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兔女郎在紅燈區中遊蕩。


    不過就是從風化場所或類似的地方裏出來的非法色情行業,沒什麽好大驚小怪。


    這裏好幾名站著的兔女郎通通都是在拉客。


    其中也有手拿廣告牌的家夥,通常這種的等級比起其他女人稍差,總之就是份苦差事。我是不知道她們能拿多少,不過站三、四個小時也頂多隻有一萬圓吧。要是再往上加,待遇就比在裏麵陪客的還好了。


    我這個沒工作的有批評她們的資格嗎?當然有。


    因為我可是有五千萬存款,什麽時候都能動用。


    不能一次全領出來,最多就是拿來零花。不過隻要我高興,拿張提款單馬上有十萬二十萬入袋,真的很爽,傻子才在那認真工作。


    因此,我現在很閑。


    我會在紅燈區裏閑晃,不過是想從爛醉如泥的大叔身上搶走錢包而已。首先我沒醉,這點就贏了。然後打倒他們就會掉裝備跟錢,一點都沒錯,反正遊戲裏不都是這樣。


    可是,那天晚上我卻沒找到合適的對象。


    當然我隻要去「銀行」,就能領些錢出來。


    但這樣一來我的「餘額」就會減少。就算隻是微不足道的小數目,累積起來也不是開玩笑的。明明就不是我的錢,結果反倒不敢隨意浪費,真的很不可思議。為了不讓錢減少,日常零花得靠自己打理,隻是我非常討厭工作。


    反正那種會在紅燈區走動的大叔,不也同樣是在這把不勞而獲的錢到處揮霍完就回去了,那麽和被打被搶還不是差不多?我真的這麽覺得,也從來不認為我有錯。


    可是我現在卻找不著肥羊,路上淨是些一看就在領低薪的家夥,再不然就是學生。


    一點幹勁都沒有。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屏幕上顯示「來霧」。他是個愛用蝴蝶刀威脅女人,簡單來說就是強奸成癮的家夥,就連聽起來滿文雅的名字最後都變成「史萊姆」這種綽號。不過雖然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家夥,卻同時是和我一樣擁有「銀行」賬戶的夥伴。


    明明就有錢還愛搞強奸,已經算是一種病了吧。


    那家夥抱持著「刀子」這種武器無所不能的詭異心態,甚至可以說他根本有病。


    我其實非常看不起他。


    「……玻璃人嗎?」


    他低聲喊了我的名字。


    本來我覺得既然來霧和我同年紀,直呼其名倒也沒差,不過其實我超想叫他說話客氣點,就知道我有多看不起他了。隻是我們好歹是夥伴,說更仔細的話是「共犯」,把關係弄僵也沒好處。


    我現在很煩躁,因為猜想來霧大概又嗑藥了吧。他似乎清楚我不太喜歡他,所以很少跟我聯絡,除了失魂忘我的時候。


    「怎樣啦?」


    「救救我。」


    「嗑藥嗑到出現幻覺就去看醫生啦,不然就吞點安眠藥快點睡。」


    「不是啦,我快被殺了。」


    「看來你的幻覺還挺老套的嘛。」


    「就說不是了,我清醒得很,真的死定了啦。」


    「……你該不會跑去找黑幫的碴吧?」


    「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要來殺我啦!」


    從口氣聽得出來霧被逼急了。講話快得跟機關槍一樣,徹底慌了手腳,而且還說有人要來殺他。聽他說完後我隻覺得他肯定嗑到啥劣質貨,不過還是決定先問他人在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去看看他也好。


    他說他正在一間離這不遠的店後門,是間我也知道的店。


    心想能解點悶的我於是走到店附近。


    周遭已經看不到拉客的兔女郎。


    有個操著一口怪日文的女人問我「要不要按摩啊?」但我也沒特別累,就沒理她了。雖然聽到「有女仆喔~~胸部揉到爽喔~~」讓我有那麽一點心動,不過現在來霧的蠢樣更吸引我。


    若以結果來看,其實我應該跑去揉那些扮成女仆的妓女身上被揉到鬆垮垮的胸部才對,不過都是馬後炮了。再說那種在幾個小時內被多數人揉到爛的胸部,揉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甚至還不禁讓人擔心她們會不會痛。


    店後門是一條小巷子。


    一走進去,四周壟罩著從左右兩側餐飲店的冷氣室外機噴出來,又濕又臭令人作嘔的廢氣,讓我忍不住皺起眉頭。


    來霧他靠著牆蹲在地上。


    真拿他沒轍,我朝他走過去。


    蹲在地上,右手拿著手機的來霧死了。一定死了,因為一旁他被砍下的頭就在地上滾。如果這樣他還活著,那綽號根本不該叫什麽史萊姆,應該進化成僵屍才對。


    我根本不懂到底怎麽搞的。


    我試著走近他。血味和獨特的屍臭瞬間變得濃厚,甚至掩蓋過一長排冷氣室外機排出的廢氣味。若要形容的話,就是一股排泄物的臭味。


    眼前這副脫離現實的景象,讓我比起嘔吐感或恐懼,腦中隻剩「這是啥鬼?」的念頭。是屍體,淒慘又血淋淋的屍體,惡心死了,要吐了——甚至這一連串該有的反應都沒有。


    如果來霧是被刺中腹部死掉,或許我就會吐了也不一定。不過現在他頭被砍掉,還像個裝飾般放在旁邊,我當然是一頭霧水,畢竟太不像現實會發生的事。


    我走到來霧身旁,低頭看向他淒慘的屍體,濃烈臭味讓我湧上一股不舒服的嘔吐感。


    頭被砍下來——我實在無法理解這是件多麽詭異的事,隻覺得是個天大的玩笑,我是不是該識相點吐槽他?


    不過現在別說吐槽了,我連該怎麽辦都不知道。在這個脫離日常生活的狀況下,我到底該做什麽反應?


    這時我抬起頭來,看到一名兔女郎站在巷子另一頭。


    身形矮小的兔女郎,替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店拉客的小妹。


    我本來以為這下我有個同樣目擊同一個殺人現場的夥伴了。


    ……不對,等等喔。她的確是兔女郎,可是不是拉客小妹。她頭上戴著老套的兔耳頭飾,一身兔女郎裝配黑褲襪,然後連一頭短發都是全白,還戴著亮紅鏡片的太陽眼鏡。


    就算沒有那個兔耳頭飾,她這副外觀還是讓我直接想到「兔子」。比起那些帶上兔耳就稱自己為兔女郎的家夥還像太多了,像到令我佩服。


    要讓一個這種打扮,還是在做拉客生意的女人幫我替警察作證是很詭異,不過總比被誤認為是我幹的好。即使我沒沾到半滴血,根本不該被懷疑。


    可是這女人絕對不是拉客小妹,不可能是,她肯定和這附近的店沒有任何關係。


    在我湧現如此直覺的瞬間,兔女郎不知何時已來到我眼前。用走的靠了過來,沒發出半點腳步聲。


    我忍不住看向她腳邊。她穿著不知是漆皮還是啥,總之就是由發亮材質所製的高跟鞋。為何穿著那種鞋子卻能用這種速度移動,還不發出半點聲音?


    答案我是知道的——因為她是踮起腳尖移動,高跟鞋的鞋後跟沒有踩到地麵,才會沒發出聲音。不過若是這樣,那她又為何要穿高跟鞋?


    我的疑問馬上有了答案。


    兔女郎趁我腦中因問題一團亂之時,輕而易舉地接近我,速度快到就算我狀態萬全可能也反應不來,而且沒半點聲響。


    戴著太陽眼鏡的那張臉在極近距離動起嘴唇:


    「……eryu……」


    「蛤?」


    「……yong,qidao,……」


    突如其來的話讓我一頭霧水,忍不住用有點生氣的口氣反問。結果才正要開口,全身突然竄過一陣劇痛。


    腹部被狠狠踹了一腳。


    詭異的中段回旋踢。


    不是用腳踝,而是用腳跟攻擊。


    一種像用腳跟踩在我腹部上的怪招,還是應該稱叫搞怪前踢?


    她踮著腳尖,運用有如芭蕾舞者般的回旋力,連同高跟鞋一腳朝我腹部踹。


    我連慘叫的空閑都沒有。


    因為兔女郎用高跟鞋踹完我,在我肉體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退後半步拉開距離,處在一個我想伸手揪住她都構不到的位置。


    說是這麽說,被人狠踹腹部後也沒辦法瞬間揪回去,隻能痛苦蹲在地上哀號。膝蓋根本不聽我使喚,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被人這樣踹在腹部上根本不可能回擊,因為等同內髒被人從外側痛毆。


    (插圖p17)


    在我國中第一次被人突襲的時候就是如此。


    第二次是高中的時候,那次就有好一點了。


    我當時欺負一些弱雞,結果反遭報複。由於我反省了第一次的失態,第二次的時候把對方打到一輩子隻能躺在床上。反正那種家夥出了社會也隻是過著無聊透頂的人生,還不如一輩子躺著,享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待遇。


    然後,這次是第三次。痛是很痛,不過我可以強忍住。畢竟我惹來的架沒少過,獲得了不少經驗值,和一般人水平不同。


    兔女郎看到我沒有退縮便停止動作。一般來說腹部被這樣重擊會動彈不得,可惜我還能動。然後會像這樣攻擊我腹部的對手,管她是女人還是啥,我都沒打算饒過她。


    偶爾會碰見啊,像這種鼓起勇氣來襲擊我的蠢貨。不過對於總在欺壓別人的我而言,當然不能被這種心血來潮的襲擊嚇到,而是必須要讓這些無可救藥的垃圾渣看清現實。


    可是,為什麽兔女郎要來攻擊我?還是用高跟鞋的鞋後跟?


    算了不重要,得先反擊才行。腹部被重擊害我沒辦法扭腰,動是能動,但這樣出拳或踢腳的力道都會跟著減半,何況我也痛到沒辦法使出像樣的招式。這種時候就該用身體去撞,撲過去推倒她,畢竟打架時體重可是相當有用的。蹲低重心用肩膀去撞,讓她失去重心後再攻下盤。憑我和她的體型差距,要成功簡直輕而易舉。


    當我要用雙臂摟住兔女郎的瞬間,她竟從我下方鑽了過去,害我徹底撲了個空。


    從上方攻擊化解飛撲、或是從旁邊閃過去都還能理解,可是她竟然從比我還低的下方,從我的胯下滑到背後去了。我沒想過該怎麽應付這招,畢竟這種動作根本瘋了,也沒人辦得到,我當然反應不過來。


    突然一陣劇痛突然從我的屁眼衝上天靈蓋——不是譬喻。


    因為繞到背後的兔女郎用高跟鞋鞋跟狠狠踹了我的肛門,讓我應聲倒地。就算好不容易習慣被人刺腹部,我可從來沒被人踹過屁眼。


    身體抽搐不停,兔女郎走了過來。


    不知道是天靈蓋被踢還是怎樣,沒多久我就失去了意識。而在失去意識之前,我和隻剩一顆頭在地上滾的來霧對上眼。


    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早知道就去揉妓女軟趴趴的胸部了。


    一切都是馬後炮,事後總會覺得其他選擇更誘人。不過看來我如今隻能反省自己有多麽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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