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堂對質?!”


    包括金柳氏在內的所有人,都被氣勢磅礴的四個字給弄懵了。


    金柳氏愣了一下才有點莫名地笑了笑,道:“恕我不明,二小姐這當堂對質是什麽意思?”


    知秀已經收回了指著她的手,道:“你們金家要取消婚約,理由無非是名聲和清譽。是,昨日萬花園一場爭吵,鬧得滿城風雨。大夫人不妨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你是我,這時候是什麽心情?”


    金柳氏微微蹙眉。


    “自然要查出謠言的源頭,看是誰在汙蔑我們西門家!”


    說話的是曹氏,咬牙切齒。


    知秀點頭道:“對,正是如此。名聲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有多重要,我想大家都很明白。現如今人人都在往我身上潑髒水,金家又來退婚,這些事情放在誰身上,都會恨得失去理智吧。”


    她看著金柳氏道:“既然我失去理智,那麽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來,也是可以理解,大夫人你說對不對?”


    金柳氏心中一跳,道:“你想做什麽?”她算是看出來,這個西門繡心性格迥異常人,行事果斷甚至還有一絲瘋狂,若是做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事情來,說不定又要把金家拖下水。


    知秀卻冷冷地笑了笑:“大夫人放心,我並不打算做什麽。”


    她慢慢地走到金芳月和金芳麗麵前,幽幽道:“我隻是想問問兩位金小姐。昨日是誰攛掇你們來與我爭吵?”


    金芳月和金芳麗臉上都是微微一變,對視了一眼。


    知秀道:“金家堂堂鎮國公府,自然是家教嚴謹,兩位金小姐想必也是寬和仁善。若無人慫恿哄騙,絕不會做出當眾爭吵這種如市井潑婦一般的事情,對不對?”


    她這麽一擠兌,金芳月和金芳麗自然不會承認昨日是她們姐妹要去找她爭吵了。


    “二小姐,事情已經演變到如此地步,再追究昨日爭吵之事,又有什麽用?”金柳氏出聲提醒。


    知秀道:“當然有用!”


    “若非昨日一場爭吵,豈會有今日的滿城流言。依我看來,必定是有人早對我懷恨在心,故意散播這些言論來壞我名聲。好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這個人。說不定就在昨日的萬花園之中。就在與我爭吵的人群之中。”


    她目光炯炯地看著金芳月和金芳麗。


    金芳月素來謹慎,此時也隻是蹙眉,並不說話。金芳麗卻覺得。正好借這個機會把自己摘出去,這樣一來,散播謠言的事情就跟金家無關,他們隻是單純來退婚而已,不願跟西門家糾纏不清。


    這麽一想,她便做恍然大悟狀道:“我想起來了,昨日是楊理理和東方若兒告訴我們的。”


    知秀眼睛一亮道:“她們告訴你們什麽?”


    “就是你曾被昭武人擒去,還有失憶的這些事情。”


    知秀眼睛微微一眯:“失憶的事情,也是她們告訴你們的?”


    “對!”金芳麗點頭,“就是她們說的。就是那個東方若兒說的。”


    果然是她!


    失憶的事情,她隻告訴過文氏姐妹,但是文氏姐妹跟她無冤無仇,為什麽要來套她的話?原來幕後是東方若兒在指使。那麽,想必楊理理一定也是幫凶之一了。她們兩人,一個想跟她爭奪金伯曰,一個因蘭方越而對她懷恨在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真沒什麽稀奇。


    知秀心中有數,臉上便微微一笑,對金芳麗道:“多謝金二小姐告知了。”


    她轉身大步走到屋子中央,對西門戰道:“老太爺,你也聽見了,是東方若兒和楊理理在背後誹謗我,城裏的謠言想必也是她們指使人到處散播。她們壞的不僅僅是我的名聲,壞的也是咱們西門家的名聲。咱們安國公府,祖上乃開國元勳,曆經四代,豈能任人侮辱踐踏?”


    西門戰皺眉道:“這隻不過是你的推測,並不能證實。”


    知秀笑起來,道:“沒錯!既然有了推測,我們更應該尋找證據,隻有確認了幕後黑手,才能還我清白,還咱們西門家清白。”


    西門戰抿著嘴唇,他並不是這個意思。這個二丫頭的邏輯怎麽總是這麽奇特,老是把人不知不覺地帶到別的思路上。


    今天本來是金家悔婚,說的是悔婚的事情,怎麽就稀裏糊塗地被她帶到尋找幕後黑手,還她清白上麵了。


    這時,有人冷笑了一聲。


    “你口口聲聲幕後黑手,還你清白。我倒要問問,若是清白已經不在,找幕後黑手又有什麽用?你就不怕鬧得越大,越成為別人的笑柄麽?”


    知秀轉過身,看著金仲方道:“金二公子,這是我們西門家的事情,就算我鬧得再大,跟你又有什麽幹係?”


    金仲方道:“怎麽沒有幹係?人人都知道我們金家跟你們西門家有婚約,你出醜丟臉,就會牽連我們金家也出醜丟臉。你不要名聲,我們還要名聲呢!”


    知秀冷笑:“我早說過,我的清白是一回事,跟你們金家的婚約又是另一回事。你們今天不是來悔婚的麽,隻要婚事取消,我的事情,跟你們金家自然就不相幹了。”


    金柳氏立刻道:“你的意思是同意取消婚事了?”


    知秀道:“隻要你們金家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同意取消婚事!”


    金柳氏眯起眼睛道:“什麽條件?”


    知秀暫時不回答她,而是回身看著西門站道:“老太爺,今日之事已經顯而易見,東方若兒和楊理理在背後造謠生事,雖然是以我為目標,但卻令咱們整個安國公府蒙羞。她們這樣的做法,已經犯了毀謗貴族之罪,而且影響之惡劣,對我們安國公府之傷害,都令人發指。我欲告官與之對質,昭示於眾,以正視聽,還我清白,還國公府清白。”


    西門戰心頭一跳,眼睛驀然瞪大:“小兒無知!你可知道,一旦告官,這件事情就會鬧得沸沸揚揚,你還嫌我們國公府丟臉丟得不夠嗎!”


    老太爺發怒,是很可怕的,西門宗實、西門宗英即使是親兒子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刺激老太爺。


    但是知秀卻夷然不懼,仍舊昂首道:“老太爺,就現在的情勢,國公府的臉麵早已丟盡,還有什麽可丟的!”


    西門戰一窒,怒道:“胡鬧!荒唐!那東方若兒和楊理理,都是貴族之家,你將她們告官,誰人能受理?若你隻是逞一時衝動,沒有憑證,反而更要被對方反咬一口,到時候不僅僅是你丟人,我們安國公府也要成為大笑話!”


    知秀冷笑:“那麽老太爺的意思,難道是要忍氣吞聲嗎?我們安國公府開府六十餘年,如今竟然被兩個小女子欺負得沒有還手之力,嘖嘖!”


    西門戰大怒:“誰說要忍氣吞聲!”


    知秀立刻道:“既然不忍氣吞聲,那當然就該反擊!”


    “你為了一己之私,為自己泄憤,就不顧整個安國公府的臉麵!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啊!我告訴你,有我在,你休想拖這個家陪你一起蒙羞!”


    西門戰大力地拍打著椅子扶手,整張臉都已經漲得通紅。


    知秀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地冷靜自己的頭腦,否則她怕怒火會燒掉她的理智。


    “好!老太爺不願出麵,我就隻好自己為自己辯護了!”


    知秀轉過身對金柳氏道:“大夫人,我方才說過,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同意取消婚事。現在,我要去刺史府告發東方若兒和楊理理毀謗貴族,你隻要讓金芳月和金芳麗為我做人證,事畢後,我自然會跟金伯曰解除婚約。”


    金柳氏尚未回答,西門戰已經勃然大怒:“有在我!你有什麽權利解除婚約!”


    知秀冷笑道:“老太爺真是糊塗了!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爺隻是我的爺爺,並非我的父母,隻要我父母同意解除婚約,老太爺反對也沒有用。”


    她看向西門宗英和曹氏道:“爹,娘,你們說是不是?”


    西門宗英和曹氏麵麵相覷。


    今日鬆柏堂上,知秀已經給他們太多驚訝和惶恐了。這個女孩子在恢複記憶之後,居然變得如此瘋狂,為了挽回自己的名聲,竟像是不顧一切後果。


    在他們心裏,當然是不願意跟金家解除婚約的,否則他們還認這個女兒幹什麽!


    西門宗英道:“繡心,咱們家是老太爺做主,你怎麽能忤逆老太爺……”


    “父親!”知秀高聲打斷了他,眯起眼睛道,“父親莫非忘了,昨夜之事?”


    西門宗英心頭一凜,手背上被一把按住,卻是曹氏示意他慎重。


    知秀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眼裏暗含威脅之色。


    這個女孩子手上可捏著他們的把柄啊——西門宗英和曹氏再次恨起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巫師來。


    如果他們現在不答應知秀,她說不定就會把冒名頂替的事情當眾抖出來。所有人都在場,大房會如何地落井下石,老太爺會如何地震怒滔天,金家又會對他們的欺騙作何反應,這都是他們不敢去承受的後果。


    怎麽辦?


    進退兩難的西門宗英,第一次發現,這個看似衝動的女孩子,其實竟是個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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