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半曦正在廚房忙活著當聽到莫顏來得時候還怔愣了一下,放下正在攪拌著鍋中散發著軟糯香味的茯苓綠豆粥就走了出去,正巧看見莫顏微微低垂著頭臉上的麵紗飛揚開來,那條紅腫的傷疤讓蘇半曦眼眸頓時眯了起來。


    現在晉周有孫淮照顧著,也不用她時時刻刻在一旁守著,隻要晉周的傷口不發炎他本人不高熱不退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危險的,她還想著等晉周排完氣之後給他弄點流食吃就先回屯家灣去,卻沒有想到今日莫顏竟然找上門來了,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模樣。


    莫顏的眼神很冷但是在看見蘇半曦從廚房中出來的時候,眼眶莫名其妙地紅了起來,像是在外麵受了欺負的小孩兒回到家看到了家長一般讓她心裏很是難受,死死拽著裙擺的手指在輕輕顫抖著,整個人怒氣和委屈都積聚在了一起讓蘇半曦拉著她進了房間,至於爐灶上的粥她用的是小火應該沒事的。


    “怎麽了?”蘇半曦伸手就想去觸碰莫顏臉上的麵紗卻被莫顏給阻止了,那雙眼睛更紅了卻還死強著搖頭不說話,臉上的傷口又紅又癢難受極了,她父母起初也沒在意,但是才一個晚上她臉上的傷疤比之前更加嚴重了,痛得她冷汗直冒,爹娘要給她請大夫她拒絕了,戴上麵紗就直接奔著蘇半曦來了。


    蘇半曦心中歎息一口氣按住莫顏的肩膀將她按坐在椅子上,不等莫顏抬手阻止蘇半曦的動作臉上的麵紗已經被她扯了下來,莫顏瞬間就低垂下了腦袋,不過她動作再怎麽快速也還是讓蘇半曦看了個正著,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立馬陰沉下來,但還是軟柔著的語氣和莫顏說話:“莫顏,抬起頭來,聽話,讓我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莫顏搖著頭不肯抬起來,她知道這是矯情了,明明是來找蘇半曦給她看看的,但是真正麵對著蘇半曦的時候她卻鼓不起那個勇氣讓蘇半曦看見她臉上醜陋猙獰的傷口,心中的委屈更甚,一想起姑姑家女兒那得意的嘴臉莫顏就恨不得衝上去撕爛她的臉,但是爹卻因為姑姑是他的妹妹多次對她說算了算了。


    可知她心中的傷痛,所謂寵愛也不過如此,那是不是代表著姑姑和她的女兒將她殺了,他爹也是這樣對著她搖頭說算了算了。


    蘇半曦見莫顏不說話就隻見豆大的淚珠不斷從她眼眶中滴落而下在裙擺上染出一朵朵水色的花,靜靜看了莫顏半響蘇半曦起身出去了,莫顏咬咬唇卻沒有跟著出去,反而將自己的身子縮起來哭得更傷心了,也更加壓抑。


    廚房中的茯苓綠豆粥剛好被煮得很爛很香,蘇半曦舀出來一碗就端著進了房間聽見莫顏吸氣的聲音也沒有說什麽,倒是轉過身將一塊幹淨隻在一角處繡上了淡雅荷花的手絹塞到了莫顏手中,那碗香氣撲鼻冒著熱氣的茯苓綠豆粥就放在莫顏的旁邊的桌子上。


    “擦擦臉來喝粥吧,我第一次做嚐嚐味道怎麽樣?”開口不提莫顏哭泣的事,淡淡的語氣反而讓莫顏平靜下來,捏著手中幹淨似乎泛著淡淡清新涼香的手帕,最終還是猶豫著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和臉上的淚痕這才眼睛紅紅地看著蘇半曦,張張口卻什麽都沒說出來,最後或許是覺得尬尷不好意思於是便將視線移到了那碗茯苓綠豆粥上麵。


    軟糯被煮得很爛的綠豆星星點點的在白軟的茯苓片中若隱若現,撲鼻的香味讓莫顏咽了咽口水,口中涎水泛濫偷偷看了一眼似乎沒有在看她的蘇半曦,咬了咬牙再想起今天在府中看見姑姑和堂妹就一點食欲都沒有,什麽東西都沒吃就跑出來找蘇半曦了,軟軟香甜的粥讓莫顏本來空空的腹部更餓了。


    “我想去看看晉叔叔和我師父,他們也是一個早上沒吃了,我先去給他們送點粥進去!”蘇半曦見莫顏的樣子就知道她是不會吃的,於是便找了一個借口出去了,聽著腳步聲越走越遠,莫顏望著那碗茯苓綠豆粥,手指頓了頓終究是拿過了旁邊的湯勺小口小口吃了起來,門外的蘇半曦瞳子中滿是笑意。


    真是個別扭又愛麵子的小孩兒!


    蘇半曦盛了一碗茯苓綠豆粥送去給孫淮吃,也順便問了問晉周大致的情況,當問到晉周有沒有排氣的時候孫淮和晉周兩人的臉色怪怪的,蘇半曦笑著沒有再問下去了,她清楚這些古人的臉皮可薄著呢,問得急了隻怕晉周會從床上跳起來和她拚命於是便讓晉周好好休息便關上門出去了。


    門外似乎還能聽見晉周有氣無力磨牙的聲音,還有就是孫淮笑著安慰晉周的聲音這一切都讓蘇半曦眉眼彎彎,不過想起剛才的一撇,莫顏臉上的上似乎越來越重了,這不是她眼花看錯了,本來莫顏之前臉過敏和受傷她說了之後就沒見她戴過麵紗了,但是今日她卻又重新戴上了,肯定是傷口惡化了。


    不過見她不肯說的樣子蘇半曦也不好去逼問,而且她也看得出來恐怕傷口惡化和她的家人脫不了幹係。


    等蘇半曦再次回到房中時,莫顏已經將那碗粥吃得幹幹淨淨的了,看見蘇半曦進來臉先是紅了一下但隨即想起自己臉上猙獰醜陋的傷疤扭著眉頭還是低了下去。


    “不好意思,今天來打擾你了,你做得很好吃!”半響之後莫顏低垂著腦袋憋出這麽一番話來,幹巴巴地讓蘇半曦很是心疼眼前這個高傲有點小脾氣有點驕縱卻不恃寵而驕有點小別扭口是心非的孩子。


    走過去蹲下來仰頭看著莫顏頓時慌張起來的麵容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眼神越發柔和如水讓莫顏原本要掙紮的動作瞬間停頓下來,最後沉默著任由蘇半曦溫溫熱熱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咬著唇移開了視線似乎很不想讓蘇半曦看見她此時此刻這般狼狽難堪的樣子。


    蘇半曦眯著眼打量著那條傷疤,眼睛微微眯起。


    果不其然那條傷口又紅又腫的依附在莫顏白皙的皮膚上遠遠望去像是有一條碩大醜陋的蜈蚣粘在她臉上,怪不得又開始戴上麵紗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啊,不過這傷口紅腫的有些奇怪,像是故意有人惡意為之。


    蘇半曦半響不說話,莫顏心中更難受,原本她和蘇半曦的交集本來就不多,再加上江灼華對這個蘇半曦還有著別樣的感情存在,本來莫顏最討厭憎恨的人是蘇半曦,可是麵對蘇半曦她無論如何都怨恨不起來,甚至在自己最難堪最狼狽的時候想到了第一個人竟然不是小時候一直護著她的江灼華,而是蘇半曦,或許因為蘇半曦是個大夫的原因吧,莫顏在心裏麵這樣暗暗的安慰著自己說道:“是不是很難看?”


    語罷就想要伸手去摸臉上那道紅腫得滾燙的傷口,眼睛有些發紅的瘋狂,圓潤泛著淺淺粉色的指甲就要狠狠扣上那道傷疤的時候被蘇半曦眼疾手快地給拉住了,最後在莫顏大哭掙紮的時候起身將她抱在懷中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莫顏此時也不想去管蘇半曦看到的自己是不是很醜陋很難看,隻是雙手緊緊揪著她的衣角不肯鬆手,從一開始的悶聲哭泣到最後的哭出聲音來,像是要把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痛苦全都哭出來,等江灼華滿頭大汗找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莫顏壓抑痛苦的哭泣,看到的就是以前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叫他灼華哥哥的女孩兒撲在蘇半曦懷中放聲大哭,那樣的哭泣擾亂了江灼華的內心。


    蘇半曦仿佛察覺到身後有人接近時,無奈回頭看了一眼江灼華一眼輕微搖了一下頭,江灼華也知道現在的莫顏不想看見他,他也不勉強,他今天本來是要去自家酒樓巡查的卻沒有想到莫顏的貼身侍女小奴哭喪著一張臉跑來告訴他,莫顏不見了。


    那一瞬間他腦海一片空白,他也清楚莫顏臉上的傷疤肯定是認為弄出來的,但是莫顏不說他也不會多問一句,哪怕偶爾看見她眸中的痛苦悲傷他也是殘忍的當做沒有看到,沒有多想就告訴小奴他會找到莫顏的,可是卻沒有想到那個總是揚著下顎帶著淡淡高傲的莫顏如今會傷心痛苦成這樣。


    蘇半曦對著似乎在發呆的江灼華做了一個你先出去的口型,就不在理會江灼華了。


    等江灼華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出了蘇半曦的房間站在院子中,火急火燎的陽光似乎要燃燒起他一般讓他裸露在外麵的肌膚也跟著疼痛灼熱起來,陳慕意眼眸不明的倚靠著門扉看著失魂落魄的江灼華輕輕搖頭,最終還是想了想沒上前去說出什麽惡毒的話打擊刺激江灼華的時候。


    江灼華就是有些時候太過古板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問題他卻始終讓自己的雙眼不肯去看到背後的真相,寧願這樣一直欺騙自己,也真是可憐了莫顏那個小丫頭,喜歡上誰不可以,偏偏喜歡上江灼華這隻偏偏遲鈍得無可救藥的大笨蛋。


    其實陳慕意小時候卻是很喜歡莫顏的,長得白白嫩嫩的不說,笑起來還很好看,那個時候他就在想啊,幹脆把莫顏娶回家去當老婆,可是隨著年齡的長大江灼華和莫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定親了,他心頭也沒啥感受,就是覺得吧他小時候沒對莫顏下手真的是挺虧的。


    而且莫顏和江灼華還是挺配的,同樣的郎才女貌,莫顏是有點小性子但本性不壞,待人也好,隻是可惜啊她就運氣不好遇到這麽多的糟心事,她那個姑姑堂妹一家子安的都不是什麽好心。


    “你怎麽來了?”抹了一把臉的江灼華似乎又恢複了淡然無波帶著淡淡笑意的模樣,陳慕意懶懶看了一眼江灼華,合攏手中的扇子朝著江灼華漫步走過去隨後在江灼華略帶驚訝的視線下將手中的扇子使勁敲在他頭上,惡狠狠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你笨啊你蠢啊,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逃避什麽,你明知道小顏兒對你的心思,都這麽多年了你可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清楚小顏兒為你做的一切,灼華,凡事都得有個度,小顏兒這些年也是夠苦的了。”


    話音到最後的時候聲音猛然落了下來,帶著淡淡的惆悵,陳慕意望了望江灼華身後的湛藍天際扯唇:“要不是小顏兒不喜歡我,我都想把她搶進門來了,反正我老爹肯定會雙手雙腳讚成的。”


    說不到兩句正經話,陳慕意就又開始了本性暴露,嬉皮笑臉地湊近江灼華說道。


    江灼華不鹹不淡地看了一眼陳慕意,最後才淡淡說道:“要是讓莫顏聽見你在背後還敢叫她小顏兒的話,她會追殺你的。”小顏兒這個名字是陳慕意小時候叫起來的,一叫這個名字莫顏沒少和陳慕意生氣動怒,甚至還有幾次直接氣哭了,陳慕意才收斂一點的。


    “嘿嘿,你不說我不說,她又怎麽會知道!話說她臉上的傷口怎麽樣了?我聽小奴那丫頭說好像變得更加嚴重了,今天早上還和她爹娘鬧了一番就跑出來了,我還想著她會去找你呢,沒想到人兒跑來找蘇半曦了,真的嘖嘖!”陳慕意唰地一聲打開手中的扇子,扇了兩下才發現是熱風於是又合上就要蹬蹬跑到蘇半曦門外去敲門時,蘇半曦已經從屋內打開了門看見陳慕意和江灼華頓時覺得更加頭疼了。


    “她心神疲憊,加上心中壓抑了太多的事,最近又沒有休息好的原因現在睡著了,你們就不要進去吵醒她了,有什麽話還是等她醒過來再說也不遲!”蘇半曦轉身就關上了門,將兩人的視線阻隔在門外。


    陳慕意沒想到那個一向高傲又愛口是心非的莫顏竟然會壓抑成這樣一時間愣在了原地,蘇半曦繞過他走到廚房中去,她可沒有大把的時間陪著他們閑談,還是先把手頭的事做好了再說,至於莫顏他們的事還是他們自己去解決好了,她一個外人著實不好管太多,不過莫顏臉上的傷口看來得盡快想辦法了,如此長久下去隻怕不會留下疤痕的臉都會有一條長長難看的疤了。


    莫顏嘴上說著不在意,但是哪個女孩子家不喜歡自己的臉白淨光滑,誰會喜歡在臉上留下這麽難看醜陋的疤痕啊!


    這樣想著的蘇半曦並未注意到身後兩道視線,而等她忙完的時候江灼華和陳慕意兄弟兩個自己搬了凳子安安靜靜的坐在院中一顆老樹下乘涼,別提多愜意了,但是蘇半曦卻從江灼華臉上看到了淡淡的惆悵和茫然掙紮,悠然歎口氣她可不是什麽爛好人喜歡將麻煩事往自己身上攬。


    沒有感情的婚姻是痛苦的,還是等江灼華自己想通了吧!


    “人的一生很長,卻沒有誰能夠為你等一輩子,有些事還是盡早想通的好,不要到時候讓自己後悔莫及!”蘇半曦終究還是忍不住多嘴說道,江灼華驚了一下抬頭望著蘇半曦,那雙眼眸依舊平淡如水,裏麵映襯著天際灑落下來的光讓江灼華呼吸停滯了一下,但隨後輕輕挪開了視線,呼吸平穩輕輕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經明白蘇半曦這句話的意思了。


    傍晚時分,寧晨在院子中看到江灼華和陳慕意的時候臉色一瞬間的難看,但還是微微勾起了唇瓣走了進去,不過他卻很忙,忙著和葉望父子收拾桌椅碗筷,忙著去肉攤買豬蹄忙著清洗豬蹄等物,幾乎忙得腳不離地,但是精神卻是極好的,嘴角含著的笑讓陳慕意眼眸閃爍了一下,打開扇子遮住了自己流露出苦澀笑意的嘴角。


    而江灼華則是看著寧晨眉眼含笑低聲和蘇半曦說著什麽,蘇半曦先是不明所以隨後淡淡一笑,笑容恬靜安然,帶著一股迎麵而來的溫柔,是麵對他們時所沒有的,那雙眼睛也比今日午時更加好看溫雅了。


    “曦曦,你啥時時候回屯家灣你告訴我一聲,我跟你一起回去啊!”雖然上次蘇半曦跟他說起過兩人一起回屯家灣,但是他就是不放心蘇半曦怕扔下他一個人回去的時候,於是趁著這個時候對蘇半曦說道。


    蘇半曦沒有任何遲疑停頓的點頭:“行,等晉叔叔情況好一點了,我們就先回屯家灣,怎麽就這麽不放心我,怕我一個人跑了啊!”含笑的眉眼斜睨著被戳中心事臉紅的寧晨,心裏感歎還是這樣的寧晨好玩,不過蘇半曦自己也有分寸唯恐激得寧晨輕邪起來,到時候吃虧的人就是她了。


    “對了,曦曦,你上次說的那個垃圾桶我已經給你做好了,就放在我的房間中,待會兒我拿給你看看啊,如果不行的話我再慢慢給你做!”突然的寧晨想起了蘇半曦想要的垃圾桶於是笑著說道,眼角眉梢全是愉悅的笑意。


    蘇半曦這幾天忙裏忙外的已經將這件事忘記了,沒想到寧晨一直放在心上,心裏小鹿亂撞了一下,將她的心緒全都打亂開來,讓她找不到話來說隻得含糊著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就轉身去了房間看看莫顏醒了沒有,雖然看莫顏的臉色知曉她最近沒有休息好,但是覺睡多了還是會導致頭昏腦漲的。


    莫顏其實早就醒來了,但不知怎的嗅著被褥上淡淡的清香她就不想動彈睜著眼看著頭頂的蚊帳,一門之隔外是放低聲音的歡聲笑語唯恐吵醒什麽人一般讓莫顏心裏動了一下,聽到推門聲音的時候趕緊從床上坐了起來,動作之快差點沒閃到她的腰,悶哼一聲又倒了回去讓目睹全過程的蘇半曦輕輕一笑,“既然醒了就趕緊起來吧,要開飯了!”


    莫顏看了看手邊的麵紗,在想想自己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痕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戴上,但是戴上麵紗的話吃飯又不方便還會徒增笑話,一咬牙不戴了,反正都這樣了,戴與不戴都是一樣的,要笑話就笑話唄,反正習慣了就好了。


    “啊,你終於睡醒了,快點快點就差你了。”陳慕意嘴裏叼著一根青菜扭過頭甩著筷子對莫顏說道,眼神無異將莫顏心中的忐忑驅散開來,除了不能吃東西的晉周,和早早離開的君子玨,幾乎所有人對莫顏臉上的傷痕裝作看不到,大家吃吃笑笑目光均都沒有閃躲讓莫顏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碗中都是蘇半曦挑過來清淡的食物,莫顏眼熱了一下便埋頭捧著飯碗開吃了,飯桌上熱熱鬧鬧的,晉周聽著熱鬧的聲音恨不得磨牙,但是沒辦法蘇半曦說了他沒排氣就沒有吃的,但是那種話他要怎麽說出口,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手術過後的身體要比往常好了,就是腹部很疼,疼得他幾乎要咬斷牙根。


    飯後除了奴叔之外的人都幫忙幹活,就連在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莫顏也跟著葉桑清洗泡發過後軟軟的木耳,摸著滑溜溜的再次讓她臉上綻放開燦爛的笑顏,水珠四濺擋不住她的笑聲,葉桑挺喜歡莫顏的,經常歪著腦袋和莫顏說話,莫顏也放下了高傲和口是心非和也是那個相處得十分愉快,雖然弄濕了身上的衣裙,但是莫顏卻覺得她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這般高興。


    陳慕意是最不像大家少爺的人了,扇子往腰間一插,挽起寬大袖子就蹲在寧晨身邊捧著一隻肥厚豬蹄問寧晨該怎麽處理,拿著菜刀笨拙的樣子著實逗樂了很多人,但是陳慕意就是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糟蹋手中的豬蹄,最後還是葉望看不過去教了他要領這才勉強清理完一隻豬蹄,雖然已經變得坑坑窪窪了,但畢竟是陳慕意弄出來的,抱著豬蹄就蹭到莫顏身邊獻寶,莫顏厭惡的潑了他一身水,陳慕意都不在意。


    夜深人靜,莫顏不想回去於是便和蘇半曦同床而眠,江灼華和陳慕意多次勸導無果也就隨她去了,隻是告訴她他們會通知她父母一聲的也就紛紛告辭離開了,今天他們耗在晉周院子裏麵的時間太多了。


    奴叔正在照顧晉周用熱水輕輕給他擦洗身子,當看到他腹部那歪曲難看的傷痕時紅了眼睛卻還是忍著,直到晉周開口說話拉回了奴叔的深思,不過就是咬牙切齒卻又紅著臉的樣子讓奴叔看著有點怪,不過也沒有多想就放下手中的帕子跑去找蘇半曦了。


    “你是說晉叔叔讓奴伯伯你告訴我,說他排氣了。”蘇半曦正拿著針線準備縫補一下今天寧晨不知道在哪兒刮破的衣衫時,就聽到敲門聲奴叔就站在門外說話,想起晉周肯定是磨著牙根說出這句話的頓時讓蘇半曦嘴角上揚了好幾度。


    “那待會兒我過去看看晉叔叔,奴伯伯你先回去吧!”雖然蘇半曦說了晉周要等排過氣之後才能吃食物,不過蘇半曦現在也不敢喂太多食物給晉周吃,免得還在愈合傷口的胃一時間消化承受不了漏出來怎麽辦。


    莫顏本來看不慣蘇半曦笨手笨腳縫補衣服想要幫她的,但是一聽到是寧晨的衣服立馬收回手,紅透了一張臉蛋窩在床上不說話,蘇半曦也沒有去管她,讓她早點睡便吹滅了油燈出去了,她沒有想到晉周排氣排得這麽快,流動食物都沒有準備好,而今天熬煮的茯苓綠豆粥又太濃稠,況且晉周現在也不能食用茯苓綠豆粥,她隻得現在到廚房重新熬煮稀粥。


    沒有任何輔料,甚至連下白粥的小菜都沒有,晉周憋著一張臉瞪著那碗清湯白粥差點沒掀翻那碗粥,唰地一下轉眸看著蘇半曦,他現在連磨牙根的力氣都沒有了,有氣無力道:“就不能弄點好吃的給我吃吃嘛?我可都兩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原以為排完氣能吃點好的,沒想到是白粥,白粥也就算了,你還弄得這麽稀,米粒都沒看見幾粒,你們在能吃也不可能隻剩下幾粒米給我啊!”


    要不是因為大吼大叫的容易扯到腹部傷口,晉周真的會坐起身來和蘇半曦好好探討一下他吃食問題的,說好的病人需要大補的。


    看著那碗清的能看見碗底的清粥,晉周頓時沒有了胃口。


    看見這麽小孩子氣的晉周,蘇半曦也隻是笑笑說道:“晉叔叔,我隻是說過你排完氣就能吃東西,可沒說你能吃什麽,再說了你的胃暫時還承受不了太多的食物和過於難以消化的食物,所以就隻能給你煮點清粥墊墊肚子了,放心好了,等你傷口愈合得差不多的時候就不用喝清粥了,現在就委屈晉叔叔你喝清粥吧!”


    說完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笑眯眯地看著幾乎快和周圍黑暗融入一體的奴叔說道:“奴伯伯可不能寵著晉叔叔,不然到最後受苦受罪的人還是晉叔叔,他這段時間隻能喝清粥,別的食物晉叔叔一點都不碰,不然他的傷口要是發炎或者久久不能愈合的話,痛苦的人還是他,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對了,傷口在愈合的時候總是會癢,那是因為皮下組織長出了新肉,所以千萬不要去撓,免得帶入了細菌讓傷口愈合得醜醜的就不要怪我沒提醒過晉叔叔你了。”


    惡魔,惡魔,絕對的小惡魔!


    晉周在心中想著,想說話卻沒有多餘的力氣了,隻得任由奴叔攙扶著他半坐起來喝那碗和清水差不多一樣的清粥,等到暖暖熱熱的粥水滾落到肚子中的時候,晉周才覺得自己周身都是暖洋洋的,呼出一口氣總算是有了丁點力氣,可某人早就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於是晉周哽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坐一會兒就躺下睡覺,等傷口差不多了看他不收拾收拾一下蘇半曦,竟然敢這麽調侃他。


    因為晉周的傷口開始再愈合了,交代了奴叔之後蘇半曦和眾人打過招呼就和寧晨在玉寧鎮買了一些東西搭了一輛牛車回屯家灣去了,一路上顛顛頗頗的也沒有讓蘇半曦的好心情壞起來,寧晨則是眯著眼眸望著那越來越近的屯家灣不說話,蘇半曦則是笑著捏了捏他的手掌心,寧晨搖頭說著沒事。


    此刻的蘇家院中可謂是熱鬧啊,雞圈旁邊蘇問和蘇時父子兩個弄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羊圈,兩隻羊一關進去每天蘇問就要早起屈山坡上割最嫩最鮮的草去喂羊,還要負責去看蘇半曦種植在屋後的玫瑰植株和板藍根還有就是那株種在屋簷底下的姑娘兒果現在都長得高高的,上麵綴滿了又小又圓的果實,微風一吹就搖搖晃晃的十分可愛。


    蘇時現在能夠不用拐杖都能走上一盞茶的功夫,讓蘇時很是高興和激動,但怎奈現在蘇半曦在鎮上養傷看不到,沒少讓趙氏打趣逗樂,這日陽光正好曬在人身上暖烘烘的舒服極了,蘇時就讓趙氏把蘇半曦房中的藥材拿出來曬曬,自己則是將剩下的簸箕編織完,耳邊是羊的咩咩聲,雖然有點吵人了但也為這空蕩的小院添了一點生機。


    聽到拍門聲的時候蘇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也就沒理會繼續編織手中快要完成的簸箕,而門外的蘇半曦則是有點鬱悶了,難道沒人在家嗎?


    於是繼續敲門,趙氏正在打掃廚房都聽見了,見蘇時還坐在凳子上無動於衷急匆匆拍了拍手邊走去開門邊對蘇時說道:“我說大朗這有人敲門你咋不開呢!盡顧著你手上的東西。”


    “娘,我還以為你們都不在家呢!”蘇半曦見門打開了,笑著收回微微拍紅的手掌心和寧晨一起進了門,這才深呼吸一口氣,但是撲鼻的卻是淡淡的一股羊騷味讓蘇半曦扭過頭看雞圈旁邊的羊圈,頓時兩眼放光將手中的東西都塞到了剛關上門轉過身來的趙氏手中就跑到了羊圈邊。


    趙氏笑罵了一聲就和寧晨將東西都放在了堂屋,趙氏這才和寧晨說道:“小曦是個任性的孩子,也虧得你那段時間照顧小曦了,對了,小周沒事吧?”


    寧晨笑著搖頭:“嬸嬸,我照顧曦曦是應該的,而且曦曦也不任性她挺好的,晉叔叔已經做完手術,現在恢複得挺好的,嬸嬸你和叔叔還好嗎?”對於這家不是親人卻更勝親人的蘇家,寧晨是真心感謝他們的,沒有因為他之前癡癡傻傻就讓曦曦不和他來往,還一如既往地對他這麽好,這份情這份恩,寧晨都不知道他究竟要拿什麽來還。


    趙氏看著寧晨笑開:“我們都挺好的,你們的事嬸嬸都一直看在眼裏,嬸嬸也不求什麽,隻想著小晨你對小曦好就可以了,其餘的都不重要,你們一路回來怕是累了吧,要不你們先去休息一會兒!”


    “爹,我哥哪兒去了,怎麽都沒有看到他?”蘇半曦洗完剛摸羊的手走到蘇時身邊問道,也順便蹲下身子來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就捏捏蘇時的雙腿,眼眸漸升笑意,“看樣子恢複得挺好的,但也不能行走太長時間,每天晚上用溫水泡泡雙腳就可以了。”


    蘇時動了動雙腿,剛因為耳邊一直聽著羊叫聲和走神沒有聽到蘇半曦拍門的聲音有點不好意思,但見自家閨女不介意的眼神也就讓蘇時換緩了緩說道:“你哥現在每天都要往山上跑,估計也快回來了,你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就等等吧!”


    蘇半曦點頭:“我也就是問問,爹,最近屯家灣沒啥事發生吧?”她就是想知道陳秀秀蘇林還有就是王翠方家是不是又鬧出什麽事來的時候。


    蘇時也沒有要隱瞞蘇半曦的意思,反正也沒啥好說了,自從和蘇林斷絕兄弟關係之後,蘇半曦逼著王翠方生兩人放棄寧晨這兩家人就沒有鬧出什麽幺蛾子事來了,每天都低調做人倒是沒在弄出什麽事來了,畢竟孫中福的話擺在那裏,誰也不想離開賴以生存的地方。


    見蘇林陳秀秀和王翠方生沒有再弄出什麽幺蛾子事情來的時候蘇半曦鬆了口氣,從地上站起身來,抿著唇輕笑開對蘇時說道:“爹,我要和寧晨出去一趟,可能會比較晚點回來,你們若是吃飯的話就不用等我們自己先吃了。”


    蘇時點頭,剛好趙氏和寧晨也從堂屋出來,衝著趙氏笑笑就和寧晨一起出門去了,讓趙氏笑笑沒說話。


    “晨晨,你知道屯家灣後山的那個荷花塘吧,我們就去那兒看看!”就算是弄幾張荷葉也是好的,再過幾天就是盂蘭節了,蘇半曦不清楚這裏的人是怎麽過盂蘭節的,但也意味著盂蘭節過後荷花荷葉什麽的就要徹底凋零枯萎了,她早就惦記著荷花了,卻沒有想到中途發生了那麽多的事。


    寧晨想了想最後點頭,以前他沒吃或者被方家兄妹兩人欺負的時候都會跑到那裏去,因為那裏多多少少都有點吃的,於是帶著蘇半曦朝後山方向走去了,那裏地勢很是凹陷周圍又都是高大的樹團團將那片荷花塘圍起來,但是周圍的景色卻是不錯的,至少荷花塘沒有蘇半曦想象中的那般雜亂,反倒呈現出層層次次的美感。


    寧晨一直怕蘇半曦摔了,從剛才開始就緊緊牽著蘇半曦的手沒有放開,兩人一步一步踩下野草走到荷花塘邊,撲鼻而來的淡雅清香讓蘇半曦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寧晨一直壓抑沉重的心情似乎也在此刻得到釋放,問道:“曦曦,你是想要荷花嘛?”


    蘇半曦側過腦袋看看寧晨,再把視線移到荷花塘中那朵朵淺粉色碩大的荷花和圓盤似的翠綠荷葉上,蓮蓬什麽的還要等到秋分來臨,自然的還有蓮藕這些可都是好吃的東西,而且也補人,“都要,荷花荷葉都要!”等回去的時候她做好吃的。


    寧晨向來對蘇半曦的話言聽計從,也索性這荷花塘的水並不太深,底下都是淤泥再下去就是碎石子和泥土裹著的地麵了,也不怕掉進去淹死什麽的,蘇半曦也想下水去卻被寧晨給攔住了,眉頭皺著說道:“你還是不要下水去了,免得摔倒感染涼氣的時候,你說要哪朵荷花,哪片荷葉你告訴我,我給你摘來就可以了。”


    蘇半曦聳聳肩笑道:“好,那我就不下水去了,荷花和荷葉自然是要最好沒有損壞的那種,待會兒你下去的時候也要注意點腳下啊,還有就是看看那荷花旁邊的蓮蓬裏麵的蓮子有沒有成熟的?”


    寧晨挑眉看著蘇半曦,但見她興奮的樣子也就歎口氣脫下鞋襪撥開身前幹枯泛黃的荷葉往深處走去了,蘇半曦眼皮一跳,喊道:“晨晨,不要往中間去,在邊緣摘一些就可以了。”雖然中間部分的荷花荷葉都比較好,而且蓮蓬蓬頭也比較多,但是蘇半曦可不會因為這樣就枉顧寧晨安危讓他去中間深處的。


    寧晨背對著蘇半曦也不知道他應聲沒有,但是蘇半曦見他沒有繼續往中間走去而是朝著邊緣那些開得較好的荷花走去心中才鬆了一口氣,看著他將一朵朵粉色的荷花摘下和一張張圓盤似的翠綠荷葉抱在懷中,蘇半曦在岸上看著這樣幾乎被荷花荷葉淹沒的寧晨笑彎了一雙明媚杏眸。


    等到日頭正中曬得人懨懨地不想動彈的時候,寧晨和蘇半曦已經收獲粉色荷花和翠綠荷葉許多堆在岸邊,仔細擦拭去了寧晨腳上的淤泥,蘇半曦才笑著抬頭讓寧晨穿上鞋襪絲毫沒有看見寧晨那微微驚愕而瞪大的雙眸,還有嘴角那淡淡的羞澀笑意,不過他見寧晨並不心思放在他身上也不惱,慢悠悠套上鞋襪,仿若雙腳上都還殘留著蘇半曦手指的溫熱再次讓寧晨臉上升溫。


    不過日頭曬得很,就連蘇半曦的臉蛋也是紅紅的,所以對於寧晨通紅的一張臉根本就沒有想歪,招呼著寧晨趕緊將荷花荷葉收攏一下準備回去了,寧晨哦了一聲抱起蘇半曦疊在一起的荷葉,剩下的荷花於是就落在了蘇半曦的身上,寧晨本來也想荷花一起拿過來的卻被蘇半曦抱著閃開了。


    “又不重我拿得了的,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話語中似乎都染上荷花的香氣,淡淡彌散開來,染在眼角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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