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把他的屍體收斂一下,通知家屬收屍。”


    秦道九在一旁朝著分舵的人開口,吩咐完了之後,連忙追著秦朗離開。


    女舵主臉上滿是震驚之色,她這是第一次親眼接觸闕主,卻是在這樣的氛圍之中,不得不說給她帶來了很深的印象。


    闕主的殺伐果決,那種眼睛裏麵不容沙子的態度,讓她心顫的同時更佩服。


    怪不得金闕組織能夠發展成如今的規模,闕主要是沒有能力震懾住下麵的這群人,金闕組織早就亂成一盤散沙了,又怎麽可能發展壯大?


    “把他屍體抬下去。”她揮了揮手,忍住幾絲惡心的開口,吩咐手下人。


    等她再次轉身看向外麵的時候,秦朗和秦道九都已經消失不見。


    秦朗與秦道九離開分舵大樓之後,立即趕往市醫院。


    在市醫院的重症監護室病房,見到了手術完成,雙腿打上石膏板的譚哲。


    此刻譚哲的雙臂和雙腿都被打上石膏板,渾身包的像個白色粽子一樣,隻露出兩隻眼睛,以及鼻子上戴著氧氣罩。


    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外加四肢的骨折和骨裂,肋骨的骨折,肺部組織的破壞,血壓的上升。


    任何一個傷勢,都有可能導致譚哲出現生命危險。


    慈陽市大高員雷鴻就守在病房外麵,他不敢離開,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病房外麵還站著幾個穿著製服的監獄的治安人員,他們需要見識譚哲,仿佛生怕譚哲跑了一樣。


    當秦朗進來後,看到這一幕之後,本來略微平複下來的心情又有了怒火。


    “你們可以回去了!”


    秦朗冷冷的喝出聲來,盯著這幾個監獄派來的‘獄卒’。


    幾個監獄的治安人員聞言,不禁看向了一旁的雷鴻。


    雷鴻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王爺,萬一這…”


    “沒有萬一,人丟了,我負責?行不行?”


    “行不行?滾出去!”


    秦朗真的發怒了,臉色紅的充血,可謂是嚇人。


    雷鴻連忙朝著幾個人揮手說道:“快回去,有王爺說話,譚哲不會跑掉的。”


    “是!”幾個治安人員有些畏懼的點頭,然後立馬轉身離開醫院,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待了。


    別說是譚哲不會跑,就算是真的跑了,他們都不想去管了。


    這幾個人離開之後,重症監護室外麵立刻安靜了不少,也寬敞了很多。


    “你也回去吧。”秦朗對著雷鴻擺了擺手,示意他回去。


    雷鴻見秦朗的態度堅決,而且這裏也沒有他能幫忙的地方,留在這裏也是浪費時間,還會影響慈陽市的政事。


    於是雷鴻也和秦朗告別,離開了市醫院,隻留下幾個政事堂的副官還有市醫院的院長一行人陪著。


    秦朗冷著眼眸,瞥了眼這些陪同人之後,沒有再驅趕他們。


    見到秦朗最終沒讓他們也滾出去,不禁這些人都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一個王爺對他們的壓力太大了,況且這位不僅僅是王爺,還是鑒查院的院長。


    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如果僅僅是王爺的話,除了地位尊貴一些,倒也沒什麽實權。


    但是鑒查院的院長,可謂是高員頭頂上的閻羅王,看誰不順眼,隻需要一聲令下,這個高員的未來也就結束了。


    現在的高員,畢竟經不住查,一查一個準,隻會有遺漏的害群之馬,絕對不會有無辜的清白者。


    鑒查院再厲害,也不可能網羅天下所有的貪官,否則這個國家也就沒有高員,會徹底運轉癱瘓。


    秦朗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有些時候拿走了這些快吃飽的狼,換上一批餓肚子的狼,威脅更大。


    終究也隻能發現一起,查獲一起,處理一起。


    秦朗站在重症監護室門外,趴在玻璃門外,盯著裏麵還在昏迷之中的譚哲,心裏的愧疚之情難以言表。


    譚氏集團是他秦朗投資建立的,一開始的時候譚哲也沒想過成立什麽譚氏集團,他隻想把祖傳的禦賜牌匾名聲打出去,開一個二層酒樓也就差不多了。


    是秦朗讓他開了公司,最終卻變成這個樣子,非但讓他進了監獄,就連紀佳都險些被譚建這個畜生玷汙。


    秦朗心裏自然難受至極,所以此刻發脾氣,也在情理之中。


    時間一點點流逝,秦朗一直沒有動地方,始終留在監護室的門外。


    天很快黑了,轉眼就是夜裏九點。


    譚哲已經在重症監護室裏麵昏迷了整整八個小時,直到晚上九點,這才醒了過來。


    隨著譚哲醒過來,陪護留下的幾個副官全都鬆了口氣,醫院的院長更是豆大的汗珠順著脖頸流淌下來,可算醒了這位譚總,要是再不醒的話,他們的壓力可就太大了。


    人隻要是醒了,就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期,就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修養。


    醫院的院長立馬吩咐幾個護士,把譚哲轉移到vip病房,單獨看護。


    醫院都是設有vip病房的,隻是普通老百姓從來都沒見過啥樣子,醫患問題再緊張,床位再缺少,這些醫院也不會開放vip病房。


    醫院的vip病房裏,譚哲被轉移到了這裏,卸下氧氣罩的他,臉上被勒住一條深深的青紫色印記。


    秦朗讓幾個護士先出去,他自己留在病房內。


    “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秦朗站在病房前麵,俯下身子,靠著譚哲的臉,輕聲問道。


    譚哲轉了轉眼睛,虛弱的抬眸看了眼秦朗,然後露出了一絲笑意,隻是露出笑意之後,卻發現下巴痛的厲害。


    他的下巴也骨折了,被厚厚的藥包裹著,稍微動一下都會劇烈的疼痛。


    “你不要說話,好好休養。”


    “綠葉集團董事長譚建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不必擔心他後麵會報複你。”


    “譚氏集團現在危機也會過去,等你出院之後,也會重新量刑,估計不會超過一年半。”


    “你又已經蹲了幾個月,加上立功減刑一年多,說不準最後慈陽市反而要賠償你各種損失。”


    “這件事有貓膩,我會把貓膩都揪出來,查的一清二楚,讓你清清白白的出獄。”


    “等你出獄後,死去的村民家屬,那些受傷的村民和家屬,你都要高價賠償,以後記住這個教訓,就可以。”


    秦朗不讓譚哲開口,看到了譚哲說話的費力,於是秦朗自己說,讓譚哲記下來。


    譚哲時不時的點了點頭,沒有開口,隻是不斷的點著頭,把秦朗囑托他的話,都記下來。


    他對秦朗是格外信任的,幾乎達到了堅信不疑的地步。


    隨後譚哲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寧可忍受著下巴傳來的劇痛,也艱難的張開嘴,虛弱的說道:“爸,我爸在老家。”


    秦朗俯下身子,趴在譚哲的嘴邊,聽清楚了譚哲的話後,連忙說道:“你放心,我會去看譚叔。”


    “你的老家在哪,我也知道,不必多說了,好好休養。”


    秦朗擺了擺手,又給譚哲蓋好被子之後,轉身走出病房。


    病房外麵,醫院的院長,政事堂的幾個副官,全都等候著。


    見到秦朗出來之後,一窩蜂似的圍攏上來,眼巴巴的盯著秦朗。


    “醫院好好照顧我兄弟,醫藥費手術費,一分都不會少你們。”


    “政事堂那邊,你們幾個副官回去轉告雷鴻,一定要嚴查這件事,還譚哲一個公道。”


    “現在病人需要休養,你們這些無關之人,都離開吧。”


    秦朗不耐煩的說了兩句之後,直接下了逐客令。


    一些政事堂的副官聞言,也隻能老實的點頭,隨即離開。


    醫院的院長還想和秦朗說一些話,套個近乎,但是秦朗並不搭理他,直接邁步離開。


    秦道九跟在秦朗後麵。


    兩個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走廊處,讓院長麵露無奈和苦澀,卻唯獨不敢有半點的記恨。


    雙方的地位差距,實在太過於離譜,以至於院長連記恨秦朗的能力,報複秦朗的資格都沒有。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譚哲好好休養,把病養好,達到活潑亂跳的程度,就是對秦朗最好的回答。


    “你們幾個給我二十四小時,輪流值守,不準疏忽,若敢玩忽職守,扣你們績效和獎金!”


    院長此刻拿出他的院長威嚴和權利,陰沉著臉喝叱著著幾個小護士,然後背著手也離開了。


    隻剩下幾個小護士麵麵相覷,然後低聲罵了幾句,眼眶卻濕紅了起來。


    誰都可以欺負她們,但是沒辦法,誰讓她們是醫院最底層的小護士?連發一句牢騷都會被人說成是服務態度不好,她們隻能像機器人一樣,永遠不能犯錯。


    髒活累活全都是她們幹,又沒有半點好處,功勞全都是專家啊教授啊,醫生的。


    最後留給她們的就是上麵的壓力,病人的喝叱,以及病人家屬的不理解。


    但偏偏她們還不敢撂挑子,因為她們都要養家糊口,最不濟也要養活自己。


    人居,不易。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光亮,就有多少陰暗。


    太陽每天也僅僅隻能照亮一半的地球,而另一半則是黑暗。


    生活,又何嚐不是這樣?


    譚哲有委屈了,還可以有秦朗幫他傾訴,去報仇,去找公道。


    隻有她們沒有人給她們討公道,隻能默默承受。


    一個年輕的小女護士擦了擦眼角,露出甜甜的笑意說道:“哥幾個,幹吧!”


    “加油啊哥幾個!”


    “耶!”


    幾個年輕的女護士手疊加在一起,然後似乎在給自己打氣一樣,隨即臉上全都是笑容,再無方才的疲倦和委屈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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