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烏賊川市車站後方走路數分鍾,會來到一條糅合雜亂、失序、落伍等要素的街道。雖然出現過重建的風聲,卻像鮮少使用的鋼筆無法流暢書寫一樣,每次都是出現沒多久就消失了。依照某種說法,物體不時出現又消失,是物體上附的精靈幹的好事。由此推測,重建計劃之所以不時出現又消失,是棲息於市公所那些六十多歲的精靈們幹的好事。


    這部分先不多說。


    這條灰暗街道的一角,有一棟非常融入周邊景色的綜合大樓。這棟四層建築裏,主要分布著酒吧或酒館,也有一些怪人把它單純當成住家,某些企業的工會辦公室也設置在這裏,真的隻能形容為綜合大樓。不過它姑且也有個正式名稱,叫作“黎明大廈”,但因為氣派的名字和寒酸的外觀相差甚遠,世人還不太熟悉這個稱呼。


    這裏是“黎明大廈”三樓的一間屋子,掛在門口的招牌上寫著:


    鵜飼杜夫偵探事務所


    wee trouble


    砂川警部與誌木刑警站在招牌前,像是事先說好般,同時板起臉。其中一個原因,是私家偵探是刑警們職場上的死對頭,另一個原因在於,他們已能想到,偵探也把刑警們當成職場上的死對頭。


    “哼,什麽叫‘歡迎麻煩事’?他居然還掛著這種招牌。”


    “總覺得字體比上次看到的大,看來上次的案件,讓他莫名地自信倍增。”


    “或許吧,不過……”砂川警部露出無懼的笑容,“即使是以‘歡迎麻煩事’為標語的偵探,肯定也不希望我們這種大麻煩找上門,呼哈哈哈!那麽,去跟流浪漢命案的頭號嫌犯見麵吧。”


    砂川警部確實是偵探的大麻煩,但誌木很在意警部所說的“我們”,聽起來像是把他相提並論,這令誌木不太高興。自己明明是非常正經的刑警……


    就在誌木思考這種事的時候,砂川警部已按下門邊的門鈴。室內遠處響起微弱的叮咚聲,不久,感覺得到有人站在門前。


    “門沒鎖——歡迎——”


    鐵門後方傳來有點低沉的聲音,接著黃銅門把轉動,門迅速從內側開啟。


    “來,請進請進。”偵探探出頭,臉上掛著友善的笑容,“哎呀?”


    表情瞬間變得驚訝,又立刻改為和藹可親,甚至有些親和過度、令人起疑的微笑。


    “什麽嘛,原來是上次那兩位刑警先生。真是好久不見,啊啊,請等我一下。”


    偵探舉起一隻手擺了擺,然後把門關上了。兩名刑警詫異地轉頭相視,但隻能乖乖等待。不知為何,門後傳來微弱的金屬聲響。


    “好了,可以了。”門再度開啟,偵探這次是從十厘米左右的門縫裏,探出半張臉,“請問有什麽事?”


    砂川警部也露出愕然的表情,暫時說不出話來。


    “呃!居然有人敢耍我們警察到這種程度?!”


    “沒錯,都不知道該說好大膽,還是狗膽真大。”


    身為當事人的偵探,卻如同事不關己般愣在門後。


    “找我有事?”


    睜眼說瞎話。


    “居然這麽問,你啊……”砂川警部指著眼前拉直了的十厘米長的銀色鎖鏈抗議,“知道門外是警察,還特地關門掛上門鏈,天底下哪裏找你這種笨蛋!真是的,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麽。”


    嗯,確實如此,真受不了。誌木和砂川警部同樣無語,以誌木的經驗來看,偵探的行徑超乎常理。知道門外是警察,就善意友好地取下門鏈的普通市民,他至今遇過好幾次。但這種相反的情形,卻是第一次遇到。而且,這個偵探聽到警察抱怨,也不肯取下門鏈,不隻如此……


    “因為很危險啊。”他還說出這種話,莫名其妙。


    “為什麽把警察當成強盜或黑道一樣提防?”


    “不是,聽我說嘛,”鵜飼偵探麵不改色,“我不是提防警察,是提防你們。因為兩位似乎對我的印象不好。”


    “那是因為你的行為,無法給我們留下好印象。”


    “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


    “好了,不說這個,趕緊進入正題吧。”鵜飼中止了無謂的口角,“今天您二位有何貴幹?”


    “你還是不想取下門鏈?”


    “不想。”偵探的態度意外地強硬。


    “哼,算了。”砂川警部終於屈服,“我也不想和偵探有什麽好交情,問完想問的事,就會立刻離開。”


    接著,砂川警部說出想問的事。


    “今天,在馬背海岸岩地發現了一具身份不明的男屍,特征是頭發蓬亂、胡子很久沒刮、皮膚狀況很差,以及穿著像是從某處撿來的衣服。總之,看一眼就覺得是流浪漢。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嗎?”


    “我認識好幾個流浪漢,但沒人住在馬背海岸周邊。那種偏僻海岸不太適合住人。那個流浪漢和我有什麽關係?”


    “那個家夥的錢包裏殘留著一串電話號碼,調查後發現是你的事務所電話,也就是這裏的電話號碼。”


    “你說什麽?!原來如此,這樣啊,嗯嗯……”看來偵探也覺得不太對勁了,“啊,對了,請等我一下。”


    偵探說完再度關門(響起一陣輕微的金屬聲之後),又開門,這次他取下了門鏈。偵探的臉就像電視轉台一般,輕易又幹脆地換了一種表情和態度。


    “站著不方便聊,請進。”


    “所以我說啊,”砂川警部對他倍感不滿,“你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用這種態度?無謂浪費這麽多工夫。”


    “唉,別這麽說嘛,我端茶招待兩位當作賠禮。請進,別客氣,這樣不像警察。”


    “沒人會客氣!”


    砂川警部生著悶氣走進偵探事務所。看來今天砂川警部與鵜飼偵探,在大門口上演的這場“噴火激戰”,是以鵜飼的技術性獲勝收場。


    從玄關進入事務所內部的砂川警部,朝身旁的誌木低語。


    “這家夥的我行我素,總是讓我亂了步調,好難應付,受不了。”


    “我大致能理解。”


    砂川警部為何會在鵜飼偵探麵前亂了步調?簡單來說,原因在於砂川警部的我行我素。但鵜飼偵探我行我素的程度,也不輸他,這兩人正麵交鋒,肯定會有一邊亂了步調,這在旁觀的誌木眼中是一目了然的。


    而且,現在掌控步調的明顯是鵜飼偵探,不知道這是由於地利還是他的才能,總之這個偵探很難應付,必須提高警覺。


    在事務所沙發上落座的兩名刑警,喝了一口鵜飼偵探準備的綠茶,就立刻要求他繼續剛才關於命案的話題。


    “好了,我要聽你的回答,你認識那位遇害的流浪漢嗎?”


    “不確定,不過,”鵜飼偵探慎重地回答,“我把電話號碼給過一個流浪漢,他在西幸橋附近住,姓鬆金,全名是鬆金正藏。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本名,他的同伴都叫他金藏。”


    鵜飼偵探說著,在空中寫出“鬆金正藏”四個字,然後忽然撫摸下顎陷入沉思。


    “咦,刑警先生們沒見過他嗎?他和上次的案件有點關係……啊啊,對,警察先生們過去的時候,他剛好不在家。不過就算見過麵也不會記得,他隻是個無業的中年大叔。但我不確定遇害的是不是金藏,要有死者照片之類的東西,才好確認。”


    “唔,照片啊……”砂川警部一副忽


    然有了靈感的表情,把手伸進胸前口袋,“現場照片並不是沒有,不過隻有拍立得照片……話說,既然你是偵探,應該不會被這種小事嚇到吧?”


    “什麽意思?”


    “唉,很多人看到屍體照片就嚇壞了。由於拍攝角度和光線的影響,照片或許比真實屍體更加駭人。”


    “什麽嘛,這方麵不用擔心。”偵探從容不迫地回答,“先別管真實屍體,隻是照片的話肯定沒問題。完全沒問題。”


    “這樣啊。”


    砂川警部緩緩拿出一張照片,放在偵探麵前。


    “那你就看看吧,你說的無業中年大叔,是不是他?”


    “嗯,容我看一下。”


    偵探像在看風景照般,毫不在乎地拿起麵前的照片。


    誌木知道,那是左胸中彈、臉被烏鴉(鳶?)啄得亂七八糟的流浪漢屍體的上半身特寫照片,正如砂川警部預先警告的,不是看了會舒服的照片,甚至是那種令人覺得“居然這麽慘”的淒慘照片。這和拍攝對象是屍體當然有關,但現場鑒定組的拍照技術,肯定也有問題。


    鵜飼偵探看到照片就變了臉色,從容的笑容消失無蹤,轉為神經質的表情,眉頭微顫,凝視著照片上的人物。


    “這、這張臉有點……感覺很像,但還是沒辦法斷定……啊,失陪一下。”


    偵探從沙發上起身,但因為沒站穩,膝蓋狠狠地撞上了沙發扶手。


    “呃!”


    撞得表情扭曲的他,拖著腳搖搖晃晃地消失在事務所一角。


    那裏似乎是洗手間。不久之後,隔著門板傳來不堪人耳的嘔吐聲,直到剛才還說著“沒問題,完全沒問題”的偵探,終於壓抑不住反胃的生理反應,在馬桶前受難。


    “哼,軟弱的家夥,這還叫沒問題?”砂川警部露出誇耀勝利的笑容,愉快地飲著綠茶,“相較於我們,私家偵探終歸沒見過案發現場,是隻會耍嘴皮子的刁鑽小鬼。總之,第二回合看來是我贏了,但我沒想到隻用一張照片就能贏。”


    “唔,沒錯,確實是警部贏了。”


    “這是作戰勝利。”


    “是犯規勝利。”


    這種勝利方式,感覺很像趁對方大意時,忽然拿起凶器毆打,不是能夠引以為傲的對決。即便如此,差點被對方牽著走的砂川警部,終於恢複了自己的步調。


    這兩個人半斤八兩啊,誌木隱約有這種感覺。


    進入洗手間的鵜飼偵探,幾分鍾後,再度恢複為若無其事的樣子回來了。看起來他振作的速度很快。


    “兩位久等了。”


    “你去廁所幹什麽了?我好像聽到了很淒慘的呻吟聲,是我聽錯了嗎?”


    “呃,沒什麽,就是去‘解放’了一下。”偵探恨恨地瞪向砂川警部,“不過,警部先生真是壞心眼,您事先說明是那種屍體,我就可以做個心理準備了。”


    “咦,我沒說嗎?”砂川警部明顯在裝傻,“屍體是在今天發現的,但似乎已死亡一周,就這樣在馬背海岸的岩地曝屍一周。你剛看過,也知道死因是左胸中槍,大量出血。大概是被血腥味吸引,不知道是烏鴉還是鳶,從森林裏飛過來吃掉不少屍肉,屍體因而變成這種慘狀……我剛才沒說嗎?”


    “沒說。”偵探表情不悅,“我現在是第一次聽到。”


    “那就抱歉了。”


    砂川警部恭敬地低下頭,不過當然隻是裝個樣子。


    “話說回來,你所說的金藏,腹部有沒有割盲腸的傷痕?左肩有沒有類似蟹足腫的傷疤?脖子上有沒有燒傷燙傷的痕跡?”


    “三種都有。”鵜飼首度斷言道,“肯定沒錯,遇害的流浪漢是金藏。”


    “好,明白了。”這預料之中的答案,令砂川警部滿足地點著頭,“那你和這個金藏是什麽關係?”


    “並不是什麽密切的關係,他偶爾會幫我做些工作,就像我的助手。但我這邊的工作不固定,所以算是外派社員。”


    “外派社員啊。你別把話講這麽好聽,說穿了,你就是看準流浪漢窮困,便廉價聘雇為自己的‘走狗’使喚,對吧?”


    “警部先生,形容成‘走狗’很沒禮貌呦,我隻是相信他的能力,所以偶爾分配些工作給他。就算不值得被感謝,也不該被人背後指責吧。”


    “好吧,算了。”接著砂川警部提出保留至今的問題,“從今天往回推的一周裏,你肯定都在這座城市吧?”


    “啊?”


    “換句話說,你沒有出國到夏威夷旅遊,或是搭乘豪華郵輪參加衝繩之旅吧?”


    “我為什麽要去旅行?鵜飼杜夫偵探事務所又不是旅行社。”


    “我知道,我隻是在想,如果你這段時間在國外,就可以把你排除在嫌犯名單之外了。這樣啊,所以你人在這座城市。原來如此,唉,真遺憾,這件事實在遺憾。”


    這當然是砂川警部對鵜飼偵探的挑釁。


    “請等一下!我為什麽被列入嫌犯名單?我有理由殺金藏嗎?”


    “天曉得,現在還不能斷言,你是基於什麽理由下毒手。”


    “警部先生,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您要是真覺得我是嫌犯,那肯定是浪費時間。我確實是和金藏有正常來往的少數正經人之一,不過,這隻代表我是這座城市裏,會由衷哀悼他過世的少數人之一,是失去重要左右手的受害者。您居然懷疑我,我感到很惋惜。”


    在言語中不經意地強調自己是“正經人”,算是偵探特有的俏皮作風。不過,偵探的這番話不像是謊言,但砂川警部的挑釁還沒有結束。


    “哦,你是受害者啊,不過凶手經常偽裝成受害者。先別急著怪我,這種案例我們見過好幾次了,所以特別懷疑你的說法。依常理推測,既然你們兩人之間有金錢聘雇關係,發生金錢糾紛就不奇怪。如果是私家偵探這種和個人隱私有關的工作,更是容易發生糾紛。”


    “比方說什麽糾紛?”


    “比方說,某個高層人士的隱私,被那個叫金藏的人拿去亂用,你知道之後氣得想製裁金藏;或者正相反,你企圖從事非法行徑卻被金藏發現,你怕他妨礙計劃,所以滅口……總之,幹你們這行的難免背叛朋友,不愁沒有殺人動機。”


    “這是偏見。”鵜飼偵探冷冷地說,“警部先生,您推理小說看太多了。”


    聽偵探這麽說,誌木突然想到砂川警部閑睱的時候(有時候即使忙碌也照樣如此),確實經常看一些乏味的推理作品或低俗的打鬥小說。雖然和高尚讀物無緣,卻也姑且算喜歡閱讀。警部覺得偵探很可疑的根本原因,或許正是來自這些書籍。


    “唉,隨便了。”鵜飼偵探忽然露出大而化之的表情,“警方要懷疑誰是警方的自由,既然我和生前的金藏有來往,被懷疑也在所難免,畢竟正經人也可能一時心生歹念。不過……”


    鵜飼偵探說出藏在心中的自我辯護之詞。


    “不過,再怎麽說,說我用手槍射殺了金藏也太過分了吧?這個國家又不允許私家偵探持有手槍,假設我真的想殺金藏,頂多就是掐脖子、重擊頭部或是拿刀刺殺,不可能用手槍。不是經常有人這麽說嗎?這個國家隻有警察與黑道有真槍。”


    偵探脫口就將警察與黑道相提並論,企圖激怒刑警們。但砂川瞥部沒上當。


    “不,這方麵不用擔心。”砂川警部搖了搖手,以像是聊某國童話的


    語氣述說“那件事”,“其實半個月之前發生了一件事。住在某處的某金屬加工師傅涉嫌傷害等罪名,法院發出逮捕令,某警局的某警官因而前去逮捕。你聽得懂嗎?”


    “嗯,您想說什麽?”


    “聽我說完。但警官要逮捕這個人的時候,對方拚命抵抗,居然拿出自己組裝的改造手槍朝警官開了兩槍。警官不得已,隻得暫時後退,對方見機企圖從窗戶逃離。但是房間在四樓,可憐的他逃亡失敗,從四樓窗戶墜樓身亡。然而……”


    “然而?”


    “警官連忙下樓跑向地上的屍體,卻發現屍體旁邊的手槍不見了。換句話說,某個不法之徒趁片刻空檔,撿起掉落在屍體旁邊的改造手槍逃走了。”


    “呃!所以金藏是被這把被撿走的改造手槍殺掉的,是這樣的吧?”


    “沒錯,隻有這件事可以斷言。鑒定組已經比對過子彈了,兩次槍擊的子彈完全相同。兩起案件是同一把手槍造成的。”


    “所以凶手就是撿到那把手槍的人。”


    “就是這樣的。凶手可能是男性,也可能是女性;可能是年輕人,也可能是老年人,可能是學生,也可能是藍領族。”


    “原來如此,所以也可能是白領族,或是私家偵探……對吧?”


    “對,任何人都可能撿走手槍,所以任何人都可能殺害流浪漢,你也不例外。這起命案就是這麽回事,所以,你也要以這種方式思考。”


    砂川警部說得沒錯,這件事就是這麽回事。


    “這樣啊,我明白了。”鵜飼偵探直率地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規則,“順便問一下,手槍的種類是?”


    “colt government,八連發自動手槍。你若找到槍可別試射,直接交到警局,明白了吧?”


    “好的。另外,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警部先生剛才提到的‘某警局’的‘某警官’到底是誰?讓改造手槍外流的冒失警官,該不會是雙人組——”


    然而,鵜飼隻把話說到一半。


    “那、那麽,誌木刑警!”


    “呃,有,砂川警部!”


    “某警局”的“某警官”雙人組,像是聽到魔法咒語般,同時起身,不用說,這是為了打斷對方的問題。


    “沒空在這種地方摸魚了!就在我們待在這裏的時候,或許已經有第二、第三起慘案上演。誌木刑警,我們走,要逮捕不法之徒,維護市內的和平與安全!”


    “我、我們走吧,砂川警部!不能在這裏耗時間了!”


    嘴裏說要走,其實根本無處可去,隻是想逃離這間偵探事務所。這兩個人在這種時候的默契,總是特別好。


    偵探看著兩人這場假惺惺的“戲”,愣了好一陣子。


    “呃,那個……警部先生?”


    “啊啊,不好意思。”砂川警部伸手製止偵探說話,“我們有工作要忙,沒空和你閑聊。抱歉我們先告辭了,感謝你招待的綠茶。”


    “謝什麽謝啊。不是,那個……”看刑警們慌張地想逃走,鵜飼偵探也隻能輕聲抱怨,“唔,真沒禮貌,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偵探一副無法接受的樣子,卻也沒有攔下他們。


    兩名刑警感受著偵探從後方投來的、充滿疑惑的視線,就這樣離開了偵探事務所,快步走下“黎明大廈”昏暗的階梯,抵達一樓門口。砂川警部趁沒人看見,再度恢複為強硬的態度。


    “總之,今天算打了個平手。”


    就誌木看來,這完全是單方麵敗退。但砂川警部的感想不一樣。


    “我們已大致查明遇害流浪漢的身份,也確認了偵探是嫌犯之一,場外搜查居然能有這種成果,實際上算是贏了。”


    砂川警部像在客場被技術判定戰敗的拳擊手般,死不認輸,努力挽回威嚴掃地的麵子。他是個不肯白白認輸的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烏賊川市係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川篤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川篤哉並收藏烏賊川市係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