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達摩院首座永堅禪師與詹琪、百知子於茶肆之中聚談。原來永堅禪師駐足莆田下院亦是有為而來。


    少林古刹乃天下武林之聖地,七十二般絕藝更是享譽江湖,自達摩老祖創始以來雖是經曆曲折,然始終不墜武學鼻祖之聲譽,自是其來有自。當今少林一派執掌門戶乃是永誌大師,三位師弟永堅禪師執掌達摩院,永意禪師執掌藏經樓,永誠禪師執掌戒律堂。


    藏經樓每年俱是將經書卷冊於四方海會之日搬出藏經樓,於曬經石之上晾曬一過,以驅除書蠹塵灰。是年海會之日,少林寺亦又沿襲慣例,正值曬經之時,諸般經書俱全,即是易筋經等秘不示人之經書亦是悉數搬出。


    隻緣此般重典曬於光天化日之下,少林一派百般戒備,永誌禪師辰時午時親來巡視,永意禪師即是寸步不離,守護周遭,亦有七十二棍僧結成伏魔陣法守伺於側,可謂戒備森嚴。


    一日曬經即止,眾僧人將諸般經書重又運回藏經樓。清點一過,其中一卷上古奇書奇巧談卻是不翼而飛。這奇巧談內中所載雖非練功秘訣,卻是機關消息部署之機竅。隻緣少林寺一直以剛猛路數見長,更兼以正大光明自律,是以對這奇巧之學並不在意。然此書如落入歹人掌中,如此部署機關埋伏,必是遺禍無窮。


    藏經樓眾僧人俱是大驚失色,永意禪師亦是通稟掌門師兄,即刻命眾僧於曬經石畔和藏經樓內反複搜尋。約莫一個時辰,永意禪師三弟子繼修和尚卻是在曬經石旁拾得一字柬,繼修即時將此事稟明永意禪師。字柬自上寥寥之語,指示甚明。


    自惠能先祖仁心,衣缽托於神秀,自建莆田少林,遠走天南僻壤。然密卷金經藏於此地,亦謂久矣,南宗少林一脈相傳,得覽秘要甚艱,今借此卷,返寺一觀。


    得此柬書,永誌禪師遂即與三位師弟聚議。由柬書觀來,似為莆田下院僧人盜走,然於今住持莆田者乃是雲空禪師,若論輩分,還要比永字輩禪師高出一輩,且雲空大師道法高深,料想必不覬覦此類奇巧之學。


    四位高僧本欲喚來繼修和尚再問端倪,誰料此人竟是鴻雁無蹤。無奈之下,永誌禪師隻得命永堅禪師遠赴莆田,一窺究竟。永堅禪師遵命,如此才來至天南,一路之上更是多番查探繼修和尚行蹤。


    熟料到得天南,與那雲空大師長談一番之後,卻是毫無所獲。莆田下院既未見奇巧談,亦不曾派出弟子前去盜書,更有甚者,雲空大師亦是從未聽聞繼修和尚之名。永堅禪師察言觀色,且與雲空大師亦是偶有往來,料想此言非虛,是以隻得暫住莆田。


    百知子與詹琪聽聞前因後果,不由心下俱是擔憂。隻緣冷月軒行蹤已是遍布天下武林,雖是並未言明心誌,想來並吞江湖之心已是確鑿無疑。這少林一派乃是天下武林執牛耳者,冷月軒如遇稱霸武林,少林派是極大之障礙。繼修和尚盜書留柬如與冷月軒有關,則可見這神秘門派確是無孔不入。


    百知子心下暗憂,不由開言道,“大師可知這繼修和尚是何來曆,其形貌有無特殊之處。”百知子本欲問明其人後頸之上有無字跡,然思慮之下亦是不曾言明,隻緣麵指少林弟子加入冷月軒實是稍嫌唐突。


    永堅禪師略作思索,隨即言道,“此人入得少林門下亦是四五年之久,乃是三師弟永意的三弟子,其人練功已算勤謹,且他並非我之弟子,是以並未多加留心。於施主此問何來。”


    百知子抱拳當胸,“本人言語之中如有得罪,還望大師贖罪。”隨即將進來冷月軒頻繁出沒,與各地廣布眼線,且後徑直上具有怪力亂神字樣等事態一一言明。又將驅獸真人假冒詹琪之父蟄伏擎天府等事著重言出。


    永堅禪師聽罷,心下已是知曉百知子之意,接言道,“阿彌陀佛,天下亂象繽紛,少林一派豈能獨善其身,於施主此言何謂得罪,然繼修是否冷月軒中人,老衲此刻尚無斷語,然此事卻是事關重大。”


    詹琪在一旁接言道,“大師所言有理,叔父所慮亦是有理,依小侄之見,不若進得武聖府,與鍾前輩一同計議一番如何。”百知子和永堅禪師俱是點頭稱是,百知子仍是疑慮重重,不由言道,“以冷月軒來勢,這天下武林俱有被暗伏眼線之危,方今我等自是以謹慎為要。”


    言罷,三人相繼行出茶肆,向武聖府行來。隻緣幾日之後,武聖之子大婚,鍾宜人遍邀天下武林同道前來觀禮,是以眼下已是群賢畢至,少長鹹集。三人行至府前,通名報姓之後,南天武聖鍾宜人更是迎出府外,互道寒暄,方進入內院之中。


    鍾宜人並未將三人帶至廳堂,反是向後園行去,穿過四進院落,一座園林躍然眼前,林中一座寶塔卻有九層,甚是雄偉。四人進入塔中,此中卻是別有洞天,一路之上,鍾宜人並未言語,是以三人心下俱是疑惑。


    進得塔中,關閉塔門,此中光線甚不明晰。鍾宜人招呼三人落座之後,詹琪年輕心性,已是不耐,是以言道,“鍾前輩如此故作神秘,所為何來。”百知子與這鍾宜人亦屬點頭之交,是以並不阻攔詹琪無理言語。


    “小兄來曆,本座已知,且請稍安勿躁,其中關節事關緊要。”鍾宜人答複毫無頭緒,三人隻得俱是雙目注視,暗中更是提聚自身功力以待變數。鍾宜人卻是並未望向三人,僅隻坐於椅上,靜聽塔外動靜。見此情景,三人已是料想鍾宜人必是有為而來,方才異常謹慎。


    約莫一盞茶時間,鍾宜人方是開言道,“還望諸位贖罪,本座家丁探聽之訊息實為關乎武林安危,是以如此謹慎。”永堅禪師接道,“願聞其詳。”隻緣武聖鍾宜人亦是業已探得冷月軒遍布眼線之事,又參詳武林人物所做作為,揀選其中可為盟友者發出請柬,借為子成婚之由頭柬約眾人,商議此事。


    鍾宜人將以往經過講述一過,隨即言道,“本座可謂交淺言深了,料想以永堅禪師與百知子威名,必不至為冷月軒所籠絡,是以才道出詳情。且詹琪小俠亦是名門之後,又肩負玄劍氏族西泠閣重責,想來亦可確定必非冷月軒中人。”


    三人聽聞鍾宜人耳目靈通,且思慮周全,亦已武林大義為重,俱是敬佩不已。百知子率先接言,“鍾兄心係武林蒼生,實為江湖幸事,我等叔侄近日之間亦是略有所聞。”隨即道出前日經曆。永堅禪師亦是將丟失奇巧談一事言講一過。


    此刻,四人已是互通有無,百知子言道,“方今之計,我等需是尋一位聲譽甚隆之士,統領天下武林,共赴劫難。少林一派於當今武林可謂地位極尊,然大師畢竟方外之人,亦應已坐鎮嵩山,以備後援為要,鍾兄乃是南天武聖,與中原人士相知不深,以小弟之意,不若舉薦詹琪,我等從旁輔助為妙。”


    “於兄可謂內舉不避親,本座佩服,且詹小俠出身名門,又負玄劍之秘,可謂不二人選。”鍾宜人亦是首肯。永堅禪師亦是言道,“此子麵帶笑容,容貌端莊,且又通釋家一道,料想必是良善之輩。如今之事雖是平亂彌禍,亦應以止殺為要,老衲讚同此說。”


    詹琪迅疾自椅上立起身形,慌聲言道,“小子甫出江湖,德能豈可與前輩比肩,此領袖群倫之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言畢自是誠惶誠恐。


    百知子嗬斥道,“你卻以為此乃於你有益之事。當今天下亂象你已見識,那冷月軒尚未現身明處,且你身負西泠閣玄劍之秘,以此號召正義之士,實為便當。待冷月軒大張旗鼓之時,態勢更為嚴苛,以怪力亂神幫眾武功推測,料想如非玄劍,又有誰可抵擋。”


    詹琪聞言,自是如當頭棒喝。須知他本是聰明絕頂之人,聽聞百知子言語,心下亦是頗為認同,然仍是猶豫以自己資曆何能擔此大事。永堅禪師與鍾宜人一時從旁開導,詹琪見狀隻得應承下來。


    永堅禪師從旁言道,“此刻尚不可以門戶自居,這平亂之事仍需待得冷月軒明目張膽之後方可,然詹琪出道至今仍未賀號,實為不美。依老衲之見,此子內中祥和,貌似書生,不若就稱作笑書生。”


    眾人俱是一致認可,詹琪自是又有一番謙虛之態。“承蒙前輩抬愛,小子不才,自會勉力而為。然靜待冷月軒發難,終非良策,想那孤領二傑、嵇榮與驅獸真人之事,料想武聖府中亦有眼線亦未可知。不若鍾前輩在貴公子大婚之時,宴席之中將冷月軒之事言明,我等卻是使那打草驚蛇之計,眾位前輩意下如何。”


    三人俱是頷首微笑,鍾宜人更是戲謔道,“於兄果是慧眼識英雄,這笑書生雖是年僅弱冠,卻是身負奇才。”百知子因與詹琪終歸翁婿,是以心下亦是甚感安慰。得見三人讚同自己計議,詹琪接言道,“鍾前輩言明冷月軒,該派必有所為,不若即將我家故園擎天府權充眾英雄聚議之所,且有祝融村、荒山派、直沽寨諸地互通聲氣,想來有此根基方是成事之要。”


    三人聽得詹琪心思周密,不由又是一喜,鍾宜人將武聖府,永堅禪師將嵩山少林亦是權作聯絡之處,如此聲勢卻是江湖前所未有。百知子聽聞自是高興,隨即言道,“我等即已推舉詹琪,且將日後門戶之事也一並確定才是,不若此門戶即稱西泠派,以示其武學出自玄劍一宗。”


    詹琪亦是幾位欣喜,自己料想創立門戶需時甚久,誰料眼下已有眉目,是以又是對三人躬身一禮,口中稱謝不已。百知子繼續言道,“詹琪,此時尚需秘密而行,切不可張揚天下。你仍需與月王言講清晰,可派出弟子前來助你,且即是門戶,就應尊卑有別,這幫中眾人還需各安職守,雖此事仍需從長計議,然你卻不可不思。”


    詹琪領命,四人又將大婚之時如何行事計議一過,方自行出塔外。四日之後,武林豪客聚集武聖府,足有二百餘人,場麵自是熱鬧非凡。


    重陽之日已至,大婚場麵正隆。南天武聖鍾宜人依照商議之策如法施行,冷月軒伎倆亦是曝光於天下。待得鍾宜人言說已畢,席中南西北各騰起一條身影,直撲鍾宜人,為首之人卻是此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幽天玄劍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飄萍儒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飄萍儒生並收藏幽天玄劍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