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皮狂跳不止,小臂和小腿的疼痛,讓我額頭上不停地冒汗。


    這被盯著的感覺足足持續了一刻鍾,才總算消失不見……


    “陰陽,你回來。”紙人許的話音忽而從院內傳出。


    我才往院內退去。


    嗖嗖的聲響中,那些紙紮都進了屋簷陰影下,或是到了我看不見的地方。


    紙人許從院牆一側的陰影中出來,剛才他竟是在地相廬中操控紙紮……


    他將地上昏迷不醒的那道士拽了起來,拉進了地相廬內,最後才將院門關閉。


    右側屋簷下,朱劊額頭青筋鼓起,眼中警惕至極的看著院門的位置。


    很顯然,大概是因為那暗中忽然注視我的目光,才會讓朱劊這種反應?


    前一刻我太緊繃,此時才想清楚。


    那人應該也是何東明那一行的。


    隻不過他藏在暗處,是在伺機出手麽?


    他最後並沒有出手,應該是沒找到機會,何東明等人才會直接逃竄。


    紙人許先開了口,沉聲道:“我沒露麵,是因為暗中還有一人,那人的身手很強,暫時不曉得是什麽來頭,不好對付。”


    語罷,紙人許就看向了朱劊。


    朱劊沉默片刻,才說道:“那是個打更的,他沒出手,一來是因為沒到時辰,二來,他在忌憚。”


    “他忌憚的不是我,因為我打不過他。”朱劊搖了搖頭。


    紙人許臉色陡然一變。


    我瞳孔也頓時緊縮,沉聲道:“四流梆的更夫?”


    我並沒有認為,這個更夫會是老更夫,四流梆人多勢眾,九河縣有老更夫,其餘地方自然會有別的更夫。


    更夫的手段極為難纏,他是在忌憚紙人許?


    朱劊點點頭道:“的確是四流梆的更夫,此人在我所住之地名頭不小,他叫潘裕,手下弟子也是眾多,我最開始沒想到,他也在那群人裏,曉得他之後我就直接逃了,不然其餘人,不至於將我逼到這個程度。”


    “我其實不確定他會跟上來,也沒想到他真的跟上來了……”


    很顯然,朱劊眼中很忌憚。


    我心頭卻更驚疑,視線再落至紙人許身上。


    雖然我不曉得紙人許和朱劊誰強誰弱,但感覺朱劊不敢正麵迎敵之人,恐怕許叔也不可能是對手。


    當初的老更夫,也能壓著紙人許和何鬼婆兩人一頭。


    那他在忌憚什麽?以至於沒有出手?


    小臂和小腿的疼痛,已經逐漸麻木。


    我呼吸也更粗重了一些,額頭上的汗水順著額角滑落。


    朱劊匆匆走下台階,又低聲道:“李先生,我也會處理一些皮外傷。先幫你處理好傷口,我再和你說那人的本事。”


    紙人許點點頭,讓我先療傷,他也要將這道士捆起來,看看能問出來些什麽。


    我嗯了一聲,便讓朱劊攙扶我,先進了房間。


    他給我處理傷勢的時候,顯然沒有何雉那麽細心,不過朱劊應該了解人身上的穴位,輕點了我傷處附近幾下,流血的速度都減緩了很多,再接著拔出來桃木劍,又取了藥粉給我包紮。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所有傷處處理完,我渾身都被汗水浸透,那種疼痛,幾乎要讓我虛脫了。


    斜靠在床上,我著實沒有意誌力再撐下去,昏昏沉沉的睡下。


    再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屋內已經有了陽光。


    我喘息了兩聲,坐了起來,斜靠在了牆頭。


    也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朱劊側身走了進來。


    “李先生?”朱劊到了床邊,眼中明顯鬆了口氣。


    “我沒大礙。”我定了定神,開口說話的同時也翻身下床。


    朱劊來攙扶我,我表示不用。


    小腿略有一瘸一拐地走出屋門,進了堂屋。


    朱劊跟著我進來之後,院子西側的房間門被打開,紙人許也走了出來。


    我們三人圍著木桌坐下,紙人許先開了口。


    “那道士嘴巴硬了一夜,不過也說得差不多了,他們一行人,一陽算,一陰術,一道士,還有個打更的,其餘手下都是亡命徒,打更的的確最凶,他們是想要那張羊皮圖。”


    我點點頭,紙人許問出來的事情,基本上和朱劊說的沒有差別。


    稍微停頓片刻,紙人許才繼續說道:“打更的麻煩最大,此外,那陽算和陰術先生,也頗有麻煩,河娘子的紙紮被損傷了。”


    “陽算先生手裏,有和你當初一樣的八卦虎頭鏡,那陰術先生手中的鞭子,也是他們從一處大墓中得來,很克製我。”


    “如今他們的目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拿回來羊皮紙。”紙人許說完,手指輕輕地敲擊桌麵。


    紙人許問出來的信息儼然不少,可對於對付他們,作用卻不大……


    主要是那更夫潘裕的存在,威脅性太大。


    “那更夫潘裕,忌憚院子裏某樣東西,不敢直接動手,不過他們應該是在試探,所以讓何東明動了手。不曉得他們試探到了什麽……”朱劊說著,他目光也很疑惑的掃視院內四周。


    我同樣不解,不過很快,我的目光就落在了院牆角落的老黃身上。


    老黃此時悠閑的甩動著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後背。


    我心頭頓時豁然開朗!一字一句地沉聲道:“他忌憚柳天牛,柳道長!”


    “柳道長行走陰陽界多年,當初我見那一指先生的時候,他都知道柳家大長老。”


    “柳道長出行,必定騎著老黃,他怕柳道長在這裏!”


    說完之後,我便更為肯定!


    那群人已經對我師尊出言不遜,雖然師尊名揚陰陽界,但畢竟他已經仙逝。


    這件事我不會這麽容易算了,他們必定要給個交代和道歉。


    我閉了閉眼,重重地吐了口濁氣,再睜眼時,我眼神銳利了不少。


    紙人許麵色同樣慎重,他點點頭道:“應該是沒錯了,隻不過柳道長不在此處……”


    明顯,朱劊他不曉得柳天牛,隻是眼中略有茫然。


    我沉默半晌道:“忌憚不會太久,他發現之後,還會動手。”


    “許叔,正麵動手我們沒把握的。”我微眯著眼睛,低頭想著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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