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丹一掌將詹琪打落萬丈懸崖,眼看詹琪一條身影落入雲團之內,方才轉過身形,於雅山之頂逡巡一過,此間除卻那黑玉巨石別無他物,是以隻得站立於貌似屏風之黑玉巨石之前敲敲打打,卻是始終不得其門而入,隻得悻悻朝山下行去。


    卻道詹琪被諸葛丹擊落懸崖之後,隻覺身體急速下墜,胸前被掌擊之處亦是火辣有燒灼之感。好在詹琪任督二脈已通,內力循環往複,又有化刻成辰功法相助,匆忙之間,將冰火內罡運至極限,施出化刻成辰,瞬間,好似身形下墜之勢減慢許多。


    詹琪下墜約莫百餘丈之際,隻覺眼前有光亮自孔洞之中射出。刹那間,詹琪如釋重負,自覺逃生有望。這孔洞乃是西泠閣於洞壁薄弱之處,開掘出的氣窗,那射出之光亮自是西海銀沙之光。詹琪即刻施出飄柳身法,雙足虛空一點,盡借這一絲之力,身形於空中略一停頓,隨即將雙手平直伸出,意欲抓住洞壁氣窗,如此反複三次之多,方才將身體借雙手之力掛於山壁之上。詹琪不由向下望去,距山壁之上最後一孔氣窗僅隻五尺有奇。


    詹琪掛於山壁之上,運行內功一周天之後,方自調勻內息,料想此刻用輕功重返雅山之頂勢未可行,隻得另謀他法。是以隻得單掌抓牢氣窗,騰出一隻右手用力敲向山壁,咚咚之聲回蕩於山穀之間。


    西泠閣內,早有幫眾將雅山之頂情形報於月王得知,隻緣擔心泄露西泠閣入山門戶,是以隻得由幫眾於山腹之內探查動靜。然耳聽不如眼見,起初詹琪與冷月軒主對話,其後好似另一人現身,再後之言談卻是幾不可聞。


    直至諸葛丹轉身下山,兩名幫眾方才循著山腹之內石階重返門戶。隻緣詹琪下墜極為迅疾,直待兩名幫眾下得石階,踏過石樁撅,詹琪已是掛在氣窗之上良久。幫眾隻聽得洞壁之上咚咚作響,不由上前查看。此刻詹琪已是精疲力盡。


    幫眾安撫幾句,迅疾行至西泠閣議事堂,將此事報於月王。月王亦是大驚失色,急命幫眾分作兩路,一路攜帶所有繩索捆紮成帶,出得黑玉石門,將繩索垂放而下。另一路幫眾則是攜帶幾條絲絛從氣窗之中放出,令詹琪雙足有落腳之處。


    透過氣窗,月王安撫詹琪道,“琪兒切勿驚慌,山頂之上已有幫眾放下繩索,稍後你即可憑借繩索攀回山頂。”詹琪此刻站立於絲絛之上,兩名幫眾抓住絲絛兩端,即有落腳之處,心下自是安穩下來。


    約莫一個時辰,詹琪方自脫險,重返西泠閣。一路行來,諸般景象浮現眼前,不由心下感慨良多。及至自己習文學武之時所居之房間,內裏亦是一成不變,月王直命詹琪暫且休息,晚間設宴再做敘談。


    晚宴甚是簡潔,隻緣護法白西風已是出山,鄒雲風亦是奉了詹琪之命巡查荒山派與祝融村,即便月王之夫鄒子琪亦是出山未歸,僅隻月王與兩位護法作陪。此間,詹琪自是將出山之後以往經曆詳敘一過。月王與兩位護法對詹琪所為雖是盡知,然此刻聽詹琪親口言講,亦是心下甚慰。


    隻待詹琪言講已畢,月王方自言道,“琪兒可還記得三劫複生之法。”護法白風西與西風白俱是微感錯愕,雙雙將目光凝注於月王麵上。詹琪與此法亦是知之甚詳,自己雖是亟欲習得玄劍之秘,然畢竟未曆死劫,隻道與那修習之期為期尚遠,熟料,月王此刻提及,詹琪自是複述一番。


    月王聽畢,言道,“即是如此,琪兒於死劫之體悟尚未透徹,於今如無氣窗及幫眾之助,恐你已是葬身萬丈懸崖之下,如此即可算得經曆生死之劫。你可知,此亦是因禍得福。”詹琪僅隻唯唯稱是。


    “琪兒出山半年有餘,時間雖是不長,然江湖閱曆卻是增廣不少,此番又曆死劫,明日即可隨我入冰火宮,參詳玄劍之秘。”聽月王如此言講,詹琪自是喜出望外,隻緣習得玄劍之秘即可成為天下第一人的**實是巨大。一番言談之後,晚宴盡歡而散,詹琪亦是返回自己房間休整,以待次日習學玄劍之秘。


    次日清晨,詹琪以心脈司辰之法計算時刻,未至卯時已在議事堂相候月王。兩人隨即逶迤而行,途徑文魁坊和武淵坊,行過中堂院落,一座朱漆大門立於眼前。隻見嶽王揮掌遙遙一擊,掌風觸及朱門之上第三排第三枚銅釘,大門竟已無風自開。月王示意詹琪自行進入,自己則是立於門外,揮手作別。


    隻緣西泠閣世代僅隻看守玄劍,從未有人修習玄劍之秘,是以此刻月王僅將詹琪帶至此處,傳其開門之法,亦即轉身離去,朱漆大門遂即重行關閉。


    冰火宮內甚是寬敞,亦是西海銀沙照明。詹琪於其中巡行一過。隻見廳堂正中一掌條案,條案之上一檀木支架,玄劍置於其上,東側貌似一眼深井,黑黢黢深不見底,西側一床榻,亦是黑玉石堆疊而成。此外再無別物。


    詹琪先自行至條案之前,仔細端詳玄劍真容。隻見此劍烏木劍柄,劍柄之上有五指握痕,劍鋒非銅非鐵,觸手極寒,色呈粉紅,在西海銀沙照耀下閃出絲絲寒光。劍托之下一方絲絹,以小篆寫就一式習練之法。


    詹琪迫不及待將此方絲絹置於掌上,細加端詳,其中寫道,“玄劍一式,以氣為勝。玄寒出自氣海,巡行手少陽三焦,通灌商陽而少衝,凝於劍柄而待時。真昧出其丹田,巡行手少陰心經,暢達少商而中衝,適擊合穀。冰火相濟,透劍而出,劍氣可成。達至幽天,是為大成。”


    詹琪閱畢,隻覺文字並非晦澀難懂,隻緣前期習文之時根基紮實,是以此刻未感艱困。且絲絹之上所示甚明,是以並未急於習練,甫又至東側黑洞之前,俯身向下細細端詳,其中僅隻絲絲熱氣湧上,再無其他關竅所在。詹琪正欲起始習學玄劍劍氣,起身之際,忽覺黑洞聳起之邊緣亦是刻繪文字。


    詹琪複又俯下身形,隻見其上僅隻二字緣法。詹琪自是左思右想不得其解,隻得重又行至條案之前,伸出右手,抓住玄劍劍柄。此劍入手並不沉重,僅隻一縷寒氣透柄而過,直襲掌心。詹琪急速運行冰火內罡,按照絲絹所言,將冰火二氣紛運而出,直至左掌拇指中指擊中右掌合穀,隻覺真力透過右手中指與無名指直射向劍柄。內力抵達劍柄之後竟不停留,仍是向劍鋒衝去。


    誰料,這玄劍劍鋒雖是僅隻二尺餘長,真力亦是貫穿劍鋒三寸有餘,即是消失於無形,那三寸劍鋒竟已變得透明無比,然瞬即又恢複粉紅顏色。詹琪隻道初學乍練,玄劍劍氣如可一蹴而就,亦非天下絕世武功。是以甫又運集內力,依法修習。


    如此幾次三番,內力僅隻穿透劍鋒五寸。此刻詹琪已是大汗淋漓,隻得坐於黑玉榻之上調息一番。詹琪腦中突地靈光一現,不由自懷中取出靈泉乳,飲服一滴之後盤膝運功。功行三周天,隻覺真力盡複,甫又將玄劍握於掌中,重行玄劍劍氣修煉之法。


    這靈泉乳確是天材地寶,遇寒則熱,遇熱則寒,此番調息借其之助,真力竟已能夠透過劍鋒幾近一尺。詹琪心中大喜,料想依此法修習三五日之間即刻習得玄劍劍氣。


    此刻已是午時已過,詹琪重將玄劍置於托架之上,反身離開冰火宮。用罷午餐之後,重又行回,如是者再。三日之後,詹琪已可將玄劍劍氣逼出劍鋒,玄劍亦是於真氣穿行之時,周身透明澄澈,此間詹琪複又飲了三滴靈泉乳。


    然劍氣僅隻透過劍鋒,於臨敵對陣之時亦無功用,詹琪隻得複又尋思一番。突地憶起夢溪筆談中一則記載。一名木工匠人砍削樹木之時,雖是用力揮出掌中巨斧,然每一斧僅隻深入樹木幾分不足,此匠人卻也心思靈巧,苦思良久,甫又尋來一柄板斧,尋了幫手先將此板斧置於砍削之處,再以掌中巨斧砍向板斧,如此施為,每一斧砍削俱是二分有餘。


    詹琪不由心下暗道,一次真力施出,自己隻是等待真力穿行透出劍鋒,如以前次真力作為板斧,自己隻需迅疾施出第二股真力,即可效那巨斧之功。思至此處,詹琪將冰火內罡源源運出,依照絲絹之法,真力以冰火分支巡行,合穀一點,噴湧而出,甫又接續真力,左掌在右掌合穀穴連點數指,此一番運功,劍氣竟是透出劍鋒三尺有餘。


    詹琪不由心內大喜,依照此法,反複數次,劍氣竟已可及丈餘。幾日之功,有此收效,詹琪不免喜出望外,正欲尋一物事驗看這劍氣威力。前日一心全在習練劍氣之上,冰火宮每日巳時申時具有一股熱力衝湧而出,竟未放在心上。此刻已知劍氣控製之法,自是心有旁騖。


    詹琪向熱力湧出之處看去,卻原是那黑黢黢深洞。隻緣詹琪亦是曾經真火房洗練,如此熱力自是不放在心上。是故掌中握劍,行至黑洞近前,越是接近,越是自覺熱力逼人。詹琪不由心生好奇,且劍氣初成,正欲試劍。


    詹琪既已領悟劍氣衝泳之法,是以玄劍劍尖上指,依法推出內力,刹那之間,劍氣自劍鋒洶湧而出,竟是將三丈餘高洞頂石鍾乳削下一段。石鍾乳落地,詹琪兀自於一旁發呆,未料劍氣如此厲害,呆愣一陣,甫自開懷大笑。


    反觀那熱氣衝出之黑洞,詹琪亦是好奇心大盛,心下暗思,如以劍氣刺向黑洞會有何功。思至此處,並不怠慢,劍尖直指黑洞深處,劍氣噴射而出,洞底熱力受此一擊,竟是將熱力反向襲出。詹琪本未防備有此意外,右手一鬆,一柄玄劍直向黑洞之內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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