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行人又回到了皇宮,有了這等子八卦事件,還是開國到現在第九位國公爺家裏的八卦,眾人心裏燃起熊熊烈火,似乎也沒那麽累了。


    不過國公爺家裏的八卦也不是那麽好聽的,再說這等事情也不能上金鑾殿去說,禦書房裏可站不下那麽多人,於是皇帝一家子再加上丞相和六部尚書等人,還得在禦書房裏給國公爺拿屏風劈出一小塊地方,這算下來不到二十人就將禦書房占滿了。


    賈薔今年跟賈蓉一般大小,跪在地上縮成一團,看著挺可憐,而且他孤身一人在外麵流浪了近兩個月,雖然身上有些銀子玉佩之類的能過活,但是前麵也因為涉世不深被狠狠騙了兩回。於是跪在皇帝麵前的賈薔麵色蒼白,身形瘦弱,連講話都沒了底氣。


    皇帝心裏又偏向了賈敬幾分,想當初見到賈敬家裏的賈珍和賈蓉的時候就覺得他們看著不太好,原以為是因為國喪的原因,現在才明白是因為賈敬被下獄了,他這一支被族裏欺負了。


    想到這兒,皇帝和顏悅色的問了一句,“莫怕,跟朕好好說說,榮府是怎麽欺負寧府了?”還頗有幾分長輩的樣子。


    李丞相眼皮一跳,這才第一句話就用上了欺負,傾向性已經很明顯了麽。


    賈薔抽了抽鼻子,聲音還有些顫抖,他先磕了個頭,才說:“回稟陛下,大約在五十多天前,宮裏傳來消息,說是寧府太爺謀害先帝。後來,榮府的老太太和兩個兒子就敲開了大門。”賈薔哭了兩聲,繼續道:“那天我在外書房看書,因為太晚了就沒回內院睡覺。聽得外麵聲音不對,還有大爺的叫聲,我就偷偷溜了出來。”


    “隻見他們將大爺按倒在了宗祠裏,大爺嘴裏直喊‘哪有將祖宗也讓出去的!’,後來府上的奴才撞柱而死,滿地是血,我心裏害怕,就跑了出去。”賈薔又開始咚咚地磕頭了,“第二天我偷偷回來一看,寧府大門緊閉,門口還站著幾個榮府的下人。我害怕榮府差人尋我,便躲出了京城。”


    “大爺和蓉哥兒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啊!”賈薔額頭淌血,“還有我那才一歲多的小姑姑,剛剛會叫人……”賈薔說到這兒,已經是泣不成聲。“我雖那天晚上害怕了,沒能跟大爺蓉哥兒在一處,但是我想了許久,既然留了這條性命下來。”又是咚咚幾個頭表決心,“我願意滾釘板告禦狀伸冤!”


    一片嘩然,這是連命都不要了!


    皇帝拍了兩下桌子,口中直道:“好!好!差人去將榮府眾人拿來。”


    吏部尚書心裏喊著不合吏法,可誰讓發話的是皇帝呢。


    戴公公跟著賈敬,站在屏風後麵,有點熱淚盈眶,心說這榮恩公一家子真是有情有義。


    去拿榮府眾人的官兵由兵部尚書張大人帶著出了宮門,按說這是殺雞用牛刀了,可誰讓發話的是皇帝呢。到了榮府,尚書大人也沒多想,就將賈母、賈赦和賈政兩個都帶走了,順便又在寧府隨便抓了個下人一起帶進去了。不過榮府眾人身上都有功名,因此也沒有太過無理。


    這下榮府亂成一團了,除了賈璉,剩下的可都是女眷了。可是賈璉也才二十,又見官兵將家裏主事的人都拿走了,慌得在榮禧堂正廳走來走去,口中喋喋不休。


    後來還是王夫人喝了一聲才讓眾人平靜下來,“璉哥兒帶小廝去看好大門二門,不得慌張。鳳姐兒和李紈兩個,去將家裏的婆子丫鬟拘在一處,切不可自亂陣腳。”


    到了禦書房,賈薔還在地上跪著。饒是賈赦這種不爭氣的,或者賈政這種不怎麽管家的,看到地上跪著的賈薔也知道不好了。賈薔是寧府的人,還能指望著他說好話麽?不過想想母親說的他們半點證據也沒有,兩人又放下心來,交換個眼神,跪在地上一言不發了。


    賈母年紀大了,又是一品誥命,因此得了個小板凳坐著。


    皇帝麵前,審案的也隻有刑部尚書了。他咳嗽一聲,道:“寧國公後人賈薔狀告榮府逼走寧公後人,侵占寧府財產,你等可認罪。”


    自然是不認的。兩人的頭都搖得跟撥浪鼓一般,賈政畢竟大小是個官,膽子比他哥哥稍微大了一些,率先開口說:“容臣詳稟。那日宮裏傳來消息,珍哥兒就說擔心他父親,因此帶了家人去尋,還將寧府交由臣等代為照看,今日怎麽成了霸占。請陛下明察。”


    “你胡說!”賈薔這會也顧不得賈政算是他長輩了,“明明就是你把他們都趕出去的。”


    賈赦這會也反應過來,接了一句:“你這孩子,怕不是那兩天混出去玩了吧,因此你伯父才沒帶著你一起去。”榮府的人可是都看見寧府發達了,以為賈薔不過是被賈敬賈珍父子兩個戳出來做戲的。


    老太太點頭,說:“我們都是姓賈的,原以為不過是看家,現在怎麽變成了這等禍事。”


    賈珍一下氣得就從屏風後麵繞出來了,他也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當著眾人的麵又將那天晚上的話說了一遍。“我原以為大家都是一家人,平素裏連年夜飯都是一起吃的,榮府人多,我寧府有個什麽進項都會給他們送去一二。現在寧府有難,誰想到老太太非但不幫,還落井下石,趁亂將我們父子兩個都趕了出去,還逼著我按了手印,將整個寧府族長都給了他們。”賈珍抹著眼淚,“陛下聖明,定能還我寧府清白。”


    賈薔見到賈珍從屏風後麵轉了出來,身上還穿著官府,下意識就覺得他們沒事了。腿下跪著挪了幾步,跟他跪在了一起。


    刑部尚書張大人心裏也是傾向於寧府多一些的。畢竟當日賈敬是以謀害皇帝的罪名被帶回京城的,榮府要避禍也可理解,隻是這手段可真不怎麽光彩。方才兩方人馬都說是“那天晚上”,隻不過一個是說被趕出去,一個是說主動去找父親了。


    “堂下跪著的寧府仆人,你在那天晚上看到了什麽?”張大人故意用了這指代不明的四個字。


    他們從寧府抓來的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廝,見了這麽多大人物,就算是跪在那裏,都能看到他腿抖個不停。聽到有人問話,更是嚇得顫了一下,結結巴巴說:“那天晚上府裏嘈雜的很,院子裏亮了許久,後來就看不到大爺了。”


    這時,賈敬也從屏風後麵饒了出來。“陛下,就算如他們所說,我兒擔心與我,卻如何不帶著蓉兒薔兒兩個去找,而單單帶上了我那還不滿兩歲的女兒。要是真如老太太所說,我兒為何不將妹妹留在榮府呢?”


    這下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帶著個不到兩歲的女孩上路,太不合常理了麽。


    賈敬走到賈珍賈薔兩個身邊,拍拍賈薔的肩頭,賈薔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賈珍急忙將他一摟,自己也掉了幾滴眼淚。


    老太太撲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說:“陛下,他們一點兒證據都沒有啊!”


    皇上也有點犯難了,雖然問到現在,他差不多也能認定是榮府做的孽了,隻是老太太敢這麽肯定,那證據一定是被她毀了的。


    這時屏風後,戴公公在賈蓉耳邊低語兩句,“你出去哭訴,說是那天晚上榮府從你們那兒搬東西了。”這是他們管用的伎倆,榮府祖上是國公,現在可不是,一定有很多違製的東西,而且要是像方才賈珍所言,他往榮府送了不少東西,這一搜不就有證據了?就算沒法用侵占寧府家產定罪,用違製來定罪他們也討不了好。


    賈蓉雖然不明白戴公公深意,但是看他跟祖父關係甚好,遍聽了他的話,急匆匆撲了出來,跪倒在地道:“陛下,那天晚上他們將我和父親姑姑趕出去,就迫不及待的從我們家裏搬東西了,我都親眼看見了。”


    “去搜!”皇帝一聲令下,戴公公帶人走了,抄家或者搜查這類事情一般都會有太監參與的,這種內務府出來的人對什麽品級的人該用什麽東西最是熟悉了。戴公公臨走之前看了賈敬一眼,國公爺,您放心,萬一搜不出東西,我就從您府上搬些回來了。


    早上先帝出殯,已經花了大半天時間了。方才審案再加上去榮府提人,外麵天已經快黑了。皇帝看見跪在地上還抹著眼淚的榮恩公一家子,和神情慌張,時不時趁人不注意就對視一眼的榮府三母子,真是高下立現。


    等待的時候,小太監端了熱水熱湯等物,給堂上的眾位大人,皇帝還說地上涼,又給賈薔也賜了板凳。可憐老太太,本來坐的好好的,非要自己跪下來,這下可好,皇帝不叫起,她也隻能一直跪著了。


    戴公公的速度可真是神速,才一個時辰不到,就從榮府搬了三大箱東西回來。往堂上一放,就開始一件件說了,什麽這個是國公爺該用的,這個上麵刻得是寧府的號,還說很多東西都是藏在體麵的婆子那裏的,很不好找。


    堂上眾人看著三箱子金碧輝煌的東西,竊竊私語的聲音又大了,奪人家產就算了,還將東西放在婆子那裏,這裏麵可有不少禦賜之物啊,這不找死麽。


    啪的一聲,皇帝拍了鎮紙,堂下不大的嗡嗡聲立刻消失了。“行了,你們不是要分宗嗎,分,朕下旨分,從寧國公那裏就分了!”皇帝從書桌後麵走了出來,“擬製分家,榮國公府邸收回!”說完,皇帝又指著戴公公,“你去,把他們家裏不和規矩的東西都給朕拉回來!一件不留!”


    賈母嚇得臉都白了,賈赦賈政兩個急忙將她托住。


    賈母平息片刻,心中不甘,還想在爭取一下,便說:“陛下,先夫襲爵的時候爵位未降,也是國公啊!”


    皇帝被噎住了,張大人急忙道:“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你既然說是先夫了,自然是要跟著兒子過了。榮國府上繼承爵位的可是侯爵。”


    皇帝氣的一擺袖子,“侯爵?奪爵!”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100%的存稿箱,作者出去玩了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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