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不會對你真心的。”


    秦櫟一邊說著把手抽回,指使宋揚去冰箱裏拿茶葉。


    “他有喜歡得要死的人,你跟他在一起除了浪費時間,不會有結果。”


    陳跡有點驚訝地轉頭望了望秦翊,秦翊隻是懶洋洋地笑了笑,指著陳跡對自個哥哥說:“那你好好勸勸他,叫他趕緊跑,別被我當備胎用了。”


    秦櫟皺了眉:“你這人啊。”


    宋揚捧著包小茶葉回來了,剛從冰箱拿出來,真空包裝上還凝著水滴。不用秦櫟再說,他已經接水、燒水、燙杯子,一個人忙活起來了。秦櫟見他弄得熟練,又轉頭打量了陳跡一會兒,喃喃說了一句:“也不像...”


    陳跡沒聽見他說什麽,腦子裏還停留在秦翊有個喜歡得要死的人那階段。


    秦翊喜歡誰呢?同學?男的女的?八成又是男的吧。他盡在那琢磨這個,連秦櫟叫他也沒聽見,還是秦翊搡了他一肘子。


    “啊?”陳跡呆呆地張了張嘴。


    秦櫟本來麵部神經略有點缺乏的臉就更不痛快了。他是個不愛掩飾情緒的人,冷臉冷語得罪人的事從小就幹,因此見他不高興了,陳跡還有點慌張。


    “他問你叫什麽。”


    秦翊湊陳跡耳邊說,不知道為什麽看他走神,心裏就有點高興。


    “陳跡,陳跡,我叫陳跡。”陳跡連忙說。


    秦櫟本來不想搭理他,扭了頭去的,一聽這名字又誇張地轉了過來。


    “怪不得。”秦櫟點點頭。


    陳跡本來人就有點鈍,還是有點沒搞明白。


    但秦櫟沒有解釋的打算,宋揚一個人泡了香噴噴的茉莉花茶給每個人麵前挨個放了一個。秦翊剛才一聞這味道就知道是曬幹後卷成一個團的茉莉花,開水一衝就跟姑娘的裙子似的舒展開來,味道不見得很好,但香味和顏色是一等一的。秦櫟就喜歡這種看著漂亮的東西,以前在秦家就他一個人喝,還專門有個小冰箱給他裝茶葉。


    不過這種茉莉花茶不是市麵上常有的,都是茶農自己留下來自己喝或者送朋友,不賣的。說貴也貴,說賤也賤。要是那一年的雨水陽光都恰到好處,就能得到多一點,要是天公不作美,秦櫟就沒得喝了,那段時間可別惹他,脾氣能比現在臭兩個檔次。秦翊就記得宋揚好幾次為著沒跟老茶農要回茶葉來被臭罵。


    喝完了茶,秦櫟顯然完全放鬆了下來,看也不看就往旁邊一歪,宋揚不言不語把肩膀往那邊一湊。嗯,秦櫟舒服得眯著眼哼了一聲。


    小白楊牌智能人肉沙發你值得擁有。


    “敲背,敲背。”


    秦櫟不客氣地指揮著小白楊沙發。


    於是小白楊沙發又變身成了小白楊按摩椅。


    秦翊看他這模樣心裏倒是鬆了口氣,秦櫟看起來心情還不錯,他心情不錯的時候問他那些事,說不定有眉目。


    秦翊正在腦子裏構思怎麽個問法比較不會戳中自己哥哥那渾身埋了地雷的炸點,沒料到秦櫟倒先掀了掀眼皮看他,隨口問了一句:“你幹什麽來的?”


    秦翊沉默了一下,開門見山地說了。


    “那個時候,陳跡死的那個時候,你的車借給誰了?”


    這句話像是一枚炸彈,投入了平靜的水麵。


    一直還在介意秦翊以前喜歡的是誰的陳跡也回了神,他瞥了一眼臉一下就沉下來的秦櫟和他身後仿佛斷了電的宋揚,豎起耳朵,凝神細聽。


    “誰也沒借。”秦櫟說了這麽一句就閉了眼睛,拍了拍宋揚按在他肩頭的手,“接著敲。”


    宋揚沉默地看了秦翊跟陳跡兩人一會兒,很快又垂下了眼睛,兩隻手合起來,用骨節一下一下給秦櫟捏肩敲背。


    看他那樣又是大蚌合了嘴,嚴絲合縫,不打算說了。


    以前就是那樣,秦翊追著他問,他跟沒聽見似的,一句不說,臉色跟凍起來的冰川似的,波瀾不驚,不管秦翊好說歹說,破口大罵,他就跟失聰一般巋然不動。


    但秦翊不打算放棄,九年前他曾經放棄了,今天這次就絕對要追查到底。


    “張瑩跟我說,陳跡的死不是意外。”


    秦櫟的眉毛動了動,眼睛還是沒睜。


    “張瑩是誰?”


    “陳跡沒過門的老婆。”


    “哦,那你問她去啊,問我幹什麽?”秦櫟閉眼說著又抬手拍了拍身後的宋揚,他的聲音裏多了一點安撫的意味,“大揚,手別停。”


    “從你這問了,我就會回去問她。”秦翊這回表現出了出奇的耐心,他把椅子往秦櫟那兒移了移,“你不打算說,那我換個方式好了。”


    秦翊問了一個他想問很多年的問題。


    “哥,陳跡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秦櫟聽見這話,緩緩睜開了眼。


    “你懷疑我?”


    “我要是懷疑你,我就不會叫那聲哥了。”


    秦櫟抿了抿唇,沒說話。


    氣氛僵持了起來,陳跡一直沒敢說話,這兩兄弟的表情都嚴肅極了,他覺得自己不適合插嘴,雖然這件事和他有莫大的關係。


    “大揚,別敲了。”


    很久之後,秦櫟淡淡地說。


    宋揚垂著眼睛把手撤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


    “秦翊,你是要幫你死掉的養父討回公道嗎?在時隔九年之後?”秦櫟沒有正麵回答那些問題,但把身子坐直了。


    秦翊見他態度有變,心頭略鬆了鬆,覺得有希望。他其實不怕秦櫟顧左右而言他,就怕秦櫟什麽都不說。隻要開口說了,不管是怎樣避重就輕,一定會有線索漏出來,那就比緘默不語來得好,總算是有進展。


    “是。”秦翊正色回答了,悄悄握住了陳跡的手。


    陳跡難得沒有甩開。


    “九年啊。”秦櫟好像有點感慨,仰頭看了看天花板,視線好像想從這布滿黃色水漬的舊樓板頂穿透出去直直望進消失的歲月裏似的,“那時候還是個小屁孩。”


    “秦翊你知道嗎,我以前和媽一樣,以為自己能力很大,能保護很多東西。後來我明白過來,其實我能保護的東西很少很少,甚至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如果我還是像以前那樣自大的話,這個也想留住,那個也不肯放手,到最後一定會什麽都留不下。人生就是有得有失,你隻有被逼得放棄了別的什麽,你才知道原來自己最舍不得的是什麽。”


    秦翊第一次聽到秦櫟說那麽多話,雖然他隻能聽出秦櫟在暗暗指著什麽,別的都不明白。但秦翊相信秦櫟不會無緣無故說一下不明所以的話。


    他說他想要保護什麽,可是最後卻沒有保護好,他指的是宋揚嗎?這就是他什麽都不肯說的原因嗎?可是...陳跡的事,和宋揚又有什麽關係呢?秦櫟說那時候的自己是個小屁孩,那麽宋揚就更是了,他還要小。


    秦翊看了看宋揚,他整個人曬得像一堵黑色的牆,以前明明還是個挺白淨的小孩,他出走那幾年都過了什麽日子?把人曬得跟非洲來的似的,隻剩下那雙眼睛,亮得不可思議的眼睛還是如出一轍。


    宋揚那眼睛和秦翊的對上了,但很快他就先移開了視線。


    秦翊沒從他那臉上看出什麽來,主要是太黑了,他不是很誇張的情緒浮動,都很難瞧出來,那點微末的麵部神經反射根本全化進濃濃的巧克力色去了。


    陳跡不知道說什麽,秦翊擰著眉頭還在想秦櫟那幾句話,屋子裏一時安靜下來。秦櫟又指揮著宋揚給他倒茶喝,這茶能讓他安神。


    他不像剛才那樣一小口一小口品著味道,而是吹涼了一口灌了下去。


    “我舍棄了很多很多,才換回最想要保護的東西。”秦櫟把被子放回茶盤裏,沒有看任何人,“你問我車的事情,那麽我坦白和你說,車子我的的確確沒有借給任何人,而且。”


    秦櫟說到這裏重重地停了一下,因為宋揚失手把茶杯給摔了。


    宋揚驚惶無措地站在那兒,那黑皮膚居然能看出發白來。


    秦櫟歎了一口氣。


    “大揚,快要吃晚飯了,你下樓定點菜。”


    宋揚低著頭:“阿櫟......”


    秦櫟拍了拍他的手,臉上難得露出幾分溫和來:“去吧。”


    宋揚躊躇了一會兒,拿了錢包,換了鞋子,開門出去了。等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秦櫟才把視線從門上移回來,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秦翊,你以前玩過籃球吧?”


    他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秦翊不明所以地應了一聲:“高中時玩過。”


    “你知道假動作吧?為了迷惑對手,故意做出誤導的動作。”秦櫟喝了一口就沒有再喝了,而是凝視著淺黃色的茶湯怔怔出神,“你如果要幫你養父討回公道,那麽你就找錯了方向。我這麽告訴你吧,在那條路上擦到陳跡的的確是寶馬x5,但就算你把開車的人揪出來也沒有用的,因為那是個故意賣的破綻。”


    秦翊手抖了起來:“你什麽意思?”


    “白色寶馬x5,在那時候的雲市,一共隻有兩輛,一輛在我們家,還有一輛我也不知道車主是誰。這樣特別的車如果撞到了別人逃逸很容易就會被追查出來。”秦櫟晃了晃杯子,“而且你不是也報警了嗎?關於寶馬車,警察是怎麽和你說的呢?責任方不在寶馬車主......”


    “寶馬車是有責任的,他開了遠光燈。”


    “你知道?是你說的那個張瑩告訴你的嗎?”秦櫟吃驚地挑了挑眉頭,不過他下一秒又反笑,“那有怎麽樣,你有證據嗎?空口白牙誰會信你?就是這樣才能稱上一個完美的假動作啊,拉動了對手的注意力,又不會被人抓到把柄。”


    秦翊沉默了。


    秦櫟歎了一口氣:“其實寶馬車的事情你全然不用管。別的我不能多說,你隻要記得,你隻要記得一點,陳跡是死在醫院的。他不是當場死亡,他是死在醫院的。”


    他是死在醫院的,秦櫟重重地說了兩遍。


    秦翊心裏升起了一種可怕的假想,一瞬間有如掉下冰窖,遍體冰涼。


    他忽然明白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咳...今天這雙更叫做“2500”+“1000”...咳咳咳...有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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