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察覺顧安安討厭蕭逸的,是縛磊。


    兩年前顧安安為了解救顧傾城挨了秦夜一掌,可是事後她卻像沒事一樣,對秦夜又是姐夫長姐夫短的。


    縛磊對此表示不解,他也不是不知道顧安安的性子,那麽恩怨分明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輕易原諒一個對她施暴的人?好奇之下,便問她會不會怨恨自己的大哥。


    顧安安當時隻是搖搖頭,一臉堅定的:“不怪,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縛磊雖然沒有再問,但腦海中隱隱約約覺得顧安安在隱瞞什麽。


    所以兩年之後的今天,當他親眼所見顧安安對待蕭逸時的犀利,就更肯定心中所想。


    那晚月色寂寥,蕭逸一個人漫無邊際地走在秦府的後花園內,遠遠便看見有個小姑娘在那逗兔子,模樣像及了幾年前的某人,心中某些莫名的情愫在做怪,他迎上前去。


    湊近一看,才知道那小姑娘是顧安安。


    蕭逸對顧安安的印象並不深刻,隻是之前在顧府的時候聽顧遠提起過。當年顧遠一提起他這個二女兒,就吹胡子瞪眼的,看得出那是一種很生氣又很無可奈何的樣子。


    若說顧傾城是隻靈動的兔子,那麽顧安安便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姐妹倆淘氣撒野完全不在一個檔次,顧安安更甚。


    顧遠有顧傾城一個活寶已經夠頭疼的了,更別提說多了個顧安安。


    雖然後來顧傾城在他蕭逸的調教下收斂了許多,但顧安安卻是越長大越變本加厲。一天到晚到處瘋跑,到處闖禍,顧遠越是罵她,她就越是猖狂。


    所以基本上,他和顧傾城交往的那兩年,由於顧安安經常不在府裏,所以他見顧安安的次數寥寥可數。


    時隔五年,這丫頭倒是大了許多。


    “安安...”出於禮貌,蕭逸喚了她一聲。


    顧安安回過頭來,看清來人之後,一臉鄙夷地回過頭去,也不再理他。


    蕭逸麵子上有些過意不去,但還是風度翩翩地走到她身邊坐下:“你不記得我了嗎?”


    蕭逸原本還想著套近乎,顧安安卻毫不留情麵地頂了回去:“我該記得你嗎?”


    蕭逸聽完心頭有些不舒服,臉色稍稍變了下,不過那也是一瞬間的事情,調整了下心情,他又笑容可掬的:“安安,你真不記得我?”


    “我現在是秦家夫人的妹妹,秦家主人的小姨子,出於禮貌,你該叫我一聲我安小姐,安安兩個字,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隨便亂叫的。”


    蕭逸再好的性子,聽著顧安安這麽不加修飾的話,也有些坐不住了,麵色甸甸往下沉,嘴角扯出一記苦笑,他搖頭道:“怎麽你也在怨我?”


    顧安安可不吃他那套,狠狠瞪了他一眼,言辭犀利的:“靠,你在我顧安安麵前裝個屁啊裝,你以為我像姐姐好糊弄,就算你怎麽在我麵前怎麽搖尾乞憐我都不可能同情你的。還有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齷蹉的小心思,別再妄想從中作梗,挑撥我姐姐和姐夫的感情。”


    蕭逸因顧安安幾句話臉色更加難看了,隻是他蕭逸是什麽人,在朝堂上混了那麽久,又怎麽會因為一個小姑娘幾句狠話就亂了手腳,嘴角勾起冷笑,他道:“安小姐你說錯了,如果他們的感情堅不可摧,又豈是我挑撥得了的。”


    顧安安聽出話外之意,更是咬牙切齒。她就知道,這個蕭逸一肚子壞水的,她才這麽一挑釁,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毫不退縮地對上他的眼,她道:“蕭逸你別太得意,即便我姐姐願意跟你,我顧安安也有的是辦法拆散你們兩個。”


    “我拭目以待。”蕭逸不以為然的口氣,但臉色早已是冷的不能再冷。


    就在他們大眼瞪小眼之際,縛磊卻從假山後頭走了出來,一臉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蕭大人在幹什麽呢,怎麽這麽晚了還不回屋歇息。”他早在他們沒掐架之前就在了,隻是在一邊旁觀,這會看著局麵有些不可收拾了,他不得已出來圓場。


    蕭逸聞言冷笑了下,怎麽他從來都不知道戌時未過也算晚?


    縛磊當然知道他這話說得半點說服力都沒有,但有什麽辦法,顧安安那個小笨蛋,膽大妄為公然挑釁朝廷命官,是不是嫌活得不夠長?還好被他碰上了,否則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還指不定發生什麽事。


    不過好在蕭逸還是有點風度的,知道顧安安隻是個年少方艾的小姑娘,也沒把她的話往心裏去,沉默半響後他還客套地回了句:“沒什麽,碰上熟人便聊了兩句。”


    蕭逸給足了顧安安麵子,顧安安卻毫不領情,還不依不撓地衝他喊:“誰跟你熟,你以為你是...唔...”


    顧安安話沒說完,嘴巴就被縛磊毫不留情地堵上。


    尷尬地看著蕭逸,縛磊幹笑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然後便扛起顧安安離開。


    **


    顧安安被縛磊放倒在石桌上的時候,還是略顯恬燥,一張小嘴喋喋不休,沒完沒了的。


    縛磊聽得煩了,一把堵上她的嘴,不過這次不是用手,而是直接用他的唇。


    顧安安受到了驚嚇,好半響都沒緩過神,不過事實證明,這樣做的效果比用手的好,因為顧安安立馬安靜了下來。


    片刻後縛磊鬆開了她。


    顧安安臉早已是一片潮紅,似乎是惱羞成怒,她又燥了起來:“你...你...你個死冰塊臉,你占我便宜...”


    “還想再來一次,恩?”縛磊又一次假意湊近她,顧安安立馬安分下來,一動不動地。縛磊這才鬆開她。


    “顧安安,你不老實。”待她坐直起身,縛磊才悠悠說出一句。


    “不老實什麽?”顧安安小臉微皺,想來還沉浸在那個吻裏,壓根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你沒失憶。”縛磊一語中的,口氣不是疑問,是肯定的語氣。


    顧安安一愣,隨即眼神閃爍,很明顯是心虛。


    縛磊早料到了,顧安安就是這樣子,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所以他不再跟她廢話,假意威脅:“如果你不肯坦白,我就去告訴顧傾城,你從來沒有失憶。”


    顧安安聞言臉色一陣白:“你胡說什麽。”


    縛磊卻隻是冷冷看著她不說話,那表情像是在警告她,你再裝,你再給我裝...


    顧安安被他看得背脊骨發涼,總算不得不妥協:“好啦,你想我說什麽,你問就是了。”


    “為什麽扮失憶?”


    顧安安在縛磊的質問聲中低下了頭:“五年前,爹爹大病一場,姐姐囑咐我好好照顧他,我很乖的,沒有偷懶,一直在那陪他說話,我還問為什麽他的病一直都不好,是不是沒吃糖葫蘆。以前我生病的時候,爹爹就會給我買糖葫蘆,他說糖葫蘆配苦湯藥,病就會好。爹爹說他想吃,我就出門去了。回來的時候...”顧安安沒有繼續往下說,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縛磊聞言有些心疼,他到底能體會顧安安心裏的愧疚和不安的,否則怎麽寧願裝瘋賣傻五年也不肯麵對現實。


    她那時還年幼啊,看著最親的人被一根繩子那樣嘞著,怎麽可能受得了?所以她才會暈倒在顧遠的房門口。


    而膽小如她,醒來了又怕人怪罪,所以才選擇說謊。


    顧安安抹著淚,哭得一抽一抽的,一張小嘴喋喋不休:“我好怕姐姐知道,怕她不理我,說我害死爹爹。”


    縛磊有些不忍,既然他已知道真相,也沒必要再揪著不放:“好了,安安乖,不哭了,沒有人怪你的,那不是你的錯,知道嗎?”


    顧安安止住啜泣,抬眼回望他:“那你不會告訴姐姐對嗎?”


    “放心吧,這件事除了我,沒人會知道。”縛磊信誓旦旦的。


    顧安安不信:“拉鉤。”縛磊被她稚氣的小摸樣惹得一陣輕笑,還是點點頭,手指勾手指。


    末了又替她擦幹淚痕“以後人前要多留個心眼,別傻傻的,這樣,就不會被人看穿了,知道不?”


    縛磊循循善誘的,顧安安點點頭,心情好了很多。


    頓了頓,似乎想到什麽,顧安安聲音小小的:“那你剛才...是什麽意思?”


    “恩?”縛磊聽糊塗了。


    “你...你吻我。”


    顧安安剛說完就後悔了,因為麵前臭男人的反應似乎壓根就沒把這事放心過,還一臉無謂的:“哦,我一時想不起拿什麽堵你的嘴。”


    迎麵潑來的冷水澆熄了顧安安滿懷期待的欣喜,她頓然像泄氣的皮球一樣垂下頭去,半響後,她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拎著她的兔子蹦蹦跳跳地離開。


    縛磊感歎她非比尋常的自我調節能力之餘,臉色卻變得嚴肅起來:安安,如今秦家形勢不明朗,在不能許你一個安枕無憂的未來之前,恕我不能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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