方生是怎麽殺死我爹娘的,又是怎麽從慌亂過後變得冷靜處理我爹娘的屍體,又是怎麽商量變賣我家的房地,他們一直在屋子裏麵沒有離開,我也沒有出去,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記不得以前發生了什麽事,更不知道當時王翠方生為什麽不連我一起殺了。”


    寧晨說得很是淡然無波,但是他那雙瞳孔卻在月色的照映下折射出更多深沉詭譎的墨色,眼眸深處流轉開來的恐怖怨恨蘇半曦沒有看到,而寧晨也自然不會讓蘇半曦看到的,他不想嚇到她,所以很快便收斂起來。


    “當晉叔叔將我爹娘早就交給他的銅鑰匙給我的時候,記憶刹那間蘇醒過來,讓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若是當時我沒有躲在櫃子裏麵的話,而是出去幫我爹娘的話,曦曦,會不會結果就不是這個樣子的了。”寧晨笑彎了一雙墨色雙眸反問著蘇半曦。


    蘇半曦盯著他的臉看了半響才輕微搖頭:“晨晨,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當時你若是出去了會不會改變這個結局,但是我隻知道你父母一定很愛你,不然的話也不會將你藏起來,你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帶著他們的期望好好的活著,這樣才能讓王翠方生得到他們應有的報應,你也要答應我在沒有找到對付王翠方生的辦法時,你千萬不要衝動的做傻事,我可不想天天去衙門看你,通融費很貴的,我一個人賺不了那麽多的。”


    寧晨靜笑看著蘇半曦半響最後才低低笑出聲道:“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輕易做傻事的,我要永遠永遠和曦曦你在一起,所以我不會那樣做的。”他知道他父母很愛他,不然也不會留下這些東西,隻是當時給他的衝擊太大了,讓他回想起來一時間平靜不下來罷了,雖然心中一股子衝動一直在叫囂著讓他去殺了王翠方生這兩個劊子手,但是他卻不能這麽做,這樣做的話和王翠方生殺死他爹娘有什麽兩樣,所以他要從長計議。


    蘇半曦閉上眼睛消化這個事實,她沒有想到王翠方生這兩個人的膽子竟然大到了這種程度,殺人,殺死的還是王翠的親妹妹和她的妹夫,她無法想象小小的寧晨躲在櫃子中眼睜睜目睹自己父母的死亡是怎樣的心理,怪不得怪不得村中每個人都在說寧晨從小就傻乎乎的,原來中途是出了這樣的變故,握緊寧晨環在她肩上的手,溫熱的溫度讓蘇半曦冰涼的掌心開始發熱起來,還好這個人活下來了,就在她身邊。


    不過最讓蘇半曦在意的是這件事為什麽沒有人察覺就這樣過了差不多十年,她想問但又怕再次將寧晨的傷口撕裂開來,所以隻能沉默想著,但是寧晨卻好像能夠讀懂她心中所想一般順著她因為睡覺未束起的黑發,說道:


    “因為當時寒冬烈烈沒有熬過那個冬天的人比比皆是,王翠方生就是以這樣的爛借口說我爹娘突染風寒暴病而亡的,還說什麽大冬天的不宜舉辦喪事就草草的將我爹娘的屍體下葬了,至於我先是被村長帶著,最後王翠打出親情牌說我是她妹妹留下來的唯一孩子就把我帶在身邊,或許是因為當時他們覺得我年紀小不記事,加上當時的衝擊力有點大讓我回不過神來,問什麽都答不上來,再加上村長會時不時去王翠家看我這才讓我免遭一死,但是王翠方生的膽子再大也不敢對我下手,因為我爹娘都死了,我要是在這樣沒了命的話,王翠方生鐵定逃脫不了,或許他們認為既然殺不了我滅口就把我看管起來,可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當時我年紀過小目睹父母死亡沒有人開解,再加上仇人就和我生活在一起一時間接受無能變成了傻子,但就是這樣她們也不敢讓我和晉叔叔有接觸,雖然那個時候我已經記不得晉叔叔了,不過現在想起來才明白那麽愛財的王翠芳生為何不要晉叔叔的銀兩,怕我是裝的怕我將看到的一切都告訴晉叔叔,這才拒絕晉叔叔的銀兩。”


    蘇半曦不想再聽下去了,這無疑是將寧晨的傷口活生生的撕裂開來讓他再一次麵對這樣殘忍的事實,可是寧晨卻一直一直說下去不停歇,像是要把這些年來一直壓抑的痛苦在今天全部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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