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九,跟我再回去一趟!”


    “去超市買點水果。”


    秦朗的耳力非常好,如今已經是煉骨境六重的他,已經可以聽到方圓三裏的任何聲音。


    所以他剛才聽到了院長喝叱幾個年輕小護士,不禁心裏有些愧疚起來。


    或許這件事和院長的態度有關,然而實際上還是他對院長的嚴苛,導致院長隻能把火氣發泄到護士身上。


    秦朗不得不停下腳步,再回去安撫一下幾個護士。


    秦道九有些不明所以,還以為秦朗要買點水果,放在病房裏麵讓譚哲吃。


    他找了一家超市,買了一個果籃,走了回來,卻見秦朗已經邁步朝著醫院走去,他隻能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秦朗又回到了譚哲病房所在的樓層,來到護士站門前。


    那幾個小護士正在忙著配藥,見到秦朗去而複返,頓時被嚇了一跳。


    她們雖然不認識秦朗,但也能夠知道這個年輕男人不簡單,能夠喝叱院長,讓院長屁都不敢放,能夠讓慈陽市大高員雷鴻乖順的跟個貓一樣,可見他的可怕。


    幾個護士紛紛放下手中的藥瓶,緊張和忐忑的看著秦朗,以為秦朗要吩咐她們什麽。


    卻見秦朗站在門口,深深的朝著她們彎腰鞠了一躬。


    這一幕讓她們幾個呆滯,隨即麵露恍惚和費解。


    “對不起哈,幾位妹妹,我剛才有些心急,脾氣不好,害你們受到院長的苛責。”


    “給你們幾個買點水果,希望不要嫌棄。”


    秦朗說著,正好秦道九走過來,他接過果籃,放在護士站的桌子上。


    然後繼續笑著說道:“我兄弟譚哲,就是剛才進vip病房的那個,他受了比較重的傷,家人又不在身邊,所以麻煩幾位妹妹幫著照顧一下。”


    “等他出院之後,讓他請你們吃頓飯,他可是大款,身價幾十億的老總,你們到時候想吃什麽,想買什麽化妝品和衣服,都可以。”


    秦朗笑著揮手,深深的看了眼護士站的幾個護士,然後這才轉身離開。


    幾個女護士怔怔的呆愣許久,一直等到秦朗身影消失樓層之後,才漸漸的反應過來,紛紛看向桌子上的果籃,裏麵橙子,葡萄,香蕉,蘋果乃至花生應有盡有。


    幾個女護士沒有言語,也沒有彼此溝通眼神,而是默默的拿起各自手中的活兒,繼續幹起來。


    隻不過護士站的氣氛有些奇妙。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低泣聲傳來,繼而仿佛有魔力席卷一樣,一個個都哭出聲來,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發泄出來。


    秦朗第二次離開醫院,站在醫院大門口,回頭深深的凝望著燈火通明的市醫院,長歎一口氣隨即苦笑搖頭:“我什麽時候也變成以勢壓人了?”


    “還有那幾個監獄的治安人員,隻是履行他們的職責而已,我對他們不該發脾氣。”


    “道九,你說我是不是地位和權利越高越大,初心也變了?”


    秦朗仰著頭一邊盯著醫院大樓,一邊問著身旁的秦道九。


    秦道九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家主的問題。


    仔細的想了片刻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家主,您畢竟也是年輕人,所以…”


    他不敢說下去,唯恐秦朗生氣。


    但秦朗聽了他的話,心裏堵塞的地方仿佛一下子通絡了不少。


    是的,我還隻是個年輕人。


    這些和地位與權利無關,我隻要是個人,是個年輕人,就會有喜怒哀樂,就會有愛恨情仇,這和初心沒關係,完全是性格所致。


    “開車,我們去譚哲的老家,通州市下麵的譚家村。”


    秦朗沒忘記譚哲剛才對他囑托的事情,譚哲的老爸,自己的譚叔,已經回了老家。


    譚叔回老家,恐怕和譚哲入獄有很大關係。


    譚哲雖然有些時候表現的木訥一些,但還是不傻,知道譚建有可能對自己老爸動手,所以直接送回了老家。


    譚家村,秦朗還是十五六歲的時候去過一次,那一次是譚哲的奶奶去世,自己過去幫忙抬棺。


    這一晃,已經有十多年。


    村裏的人口不多,大概隻有幾十戶人家,算是一個很小的村落。


    …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回到了通州市,又來到了譚家村。


    秦朗憑借著印象之中的記憶,最終把車開到了一處老舊的二層青色小樓前。


    青色小樓乍一看,非常的狹窄,但狹窄也隻是寬度很窄,但是很長。


    這就是這邊建築的風格,乍一看窄的跟火柴盒一樣。


    秦朗把車子熄火,順著外麵的土樓梯,走了進去。


    四周全都是梯田,綠油油的看起來格外的壯觀,這裏是種茶的地段,擁有一千多年種茶曆史。


    譚家村的茶葉,還很出名,屬於毛尖茶。


    乾省西部這邊,尤其是離省毗鄰慈陽市的乾省通州市區域,毛尖是最出名的特產之一,位列龍國十大名茶之一。


    所以譚家村這裏,村民們每年種植毛尖茶,可以賣出很高的價格。


    一眼望去,即便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左右,但茶山上麵還是有村民在挑燈忙活著。


    現在的季節正好是第一批茶葉豐收的時候,到了農忙期,幾乎沒有人會懶在家裏麵。


    尤其是譚家村的茶葉,都是用手掐出來,用手炒出來的茶葉,根本不會使用機器,所以賣的價格,格外的昂貴。


    秦朗站在譚建老家的二層樓,敲了敲木板門。


    沉悶的敲擊木門聲音傳去,除了偶爾狗吠聲傳來,裏麵沒有動靜。


    秦朗連續敲了十幾下,可以確定譚叔應該不在裏麵。


    不在裏麵,就肯定在茶山梯田上麵。


    秦朗正打算上山去找,依稀的卻看到一個人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天太黑,有些看不真切,一直到這人走近了,秦朗才鬆了口氣。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譚哲的老爸,自己的譚叔。


    譚叔今年五十多歲,按理來說應該是中年人,可長的有些蒼老,雙鬢花白的像是一個六十多歲老頭兒。


    不過精神麵貌還很是不錯,人也很是硬朗。


    之所以從通州市回到鄉下,追根原因還是因為譚哲的事情。


    “譚叔,是我,秦朗。”


    秦朗主動上前開口,生怕譚叔被嚇到。


    譚叔子弟的打量著秦朗所在方向,最後才確認眼前的年輕小子,正是秦朗,不禁咧嘴笑了起來:“你這小子,怎麽有空來看我啊?”


    “是去看譚哲了吧?”


    “那小子開個公司不學好,把人打死了,你可莫要學他啊。”


    “我跟他丟不起那個人,就回來打理茶田,靠自己雙手吃飯,踏實啊。”


    “來,進來,快進來。”


    譚叔或許是心老了,所以確認秦朗之後,便開始一邊走,一邊囉嗦著。


    進了小樓裏,穿過院內的過道,進了樓裏麵。


    土裏土氣的二層樓,裏麵的布置很是陳舊,土坯搭建的牆壁,有的已經開始泛白起了鹽鹵,房梁頂上還有蜘蛛網。


    譚叔將燈打開,這樓裏麵才亮了很多。


    “家裏麵啥都沒有,湊合坐吧,給。”


    譚叔從一旁遞過來兩個小馬紮,不足三十公分的低矮小馬紮。


    秦朗和秦道九也不挑,掰開小馬紮,放在地上,坐了下來。


    “你這孩子,不必特地過來看我,我沒事。”


    “倒是譚哲這小子,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出獄,出獄之後會不會留下案底,這以後找媳婦,可就難了啊。”


    老一輩人的眼裏,進了監獄的就不是好人了,出來之後也會被人嫌棄,更找不到媳婦,誰會把黃花姑娘嫁給一個有案底的人?


    秦朗聽著譚叔的叨咕,搖頭笑了笑說道:“譚哲的案子,錯不在他,是商業對手在害他。”


    “我不好跟您說太多,您隻需要知道,你兒子不是壞人。”


    “剩下的,都交給我處理。”


    撲簌簌…


    譚叔蹲在一旁,撅著樹枝柴火,往火灶裏麵填。


    “小樓裏冷,燒點柴,暖和一下。”


    “你們倆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們下麵條。”


    聽到麵條,秦朗頓時思緒回到十幾年前。


    當時還在東江市的老小區,那個老小區裏麵,有譚叔一家,有老肥叔一家,有自己和爺爺,還有其他的叔叔嬸子。


    大家都是鄰居街坊,感情都很好。


    那個時候自己和譚哲放學回來,帶著吳香兒這個跟屁蟲一樣的小妹妹,自己扔下書包就去譚叔家。


    譚叔給自己擀麵條,打雞蛋鹵,自己美滋滋的吃了幾大碗,一邊吃一邊跟譚哲搶大蒜,譚哲搶不過就朝著譚叔耍賴,然後就被譚叔拎著擀麵杖一頓揍。


    在自己印象裏麵,譚叔就像是父親一樣,關懷和包容自己。


    他沒有享受過父愛,更沒見過親生父親,那個秦鑾嗣。


    他隻有父親之名,沒有父親之實。


    想起這些,以往的思緒全都湧入腦中,秦朗覺得自己不能想下去,否則會哭出來。


    “好啊,譚叔,好久沒吃您擀的麵條。”


    秦朗暗暗的擦了擦眼角,露出笑意望向譚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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