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何雉回去,免不了要遭到鬼婆子的教訓。


    看何雉這害怕的模樣,這都跟成了夢魘似的。


    但我卻曉得孰輕孰重,何雉的性格明顯很是任性,我又哪兒有時間和精力帶著她?


    我正要搖頭,何雉卻忽然湊近我,幾乎臉都貼到我耳朵前頭了。


    她輕聲道:“我從棺材下頭,撿到一樣風水先生的東西,應該是那個人進過你家留下的。”她這聲音特別輕,微微的熱氣吹在耳根,帶著麻癢。


    當時就讓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隻是她的話,卻更讓我感到驚愕不已。


    我正想開口,而紙人許卻比我說得更快,他嗓音也壓得很低:“我替李陰陽答應你,不要拿給任何人看到。”


    頓時,何雉的臉上便有了喜色。


    我心頭微微跳動,此時關心的,卻不是何雉要跟著我,而是她撿到的東西是什麽……


    若真是風水先生的東西,那是不是可以通過苗光陽,知道那人是誰?


    畢竟先生不多,撈屍人都相互有所熟識,再不濟也會曉得哪個地方是哪個撈屍人的地界。


    要是有風水先生的東西,能曉得他是什麽人,家住何處,就不愁找不到人。


    至少我們還能知道點兒底細……


    不過,何雉明顯沒有現在拿出來的打算。


    她小聲地說,等她爺爺走了,就會把東西給我們。


    接著她又讓我將她扶到床邊。


    我照做之後,何雉撐著身體躺了上去,扭頭衝著我嫣然一笑,輕聲說我算是救了她的命,她也會報答我的。


    我勉強笑了笑,並沒有去接話。


    同紙人許從房間出去,我告訴他不用送我,他也要白天睡覺。


    紙人許卻不由分說地推著我進了房間。


    依舊是他兒子許昌林的屋子,依舊是我走的時候那模樣,接陰的大黑木箱放置在床頭一側。


    到了屋內,紙人許反手關上了房間門,他目光深邃地看著我,說道:“他的話,信一半,你年紀小,閱曆不夠。走投無路,想要抓救命稻草很正常,可他先說了讓你走投無路的事,又說介紹朋友給你認識,難免在算計你什麽。”


    紙人許這番話幾乎算是挑明了,並且話語中絲毫沒有對苗光陽的好感。


    我身體微微僵硬,麵色也接連變化……


    隻不過,我真的從苗光陽身上沒覺得什麽計算……而且為這件事兒,他還瞎了一隻眼睛……


    想到這裏,我小聲地和紙人許解釋。


    紙人許卻皮笑肉不笑地和我說,風水先生收錢辦事兒,他辦不好,要遭報應很正常,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掉不下來餡餅,多一個心眼準沒錯。


    語罷,他又拍了拍我肩膀,告訴我他認識的朋友不少,也能請來先生,我不能信外人而不信他。


    並且現在我二叔不在,憑他和我二叔的關係,他肯定得好好看著我,不能讓我出事。


    說完之後,紙人許示意我去睡覺休息。


    說真的,這會兒我腦仁一陣陣的抽痛,這是身體到了極限的本能反應。


    我也怕再撐,我撐不住了,反倒是耽誤事情。


    於是我不再多說別的,去床上躺下。


    斜靠在枕頭上之後,那股子疲憊和困意頓時便湧來……


    縱然是意識很清醒,可實在是撐不住了,我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之中……


    但這一覺我睡得一點兒都不安穩,我並沒有做夢,隻是覺得睡著了,身邊總有人盯著我看。


    人本能的感覺很敏銳,那種被盯著的感覺太明顯。


    隻是我又太困,想要睜開眼睛,卻又控製不了身體……


    這一覺我睡得足夠久……


    等我幽幽醒來的時候,屋內已然沒了日光,迷迷糊糊地睜眼,隻有窗戶那邊透進來的月光。


    此外,床邊佇立著的幾個紙紮,卻嚇得我腦袋嗡的一下!


    本來我還迷糊的意識,一下子就被嚇得清醒過來,渾身都是冷汗!


    窗戶滲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下,我清晰地看見,我床邊左右各有兩個紙紮人。


    這幾個紙紮人看起來質感很怪異,就像是人皮似的,並且泛黃的皮膚還透著幾分黑意。


    它們眼、耳、口、鼻俱全,耳朵耷拉在兩側,好似沒有骨頭撐不住一樣,其餘的位置則是黑漆漆的孔洞。


    饒是清楚的知道,它們是紙紮,可那種本能的感覺,卻還是讓我覺得它們像是人,有意識一樣……


    這是紙人許放在我身邊的?


    我晃了晃腦袋,稍微平複了一下心神。


    小心翼翼地從床上下來,我更是仔細,壓根不敢碰到這幾個紙紮,離他們遠了之後,才趕緊到門口,將門拉開。


    院裏頭的木桌旁,支棱著一口爐子,炭火燒得通紅,爐子上頭架了一口鍋,槐花粥的清香正在不斷地冒出來。


    桌上還擺著幾個碟子,裏頭吃食不少,隻不過今天的吃的,倒是怪異,切得整整齊齊的方塊點心擺在碟子裏。


    紅白交加的顏色,給人感覺就像是蠟塊一般……


    紙人許坐在木桌一側,他手頭拿著一張紙在擺弄,身旁已經有好幾個紙紮人。


    鬼婆子坐在另一邊,手夾著卷葉子煙,時不時噅兒噅兒地咳嗽一聲,滿是褶子的臉上,更是疲憊。


    很明顯,對於鬼婆子來說,他年紀始終是大了。


    這種程度的消耗,他經受不住,這一茬,他怕是得恢複好久。


    “李陰陽,你過來一下。”鬼婆子扭頭看向我,幹巴巴地說道,同時招了招手。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了他們近前。


    “這事兒,不是鬼婆子我能管得了的了,何雉受傷不輕,我得帶著她回去,若是你回來辦妥了,便來何家村看看那母子煞。”鬼婆子半垂著眼瞼,他左手夾著指間的卷葉子煙一晃一晃,火星子也忽明忽滅。


    “沒別的能幫你,這些東西你拿著。”


    說著,鬼婆子右手一抬,便甩出來一個小布囊,我本能地伸手接著,裏頭卻沉甸甸的,還發出輕微的“嘩”聲……


    我愣了一下,又本能地掂量掂量這布囊。


    抿了抿嘴唇,我低聲說道:“鬼婆子,我替我爹,還有二叔都謝謝你。”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恩情,李陰陽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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