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斧的速度,快到了極點。


    眨眼間,斧子就劈到了楊青山麵門之前!


    楊青山雙臂陡然揚起,朝著麵門前狠狠一拍!


    “啪!”的一聲,板斧剛好被他夾在雙掌之中!


    何雉快速從我身旁掠過。


    同時衝過的,還有壯碩的赤獒!


    楊青山揮動手臂,要將那板斧甩飛出去。


    何雉剛好衝到了楊青山身前,她單手揮出,一把抓住了斧柄,往後一揚,又狠狠劈將了下去!


    這一招,端的是要取人性命!


    我臉色微變。


    楊青山的身手的確高明,但他畢竟年紀還小。


    何雉這些年來,棺術和鬼婆子的手段早已經練得爐火純青,她還經過數次搏命的爭鬥,經驗十足。


    要是何雉重創了楊青山,或者殺了他,我們更無法和柳家交代。


    “雉兒,不能殺他,先製服,等柳道長回來之後,再做定奪!”我低聲喝道。


    可我語罷的同時,何雉的板斧已經劈了下去。


    楊青山的身體朝著後方仰倒,雙手卻在腰間閃過,出現在他掌心的,是兩柄青銅劍!


    瞬間,他雙劍在胸前交織,又擋住了何雉這致命一擊。


    鏗鏘聲傳來,火花迸射。


    下一瞬,赤獒衝到了楊青山身後,猙獰地張開了獒嘴,朝著楊青山腿上咬去!


    楊青山雙手往上一推,身體猛地在半空中一旋!


    清冷的咒法聲同時傳出。


    “斬草破地亦可降!斬鬼可去殃!庶人通用!”


    我心頭一凜。


    這咒法,我從未聽過。


    可楊青山的身上,卻同時爆射而出十數把細小的桃木劍!


    赤獒慘叫中朝著我和遁空跑來。


    它身上不知道中了幾劍,鮮血灑落了一地。


    何雉朝著後方猛退,板斧也被她豎在胸前,砰砰砰的聲響不斷,擋住了剩下的桃木劍。


    楊青山旋身落地,胸口微微起伏。


    “還有柳家人在你們身旁,是柳正道,還是柳地支?!”楊青山的聲音,沒有那麽平靜了,略微帶著幾絲喘息。


    很顯然,何雉和赤獒同時夾擊,讓他吃了幾分苦頭。


    我麵色卻沉了下來。


    柳地支,就是三長老的名字。


    數年前,我和柳正道選了一個地方,安葬了三長老,那時候我才從墓碑上知曉名諱。


    “三長老,已然駕鶴西去。”


    “楊青山,不知者無畏,但你是柳家後輩,不該對長者狂妄,更不能直呼名諱。”我語氣更為低沉。


    楊青山微眯著眼,定定地看著我許久。


    這期間,何雉又想要動手,隻是她一直沒有往前。


    我看得出來,她是沒找到楊青山的破綻。


    “你,要隨我去羌族一趟,父親想見你,先師也想見你。”


    “我還要帶柳正道一起回去,此外,叛徒,沒有輩分,大長老的徒弟,便是柳家弟子首座。”


    楊青山一甩長袖,腰間的拂塵便落入手中!


    他繼續說道:“我父,是先師之後,一心為羌族,陳倉外,方圓三百裏,百姓猶有愛戴之,你莫要胡言亂語,汙蔑他清名。”語罷,楊青山的拂塵一甩,發出劈啪的破空聲。


    踢踏的馬蹄聲,從另一側傳來。


    馬兒響亮的嘶鳴聲和響鼻同時傳來。


    勁風刮過身側,我立即朝著右邊一閃!


    那匹神駿的大馬從我身旁奔過,瞬間就到了楊青山身側。


    他縱身躍至馬背上,一人一馬,便朝著遠處疾馳。


    塵土四散,又緩緩落地。


    我手壓在胸口,抑製住心跳,讓其平複下來。


    何雉已經快步走到遁空身旁,眼中擔憂無比。


    這會兒遁空早就站起來了,赤獒蜷縮在他身邊,發出嗚咽哀鳴。


    遁空的小臉之上盡是焦急,死死地捏著拳頭。


    我心中很沉,先快步走至了蔣盤身邊。


    這會兒蔣盤還沒清醒過來,不過他呼吸均勻,顯然沒有傷到要害,隻是昏迷而已。


    我將蔣盤背在了背上,立即又到了何雉和遁空身旁。


    此時,何雉正從赤獒身上拔下桃木劍。


    地上足足有五把劍,若非赤獒皮糙肉厚,恐怕就直接歸西了。


    “那道士……好不講道理……你說,他叫楊青山?我記得當初柳道長說了……他是邱天元的……兒子?!”


    何雉眼中警惕更多。


    我點了點頭。


    何雉頓時滿眼憤怒,臉頰都漲得通紅。


    “他邱天元,又有什麽顏麵,說百姓猶有愛戴之?還清名?簡直令人作嘔。”何雉終於忍不住,大罵出口。


    我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


    遠眺道路盡頭,早已經看不見楊青山的人影。


    我開口說道:“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尤其是他眼中的正氣,絲毫沒有作假,隻是說,他的性格,比我見過任何一個柳家道士都要傲。”


    “這和年輕有關,和身份有關,更和天資有關……”


    “如果我所料不差,在楊青山麵前,那邱天元恐怕就隻是一個嚴父,楊青山所看到的,和我們看到的,認知的邱天元,完全不同。”何雉愣了一下,不自然道:“那這……”


    她話沒說完,又戛然而止,明顯是不知道怎麽言語。


    我開口說道:“等柳道長回來之後,從長計議。”


    “先生對道士,除非先生下死手算計道士,否則很難勝出,楊青山想要帶我回羌族,是因為先師要利用我去破風水局,他們想要……葬影觀山……”


    停頓片刻,我繼續道:“畢竟,他不隻是邱天元的兒子,還是柳三元的弟子,身份上來說,他是大長老的徒孫,也是柳道長的子侄輩,應該由柳道長來決斷,我們要如何去做。”


    何雉抿了抿唇,低頭又說了句:“羌族,若是你被帶去,必定凶多吉少,是不能去的。”


    “嗯。”我點了點頭,背著蔣盤,示意何雉我們先進鎮。


    何雉說了句好,遁空則是心疼地摸著赤獒的肩頭,跟著它一起往鎮裏頭走。


    臨在鎮路上走過的時候,不少鎮民都從屋內探頭出來看我們。


    其實如今,我們幾人都極為狼狽,身上都帶傷染血,蔣盤更是昏迷不醒。


    那些鎮民眼中不隻是憤怒,還有掙紮和懊惱。


    我們就在鎮口打鬥,動靜還不小,顯然,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過程……


    人心都是肉長的,蔣盤幫紅河那麽多年,這紅河鎮的人,又怎麽會視若無睹?


    隻是普通人,不敢出來罷了。


    如今蔣盤傷重,他們這副神態模樣,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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