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從在紮營,埋鍋造飯。


    我們所有先生圍著成了兩圈,連我在內的八個先生一圈兒,外沿則是陰術先生和陽算先生。


    最中間的便是徐雙。


    徐雙在低頭看羊皮紙,我們每一個人都神色無比慎重。


    山上雕刻的臉,在風水中預示著什麽,我們場間所有人都說不出來。


    而我們這麽多人,近乎代表了陰陽界的一股巔峰。


    若是我們都得不到結論,那唯一的結論,就是這些人臉本質上和風水無關!


    隻是它的位置,被人特殊計算過。


    但凡精通風水術的先生,一定會從那個角度看山頭,那就一定能看得到人臉!


    這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羊皮紙,包括其上的路徑,是修建山中那墳塋的人準備好的。


    若他是那具羽化屍,那就是他準備好了,讓人進入這裏……


    可哪兒有人會讓自己的墳塋中,不停來不速之客?


    除非,他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


    又有句話,叫做請君入甕。


    如今我們便走在了甕的邊緣入口,隨時探入其中……


    ……


    不多時,仆從做好了飯食,我們都吃過後,各自回到帳篷休息。


    次日清晨,又繼續拔營趕路。


    就這樣,我們走了整整三天!


    山頭約莫看過了二十三座。


    那些人臉從最開始的麵無表情,到後邊兒都是一些誇張的形態……


    若是驚恐、憤怒、貪婪、喜悅、哀傷……


    這其實很讓人壓抑!就好像心上被人壓著一道弦……


    在第三天的傍晚,我們停在了一道山坳裏。


    前頭卻有三條路!這是個三岔口!


    徐雙示意大家停下來後,仆從迅速去紮營。


    徐雙則是說,自己還沒弄清楚,這三條路應該走哪兒。


    今夜要好好考慮,因為走錯了,隊伍很可能會遇到危險。


    大多數人都麵麵相覷,陰陽先生還好,普通的陰術和陽算先生,眼中就透著隱隱的不安了。


    我卻發現了一些問題。


    頭兩天徐雙帶路的時候,我通過對比經過的山頭與羊皮紙之間的吻合程度,其實我已經能看明白羊皮紙的路徑了。


    徐雙在某些路徑上是按照羊皮紙走的。


    在某些地方又故意繞了路,最後回到了正常路徑地圖,就好像他也在試驗地圖的精準程度一般。


    我們其實不應該來這個山坳!


    甚至我們麵前的三條路都是錯的,都會走進死路裏!


    上午的時候,我們經過了一條雙岔路的山坳!


    徐雙就是在那裏故意帶錯了路,將我們帶到這裏。


    故意走錯路,拖延時間對徐雙沒有好處。


    這隻能說明了一點問題。


    即便是廖呈幾乎寸步不離的守著徐雙,還是讓隊伍中的某些人和徐雙拉上了線……


    那人,或者那些人,他們已經買通了徐雙,都已經等不及要先行和我們分道揚鑣了!


    徐雙這麽肆無忌憚,緣由簡單,他認為我們都看不懂羊皮紙。


    我沒有挑明,甚至我還通過了一些動作和蔣盤廖呈溝通。


    不多時,仆從紮好了帳篷,準備好了吃食。


    大家夥兒吃過東西後,就各自去休息。


    我本來以為,徐雙會用一些借口不進帳篷,和他搭線的人也會幫忙。


    但沒想到,徐雙竟然正常的回到了帳篷內。


    這就令我弄不明白了。


    他隻是虛晃一槍,明天還是要帶我們回去正路?還是說,他打了別的算盤?


    夜深之後,困意襲來,我沉沉的睡了過去。


    隻不過,這一覺我睡得很死,死到有些覺得不正常。


    耳邊聽到過悉悉索索的聲音,似是有人在走動。


    我想要掙紮著起來,可意識清醒,身體卻很麻木僵硬……


    等到次日堪堪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透亮。


    廖呈還在熟睡,帳篷之中,卻瞧不見徐雙的人影……


    我喘息著起了身,鑽出帳篷。


    天色已經大亮!陽光曬進了山坳,直視著半空,甚至有股暴盲感。


    以往這時候,大家都已經上路了。


    現在帳篷外麵卻一個人都沒有,篝火也近乎完全熄滅。


    更讓我變了臉色的,是我們的馬匹……全部都不見了……


    “許叔!大哥!”我猛地邁步,朝著紙人許和蔣盤住的帳篷走去。


    一把拉開了帳篷的簾子,紙人許和蔣盤還在熟睡,我又低聲喊了一句,他們兩人才總算清醒過來。


    沒有停頓等待,我立即又轉身到了別的帳篷。


    第一個過去的,就是賴謙的帳篷!


    我將其一把掀開後,帳篷之中空無一人……


    我心頭頓時就一沉。


    賴謙和畢宗,兩人是住一個帳篷的……


    有問題的,居然就是他們兩個……


    平時畢宗稍微顯露一些鋒芒,賴謙則是一副老先生的姿態,我的確沒想到他們會聯手。


    甚至當時安排住處,我們就有過打算,讓不太對付的兩人居住,避免他們擰成一股。


    再轉過身去,我才發現,蔣盤和紙人許已經出來了。


    就連廖呈,也在外邊兒。


    一些帳篷裏頭開始鑽出來人。


    不過出來的,大都是一些陰術先生和陽算先生……


    很快,我就到了李亨和張言住的帳篷,拉開之後,其中空無一人。


    廖呈到了端木易的帳篷外,他掀開簾子,臉色同樣變得極為陰沉。


    蔣盤和紙人許,剛到了上清和東陽道長的帳篷那裏。


    還沒等他們將其掀開,兩位道長就一前一後,走出帳篷……


    “所有人,全部到我這裏來集合!出事了!”我低聲喝道。


    眾人顯然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


    所有人都朝著我這邊疾步走來。


    在他們之後,才是仆從們鑽出帳篷,


    很快,剩餘的所有先生全部以我,蔣盤,廖呈三人為中心圍在一起。


    他們都麵色惶然,左右四看,幾乎每個人眼中都是濃鬱的擔憂。


    一眼掃過眾人後,我的臉色再怎麽抑製,都抑製不了那種難堪。


    我本來以為,會是某一個,撐死了兩個先生,和徐雙搭上線。


    再帶上一部分陰術和陽算先生離開。


    可我真的是沒想到。


    他們居然五個陰陽先生都合謀在一起……


    陰術先生和陽算先生全部留下來了!


    就在這時,給我們趕車的仆從唐仃,他急匆匆地擠過眾人。


    到了我麵前後,他神色極度的惶然不安,道:“先生……咱們麻煩大了……”


    “馬匹都被帶走,食物被帶走了一多半,水全部給放了,隻剩下一些鹽巴,還有幹餅子一類的幹糧……”


    “吃的勉強夠能出山,可沒有水,恐怕大家隻能撐得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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