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死倒,往往是受了莫大冤屈,即便是死後,都豎立在河中遊走,想要找到人伸冤。


    死倒的危害性,遠不如其餘河中凶屍大,隻會給人帶來無窮盡的麻煩,因為要幫其找到凶手報仇。


    否則就一直被死倒纏身!


    既然河中是死倒,就更不可能撞祟那麽厲害了。


    我腦中思緒一瞬間就蔓延開來。


    這期間,遁空和柳正道也同時停手。


    他們兩人回頭看我,柳正道眼中疑惑。


    他又看了看河中屍體的頭顱,微眯著眼睛說了句:“怨氣深厚,但卻不凶。”


    “盧未言,對付這樣兩具屍體,需要帶回道觀之中麽?”


    柳正道又問向盧未言。


    這恰好也是我想要問的話!


    區區死倒而已,怎麽會需要帶回道觀?


    真要道士來處理,一整個道觀的足夠將其挫骨揚灰。


    “這……”盧未言身體僵住。


    他呆呆看著河中屍體,喃喃說了句:“此事……非我主導,我一直在觀內,是觀中其他弟子在村內辦事,之後由老三接手,再將屍體帶回,我都是聽的老三口述……”


    “陰陽,將其拉起來吧。”


    “那老三,有很大的問題。”蔣盤出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我將身上的唐裝脫下來,交給遁空抱著,然後跳入河裏,將那兩具屍體打撈上岸。


    直挺挺的兩具屍身在月光映射下,顯得更為淒涼。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那男屍眼角上,有一處奸門痣!


    女屍額頭正中,長了一顆痣。


    在她的人中位置,也有紅痣。


    蔣盤微眯著眼睛,說道:“奸門痣,妻出牆。”“眉上額中,雙龍戲珠,人中痣出牆。”


    “這兩人,是什麽關係?!”


    當然,這隻是蔣盤的疑問,我們場間又有誰能知曉?


    我卻覺得,這一切沒那麽巧合。


    也就在這時,忽然,村口另一側,出現了一大堆的火把!


    是成群結隊的村民朝著我們這邊跑了過來。


    當頭的,是我們下午見過的村長,另一側,是個約莫七十歲出頭的老人。


    那老人手中持著一柄磨得鋥光瓦亮的砍柴刀,到了我們近前,揚起刀,居然就朝著盧未言身上砍來!


    他麵色猙獰凶狠,眼中盡是怨毒恨意!


    “我殺了你這個衣冠禽獸!”他嗓子和破風箱似的,感覺隨時都會斷氣。


    盧未言麵露驚色,趕忙朝著旁邊閃躲。


    蔣盤眉頭皺得更緊,我心頭也是疑惑不解。


    盧未言閃過一下後,緊跟著,那老人又劈下一刀!


    “住手!老人家,我和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作何緣由,要殺我?!”盧未言喘息一聲,他本就帶傷,閃避兩次,胸口又溢出了一些鮮血。


    語罷的同時,他的手陡然探出,直接抓住了那老人的手腕。


    咣當一聲,砍柴刀落了地!


    老人卻滿臉悲憤之色,噗通一下,重重跪倒在地。


    他跪的不是盧未言,反倒是蔣盤。


    緊跟著,他重重地一頭磕倒在地,悲憤顫抖道:“蔣先生,替小老兒伸冤……”


    蔣盤彎腰躬身,攙扶住了老人肩頭,將他扶了起來。


    這一幕,讓柳正道眼中也疑惑無比。


    遁空看了看盧未言,又看了看老人。


    後方那些村民在,則都在交頭接耳地議論。


    盧未言更茫然了,他眼中隻剩下不解……


    蔣盤低聲問那老人,有什麽事情,有什麽冤情,可以直說,既然我們一行人來了這村裏,自然會解決了一應事物。


    老人顫栗扭頭,卻看向了那兩具屍體,指著那女屍,哆嗦地說了句:“這,是我兒媳。”緊跟著,他又指了指那男人,麵色更痛苦,顫聲道:“這,是我兒……”


    再之後老人說完了一番話,後方的村民都眼神恨意十足,盧未言卻麵色蒼白至極。


    老人名為謝長軍。


    他兒子,名為謝廣,兒媳叫做杜蘭。


    約莫在八年前,謝廣剛剛成親,結果沒過多久,他就失蹤不見……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家中隻留下媳婦杜蘭,以及謝長軍一個老頭。


    這些年來,謝長軍一直想要找到兒子下落,卻苦無消息。


    他逐漸發現,杜蘭有一些問題,甚至前段時間,她找鄰村的大夫,開了一方流產的藥。


    謝長軍當時覺得這兒媳婦紅杏出牆,氣不打一處來。


    逼問之下他才曉得,原來多年前,謝廣剛失蹤的時候,她就已經和山上觀裏頭的道士盧毅有染。


    謝長軍隻覺得,杜蘭水性楊花,品性惡劣,就要將她逐出家門,之後杜蘭哭訴解釋後,他才知,原來杜蘭是被用了強。


    這事兒都要追溯到當年謝廣身亡的時候,次日杜蘭就被盧毅侵犯。


    那時候,杜蘭恨不得去死,可丈夫謝廣失蹤沒有消息,她又下不了決心。


    時間一點點過去,每當她有取死之心的時候,盧毅就會威脅,說知道她男人的下落。


    一直到被謝長軍發現的時候,已經過了七年。


    婦道人家被威脅,很難反抗,再加上盧毅是觀裏頭的道士,杜蘭更多的還是惶恐。


    可謝長軍活了幾十年,知道這其中肯定沒那麽簡單啊。


    他就在家中守著,等盧毅再來找杜蘭“私會”的時候,他就直接從屋中出來,質問了盧毅。


    可沒想到,盧毅不但將他痛打一頓,還當麵淩辱了杜蘭。


    再之後,盧毅將他扔進了後院的水井裏頭,將井蓋封死。


    等他前兩日從井中爬出來的時候,才得知,兒媳婦杜蘭,在幾天前已經跳河身亡,甚至還引得村上死了不少人……全都是被溺死……


    可謝長軍曉得,杜蘭都忍辱負重七年,怎麽會跳河?


    分明就是他質問了盧毅之後,讓盧毅殺人滅口啊!


    若不是他命大,當年這水井側麵挖過地窖,他也早已經死了。


    謝長軍想報仇,他覺得,盧毅既然殺人滅口,那道觀裏頭,應該就他一個人如此心毒。


    因此,謝長軍趁著村民找道士來處理他兒媳凶屍的時候,和別的道士說了這件事兒。


    當然,有的道士不相信他,他就找了另一個,總算有人將信將疑,說會和觀主問詢此事。


    結果那天晚上,放了河中水,撈起來了兩具屍體,他才發現,另一具男屍居然就是他兒子。


    盧毅不隻是威逼杜蘭,失蹤的謝廣,也是盧毅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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