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完全被李臻的出場方式驚住了,又因為缺氧,好半晌才回神。


    冷靜下來的張婉真是恨不得掐死李臻,他這樣,她還能嫁給穆投了嗎?他永遠都是這麽自私,行事肆無忌憚,從來不替別人考慮。


    哼!李臻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哼,眼神透亮的幾乎看透張婉的心思。


    張婉被他看得莫名有些心虛,然後覺得自己這心虛來的奇怪又突然。她心虛什麽呢,李臻又不是她什麽人,想到之前李臻的過分,張婉突然又理直氣壯起來。


    李臻看著張婉的神情變化,心中冷哼,又在想那塊死木頭吧,真是……不聽話,居然膽肥想嫁給別人。


    不給點教訓,李臻實在忍不下這口氣,但又惦記自己之前犯的錯,心中一時遊移。


    人成長到某個階段,就會否定之前的某些做法,從前認為理所當然之事,現在看來就是一坨狗屎。


    知道張婉性子裏有執拗的部分,李臻不敢逼得太緊,就提都沒提穆投,而是腦袋使勁往張婉懷裏紮。


    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張婉被他的神轉折弄懵了,下意識推拒,指尖無意中觸及到他的額頭,立馬被燙得一縮。


    怎麽會這麽燙?發燒了!張婉心中一緊,然後立刻忘了之前的憤怒,開始緊張了檢查他的身體。


    這一查不要緊,張婉嚇得額前青筋直跳,這家夥不要命了,燒成這個樣子,連神智都糊塗了,不好好休息,居然還有心情劫車。


    張婉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好在侍從比李臻這個主子靠譜,牛車慢悠悠停在一處僻靜的小院子中,也早有郎中等在此處。


    張婉想扒開李臻,讓人抬他下車,可沒想到他人雖然燒糊塗了,力氣卻不減。爪子那個有力,死死環住她的腰,怎麽也扒不開。腦袋更是趴在她胸前蹭來蹭去,讓張婉發育不久的小籠包飽受磋磨。


    沒辦法,牛車隻能駛進院子,一直到屋子門口才停下。打開車廂門,麵對幾個低眉順眼,拚命散發著我什麽也沒看見的侍從,張婉臉上的紅熱就沒退過。


    真是好久好久都沒這麽尷尬了!


    張婉咬牙切齒,最後在兩個侍女的幫助下,將李臻從牛車移到床上。


    當一個人羞窘到極限,也就不覺得怎麽樣了。


    比如張婉,對比剛下牛車的紅紅臉,現在已經能很淡定地指揮侍女,並和郎中討論藥方了。但是胸前的承重力仍在,所以臉色一直不好。


    任是誰,一直壓迫小籠包,心情都不會好。張婉已經由開始的擔憂,轉變成恨恨了。手上力氣加重,差點沒把李臻額上的皮搓下來一層。


    真是最毒婦人心啊,病得昏沉沉的李臻還有空腹誹。


    忙亂過後,終於安靜下來,張婉背後靠著大迎枕,懷裏趴著個不斷散發著熱氣的巨嬰,想到自己被擄走,家人說不定要怎麽擔心呢。


    又想到和穆投的婚事……真是頭疼啊!


    李臻身邊的內侍和侍女都不敢靠近兩人,全都在門外守著。楊庸也一臉焦灼的原地轉圈,內侍黃岑被他繞得頭暈,忍不住道,“楊大人坐一旁歇著吧,晃得人頭暈。”


    楊庸可做不到黃岑那麽淡定,殿下燒得這麽嚴重,若是出了什麽事,他滿門都賠不起。


    急又有什麽用?黃岑倒是想得開,他一直跟在太子身旁,知道太子做事向來思慮周全,少有衝動。如今這帶病也要把張家娘子帶回來,不是在行苦肉計,就是動了真格。


    無論哪種,都能說明張家娘子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他才不在殿下麵前礙眼呢。


    過了一會,藥熬好了,黃岑繞過別院的侍女,親自送進去,十分乖覺地放在張婉手邊的床案上,就立刻退了出去。


    張婉看著黑漆漆的藥汁,暗暗運氣,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無法,她隻好任勞任怨地單手端起藥碗送到李臻臉龐。他整張臉還埋在張婉胸上,隻能輕聲呼喚,“殿下,吃藥了。”張婉雖然恨得牙癢癢,但也不想留住把柄,表麵上看,十分恭敬。


    李臻磨蹭蹭地轉過頭,在小籠包上狠蹭了一把,慢悠悠啟了唇,一副要人喂的模樣。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張婉忍了,端著碗送到他嘴邊,剛喝了一口,就吐了出來。呢喃了聲苦,就嗖地扭過頭,埋到張婉懷中,說什麽也不再喝了,藥汁蹭了張婉滿身。


    張婉長這麽大還從沒受這種罪,她現在也顧不上生氣了,就想著讓他把藥喝了,趕緊退燒,鬆開自己。


    不要再蹭來蹭去了,好熱啊!


    可惜,李臻無論怎麽說都不喝,急得張婉嘴唇都磨破了皮,最終無奈,“到底要怎樣才喝啊?”


    “苦。”李臻發出模糊地咕嚕聲。過了半晌,嘴邊傳來小小的聲音,“甜,要甜。”


    “來人,拿蜜餞進來。”張婉已經是毫無形象了,根本顧不上身上髒兮兮的藥汁。


    蜜餞送來,終於能喝藥了,張婉大喜,柔聲勸,“喝一口藥,就有甜甜。”


    就這樣終於騙得李臻把藥喝了,忙亂了一下午,張婉累得脖子都僵了,不知不覺就靠著李臻的肩膀睡著了。


    張婉是真的累了,這一下午,被李臻折騰得先是恐懼,後是驚訝,再有擔憂羞窘憤恨揉在一塊一堆來。眼皮勉強支撐了一會,就安靜地合上了。


    清淺溫暖的呼吸撲在李臻耳邊,勾得他心上又酸又軟,更是蠢蠢欲動。最後騷動不敵發燒,有心無力,蔫蔫地睡了過去。


    不良睡姿導致張婉噩夢連連,先是泰山壓頂,再是火山爆發,最後洪水蔓延。等她驚嚇掙紮著從噩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平躺在床,身上壓著一個巨嬰,熱氣和濕汗雙麵夾擊。


    難怪……她動了動腿,麻了!手?麻了!身子完全不能動,難怪在夢中怎樣都醒不來。


    “殿下……”張婉脖頸貼著李臻的額頭,察覺到他燒退了,又見外麵天色黑得通透,心上焦急起來。


    她不擔心張家查不出是誰帶走了自己,但是為了她名節著想,家中肯定不敢大張旗鼓地找。而且未出嫁的小娘子夜不歸宿,祖母和母親該擔心成什麽樣啊!


    “殿下……”張婉又叫了一聲,李臻毫無動靜,哼,跟死豬一樣,張婉接著喚他,“殿下,太子殿下,醒醒啊!”


    不醒!李臻惡劣地往下壓了壓,還假裝趨熱,故意抬手順勢探入張婉衣襟內。隔著一層裏衣淺淺放著,他不敢亂動,怕嚇到張婉,但是對於一個十八歲火力旺盛的少年來說,肉在眼前卻不能動嘴,實在太痛苦了。


    他借著翻身地動作,手悄悄又探進入一層,然後慢慢、慢慢往上爬……眼看就要觸及峰頂,啪——被按住了!


    張婉冷著臉,“既然都醒了,還裝什麽!”


    李臻蠕動了一會,弱弱地抬起腦袋看向張婉。他剛生了病,臉頰還紅撲撲的,此刻收斂了周身鋒芒,露出還稍嫌稚嫩的麵龐,看起來異常的乖。


    “婉婉……”他哽了一聲,黑白分明的鳳眼濕漉漉的,看起來像小鹿一樣萌噠噠的。


    這人長得好就是吃香,本來張婉氣勢還高漲著,結果見他這副形狀,立刻軟了三分。


    李臻一直認為認錯是最沒出息的行為,他很鄙視自己之前的衝動,拿話傷害婉婉,但同時也鄙視自己的道歉。


    起不到作用不說,最後居然還惱羞成怒了!


    翻回去看過去的自己,李臻真是越來越瞧不上眼,簡直一無是處。


    “婉婉……”李臻沒有道歉,也並不準備說些什麽,隻是婉婉、婉婉、婉婉的一遍遍喚她的名字。因為是真情流露,李臻叫得異常動人。


    那些想念、痛苦、憂傷、喜愛、嫉妒種種紛雜情緒繚繞在一起,竟然都被他一聲聲叫了出來。聽著聽著,張婉眼角竟然有些濕潤,從前那些模糊的情緒,懵懂的愛戀,突然破繭而出。


    這一瞬間,她居然想親親他。


    然後,這想法被張婉迅速唾棄。深怕慢一點,她就控製不住情緒,親了上去。


    從某種角度看,張婉是一個特別遵從心意的人,在最開始還懵懂著的時候,就遵循自己的心意對李臻好,容忍他的任性。


    不過對於張婉來說,情緒終歸是情緒,理智還是穩穩站著上風的。


    越是親近之人,就越難原諒,張婉仍舊記得從前那個仗著她對他好,就肆意傷害她的少年。


    人會成長,變得成熟,但是骨子裏的東西,卻很難改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臻這樣自私行事無所顧忌的性子讓張婉望而卻步。


    她抿了抿唇,看著麵前一意賣萌裝可憐的李臻,心中冷哼,她可沒那麽容易心軟!


    李臻是真的真的很想張婉,想到抱在懷裏就不想撒開,天知道他這兩年多是怎麽過來的。之前在怪前輩別院的一年,偶爾還能看到張婉,而這兩年多,他真的是一麵都沒見到。


    都不知道被木頭那小子騙什麽樣子!


    這麽傻,這麽善良,人家對她好一點,立刻就把真心捧出來。李臻心疼思念張婉的同時,就愈加恨自己之前的不懂事。


    不懂得珍惜之人必定要受到懲罰。


    但是,無亂如何,他都不會再鬆手了。


    “鬆開吧!”張婉的耐心一點點告罄,最開始的情緒散去,就隻剩下憤怒和不耐煩了。


    見張婉清醒過來,李臻也就不裝可憐了,而是好奇地捏了捏張婉滑膩的臉蛋,心道,真是女大十八變啊,居然好看成這個樣子。


    身為大曆尊貴的皇太子殿下,女人真是見過不少,漂亮的女人更是比比皆是,但這些人跟張婉一比,頓時就成了渣渣,給她提鞋都不配。


    李臻又想到這兩年,自己沒有參與張婉的成長,讓她的美麗讓別人窺覷,心裏就一陣不爽。


    這個小美人是他的啊,可是他的啊!


    情緒驀地起來,他控製不住,吭哧一口咬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勤勞的作者君雙更了,歡呼,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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